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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自己的替身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所属书籍: 我是自己的替身

    第四十三章

    少年催促:“黄太太,我奶奶这次病得比上次更重,求您再救救她!”

    弄清当下的身份方可探究佛姑的阴谋。

    褚潇根据少年的态度言辞初步推测“黄太太”懂医术,在本地乡民中颇有人望。

    就当成角色扮演的游戏来推进吧,她矜持道:“空着手怎么看诊?我得回家取工具,你先去跟我家里人说一声。”

    少年应了,调头向来路奔跑,褚潇悄悄追踪,解放脚跑在坑坑洼洼的地上很吃力,跟不上那捷如兔子的身影。她灵机一动,席地坐下高喊:“细崽,等一等!”

    她的大学同学里有江西人,听说这边的长辈都这么叫小孩。

    少年回头见她坐在地上,忙跑回来。

    “黄太太,你怎么了?”

    褚潇苦着脸握住右脚踝:“我扭了脚走不动路了,你去叫我家里人来接我。”

    少年飞奔而去,她挪座到路边的石墩上,揪了一株野花检查,又用花枝拨弄地上的蚂蚁。

    虫鸣鸟叫的恬适景色都如假包换,这佛姑本事着实不小。

    她不直接弄死我,说明能力还不够,需要用幻境诱骗我达成某些自毁条件。我的精神被困在这里,现实中的□□是什么情形?那不靠谱的大叔能保护我吗?

    总结兰焕以往的表现真是槽点满满,故事里的神都形象伟岸,总能帅气地碾压敌人,他倒好,每次都磕磕绊绊,一再马失前蹄,可不就是匹跛脚劣马么?

    这时左边的田埂上走来一高一矮两个村汉,看到高个子那个是兰焕,褚潇瞪大双眼,忍住没招呼他。

    二人提速跑来,“兰焕”神色尤为关切,到她身旁弯腰问候:“黄太太,你怎么坐在这儿呢?”

    脸还是那张脸,声音也一致,动起来区别就明显了。

    兰焕仪态端正,气度沉稳,而眼前这人举止瑟瑟缩缩,憨厚中显露穷苦人的寒酸,衣着打扮也很古旧,是个地道的活文物。

    褚潇静看佛姑捣鬼,冷淡道:“我扭了脚,在等家里人来接我。”

    “伤得重吗?”

    男人看向她的双脚,身体明显下倾,想替她检查伤势,顾忌旁边的同伴,硬生生收住了。

    旧时礼教严苛,男女界线、等级制度分明,穷汉敢碰体面的贵妇人罪过可不小,看他不像地痞流氓,怎么敢越轨?

    褚潇在“兰焕”和同行者对话时瞄睨他,男人忽然转头,目光与她来不及撤走的视线接触,嘴角立刻勾起一丝暧昧的微笑。

    不是冒犯勾引,也不是自作多情,含着心照不宣的甜蜜。

    褚潇没人性却很了解人性,断定这男人跟黄太太关系不简单。

    稍后又有几个乡民路过,看到她都停步行礼,她更确信黄太太地位颇高,大概是有钱人家的主母。

    继而从村民们的交谈中得知那顶着兰焕相貌的男人叫“长庆”,是个父母双亡的光棍。

    等了一会儿,一个三十多岁人称阿青嫂的妇女自告奋勇说:“黄太太地上潮,坐久了容易得风湿,我背你回去吧。”

    她来时挑着扁担,身体矮胖四肢粗壮,看得出有把子力气。

    褚潇也等得不耐烦了,忍着刺鼻的汗臭爬到她背上。

    阿青嫂健步出发,长庆和其余人或开道或尾随,转过一片竹林进入村庄。

    村中房舍多是低矮的茅草房,比年代剧里更简陋,以现代人的眼光看根本不能居住。

    队伍惊动房前屋后的鸡犬,陆续有村民见状跑来,跟着长庆等人护送褚潇回家。

    再拐过一个斜坡,他们撞上几个擡竹制肩舆的村人,褚潇看见那求医的少年,知道是黄太太家派来的。

    一名中年男人急匆匆上前关问:“太太对不住,我们来晚了。”

    他穿着簇新的蓝布衫,三七分头梳得整齐油亮,装束比其他村民都讲究,可能是管家一类的下人。

    褚潇摇摇头,指着少年说:“我要去给他奶奶看病,快擡我回家取东西。”

