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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悠游岁月 正文 第039章

所属书籍: 宫廷悠游岁月

    宫廷岁月039

    隔着卷帘,素娥看不大清那张画,便要伸手掀开卷帘。郭敞快了一步,先将那张画递了过去。见此素娥也不做声,没有再掀卷帘,只伸出手接过了那张画。

    ‘叮当’一声,郭敞见素娥手腕上两只细细的圆条手镯怔了一下,心念一动——只是没等他想清楚,拿到画的手已经收了回去。

    拿到画的素娥想了想道:“禀官家,此画确是妾所作,已是两三年前的事了这是为司彩司敬上刺绣屏风准备的底稿画,画了两幅,后头一副更精细,送去司彩司了。这幅这幅粗糙些,但更有生气,便也留下来了。”

    这是一幅《骏马图》,要素娥来说,后来的精修版固然更逼真、细致,但也更像花样子,而不像一幅绘画作品。

    “真是一幅佳作,善于画马的画师也有不少,只是都没有这画上的精气神明明是泼墨挥毫、大开大合,容易失之于细节,有神而无形。但此画不同,活脱脱骏马要跳下画来了,再未见过这样的。”

    素娥的《骏马图》模仿的是徐悲鸿大师的画法,而徐悲鸿大师的骏马,是在国画的基础上,借鉴了许多油画的东西而成。所以既有国画的写意潇洒,也有油画常见的坚硬感、肌肉的动态感。放到此时的同题材作品中,懂行的人很难不动容。

    当初看到素娥作品的司彩司绣娘只当她是画了一幅不错的画,但要说‘不错’到什么程度,那就不知道了。而现在懂行的郭敞却是知道的,所以也很惊叹。

    “你下笔倒是大胆”

    素娥轻声回道:“大约是因为下笔前,已经胸有成竹了罢。”

    这不是假话,素娥心里是有徐悲鸿大师的作品做参考的,虽然不是照抄,但要说‘胸有成竹’绝对没问题。正是因为这样,在下笔的时候丝毫没有笔锋凝滞的感觉,也没有新风格的作品那种过渡期的不成熟。

    郭敞听她这样说又是一笑:“你倒真是不会自谦。”

    “将那画儿给朕照着这画绣出的屏风是进献哪宫的物件?”郭敞接过从卷帘旁递过来的画问道。其实宫里他没见过,或者见过了不记得物件多的是,此时他也不知道为何要说这样一句。仿佛他只要见过,就一定能记忆犹新一样。

    “妾也不知,司彩司也不会告诉妾那许多”

    “是么”郭敞倒也没纠结这个问题许久,而是顺着这幅《骏马图》和素娥讨论起了技法。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才想起来一样,恍然道:“我们怎么隔着这帘子说了许久话?”

    素娥沉默了一下,真实的情况是,她一开始没想到这儿。她和这位天下一人的君王,既有关系,又像是毫无关系,既应该亲密,又实则生疏——这种情况下,他们的相处实际是非常不自然的,她甚至下意识回避。

    这样的话当然不能说出口,素娥只得道:“不敢冒犯天颜。”

    “这是什么话似是有礼,实则最为无礼。”说是这样说,郭敞却不为这话生气,反而不自觉露出微笑:“若你真谨慎至于此,哪会与朕隔着帘子说了这么久——不必再出来了,朕已经周全了你,便教朕好人做到底罢。”

    隔着卷帘,只能看到一帘之隔的隐绰人影,这反而放大了想象。郭敞是以一种迫不及待的紧张心情来的,近前却又不着急了,或者是近乡情怯,或者是兴已至此,事情本身倒不重要了。

    一阵风又吹来,忽然吹飞了一沓之前被素娥用石块压着的字纸。纸张窸窣、啪嗒,飞扬起来又盘旋,就像是一只只蝴蝶。

    郭敞看了那些字纸一眼,说道:“你当差罢,朕先回了。”

    素娥自然只有行礼应‘是’的份儿,等到郭敞离开了,才收回送他时的礼,从卷帘后走出来,去拣那些飞散的字纸。

    郭敞走出来,王志通惊讶于官家没把素娥带出来,但见郭敞神情满足而愉快,就知道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便只是笑呵呵地跟随郭敞回福宁殿,等到了福宁殿,扶着郭敞下了龙车时才道:“高娘子好生不俗!”

