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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一卦,认罪又伏法 正文 第29章

    第29章

    “可是……”

    男子脑袋嗡嗡作响,彻底宕机,“石碑是收了消息才去立的,没理由会错啊。”

    楚月柠则解释:“墓主与仇人在同一场车祸意外去世,墓地位置又刚刚好巧在同一块,两人位置相邻,家属没注意,你也没注意。”

    有时候乌龙就是来的如此巧合。

    “碑立了以后,家属看见位置没错,就没有觉察问题。”

    “那……如今怎么办?”男子哭丧着脸,“没理由立块错碑,就天天托梦不准我睡觉啊?”

    楚月柠接着说。

    “其实托梦这种事也要花很大的代价,如果单单是这样,其实墓主还不至于天天找你。”

    男子愣住。

    对方都快用铁锤锤死他了。

    就这,还叫不至于天天找?

    “我真没做别更过分的事了。”

    “你真没?”楚月柠适时提醒,“再仔细想想。”

    男子苦笑,“大师,我是真想不出来。”

    楚月柠才接着说:“墓主人是老夫少妻,他的儿子刚两岁,墓主夫人还年轻就失去丈夫,心底非常难过,一度觉得人生无望。”

    “你为人正派,在刻碑过程与家属频繁联系,见夫人难过也不止一次出言安慰。”

    男子没想到竟然能算的这么详细,如果不是他记忆好,还以为楚月柠就在现场看着,点头承认。

    “石厂不大,我除了刻碑,不免也要与死者家属打交道。除了寿终正寝的家属,其他家属都好惨,亲人离世,突逢巨变,白头人送黑头人的惨剧比比皆是。”

    “我只是好心,安慰家属难道也有错吗?”

    街坊们也讨论。

    “讲起来,刻碑错了这件事也不能怪他,毕竟家属都没有发现。”

    “像他这么好心的人,世道上少了喔。”

    楚月柠说,“安慰家属没错,错就错在,她和墓主说孩子还年幼想再过两年改嫁。还说,如果可以,她认为你不错。”

    男子僵住在原地,“你是说……”

    “如你所想。”楚月柠笑了笑,“墓主的妻子在你耐心的安慰下,移情别恋,喜欢上了你。”

    话音刚落,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街坊们万万没想到,事情还能发生这样的转变。

    “墓主尸骨未寒,老婆还移情刻错墓碑的罪魁祸首?”

    人群里有几位毫不客气笑出声。

    “算是明白墓主为什么天天托梦给你。”

    “如果还不托啊,下次他回来岂不是还得喝你们的喜酒?”

    男子尴尬:“我也不明白事情会变成这样。”

    同时,男子又委屈起来,但是事情已经发生,怪就怪自己多事,不好好刻碑还去安慰家属,才惹上这么一堆事。

    “楚大师,我现在该怎么办?”

    “好办。”楚月柠提供解决方法,“首先要把墓碑换回来。”

    男子仔细听着,边点头,“放心,就算不用楚大师说,我也会把墓碑连夜改回来,并向两家家属道歉。”

    “接着,你就要给墓主多烧点纸人下去。”

    “纸人?”男子开始不解,想着想着就明白了,“你是说多烧点人陪他?”

    楚月柠说:“趁着他现在怨气不大,先平息怨气。不然久了,不止你有危险,他妻子也会有危险。”

    她目光看着男子的肩膀,上面已经已经附着少许的黑气,再晚一点时间

    男子连连点头,付了卦钱才匆匆离开现场。

    楚月柠起身走到玻璃柜前,打开冰棍箱打了两碗芋圆,加入椰奶后,她才端着重新坐回小木桌,放了一碗在对面。

    “赶了很远的路吧?我这只有糖水,不介意吧?”