    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上来接应,和阿青嫂一道扶她坐上肩舆。

    人群被管家驱散,褚潇见长庆使劲望了她好几眼,似在等候回应。

    她不予理睬,催佣人们快走,肩舆迎着暮霭前行百余米,道路左边显出一道青砖修建的院墙,墙头铺着整齐的黑瓦,墙壁上每隔几步镶嵌方型雕花装饰,富户气象扑面而来。

    沿墙走了二三十步,拐进镶嵌兽首铜环的黑漆大门,内部的建筑精美讲究,室内陈列的古董字画表明这是个世代积富的望族,大概属于士绅阶层。

    肩舆穿过两重厅堂停在第三个院子里,丫鬟扶褚潇下地,管家领着男佣们告退,说:“我们就在二门外等着,你收拾好东西就让冬梅叫我们。”

    褚潇便知道扶她的丫鬟叫冬梅了。

    黄太太的闺房整洁宽敞,家具是西式的,半米多高的大理石希腊雕像旁放着喇叭花形状的实木留声机,花梨木梳妆台上摆着一排五颜六色的玻璃香水瓶,墙角还有一台脚踏式风琴。

    褚潇在博物馆里见过这些玩意儿,出现在民国时期的乡下,家主的思想相当前卫时髦。

    她仔细搜罗周围能透露黄太太信息的物品,线索还真不少。

    书架上的小相框里有黄太太少女时代的照片,她穿着西式学士服,头戴方形学士帽,背景是巴黎爱尔菲铁塔,说明她曾在法国读大学。

    东墙上悬挂一张眼镜青年的黑框照片,前框下的香案上供奉鲜花水果。

    信息透露得很直白:这男人定是她的亡夫,而她是个寡妇。

    架上的书籍大部分是专业的西医文献,结合求医少年的话,黄太太是留法归来的医学生。

    这履历放在旧社会是了不起的杰出女性。

    褚潇对这个不知是否真实存在过的人物不存感想,见她从事西医,便可放心地去给人看诊了。

    冬梅扶她在床沿坐下,弯腰帮她脱鞋。

    褚潇脚往后一缩:“不怎么疼了,快去把我看诊的工具拿过来,我要去给那谁……他奶奶叫什么?”

    她皱眉捂额,装出头脑短路的样子。

    冬梅提醒:“是吴阿山他娘。”

    “对,是吴大娘,她孙子二狗说她病得很重。”

    冬梅笑着纠正:“太太,那细崽叫阿毛。”

    她抱来一只木箱放到茶几上,换了幅嫌恶的表情劝说:“那家人动不动来烦人,月月靠太太资助才能吃饱饭,还把你当他家的郎中使唤,这次可千万别免他们药钱。”

    照这说法黄太太是乐善好施,扶危济困的大好人,常干肉包子打狗的蠢事。

    褚潇套完话,骗冬梅去厨房传些吃的,等到四下无人再打开木箱翻看。

    箱子里有老式听诊器、体温计、药用棉花纱布等诊疗用品和十几只裹了黑胶布的药瓶,上面用纸片标注着:阿司匹林、砷凡纳明、碘伏、甲紫、奎宁、吗啡、银翘解毒丸、黄连上清片……还有一瓶描有英文说明的可口可乐。

    可乐在成为饮料前被当做治病的糖浆,1927年才在中国投产,这之前只能通过香港进口。

    这细节过于逼真,褚潇由此判断幻境是基于事实创建的,她可能处在某人的回忆里,以黄太太的视角经历一段往事。

    近处冷不防响起瓷器碰撞的格格声,她循声望见几上的茶壶正微微震动,水像活物自动钻出壶口蛇游到半空,形成一张陌生的男人面孔。

    她抓起医用镊子做武器严阵以待。

    只见此人表情痛苦,用力张着嘴,拼命想对她诉说什么,如此僵持数十秒,没展现攻击趋势。

    当门外传来冬梅的脚步声,水液霎时分散坠落,小丫鬟进屋瞧见满地水痕,惊奇地目视主人。

    褚潇遮掩:“我口渴,倒水时不小心弄洒了。”

    刚才的情形十分古怪,这里是佛姑的地盘,大可直接弄些妖魔鬼怪来害人,犯不着这么吓唬她。

    莫非是兰焕在向她传递信号?他若没遇害,定会想方设法来救她。

    冬梅摆好茶点请她享用,她不敢吃幻境里的食物,说:“阿毛还在外面等着,回来再吃吧。”

