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碗里还剩一小半面条,褚潇让兰焕等她吃完再出发。
“不急,我先查查那人在哪儿。”
他在餐桌上变出一幅春浦市的等比例微缩3D地图,图上浮动众多大小不一的蓝色光斑,想是特殊的坐标。
褚潇边吃边看,瞧出几个光点对应的都是风水极佳或极差的地点,问:“那些蓝光标注的都是风水眼吗?”
“是,召唤者会选在特定的风水眼举行仪式。”
兰焕用灵力扫描地图搜寻仪式方位,褚潇瞧不出名堂,注意被图上最大的风水眼吸引。
那是城市南边的一片开阔地,她还不太熟悉这座城市,只知道城南开发最彻底也最繁华富庶。
有好风水加持怪不得会成为富人区,看来风水学也是门真理。
她眼睛眨了眨,城东一处光点的颜色转黑了。
兰焕擡手一指:“就在那里,邪能很强烈,他们为这仪式杀了不少活人。”
褚潇赶忙吸进最后一口面条,喝光杯子里的茶水,扯纸巾抹净嘴唇,说:“吃完了,我们快走吧。”
她跑回卧室换衣,行李箱里没有一件干净的外出衣物。
本来计划今晚洗衣服,谁知突然冒出这么多破事,再不注重形象也不好穿睡衣出去溜达啊。
她拎着一套衣裤去找兰焕,让他把衣服变干净。
兰焕笑道:“不用,我送你一套新的吧。”
褚潇还未表态,身上的睡裙已换成带蕾丝花边的蓝色丝绸连衣裙,长短大小都合适。
“你干什么!”
她变色怒斥,真情实感地火大。
兰焕忙说:“我想你穿上漂亮衣服心情会好些。”
“好个鬼!哪有正经男人随便扒女人衣服的,而且你这审美就是恶臭老男人的品味!”
很多变态男人钟爱洛丽塔风格,喜欢把目标女性打扮成洋娃娃,褚潇以偏概全,认为高维世界的男性也摆脱不了这一恶趣。
兰焕很委屈,他看这裙子很像鸢尾花的花瓣,以为美丽的事物不会招致反感。
“那就换一套,你喜欢哪种风格?”
褚潇先问裙子哪儿来的,她道德低下,自尊却强,不想使用赃物。
“我花钱买的,用灵力移动过来。”
兰焕给她看手机上的转账记录,证明衣服来路正当。
褚潇暂熄怒气,登录网店调出一套收藏已久的朋克系服饰让他代为购买。
这套衣服售价三万二,她想平时能穿的场合不多,买了有些浪费,如今有人愿意买单,她何必拒绝。
最近遇上的麻烦都是他带来的,要点补偿不过分。
“你把衣服放卧室我自己换。”
“直接穿上不好吗?”
“我可不想当你的换装娃娃。”
“……好吧。”
兰焕再一次记下褚潇的新雷点,等她换好衣服亮相又忍不住嘴欠。
“你看起来很像地球科幻小说里的人物,很帅气。”
他这么一夸褚潇又对本身中意的衣服不满了,仿佛与他统一喜好是对自身的背叛,当即挖苦:”“自从认识你我每天都活在科幻小说里,还是恐怖向的。”
她理了理腰带上的金属饰扣,问:“我们怎么过去?”
不腾空飞行或瞬间移动太可惜这身装扮了。
“飞行很费时,瞬移你的身体又受不了,用空间连接吧。”
兰焕走到书房门口念了句咒语,开门招呼她过去。
褚潇见门后全然是另一番景象:夜幕下的黑树林前铺着未修剪的宽阔草坪,窸窸沙沙的虫鸣直达耳畔。
兰焕站在草坪上指向右方:“过来吧,就在那边。”
她谨慎地踩上草坪,柔软的四季青轻挠脚踝,户外的夜色一把拥住她,夜风淘气摩挲头顶,似在嘲笑她的光头。
还真是一下子就来到远郊的绿地了。
她环视陌生场景,顺着兰焕指示看向远处的欧式大宅。那宅子耸立着五座高矮错落的尖屋顶,像一群正在集会的巫师,远看就够阴森的。
查看手机地图,这地方是一片名叫“绿源雅居”的高尔夫球别墅区,不知那宅子的主人是谁。
“召唤者还在那儿,我们过去吧。”
兰焕启动隐身术,牵着她走向宅子。
褚潇不忘埋怨:“我们从班公湖回巴哈县时你怎么不用这么方便的法术?”
“我的灵力只能做近距离连接,造不出哆啦A梦那种等级的任意门。”
“你还知道那么古早的动漫啊。”
“我专门学习过地球的历史,一般有名的都知道。那漫画的作者可能是位星族,靠残存的前世记忆创作了这部作品,里面的很多科技都曾在外星球出现过。”
他不止一次提到“星族”,褚潇很想多了解这个包含曾外婆和外婆在内的群体,于是打听:“星族转世到地球以后会做什么?”
