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卫砚临就像块狗屁膏药。
街坊们打趣的眼神时不时看过来。
楚月柠脸热,不禁甩了甩腿,为难:“咩事?可不可以站起身讲?”
她才堪堪二十岁,就要受人跪拜。
真是……真是折寿噢。
黄老板当日的话历历在目,结果她没进庙里当菩萨被人拜,倒是被同行拜了。
七姑的表情更是精彩,青红蓝绿紫全数来了遍,左手叉腰右手就去拧卫砚临的耳朵。
“你发癫抽羊角疯啊?咩引雷咒?世上怎可能有?你还要跪一个妹妹仔?”
卫砚临被拧着耳朵,痛叫起身,生怕七姑还讲些大逆不道的话,撕下一块道袍就往七姑涂着油光红唇的大口塞进去。
“呜呜呜……”
七姑讲着讲着就被塞进一块布。
卫砚临朝七姑双手合十,无奈拜托:“七姑啊,麻烦你收皮(闭嘴)啦,别耽误我啊。”
原以为是新人的菜鸡,竟然是满级天师?
卫砚临想起黄老板吹的牛,就不禁脸红。如果楚月柠是菜鸡,那他是什么?菜鸡中的战斗鸡?
报纸写的没错。
楚月柠卦卦都准,能被称之为神算。
最厉害的就是那一道天雷。
当时不明群众都以为雷是机缘巧合才会劈中起誓的林母。
只有玄门中人才能看出,那道雷就是记载在古籍上的引雷咒。
传说中,引雷咒可以劈厉鬼除邪祟,是天师居家旅行的必备技能。
如果他学会了,不就可以外出时一招一个厉鬼?卫砚临想想就觉得威风,引雷咒还没学会,红色的头发就已经激动到全竖立起来。
楚月柠见卫砚临魂游天外,趁机拔腿离开。
一下午。
卫砚临都在糖水摊帮忙,时不时就帮着擦桌子,还帮着卖掉最后一份糖水。
青年生的也算白净,顶着一头红毛,衣袍长袖用一根绳子卷起,绑在背后。奇特的外形竟也帮忙招揽了不少客人。
糖水卖完。
卫砚临又抢着帮忙收摊,就连想要来帮忙的林家桦也被挤到一旁,将小木桌折叠好塞进摊车,他转身不停哀求。
“柠姐,我知你最劲,最厉害,就教教我吧?让我也出去也威一下。”
“不是我不想教。”楚月柠见卫砚临帮着做了一下午事,松口,要真是教一招就能让狗皮膏药脱身,她早就教啦。
“引雷咒能用,必须有大功德在身,才能承天业替天行道。”
就连她,也不过是刚刚才可以用。
“功德?”卫砚临不免沮丧,肩膀丧气垂下,“我本事摆在这,想要积累大功德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功德都靠修行积累,卫砚临能力有限,算卦都是时准时不准,自然别提有多少功德在身。
“其实功德不一定只有靠玄学方面才能积累。”
楚月柠的一番话,又让卫砚临听到希望。
他擡起头,“还能如何积累?”
“多做好事嘛。”楚月柠将玻璃柜锁上,骑上摊车,回以一笑,“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拜拜啦,我要下班啦。”
说完,她也没再去看思索的卫砚临,挥了挥手。
下午六点,香江人下班高峰期,马头角室内运动场就已经人烟阜盛。楚月柠看到密集的健身人群,不禁感慨。
原来香江人真的如新闻报上写的钟意健身?
楚月柠在前台交费,招待的依旧是前几天来遇见的两位姑娘。她进内场视线就四处搜寻,没多久就看到楚怡的身影。
运动场很大,又被划出多块区域,多种运动都可以在此找到归属。
楚怡就站在运动场旁边的水泥小道上,灯光洒在校服上,她脚下摆着两大箱矿泉水,马尾跟着身体左摇右摆。
楚月柠走过去,看到两大箱矿泉水不由感慨。
是位狠人,两箱矿泉水说搬就搬,从大厅进内场的路可不近。
楚怡见有人从运动场上下来,弓腰从纸箱拿出崂山矿泉水,三步两脚跑到男人面前,摆出最招牌的靓笑。
“先生,需要矿泉水吗?”