    第二位算命的是位上了年纪的阿婆,她拘谨不安坐在椅子上,花白的头发全数绑在脑勺后,裤管卷起露出一截枯瘦的脚踝,解放鞋边上全是泥巴污渍,双手拘束时不时抓着膝盖。

    阿婆见糖水,有点不好意思:“不介意,但是妹妹仔,阿婆存的钱全部用来算卦,付不起糖水钱啦。”

    阿婆住在靠海的一个渔村,离庙街有几十公里,她也是听有从庙街回去的同乡人说庙街有个神算,算命非常准,只不过要排队。

    阿婆想着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人,打听清楚排队规则,半夜就从渔村出发,一路进城走到了庙街。

    赶到庙街时,队伍已经拍了三个人,阿婆知道算命只算开头的两个人,也不气馁继续排队,想着不行就歇一晚,等第二日。

    结果,其他人陆续有事走了,阿婆成了第二个拿好彩的人。

    楚月柠微一笑:“阿婆,糖水是我送的,都快中午啦,你先吃着先。”

    “多谢妹妹仔。”阿婆双手捧起大碗,指甲盖里面都是泥巴,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看着碗里的芋圆肚子又叫起来,便拿起调羹吃起来。

    阿婆一早没吃饭没喝水,吃的很急。

    楚月柠耐心等着。

    终于,大碗见了底。

    阿婆擡衣袖擦嘴,将碗放到桌上,才声音带上焦急:“我想找菲菲,菲菲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妹妹仔,你能帮我找到它在哪里吗?”

    外边爱凑热闹的街坊,就有人问。

    “菲菲?是阿婆孙女吗?”

    “菲菲不是孙女,我都没子女嘅。”阿婆说完,满是沟壑的脸上充满落寞,“菲菲是条狗。不过,在我心中,我就是拿它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楚月柠静静听着。

    “菲菲好乖的,从来不咬人。它陪着我同百益公(老头子)已经十年。十年时间,它从未乱跑过,一直都陪着我同百益公。三天前,菲菲却突然不见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阿婆越说,神情就越着急,沾满泥巴的解放鞋不停跺着地面。

    街坊们看着阿婆落魄的衣着,可以看出阿婆经济并不好。于是就有人说。

    “阿婆啊,不过一条狗,要你花上两百块钱来算命找,值不值啊?”

    “是喔,阿婆,再买一条啦。土狗两百块可以买一堆啊。”

    “都失踪了三天,结果肯定不是很好。”

    “还有啊,菲菲是不是跟着你屋企(家里)的老公出去玩啊?”

    阿婆听着街坊们的七嘴八舌,满是沟渠的眼纹里泛出泪花,“不可能跟着我百益公出去,因为……”

    阿婆讲着讲着,声音哽咽。

    “百益公已经在上星期过了生(去世)。”

    街坊们唏嘘不已。

    两个孤寡老人,没子没女,先走一个还要剩下一个孤零度世。

    “所以,菲菲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回来。”阿婆忽然情绪激动,紧紧握着楚月柠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哀求,“妹妹仔,唔该(劳烦)你啊,帮帮我吧。”

    楚月柠拍拍阿婆的手,“放心,我一定帮你。菲菲八字有吗?”

    街坊们奇怪:“怎么?动物也有八字吗?”

    楚月柠放开阿婆的手,见围观的街坊们好奇,便也解释起来,“八字即是出生的干支年月,人有八字,动物当然也有八字。”

    街坊们似懂非懂。

    “原来是这样。”

    “既然这样,阿婆你快点给菲菲的八字出来,楚大师算命很灵,有八字一定行。”

    人群里,七姑磕着瓜子嘲笑:“动物也有八字?动物也可以和人比?糖水妹还不如干脆说动物就是人投胎来的?”

    卫砚临趴在黄老板宽壮的后背,竖着耳朵听,人实在太多,他实在没办法看到算命摊。

    听到七姑的话,卫砚临说,“其实她说的对,如果按照书籍上所说,六道轮回,今生坏事做多了人,下一世就很有可能堕入畜生道。但也不是说动物都是人投胎,大多都是动物本身。”

    “比如,一些不积口德、爱做口业的人。”

    七姑吓到连声呸。

    卫砚临没理会表姑,听着算命大师的声音只觉得耳熟,推了推黄老板的后背,“你觉不觉这位大师的声音有点耳熟?”

    黄老板看的津津有味,也是一愣,越回忆就越觉得这把声音熟悉,“是喔,声音好似在哪里听过,是谁呢?”