    “老奴与尚功局女官说了几句才晓得,高娘子不只是学得好画好字,还善于插花、烧香之道,烹饪也极佳。她人在司珍司,这些也不知道从哪里学得若不是司珍司的一位司珍极为爱惜她,只怕她早就被六局别的局司要去了。”

    王志通觑着郭敞的脸色,略带试探地道:“官家,今晚可是叫高娘子侍寝?若是,该早早准备才是。”

    郭敞笑骂道:“这是你该催问的事儿么?”

    停了一下,他才继续说道:“侍寝便罢了,今晚也不叫人侍奉。”

    像是忍不住要与人分享一般,郭敞没头没尾说道:“朕今日始知王子猷之乐啊!”

    宦官的文化水平参差不齐,多的是大字不识的,却也有文采不俗,可以和文官应和的。王志通一直伺候郭敞,肚子里倒也有些墨水。知道王子猷就是王徽之,是书圣t王羲之第五子,关于他的典故不少,而其中最有名的之一就是‘乘兴而来,兴尽而返’

    想到这一处,王志通心里过了一道,一下便定下来了,自不会再催促官家今晚一定要临幸个妃嫔。

    与此时至少表面上非常平静的福宁殿不同,尚功局素娥这边可以说是热闹非凡。之前郭敞在,尚功局宫人们陆陆续续就知道了皇帝驾临,心中都好奇官家怎么来尚功局了!这样的事儿以前从没有过啊!

    等到郭敞离开,消息灵通人士也该知道官家驾临是为了看素娥了。

    “我瞧着马尚功正不知如何是好呢!”罗天香笑嘻嘻地对素娥说道:“你被安排新住处,和个病人住在一起,不就是因她之故?她最怕你在官家面前告她一状了——她虽是尚功,但这种事可不是看品级高低的。”

    “我哪里会告她的状。”素娥顿了一下,没说更多。这不是她圣母心发作,别人都要对自己不利了,还想着‘和谐共处’。而是她想的更多,就算要‘以直报怨’也不能是自己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

    不过是皇帝对她有一点点兴趣而已,就迫不及待地吹枕边风了?一般这样做的,就算真的能达成目的,往往也会为未来埋下隐患——皇帝正感兴趣的时候,随手一挥就能把事情了结,未来没那么大兴趣时,这些‘旧账’就是减分的重要原因了。

    更不必说,未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如果她最后也当不成正经妃嫔,又曾将一个正五品女官搞下去过,那还过不过了?

    “你倒是宽宥”罗天香轻轻哼了一声,但也没纠结太久。她一方面固然觉得素娥太‘软弱’了,但另一方面谁又希望自己的合作对象非常‘杀伐决断’呢——素娥现在已经可以说是罗司珍的合作对象了。

    罗天香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这下可不得了了,也不知道我们这位马尚功该怎么想!她可不知道你会如何做,只怕是得坐立不安了这正是她该受着的!虽说你现在好好的,钟典珍也病愈了,但她一开始可是没安好心的!”

    素娥这边当然不会只有一个罗天香来找她说话,只不过最先知道的一些人,大多自矜身份,这个时候不好来找她一个‘小宫女’罢了。等到消息传得更开一些,寻常宫女也晓得了,来奉承她、攀关系的就多了。

    “高妹妹,你瞧这个前两日听说你想寻些好纱做帐子,可巧这些天晒布料、裘皮,不少压箱底的货色都被清理出来了。你看看这块料子,是不是轻软细密?既好防蚊虫,又不气闷,最适合做帐子了!”不只是司珍司的人,就连司制司的宫女也来和她搭话了。

    虽说是称素娥做‘妹妹’,但她年龄在二十好几岁的样子,以她这般和素娥的年龄差,照宫里的惯例,素娥喊她做姑姑还差不多。

    而看样子她应当是司制司相当资深的宫女,就算不是女官,也在司制司站得稳稳的——不然司里的料子哪能说拿就拿?