男人穿着运动背心,头发已经全部被汗水淋湿,他拿着脖子上搭着的毛巾擦汗,大量的体力运动让他口干舌燥,看了一眼矿泉水。
“咩牌子喔?”
“崂山纯净水,产自中华崂山。”楚怡大力推销产品,“试一下吧?”
男人回忆:“好似没听过牌子喔。”
“怎么会呢?”楚怡继续推销,将滚瓜烂熟的资料背出,“早些年报纸也报道过啊,将其称为祖家神水,深知海上长生药,不及崂山第一泉。这句话很多人都知嘅。”
崂山矿泉水八十年代曾在香江风靡过一段时间,更是被称为中华第一水,随着后期矿泉水竞争白热化,崂山矿泉水才渐渐被娃哈哈、康师傅等其他矿泉水取缔。
楚怡对比过几大矿泉水,发现还是崂山矿泉水口感最好,所以就决定大力卖这个品牌。
最重要的是,中华人就要爱中华嘛!
男人明显被推销的话术说动,他掏出钱夹,“中华人就要喝中华水,几多一支?”
“十块。”楚怡笑眯眯收了水钱,冲离开的男人挥手,“喝的好再来买啊!”
转身,楚怡拿着钱就被家姐吓到连连后退。
楚月柠叉腰看着她,楚怡个子还没开始拔,整整矮了楚月柠半个头。
“差点被吓死。”楚怡拍着胸脯,小脸上依旧是惊魂未定的苍白。
“白天怎么还会被我吓到?”楚月柠踮脚,凑前看了纸箱里的矿泉水,已经卖空了大半箱,“厉害,马上就要进第一桶金。”
“已经卖空一箱啦。”楚怡得意的从书包里翻出一沓面值十元的港币,凑近鼻子耸了耸,闻着钱箱喜笑盈腮。
“家姐,原来卖水也能赚这么多。”
“不错啊。”楚月柠算了下利润空间。
一支矿泉水成本一元,卖十元,就赚九元。
一箱有24支矿泉水,可以赚216元再减去40元场地费,一箱利润还有176元空间。
她也没想到利润竟然可以这么高。
“不过,卖这个价钱真没关系吗?”
“当然没事啦。”
楚怡将钱递给过来,楚月柠摆手拒绝,“自己赚的钱自己收。”
楚怡拗不过,才收好钱,又拿着矿泉水摆在脸侧摇了摇,白皙的小脸带着可爱的笑容,发顶和矿泉水碰了碰。
“来内场运动的都是香江精英人士,他们时间都很宝贵的嘛!我卖水都是送货上门,节省他们去大厅的时间,他们当然愿意。”
楚月柠目露讶异。
原来楚怡如此有经商天赋。
想起原著中,楚怡的凄凉结局。
她担忧起来。
不论如何,都要帮助楚怡摆脱原本的命运。
两人决定卖完剩下的半箱矿泉水,就收拾东西回邨屋。
楚月柠蹲着给楚怡递矿泉水,楚怡负责跑腿去运动场上售卖,卖完又掉头回来拿。
忽然——
“楚大师?”
楚月柠回眸,呜泱泱一大帮人中,李慧雯原本的长发剪成利落的沙宣短发,举着相机包打招呼。
“来了!”
楚月柠起身把矿泉水递给楚怡,就去找李慧雯。
两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大厅的小餐厅放着舒缓的英文歌,李慧雯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然后递过来。
楚月柠按着菜单看了下,才说:“麻烦上份士多啤梨养乐多。”
“waiter,我要份鸳鸯拿铁。”李慧雯将挎着的相机包放到圆椅上,喜眉笑眼,“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楚大师。”
“称呼柠柠就好。”楚月柠见有几个勾肩搭背的人在玻璃门外招手,她好奇问,“今天什么日子?似乎非常热闹?”