    糖水摊里,阿婆想了半天,终于有了点点记忆。

    “十年前,菲菲是百益公去他好友屋里抓来的,当时,它刚一个月,是在1984年的冬天。”

    阿婆又想了想,终于想不出更多了,担心八字不够详细又问,“只知道在凌晨生的,菲菲的妈妈一口气生了五条小狗,实在想不到更多,这点够吗?”

    “够了。”楚月柠按照时间掐指算了算。

    阿婆心急:“点啊?菲菲还在嘛?”

    “放心,菲菲还在。”楚月柠掐指算完,前个算命讲话太多。她觉得口干舌燥,喉咙都隐隐痛了起来,便端起糖水先喝上一口。

    清凉甜糯的糖水滑入喉咙,舒服不少。

    “它的位置离你不远,以你屋企正东方的左边距离不到三百米,被困在用竹子围起的小屋里。”

    阿婆回忆位置,想完吓了一跳,“这个位置岂不是垃圾叶的家?”

    “他捡垃圾的时候刚好看到菲菲,就想着要把菲菲关起来吃掉。”楚月柠将碗放下,把算到的结果都说出来。

    “又因为你紧张菲菲,找到满渔村的人都知道,他不敢动作太大。今天你来庙街算卦,他已经决定好马上处理菲菲,你要尽快赶回去。”

    阿婆彻底坐不住,从打补丁的衣兜里掏出两百块,递过去,“妹妹仔,多谢你。我要赶快回去救菲菲。”

    有街坊喊。

    “阿婆,走过来你就花了几个小时。等你回去,天黑了,菲菲都变成了狗肉边炉啊!”

    “那怎么办啊?”阿婆急的团团转。

    于是,就有街坊在人群里召集。

    “不如这样,阿婆没子没女,我们这些后生仔就凑点钱给她返屋企(回家)啊?”

    “可以,我捐十块。”

    “我捐二十块。”

    不一会儿,街坊们就凑了一千块,钱从后方往前方递,最前边的人拿着一千块钱交给阿婆。

    阿婆不好意思要。

    拿钱的街坊就劝:“除了路费,剩下的就买点菜啊?你不吃菲菲也要吃啊。”

    阿婆菜被劝下,她拿着一千块连声道谢,忽然,那一千块又多了两张一百面值的港币。

    阿婆讶异擡头,就对上女孩含笑的眼眸,弯着腰将钱塞进她的掌心。

    “阿婆,我也捐两百。”

    楚月柠送走阿婆,今日的两卦就已经算完,街坊们还是没有散开,有街坊就问。

    “楚大师,阿婆的狗会被救出来吗?”

    楚月柠肯定点头:“当然会,不仅会,抓狗的人还会被判刑。”

    香江自1935就成立防止虐待动物法律,虐待狗要判罚六个月监禁,罚款五千块钱。

    更别提对方还想吃狗肉。

    有街坊了然,“对喔,香江有法律的嘛!伤害狗吃狗肉可以判刑!”

    忽然,人群里有个人喊。

    “楚大师!楚大师!”

    街坊们赶快让了一条路,竟然就是昨天才算完卦的陈义春,他背着满满一麻袋的东西,粗壮的手臂紧紧抓着捆好的麻袋头,脸上一扫昨日的忧郁,容光焕发。

    他穿出人群将麻袋放到地上。

    楚月柠好奇,上前摸了摸,麻袋下的东西硬乎乎的一个,“是什么东西?”

    陈义春主动将麻袋打开,露出一颗颗新鲜还粘着泥土的番薯(地瓜),拿出一颗番薯递给楚月柠,开心地说:“全天然绿色食品,没打过农药。”

    “都是从地里挖出来的,又新鲜又大又靓,最适合楚大师你做糖水。”

    “多谢。”楚月柠明白推辞不去,欣然收下,她在市场进的货确实比不上没打农药的全天然番薯。

    不少人认出了陈义春,想起他们家事,追问起来。

    “陈师傅,两个细纹仔(小孩子)怎么样?”

    “是喔,坟头煞解决没?”