    冬梅便背上药箱扶她出门,叫来管家和男佣,依旧用肩舆擡了她去往吴家。

    吴家很穷,住在三间破败不堪的草房里,环境不如现代的犬舍猪圈。

    她被几个衣衫褴褛的吴家人迎进东屋,来到吴大娘的病床前,狭小脏乱的屋子几乎无处下脚,迈出两步便踩中一只蟑螂。

    吴大娘盖着油腻破旧的薄被直哼哼,见了她哀声喊:“黄太太,我肚子痛得很,你快救救我。”

    褚潇听她说话中气还足,忍着龌龊揭开被子,碰触她附着厚厚污垢的肌体,量了体温、心跳、脉搏和血压,又有听诊器检查胸腹,心肺方面没有明显病症。

    吴家人说病人这几天腹痛、便秘还伴随血尿,隔着肚皮能摸到上腹有坚硬的肿块。

    褚潇触诊后判断是胃结石,一般需要手术治疗,现有条件下只能当做假命题。

    她打开药箱取出那瓶可乐撬开瓶盖让吴大娘全部喝下去。

    刚开盖的可乐喷着白沫涌出瓶口,乡下人没见过只当是毒药,吴大娘紧闭着嘴不敢喝。

    褚潇说:“这是西洋来的糖浆,专治你这种病,再不喝药效就过了。”

    旁边冬梅黑着脸凶她:“这糖浆是我们太太托人从香港买来的,一瓶的价钱够买十只鹅呢,你别不知好歹,快喝吧。”

    听说如此珍贵,吴大娘苦着脸尝了一口,惊道:“哎哟,这里面放了什么?辣嘴巴又辣喉咙!”

    褚潇解释:“你胃里长了石头,这药水加了碳酸,能溶解结石,喝完半小时内就见效。”

    村民们无疑将黄太太视为权威,吴大娘顺从地喝完乐可,几分钟后连续猛打嗝,嚷着要吐。

    儿媳妇捧来便盆接住,她大呕特呕,吐出好几块黑色的结石,病痛大为缓解。

    一家人千恩万谢,直夸褚潇在世华佗,是老天赐给太平村的女菩萨。

    原来这村子叫太平村。

    褚潇想起冬梅对吴家的评价,试探道:“诊费就免了,你们只付药费吧,等凑够钱再送去我家。”

    一众男女脸色翻书似的变了,大儿子吴阿山公然质问:“黄太太,你给我家看病向来是免费的呀。”

    果然,受惯施舍的人都会理所当然享受赠予,这家人已经认定黄太太是冤大头了。

    冬梅替主人抢白:“我们太太又不是慈善家,给病人吃的药也是自己花钱买来的。你们受她的恩惠够多了,有钱买酒吃肉,凭什么不给药费?”

    她说吴家把腊肉和酒藏在灶膛里,要褚潇去搜看,吴家人急赤白脸辩解,现场迅速堆积起世情里种种低俗不堪,惹人不齿的元素。

    褚潇细听双方东拉西扯争吵,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黄太太生在赣南大户人家,少时随父母移居欧洲,在法国念大学时认识了黄家大少爷,毕业后跟随丈夫回到太平村继承家业。夫妻俩本想在镇上开设一家医院,可惜项目筹备之初黄大少便病故了。黄太太忙着打理家族产业,暂时搁置了建医院的计划,平时仍极尽所能,不求回报地救助村民,久而久之太平村的人都习惯她的帮扶供养,理直气壮索取好处,颇有点升米恩斗米仇的意思了。

    褚潇向来鄙视烂好人,更不屑和得寸进尺的小人纠缠,叫住冬梅,原路返回黄家。

    到家管家来报:“族长请你明天到他家去一趟。”

    褚潇问什么事,管家面色尴尬:“还是认养孙少爷的事。”

    黄太太青春丧夫,膝下没有儿女,守寡这两年族长软硬兼施地逼她认养自己的二孙子做养子,将来好承袭黄家香火。

    这就是吃绝户的路数嘛,苦情BUFF叠满了。

    褚潇不能被佛母牵着鼻子走,让管家去回话:“我伤了脚,刚才又被吴家人气得头发昏,这几天都不能出门了,过阵子再去给他老人家请安。”

    她回到内院支走冬梅,翻箱倒柜寻找一切能介绍这个“游戏”设定的资料,看过一摞旧信一些劄记,证明这位本名余婉宁的黄太太为人表里如一的好,说成大圣人也当之无愧。

    她和佛姑是什么关系?假如还活着都快一百五十岁了,难不成她就是佛姑?一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怎么会变成杀人如麻的□□祖师呢?