李慧雯一向大大咧咧,摸着耳边的短发,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升了职,同事们都替我庆祝。”
坐上梦寐以求的职位,李慧雯觉得整个人都好像在做梦,运动过后依然轻飘飘的。
服务员将两杯饮品摆上。
楚月柠拿着饮品玻璃杯,与李慧雯碰杯,笑着祝贺:“得偿所愿,恭喜你。”
“讲来讲去,都要多谢你。”李慧雯笑吟吟说,“如果不是有幸参与杜妙的案中,主编一定不愿意让我坐副主编的位置。”
“对了,本来有件事想去找你,刚好这么巧碰见,不如就问啊。”
“可以。”楚月柠喝了一口大名鼎鼎的士多啤梨,有点酸,她又把杯子放下,“你问吧。”
“是这样的。”李慧雯才讲起正经事,“算命案例非常火,已经有不少市民会定时买报纸。所以,我想做一个关于你的算命专栏,用来留住这批流量,不知可不可以采集一些关于你客人的后续报道?”
“应该没什么问题。”楚月柠答应后。
李慧雯又从相机包里翻出纸笔,问了最近几个算卦案例后,拿纸笔一一记录下来。
记录完。
李慧雯收拾纸笔时,想起一件事问:“对了,柠柠方不方便安排插队算一卦?”
“糖水摊那边吗?”楚月柠摇头,“不行噢,好多街坊都一早起来排队,插队的话不公平。你有朋友想算命?”
“不能算朋友,是我从前实习时采访过的一位大陆地产富商。”李慧雯将相机包重新拉上,才说,“是位女强人,听她讲早些年曾和前夫生过baby,因为睡眠差没看护好,baby翻身时被捂死,等她发现baby都已经变僵硬了。”
李慧雯叹气:“她很自责,没多久就和前夫离了婚。”
“此后也一直不敢再养育新生命,看到报纸就想来找你算个命。”
楚月柠想了想说:“你让她早点来排队,最后没排到,她愿意加钱,我也可以为她增加一个名额。”
现在偶尔算上三卦,都她来说也并不算非常吃力的事情。
李慧雯非常开心:“好,我一定转告她。”
大喜报社的员工们刚打完网球进大厅,个个闹着要找李慧雯结账,好不容易才在餐厅找到人。
一女子看着问:“坐李慧雯对面的人是谁?”
同事看过去,不禁感慨:“哇,莫非是新一届港姐候选人?慧雯可以喔,港姐还没开始,就让她挖到新人。”
另一同事也接话,“看外形条件,感觉可以拿下冠军,以后冲击国际华裔小姐应该也没问题。”
TVB造星能力还是非常厉害,如今的港姐冠亚军影响力可谓非常大,选美结束后,TVB还会安排往演艺圈发展。
可以说,能够参加港姐选美,是全香江年轻靓妹的梦想。
楚月柠虽然衣着普通,但气质外形一看就知非池中物。
所以,她们才会误以为楚月柠是新一任港姐,而李慧雯提前压赌注,先和楚月柠搞好关系,等日后楚月柠大红,就可以靠着这层关系做一些独家采访。
“咩港姐啊?人就是近日话题度爆火的神算大师啊。”有员工认出了楚月柠。
曾芳心问:“你说,她就是李慧雯报道的神算?”
“不就是咯。”
曾芳心若有所思:“原来她和神算这么熟啊。”
摆明了话里有话,有同事没听出来就接着说,“想想慧雯平时确实也功利,为了升职,再辛苦的狗仔新闻她也愿意做,同神算打好关系,她肯定下足本。”
另一个也接话。
“心姐,副主编的位置本来是你的,如果不是慧雯横插一脚,副主编没她什么事啊。你说,她其实会不会和算命的人串通好,才写出一个卦卦都准的神算?”
曾芳心被惊到般,精心涂着美甲的手捂着嘴,“你是说,慧雯为了副主编的事故意写假报道?”