“做一切他们认为有助于地球人类跃升的事。比如你的曾外婆和外婆都致力于清除恶灵保护人类。”
“她们现在又转世了?还在地球吗?”
“星族死后会根据自身意愿选择下一个轮回地,愿意留在地球的很少,其中大部分是柳宿星人。”
“柳宿星人和地球有特殊渊源?”
“他们是黄帝蚩尤时期存在的旧人类,后来移居外太空实现了族群跃升。进入四维世界后仍视地球为故乡,把地球新人类当做同胞,尽可能为其提供帮助。兰思思说你曾外婆就是柳宿星人,她应该还在地球上,我看不到轮回局的数据库,不知道她这一世的身份。”
“她不一定投胎成女人吧,现在有可能是个大叔或者老爷爷。”
褚潇认真推测换来兰焕的小玩笑:“是的,她前一世也不一定是女人呀,高维人类经常在轮回中变换性别,你要是能跃升,下一世可以跟我做姐妹或者母子。”
她登时满身恶寒,狠狠甩开他的手,隐身术就此失效。
形体暴露,立刻被宅子周围巡逻的岗哨发现,先露面的是一台机器人警卫,那钢铁战士外形的家伙闪着红灯警告他们。
“这里是私家住地,再靠近我们有权使用武力。”
兰焕没动手,用意念掐断它的线路,并解除了隐身术。
这样定会引来更多敌人,褚潇问:“你这么自信,是有必胜的把握了?”
她早看出他这次状态放松,显然全不把对手当回事。
“洗魂人不能完全驾驭高维人类的力量,被他们俘虏的灵魂也会努力反抗,总之比刚才的恶灵好对付。”
兰焕向她伸手,想重新牵住她,吃了一记白眼后无奈地笑。
不旋踵,几个看守冲过来,褚潇等着他们开口威胁,谁知那些人气汹汹跑到近处都像被射灯照到的麋鹿停步束手,表情也呆滞了。
兰焕聊天似的询问:“屋子里总共多少人?召唤者在哪儿?”
一人回答:“大概五十个保镖,一层地下室还有十几个俘虏,做法事的大师也在那儿。”
语气僵如机器人,精神分明受到控制。
兰焕听这意思对方并非召唤者的部下,问:“谁是你们的头目?”
那人说:“有人花钱雇我们,具体身份不清楚。”
这点稍后再查也不迟,他领着褚潇前进,一路制服挡道的保镖,进入室内。
这房子大而气派,走廊宽阔,装饰典雅,各处灯光明亮,莫名的压迫感却无处不在。空气里充盈檀香木和酥油芬芳,是佛教祭祀常用的藏香。
他们找到地下室入口,推开门,更浓郁的香味潮水般涌来,甜腻得有些辣眼。
褚潇耸耸鼻子,闻到藏在香气中的血腥味,老实说这味道还挺上头的,吸引她用力嗅了两下。
“祭坛就在下面。”
兰焕提前看到前方的惨景,话音凝重了。
褚潇跟随他穿过二十余米长的下行通道走向昏暗的地底,楼梯正对着宽敞的大厅,厅内悬挂十几盏公牛头骨做成的大油灯,中央祭坛周围点着若干粗大的白蜡烛,烛光掩映祭台,走近才看清上面摆放的祭品。
两排皮肉犹存的人头骷髅。
六个人头盖骨做成的碗盏盛着血淋淋的人心。
四根剔剥干净的人腿骨。
一张新鲜的完整人皮,看胸部形状来自成年女性。
一堆捆扎整齐的人肠。
人肠旁码放九个玻璃泡菜坛,里面装着殷红的液体,无疑是人血。
此外祭台上的手鼓、笛子、镜子也是用人骨人皮制作装饰的,乍看造型精美,色彩艳丽,细瞅就会透出张牙舞爪的邪气。
褚潇数了数骷髅头,共计27个,也就是说至少有27人成为这场仪式的祭品,这27人几天前还鲜活健康,当时肯定想不到自己会变成这副模样。
她想起叶湄讲过的故事,说:“我记得解放前西藏的喇嘛会举行活人祭祀,场面跟这个很像。”
兰焕痛心道:“那都是恶灵蛊惑的结果。真神不会向人类索取祭祀,更不会接受杀戮制造的祭品。远古时期监护人们还和地球人杂居时,曾用外科手术救治人类。地球人理解不了原理,口口相传后事情走样,恶灵趁机使他们误以为切割人体会得到神的祝福,因此有了残忍的活人献祭。”
他推断仪式持续了三天三夜,直到今晚才唤来那只恶灵。
他们离开祭坛通过左边走廊找到囚禁俘虏的房间,守卫受法术影响呈失神状态,那十几个被堵嘴捆绑的俘虏还清醒着,一齐恐惧凝望门口的来人。
褚潇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估计是备用的祭品,帮兰焕为其松绑。
兰焕自称是寻找失踪者的私家侦探,问人们是如何被绑架的。
多数人惊恐难言,几个肯开口的都说前几天突然遇袭,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殃。
只一个二十来岁的文秀女青年犹豫着举起手。
“我是春浦日报的记者,在调查一个□□团伙,前晚在这附近蹲点时被他们抓来的。”
她说该团伙刚到春浦不久,正四处招募信徒,行骗敛财,头目是个号称“和依佛姑”的老太婆。
“我收到消息,说和依佛姑会在这里举行法事,他们好像杀了很多人,请快通知警方!”