    拿到手的确实是轻软细密的好纱,银红色的也十分鲜亮。说实话,这样的货色,普通宫女便是买也买不到!

    宫女们买东西,要么是托人从宫外买,要么就是买一些‘损耗’了的内用物。前者不必说,顶好的东西很难有。后者的话,有好有坏,有的和进上的没什么分别,有的就真是字面意义上的‘损耗’,都是坏了的。

    和进上的没什么分别的,一般都是女官,或者各宫得宠的宫女才能买到的,因为她们不只是有钱,还有权呢!无论是在什么时代,权力其实都比金钱管用,有权就能有钱,有钱则不一定能有权。

    素娥没有拒绝这块做帐子的纱料,这也算是宫廷里常有的事了,她非要拒绝才奇怪。只不过她没有白要,是按照宫里的价格给了钱的。

    见素娥拿钱,那宫女还想推辞:“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一块纱料罢了,姐姐难道还给不起吗?妹妹安心收着,只当是一份贺仪”

    “姐姐不必说了,这样的好纱向来只有贵人才用得上!姐姐得花多少钱才能拿出来?若是姐姐不收这钱,我也不敢要了。”

    最后这宫女还是不甘不愿地收了钱——自然是不甘愿的,若是素娥直接收下了东西,那就是未来的一个人情。如今这样,便只能算是有来有往了,就是能混个好感,又哪里比得上真正的‘人情’?

    这样外头的资深宫女尚且如此奉承,司珍司内的小宫女们就更别说了。常与素娥打下手,比较受她看重的两个小宫女此时都成了香饽饽,普通小宫女不敢直接奉承素娥,都先找她们讨好趋奉。

    要替她们跑腿做事什么的她们要叫人办什么,打声招呼便有一群人来!

    第二日早起时,这两个小宫女照例与素娥打热水、拿东西、铺床,往常这些事都有章程,偏偏这一天就不同了。排在她们前头打热水的都谦让她们说:“姐姐前头去吧,我们不急这会子!”

    若不是怕这两个小宫女不高兴,只怕要上手帮她们端水做事,在素娥面前混脸熟了。

    两个小宫女虽然都进宫时间不超过三年,但宫里的行情早就驾轻就熟了。这个时候也很会摆架子,打得了干净热水往回走,那是擡头挺胸。等到回来就对素娥说:“姐姐不知道,今天热水都比往常好!”

    “往常的热水,冬天是温的,夏天是凉的,总不合适!今日却是温的,洗漱最舒服了”

    宫里的势利眼是遍布方方面面的,所以大家才要争个体面!不然就不会只是穿的时候差一些,吃的时候次一些——而是各处都有让人难受的时候!天长日久,真是没个好时候!

    素娥没说什么,照往常洗漱了。梳妆打扮上也没因为昨天之事,一下就张扬不同起来。只将头发结在头顶后,梳做一个圆形的大发髻,也就是同心髻。同心髻光溜溜的,不用妆饰,只在底部扎了一根朱膘色的发带,脑后系了,落下三四寸到后颈上。

    如此照旧露出一张清水样的脸。

    穿的也是这样,月白色的薄罗衫子浅浅交领穿着,露出一小片紫薄汗的抹胸。裙子高腰束着,香妃色淡淡的,裙腰也是白的,只有宫绦却用最鲜艳的鹤顶红结了,软软地垂下来。

    “素娥姐姐生的好白啊”小宫女半是讨好,半是发自内心地说。

    她刚给素娥拿了块淡紫色的帕子,素娥接了帕子袖在袖子里,穿在珊瑚手串上。说起来这串珊瑚手串还是她六七年前从龚修媛放下的‘包子’里得到的呢。红珊瑚手串红的那么纯正,像当初一样鲜艳,人事却变了很多。