同事反应过来讲错话,惊到表情都变了,慌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心姐,我们先走了,你再玩玩吧。”
曾芳心没离开,她看着小餐厅笑容满面的李慧雯,想起被抢走的副主编位置,暗恨咬牙。
“卦卦都准?我就是不信。”
曾芳心决定,她要去糖水摊算一卦,好戳穿两人同污合流的谎言。
她要亲手拿回属于她的副主编位。
“你们最好向神父祈祷,别让我抓住把柄。”
——
李慧雯离开后。
楚月柠干脆在餐厅内等人,随手翻阅桌上的杂志,上边最醒目的竟然是乔家大公子昏迷不醒,恐成植物人的消息。
她眨了眨眼。
忽然想起一件事。
糟糕……她不会失约了吧?
“楚小姐。”
楚月柠合上杂志擡头,餐厅经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前边,歉意地举手示意方向,“乔家小少爷在外边等你。”
她顺着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乔星在餐厅门口。乔星穿了一套轻薄的拉链短裤风衣运动套装,见她看过去,俊秀的脸上露出洁白的牙齿,朝她挥手。
楚月柠出了餐厅,恰好碰到楚怡抱着空纸箱蹦蹦跳跳过来。
乔星刚从庙街过来,问了一圈又进来找了一圈,才找到楚月柠。不过,他还是感到抱歉。
“柠姐姐,抱歉打扰你。”
“没事。”楚月柠将带出的报纸卷成筒,想起乔星上回拜托的事,心虚愧疚,“近来忘性有点大。你哥在哪里?我们快去看看?”
“好,我就带你去。”乔星说完,转而邀请楚怡,“男人婆,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乔星对楚怡有印象,只记得上次一起打排球,楚怡力气比他还大。
“你喊谁男人婆!”楚怡生气着两颊鼓起,朝乔星后背锤了一拳,只听发出沉闷的砰声,乔星立刻左手绕过肩膀按着伤口惨叫,面目狰狞。
“哇,这么凶,你不是男人婆还能是谁?”
楚怡又擡手,乔星连忙躲在楚月柠身后。
楚月柠问:“去不去啊?”
“不去。”楚怡咬牙威胁乔星,对上自家温柔姐姐又换上明媚笑容,“姐姐小心点,我就先回家做功课。”
“行,做完功课早点休息。”楚月柠把摊车钥匙交给楚怡,才跟着乔星离开。
香江医院。
乔星带路频频回头,神情忐忑不安。
楚月柠看出他有事,不禁觉得好笑:“怎么了?一步两回头,我脸上长花?”
“柠姐姐。”乔星才决定透露,“如果我父母不喜欢你,应该怎么办?”
楚月柠荔枝眼透出疑惑,想了下,才明白:“没和父母说要请风水师来?”
乔星回忆起父亲的情况,摇头:“他们很抵触玄学,如果多有冒犯,我先道歉,他们只是太担心阿哥。”
乔家是香江底蕴深厚的家族之一。
乔家的生意又多以西方为主,多年接受西方教育影响。乔星想起从小接受的教育也不禁感慨,学了多年物理,信了多年科学。
如果没有上次算命事件。
他可能一世也都不会相信玄学的存在。
“没问题。”楚月柠答应下来,“不相信玄学的大有人在,能够理解。”
走廊上不少护士和乔星打招呼,她们看见后边的楚月柠时,不由也好奇多看了几眼。
终于到了。
乔星深吸一口气,才敲了两下房门,紧接着打开。
瞬间。
澎湃的黑气就争先恐后从房里涌了出来。
楚月柠往旁避开,看进病房。
四五名医生挤在病房里探讨乔子渊的病情,病床边,青年戴着氧气罩以及珍贵的仪器闭目躺着。
乔家夫妇一人守一边。
乔母素面朝天,随意将头发扎起,还穿着睡衣,满是鱼尾纹的眼睛哭的通红,拿着手帕给乔子渊擦手。
地上摆着的拖鞋,都是一个款一只。
光是看,就知道乔母有多忽略自身。
乔天信则听专家讨论病情,当听到有可以尝试的方法时,一直紧皱着挤成川字纹的眉宇,终于松动舒展。
他一一去和专家握手:“钱不是问题,不管用什么方法,拜托各位一定要让子渊醒过来。”
说着,乔天信又去看病床上的儿子,叹气,“子渊还年轻还没看够世界,怎么可以躺在这里?”