兰焕料想那“佛姑”就是洗魂人,计算警察到来前这段时间足够清除她,让褚潇报警,又在房间里设置保护结界,让受害者们呆在原地等候救援。
“她在更深的地下,我们快去找她。”
女记者见兰焕褚潇要去找佛姑,连忙求告:“请带我一块儿去吧,我为这次报道付出很多,不想错过任何细节!”
兰焕略略审视,允许她同行。
前往下层的路上褚潇悄悄观察女记者,很快看出问题。
这人的衣裤头发皮肤都很干净,不像被关押了三天的样子。
我都能分辨出来,更瞒不住兰焕,等着看他怎么处理吧。
第三层地下室空气更浑浊,藏香、血腥里混入霉烂腐臭,黑暗的环境让褚潇联想到恶灵的肚腹,催兰焕先弄个照明设备。
此处有电灯,开关听从兰焕的指示按下,强光照出三面惨白的墙壁,对面厅堂中摆放一大一小两口铜棺,左手那口小棺材尺寸普通,右手的大棺材体积足足大出三倍,或许装着庞然大怪。
褚潇查看大厅两侧空荡荡的长廊,寻思佛姑躲在哪里。
忽然,巨棺的棺盖卡卡几声自动升起,移到一旁的地上,她见兰焕走向棺材,知道棺盖是他打开,忙跟上去。
兰焕漂到半空检查棺材内部,棺高3米,褚潇想踩着上面的雕花攀上去,身体先失重浮起,升到与他并肩的位置。
眼见之前,嗅觉先获取信息,棺材里的血腥浓度不亚于楼上的祭坛,所以看到泡在血水中的人体断肢她毫不惊奇,镇定分析里面的遇害者。
和先前的祭品不同,这里的碎尸都是年轻女性,数量至少有七人。
她想看看小棺材里装着什么,女记者走到两棺之间,恓惶询问:“你们是什么人?这是特异功能吗?”
褚潇正欲试探她,兰焕拉住她的手,带着她越过棺材轻轻降落到记者跟前,分外冷峻地呵斥:“都这时候了,还有必要伪装吗?”
这话启动了机关,地面墙壁浮现无数血红的咒文,女记者蚱蜢似的后跃四五米,阴恻恻地低笑着撕开罩住恶意的面纱。
褚潇立刻感应到她流泻出的强大邪能,惊问:“她就是和依佛姑!?”
“没错,她至少活了上百年,靠脱胎邪术维持年轻的身体,棺材里的死者跟她生辰八字相同,是她用来重组血肉的。”
宇宙里的星系都按神圣几何形状排列,天体运行伴随着时间推进,每时每刻接收到的能量都不一样,受其影响不同时辰出生的人性格、体质、思维方式不尽相同。相应的,同时段出生的人在各方面保有一些相似性,正是这一原理催生出五花八门的算命术。
同八字的人细胞振动频率相近,用邪术夺取对方部分肢体加以重组身体便可“永葆青春”。
面对刚刚从棺材里爬出的恶人,兰焕的语气明显急迫了,她的能量比预估的强得多,不似普通洗魂人。
“潇潇,到一边去!”
他及时推开褚潇,自己被能量阵困住了,强烈的放射线企图分解他的身体细胞。
佛姑兴奋狞笑:“找了几十年,终于被我等到第三个仙人了,快把你的魂魄交给我吧!”