    就连龚修媛也成了龚德妃,当初放赏的缘由,那位皇子也夭折了,不过龚德妃又生了一个公主。素娥自己就更不必说了,或主动、或被动走到了现在,穿上了象征皇帝女人身份的‘红霞帔’对此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素娥袖好手帕就站起了身,整理了一番衣着,这就和其他人一起去司珍司了。一路上遇到的宫女还只是有些奉承,可迎面的一些小宦官就露骨多了,见了她就站到一边去,似乎是在让路,然而路明明那么大。

    在下处和尚功局时素娥是见不到这些的,因为这两处很少见宦官。虽说宦官生理上已经做不了什么了,但心理上还是有需求的。为了防止有□□之事发生,宫女和宦官没那么多机会接触,只不过说是没有男女大防那么苛刻而已。

    这会儿在宫中甬道上,却是见到了宦官比宫女更阿谀——这不奇怪,毕竟入宫做宦官的,大多比宫女出身更差,更有往上爬的欲望。如此一来,更能拉的下脸也是常事。至于年轻的宫女们,不少还有些脸皮薄,就算来奉承,也是不那么露骨的。

    素娥到了司珍司,这样让她有些不适应的氛围才好一些。毕竟司珍司的大家都不少活儿,各自有工作要做的话,便是要拢到素娥跟前也只有休息的时候了。只是素娥并未轻松多久,做了一两个时辰后,便有宦官带着口谕来传召她了t,叫她去伴驾。

    见得如此,司珍司的年轻宫女没有一个不面露艳羡的。宫廷女子,便是没有以得宠为目标的,也都有过这份心思。这也很正常,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宫女难道就想一辈子做个任打任骂、命运前途全不在自己手中的奴婢么?

    而在宫廷里,出身普通的宫女想往上走,几乎只有这条路。

    素娥放下手中的活儿就随宦官去了,来到福宁殿一处小殿。这里也有正厅,正厅摆放着许多髹漆螺钿的家具,大多是端庄清雅的黑色。偶尔见红漆底的,也是些小几小案,点缀其中而已。

    这处正厅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角落里有一个青花大缸,缸里养着翠绿的芭蕉。这样的大绿植在室外不算什么,但在此时的室内是很少见的。素娥猜测,这种反常的设计应该不是出自求稳的宫人,只能是郭敞自己的品味。

    “官家在东间小厅里。”门口的宫女低声交待带素娥来的宦官。

    宦官便又带着素娥迈进正厅,往东边动脚。东间小厅就是东次间,用珠帘垂着做隔断,素娥他们来了,宫女立刻打起帘子,行动间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就连珠帘碰撞声也是那么微乎其微。

    素娥走进去,郭敞原在临窗的书案后写字,见素娥来了行礼,便示意她过去:“昨日听说你也学了些书法?过来写几个字与朕看看。”

    素娥也不露怯,就按照郭敞说的走到了书案后,与他并肩站着。接过那支他刚刚写过字的毛笔,续着他的写了下去——刚刚郭敞也在练字,写的是柳宗元的《小石潭记》,刚写到‘潭中鱼可百许头’。

    素娥便从‘皆若空游无所依’开始续,下笔毫不迟疑,显然是背熟了的。

    素娥和郭敞的字体完全不一样,原本郭敞写的是柳体,笔锋峻冷,严谨缜密,神气清健,显然是学到了柳体的神髓。素娥接着续的是董体,董其昌当然是明朝人,此时是没有董体的,但素娥对董体很熟悉——上辈子她是没学书法,但家里有爱书法的人,学的就是董体,她耳濡目染是记得清楚的。