乔母听着难过,又隐隐啜泣起来。
整个病房的气氛极度压抑。
楚月柠仔细看着病床上的青年。
如柱粗壮的黑气从青年胸膛穿出,冲向天花板,不时带走青年的生机。黑气就像一株食人花,从青年体内长出,不断蚕食着。
楚月柠往前迈一步。
淌流在地板的黑气像是触碰到可怕的荆棘般,恐惧的往后退缩。
瞬间,地板干净了大半,它们从地板退回最后汇聚成一团,瑟瑟发抖缩在天花板的角落。
乔星看着昏迷不醒的兄长,一向坚强的表情也支持不住,泪眼愁眉问:“柠姐姐,我哥究竟是什么原因昏迷?”
楚月柠看着黑气:“暂时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是邪术。”
众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了门口的人。
楚月柠主动打招呼:“伯父伯母好。”
女孩年龄不大。
乔母以为是儿子的朋友,强撑着冲她笑了笑:“没时间招待,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妈。”乔星紧随其后,喊完看向乔父,神情不由紧张,“爸,柠姐姐是请来看看哥哥有没有脏东西……”
乔天信刚松懈下力道,听到脏东西一词,心情再度紧绷起来,胸膛里就好像有个气弹爆炸,到底病房里人多,刻意压低的声音染上怒意。
“阿哥昏迷不醒,我们已经很操心,你又轻易相信神神道道的东西,被人骗?”
乔妈劝阻:“你别这么劳火(上火),阿星也是想为子渊做点事,伤心的不止我们两公婆,阿星最崇拜的就是大哥,怎么不着急呢?”
乔天信叹气,他看着年轻的女孩,闭眼摇头:“阿星,你就算要信也要找个上了年纪的人,她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带她过来说要帮你哥?”
“我怎么可以放心啊?”
“伯父。”楚月柠开口,“玄学这行,不一定是年龄越大经验才越足。”
玄学这行讲究天分。
前世,她年纪轻轻就凌驾于大多玄门人士之上。
“楚小姐,不论阿星和你讲过什么,但我家实在够乱,就不送你了。”乔天信根本不听,他觉得玄学这行就是忽悠。
江湖骗子能忽悠几个钱就忽悠几个钱。
若是往日,家中没有出这种事。楚月柠又是乔星带回来的人,他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都会给钱打发。
但如今。
大儿子生死未卜。
乔天信实在没心情。
突然,连接乔子渊的仪器响起来。
乔天信紧张起来,刚坐下的身子又弹起,想要查看被医生专家又拦下。
一专家去查看仪器数据,神情陡变:“不好,病患出现心衰,要立刻抢救!”
一时间,医生将坐床边的乔母拉起,几名医生合力就要将病床推出去。
乔母被拉起,看着面容苍白又要进抢救室的乔子渊,吓到浑身瘫软就要倒地上。
楚月柠眼疾手快,单手将乔母扶着,看想病床。
黑气变得更加庞大。
乔子渊双目紧闭,唇色惨白,胸膛处好像被掏了一个大洞,黑气壮大了两倍,仿佛要撕裂半边身子。
不能再等。
楚月柠快速掏出一张符要贴过去,被乔天信拦下,他神情厉色,“楚小姐,请你不要阻碍医生救人!”