褚潇听说她已掠夺了两个星族的灵魂,必然是个劲敌。
身处危局中心的兰焕最清楚事态严峻,佛姑掌握运用灵力的技能和真正的四维人类相仿,甚至还
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有点招架不住了。
佛姑也觉得他比前面那个星族难降服,双方对峙半分钟,能量波融化了两具铜棺,大棺材坍塌滚出烧得焦黑的尸块,这些可怜的女子旋即融进铜水,永远消失于人间。
褚潇被逼到右侧的走廊入口,两边长廊深处陡然射出子弹,擦伤她的胳膊小腿。
开枪的是几个戴黑头套的男人,衣着和外面的保镖不同,想必是佛姑的弟子或信徒。
见她无处躲避,兰焕急忙分神击倒持枪歹徒,佛姑趁机突破防御放出杀招,他吐出几口黑血,面部和手部皮肤迅速溃烂,仓促中重新抵御,到底落了下风。
褚潇气他没脑子,又恨佛姑趁人之危,跑去捡起歹徒的手、枪朝她近距离连开数枪。
子弹在她跟前射出一道道雨脚般的光晕,都像落入池塘的水滴无影无踪。
佛姑嘲笑:“我是得道真仙,任何人类的武器都伤不了我。”
她准确踩痛褚潇的自尊心,须知变态百无禁忌,看似弱小的女孩豹扑上来以标准的拳击姿势挥出拳头。
“子弹不行那就试试这个!”
一拳正中佛姑右脸,打得她斜窜出去,褚潇的右手和小臂也被放射线蚀去一层皮。
压迫暂时消失,兰焕赶紧向佛姑抛出能量锁,把她缠成肉粽。佛姑公然不惧,张口吐出一群黑色的飞甲虫,嗡嗡巨响和食人黑幕劈头盖脸袭来。
这些虫子大如黄豆,硬过钢铁,爬到褚潇身上一口咬破衣服上的金属饰物,她慌忙跳躲扑打,兰焕不得不再腾出力气为她构筑防护屏。
她不领情,反而大骂:“还说能轻松搞定,这是踢到铁板了?”
兰焕歉疚:“是我大意了,感觉她体内的灵魂没有反抗,还在帮助她!”
高维人类主动向低维人类献祭灵魂实属罕见,他觉得有必要在消灭佛姑前查明内幕。
正是吃力,佛姑挨揍的脸骤然变形突起,恶性增生出一个足球大的肿瘤,右眼球被挤出眼眶,拖拉着挂在鼻尖上,右脸腐烂成青黑色,成了半人半鬼的阴阳脸。
褚潇纵嗓压过她嗷嗷的痛叫声问兰焕:“她怎么了?”
兰焕惊喜答话:“她弄错了那些女孩的八字,新组合的肉身产生了排异。”
“不可能!这不可能!”
佛姑又痛又恼,人牲的生辰八字经过再三核对,万无一错呀。
她不知道太阳系偏离轨道,近三十年来地球的能量场和时间经纬都出现了大偏差,年轻姑娘们的八字已和她的对不上了。
身体崩坏,她的力量还未削弱,看准褚潇是兰焕的软肋,立马使出更大的阴招。
褚潇脚下倏地一空,飞速滑进一条蜷曲蜿蜒的黑隧道,天旋地转数秒,视觉恢复,视野内的景物也幡然变样。
前方是一片青葱的水稻田,稻田边上一座木质水车悠悠打着转,两只白鹭鹚停在上面打情骂俏。
太阳已没入远处连绵的山峦,橙红色的光让天空与大地交融,水田后的竹林里升起许多乳白的炊烟,宛如协助天光缝合天地的棉线。
如今在最边远的山区也看不到这种原始的田园风光了。
褚潇一低头,身上的衣服都变了。白棉服、黑布裙,很像年代剧里的民国款式。
不止衣服,连身体都不再是她的,长手长脚,个子高挑,头上顶着厚厚的发髻。
跑到田边临水一照,水面的陌生少妇正惊讶地打量她,修剪过的柳叶细眉,胭脂染成的樱桃小口,还有故意剔高的发际线都符合民国初年女子的妆容。
这是跑到佛姑制造的幻境里来了?
她沿着田埂路快走几步,觉得脚很难受,脱掉布鞋检查,双脚的状态异常可怖。脚掌曾经折断过,两边小脚趾都没了,脚底长满厚茧,留有反复修剪的痕迹。
她在教科书上见过这种畸形的脚,旧社会女子幼时缠足,长大后停止这一陋习双脚仍会留下残疾,俗称“解放脚”。
“黄太太!黄太太!”
一个穿粗陋灰布褂,肥大蓝布裤上缀满补丁的光头少年朝她奔来。
褚潇确定他在冲自己呼喊,警惕地目视他靠近。
“黄太太,我奶奶病了,求您去给看看吧。”
他操着江西一带的口音,态度十分恭敬,古朴的言行怎么看都不像现代人扮演的。
不管情况如何,先弄清环境背景再说。
褚潇淡定问少年:“今天的日期是多少?”
不说话还不知道,她的口音竟和他一致。
少年纳闷地瞅了瞅她,说:“乙丑年四月初六。”
她搞不清农历,让他说西历的。
少年挠着头数了半天手指,支吾道:“好像是1925年5月27日。”
褚潇沉然接受这意料之中的答案,幻境背景在民国时代,下面等着她的陷阱一定有趣而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