    连串的疑问跟她的思维玩着躲猫猫,后来她又在床垫下翻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上面载有一篇黄太太的随笔。

    “长庆想让我和他去上海,我知道去大城市生活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也并非舍不得黄家主母的身份,生意田产都是太爷和公公挣下的,本就不属于我,现在归还宗族也理所应当。云祥去世后我痛不欲生,是长庆重新给了我生的寄托,他那么温柔,甚至比云祥更体贴我,我早已把他当做共度一生的伴侣了。可我怎么忍心丢下这里的穷苦乡亲一走了之?守护他们也是云祥毕生的理想啊,爱情和责任像炭火左右拥着我,谁能告诉我,哪种选择才是正确的?”

    余婉宁果然和那长庆有私情,惊悚游戏加入狗血元素似乎更引人入胜了。

    褚潇推测随笔写于近期,说不定就在她穿越前夕,看今天长庆的态度还在等黄太太回信呢。

    穷男傍上有钱孀妇可不得温柔体贴吗?这长庆是黄家的佃户,没文化没技能还心比天高,勾搭余婉宁无非是想利用她做跳板。

    他肯定不长兰焕那样吧,不然做小白脸还是够格的。

    她收好笔记本,房里的老式座钟已指向晚上10点,一般按照游戏规则,做完日常流程就该翻日历了,她肚子饿得不行,横下心来吃了些点心,过后没出现中毒迹象,便叫冬梅打水来洗漱,安稳地上床躺好。

    蟋蟀声和风摇树枝的沙沙声催眠效果奇佳,她在大自然的吟唱中睡着,进入幻境里的梦乡——一座每个角落都渗透着浓雾的树林。

    这雾气有麻痹一切的能力,她身不由己地随它蠕动,与一个满身血痕面目不清的男人相遇。男人口不能言,抓住她的手拽进雾气深处。

    雾充斥视野,偶有树枝横扫,乌鸦斜飞,显示位置变化。过了好一会儿,雾气逐渐稀薄,男人带她来到一棵虬枝盘曲的大榕树下,指引她看向右上方。

    离地五米多高的树干上挂着一个血肉迷糊的女人,赤、裸的身体千疮百孔,肚皮破裂,漏出几节青色的肠子。面部损毁也很严重,眼窝成了血窟窿,鼻子也没了,像是鸟兽啄食造成的,就剩脸庞轮廓还算完好。

    褚潇穿越后照过几次镜子,过目不忘的好记性助她辨认出树上的女尸正是余婉宁。

    她想探查她的死因,梦境中断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清晰地滴在枕畔,她断定刚才的梦含有提示信息,醒来后还可继续追踪,忙跳下床跑向门口。

    天色微明,窗户都被雨雾蒙住了,靠近房门时,右边的窗玻璃上忽然一笔一划现出两个字“快逃”。

    那情行就像有个透明人站在窗外写字,她推门出去,廊下空无一人,走到那扇窗前,字迹已无踪影。

    会不会和昨天腾空飞起的水一样也是兰焕示警?

    褚潇思忖要不要离开这里,惊醒的冬梅跟了出来。

    “太太,你怎么了?”

    “没什么,快去打洗脸水来,我想去翠岩寺烧香。”

    南昌翠岩寺是全国有名的古寺,太平村离南昌不远,佛姑能造出一个小山村,不见得能造出一座省城。

    冬梅迟疑:“你昨天才跟族长说身子不快,今天就出远门去烧香,他会说你装病的。”

    “就是身子不舒服才想去烧香祈福,顺便问问菩萨认养儿子的事。”

    褚潇洗漱穿戴完毕,坐上马车出发,在家门口被昨天背她回家的阿青嫂拦住。

    冬梅奉命去向阿青嫂问话,小声回禀:“她又是来找太太借钱的。”

    “又”字说明阿青嫂经常找余婉宁借钱,褚潇问:“她上次借的钱还了吗?”