    不过没有董体的书帖在面前临摹,素娥的这个‘董体’到底有多‘正宗’就说不好了。只能说,过去教她书法的司籍司女史很欣赏她的字,称赞过不止一次。

    “章法疏朗通脱,与唐书端严相去甚远,如今盛行如此,只是如你这般融会贯通、毫不露怯的却少见。”郭敞点头评价道。

    董其昌的书法受五代代表书法家杨凝式的影响,而杨凝式的书法布局就是端严唐书风气中吹过的一缕新风。世上大多数潮流都是这样的,所谓‘盛极而衰’,唐书法度严谨看久了,杨凝式这样的风格就能成为新潮流。

    只不过一股潮流从发端、兴起,再到成熟,都有一个过程,这期间往往会有过渡期的不成熟。而素娥写出的董体呢,那时哪里是‘成熟’?这个时候杨凝式带来的跳脱布局都过去了。书法潮流有了分叉,一面是越一板一眼越好,如馆阁体。另一面则是追求各种新奇,种种怪体都出来了。

    这样,董体在此时的新风作品中自然有一种少见的融会贯通。

    评完了章法布局,郭敞又说字:“你这字也奇了,没见过这般的,平淡天真又不失古拙。这可不易,向来返璞归真难就不说了,而要显得古拙,而不是笨拙,这又是另一种难法。”

    “唯有一点,你的笔法还不够老到,想来有一定年月积累后还能更加纯熟圆满。不过这也寻常,你才多大,学字又才多久?”

    对于练字的事郭敞没有说太多,只是喜欢她的字,又让她正经写了一篇收起来。因为之前写的是柳宗元的《小石潭记》,素娥想也不想,这篇写的是《始得西山宴游记》,和《小石潭记》一样都是‘永州八记’之一。

    “你倒是喜爱柳河东的文章。”郭敞见了没说字如何,倒是对素娥如此熟悉柳宗元的散文非常惊讶。

    此时人读书,在学了一些启蒙书后,都会学经,也就是四书五经那些。相比之下,诗词其实要次一等,毕竟只是‘消遣娱乐’,当不得正事么。而散文很多时候又次诗词一等,毕竟诗词在一些士大夫唱和时用得上,作出佳篇也能在文坛传名,而散文就连这个都不如诗词呢。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若不是十分喜欢的,很少能将古人散文也背诵下来。或者退一步,就算喜欢,也不是哪位大家的散文都能读到——不像经书那样到处都是容易读到,也不像诗词,当红的哪个不传唱?

    “柳河东、韩昌黎是唐之大家,他们的文章清新隽永、文理质朴,令人钦佩。”

    “这话倒是”郭敞又和素娥谈了谈古人文章,忽然看到素娥袖口露出的红珊瑚手串和塞在手串里的手帕,手就先脑子一步,伸手抽出了那块淡紫色的手帕然后他就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气。

    这香气不同于他在素娥身上闻到的那种淡香,若是冰雪有气味就该是那样的味道,而是一种明显的人造之味。

    “你拿什么香熏帕子?倒是从未闻过。”为了掩饰突然抽走素娥手帕的一丝尴尬,郭敞就故作镇定地问。

    素娥看了看帕子:“是小四合香。”

    “哦?朕只听说过四合香这与四合香并无多大干系罢?”此时富贵人家都爱香,郭敞当然知道四合香是什么东西。他没从手帕香里闻道一丝一毫沉香、麝香、龙脑香、檀香的影子,这些他都是很熟悉的,不可能闻不出来。

    素娥低声道:“是用香橙皮、荔枝壳、甘蔗滓、梨滓四种来合的香。”

    郭敞听了就笑了:“这算什么‘四合’?差的太远了!一者极贵,一者极贱不过,这倒也是你的本事,能用这些弃物制出这样清新馥郁香品。有好香料谁合不出好香?没得好香料,能这般才算是真会烧香。”

    “人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这倒是比巧妇更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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