    “解决啦。”陈义春一脸喜色,“原来楚大师讲的都是真的,坟头那棵金钱树挖断,家里事都解决了。讲来就真是神奇,树刚挖断,我两个孩子就能够下床。”

    街坊们都替陈义春开心。

    “真是天都光(亮)咯。”

    “陈师傅,留的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最重要小孩子没事。”

    “没错,小孩子没事就最好。”陈义春讲着讲着,就呜咽出声,蹲在地上不停用挖番薯的脏手擦泪水,“一棵树,就一棵树害得我差点家破人亡。”

    “父母死了,细佬(弟弟)死了,老婆也没了。”

    “如果我早知道要砍树,那该多好?”

    街坊们也是唏嘘不已。

    谁能想到,坟头简单的一颗树,只是修了一条路,风水局被破就差点家破人亡?

    更是有不少人被楚月柠的精准掐算折服。

    就连现场都没看,只是手指掐算,就算出罪魁祸首是一棵树进而救了两条命。

    “楚大师。”陈义春重新振作,他擦干泪水起身又问,“请问清神符水还有没?”

    “你还想买?”,楚月柠奇怪,以为陈义春是照顾孩子辛苦买来提神。

    “是啊。昨晚孩子刚醒,就将雪柜中买了没喝的清神符糖水给他们喝。”

    陈义春原本也是想着都是出自楚月柠之手,应该会有点用。

    果不其然。

    想起逐渐好转的孩子,陈义春心情又渐渐平复。

    “当时下床是能下床,但是面色惨白脚步漂浮没什么力气,我原以为他们是饿的,便把糖水煮热给他们喝。他们喝完以后脸色开始红润,精神也好了不少。”

    楚月柠听完,从摊车下拿出红塑胶袋,“清神符原本就有聚神作用,孩子在病床上折腾许久,魂魄不稳,所以清神符糖水就对他们有用。”

    “不过,人既然已经醒来,还是画两道符效果会更好。”

    陈义春听说效果会比糖水更好,连连应下:“如此,就麻烦楚大师。”

    楚月柠从红塑胶袋里拿出两张黄色符纸,随意擡起桌面的糖水碗压住符,打开朱砂瓶子,倒出少许朱砂进瓶盖。

    “柠柠。”林家栋端杯水递过来。

    楚月柠左手接过,倒入少许水进瓶盖,粗粝的朱砂混合着水融化。

    她右手执毛笔,炸开的笔头浸入朱砂液。

    提气、凝神。

    符咒一气呵成,字迹渐干,一道金光瞬闪而过。

    楚月柠看着画好的两张符,满意不少。先前借命局送了很大一波功德,随着功德积累变多,画的符功效也越来越强。

    她放下笔,将两道符依次折成三角形递给陈义春,“这是两道安神符,要保管好,每晚放在小朋友枕头下睡觉,一个星期以后小朋友的精神就会恢复到病倒之前。”

    陈义春捧着两道符,将它们当成无价之宝小心翼翼贴身放好,摸着所剩无几的钱夹,欲言又止。

    “孩子不用再算。”楚月柠看出他的心思,笑笑,“对于他们来说,一生中最大的劫难就是这次,度过之后,虽不是大富大贵也是一生无忧。”

    “那就好。”陈义春又再次对楚月柠表达感谢之情,最后结清两道安神符的钱便离开。

    楚月柠将四百块符钱收到小包中,街坊们等在摊外迫不及待。

    “柠柠,既然清神符糖水效果这么好,不如也给我来一杯?”

    “我也想要一杯。”

    “大家先等下。”楚月柠边将围裙绑好,掀开冰棍箱看了下擡眸,“清神符糖水今天只一杯啦,如果想要其他的还有。”

    声音刚落。

    隔壁档口摆奶挞的桌子,就砰的一声被掀翻。

    楚月柠目光看过去。

    木桌四脚朝天,奶挞滚落一地,不少还滚到路中间。一对年约五十的夫妇正谄媚地对着一群古惑仔点头哈腰。

    其中的妇人指着林家桦,赔笑:“你们信我,我仔就在这卖奶挞,欠的钱都找他拿。他生意不错,一天可以赚几百块,全部拿走都没关系。”

    楚月柠看了看妇人,又看了看林家桦,逐渐感到疑惑。

    怎么回事?

    林家桦和妇人的面相,竟然没有一点母子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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