    冬梅瘪嘴:“别说上次了,都不知借过多少回了,一个铜板也没还。本来陈管家骂过她以后她都不敢来了,昨天运气好背了太太,自以为有功劳,这不又厚起脸皮跑来了,太太可千万别再可怜她。”

    褚潇询问阿青嫂借钱的原因,听说是供养烟鬼丈夫和赌鬼儿子,很想直接让仆人们打跑那糊涂女人,吩咐:“她以前借钱都立了字据吧?去捡一张数额最小的还给她,就算她昨天背我的酬劳了。”

    冬梅脆声答应了,身体微微一扭,就此定住。

    褚潇见她神情呆滞,警惕地挪远几分,冬梅猛然抓住她的手低声急告:“潇潇,我是兰焕!余婉宁是佛姑的主人,这个幻境就是她制造的,我暂时不能在这儿自由出入,给你找了个帮手,你快回黄家去见他!”

    她的神态语气都酷似兰焕,不带停顿地说完这句话便松手恢复原状,还奇怪主人为何突然面露惊奇。

    褚潇半真半假按住胸口:“哦,不知怎么的心里一下子很慌,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今天先不出门了,叫他们回去吧。”

    马车折返,她寻思那帮手在何处,陈管家慌慌张张跑了来。

    “太太回来就好,刚才家里的母猪生了个怪胎,你快去看看吧。”

    异兆或许与帮手有关,褚潇赶忙来到猪圈。佣人已将那畸形的猪仔丢到圈外的空地上。

    这猪仔柔弱无骨,身体与寻常小猪无异,皱巴巴的脑袋却完全没有猪的特征,五官倒像个刚足月的婴儿。

    褚潇不顾佣人劝阻靠近猪仔,当距离拉近到一米远时,现场唧唧喳喳的议论声连同雨滴、风声、树响都消失了,周围的景物仿佛关闭的全息仿真场景变成白茫茫的虚无,只余她和奄奄一息的猪仔。

    猪仔口吐人言,发出成熟男人的焦急话音。

    “你叫褚潇对吗?我是被佛姑俘虏的第二个星族,她有这么强的力量全靠第一个星族支持,那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褚潇蹲下回应:“幕后黑手就是余婉宁吗?是兰焕叫你来的?”

    “是,以前也有好几个有法力的人掉进这个幻境,我都曾努力向他们发出警告,可惜他们最后都遇害了。现在多亏兰焕帮忙才能避开余婉宁和佛姑直接联系你。”

    茶壶里钻出的水、梦里带他看女尸的男人还有玻璃上的字迹都得到了解释。

    这位星族现身的时间很有限,不待褚潇发问,飞快托出前因后果。

    “余婉宁会变坏,导火索是那个叫长庆的男人。他想骗财骗色去大城市逍遥,余婉宁不忍抛弃村里的乡亲,最终拒绝与他私奔。长庆怀恨在心,伙同村里的保安队队长勾结山中土匪进村打劫。土匪头子用全村人的性命相要挟逼余婉宁交出金库里的财宝,之后百般蹂、躏她。余婉宁苦苦忍受,甘愿牺牲自己换村民平安。可是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事后竟背叛了她,等军队来剿匪,他们众口一词诬陷余婉宁是土匪头子的情妇,好瓜分黄家剩下的产业。那帮军阀不经审判就给余婉宁定了通匪的死罪,纵容村民私刑处置,剥光她的衣服涂满鱼腥再把她吊在树上让鸟兽活活咬死。余婉宁被吊了三天三夜才断气,由于死亡过程太痛苦,怨气太深重,她变成恶灵在山间游荡。村里有个孤女是唯一一个感念她的人,某日偷偷上山祭拜,被余婉宁缠上,她自愿把灵魂交孤女助她成为洗魂人,条件是让孤女替她杀光太平村的人。”

    原来佛姑最初的道行是白捡的,运气之好赛过中两亿彩票。

    褚潇最想知道佛姑抓来她的目的。

    对此“猪仔”跟着做了说明。

    “以前那几个法师也是以余婉宁的身份来到这里,全部蹈了她的覆辙以各种凄惨的方式死去。余婉宁吸收了他们的痛苦和怨气越来越强大,想战胜她,必须先躲过长庆、土匪还有村民们的迫害,祸事这两天就会降临,你务必小心。”

    他说完这句话场景便复原了,猪仔吐着白沫咽了气,佣人们莫名惊诧,都没察觉到时间停顿。

    褚潇摸清状况,镇定的底气更足了,大声宣布:“牲畜和人一样偶尔会诞下畸形儿,没什么好害怕的,找个人把这只猪仔带出去烧掉,其余人都散了吧。”

    她可不是心慈手软的圣母,悄悄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收拾黑心姘头和白眼狼村民,做为脱险的附加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