“就让我贴一张符。”楚月柠想要将符按下,乔天信依旧挡住,手甚至挡在了符的前边。
乔天信不相信任何人,“楚小姐,我乔家人被暗害也不止一两次,如今毒品方式五花八门,我不信任你,就不会让你碰子渊。”
医生也过来清场:“麻烦你让让。”
楚月柠没办法解释,她想起从风水铺买的牛眼泪,迅速从裤兜里拿出瓶子,拧开盖子,双指沾湿快速在乔父眼皮上一滑。
乔母以为发生什么,上前查看也被划拉一下。
紧接着是乔星。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请你马上离开这里!”乔父擦了擦眼睛,想将人拉出病房,目光看向病床,瞬间被黑气震在原地。
通天的黑气从乔子渊的身体钻出来。
他瞳孔瞬间放大。
“这……这些……这些什么东西?”
乔母吓到面色惨白,手颤抖着想去驱赶黑气,“怎么会这样?”
乔星有心理准备,不过也被兄长浑身的黑气慑到动弹不了。
“不阻拦了吧?”楚月柠皱了眉,把乔母的手移开,没有再多解释,趁着黑气将胸膛掏出更大的洞前,将符贴上乔子渊的胸膛。
黑气瞬息荡然无存。
平静到好像乔家三人刚刚看到的都是幻觉。
专家推着病床要去急救室,催促:“快点借过!”
“不要阻挡救人!”
“妹妹仔!年纪轻轻不要意气用事!”
“病患出问题,你能不能承担责任?”
楚月柠看向他们,手离开乔子渊的胸膛,身子后退一步。
医生们急不可待,就在他们还想要再讲两句将人赶出病房时。
神奇的一幕发生。
仪器竟然停止叫唤。
检查仪器的专业再度检查,发现各个数据平稳,担心仪器出现问题,又从隔壁病房抱了新仪器,发现结果依旧一样。
医生们懵了。
他们也没想到心衰的病患会突然之间没事。
“心衰不马上急救的病患会怎么样?”
“会死。”
他们对视一眼,都震惊于对方眼中的费解。
对喔,急性心衰不抢救的病患会死,没可能好的如此容易。
但……
人就是没事。
事实摆在面前,就算他们弄不明白也只能接受。
最终,医生将一切问题归根与仪器上,肯定是仪器坏了。他们重新将病床推回原位,还是不放心病患,叮嘱乔家要把人看紧一点,有什么异常随时通知医生。
医生全部出去后,病房门被重新关上。
乔天信瘫坐回沙发,看着天花顶一团团还未消散的黑气,半晌才沙哑着声音:“楚小姐,你可否告知我,黑色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是否就是这些东西把子渊害成这样。”
从前,他绝不会相信玄学。
可如今,诡异的东西赤裸裸摆在眼前。
亲眼看到古怪的东西,就由不得不信。
乔天信甚至没时间重组几十年所收到的信息,第一时间,他就想知道儿子能不能醒过来。
从不相信,到把楚月柠当成救命稻草。
只有短短几分钟时间。
“煞气。”楚月柠举手轻一挥,空中的黑气被打散,“乔子渊昏迷不醒和煞气有很大的关系。现在,只是昏迷不醒,再过段时日,他就会在医院不治身亡。”
乔母心急,去推乔天信,“早讲过,医院不管用就应该信一下迷信。楚小姐,如今黑气止住了,子渊怎么还不醒啊?”
楚月柠看着昏迷的乔子渊,对方长相清秀与乔星相比更胜一筹,就算昏迷了数月,也非常干净,可见家人的用心。
“简单来说,黑气止住,但会产生黑气的东西还没找出来,吸取养分的祟物依旧存在……”
忽然。
楚月柠看向乔子渊骨瘦如柴的手,底下似乎压着一根红绳,她将手移开,才看见床单上的红绳上边吊着一块铜钱,正散发着淡淡的黑气。
她看向乔母,擡手指了指铜钱,“请问,这块铜钱是干嘛的知道吗?”
“我知。”
楚月柠往后看,病房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推开,一个阿嫲拎着保温饭盒站在门口。
乔母招呼:“芬婆来了,饭菜给我吧。”
芬婆将保温盒交给乔母,望着昏迷不醒的乔子渊难掩心痛,收回目光才看向楚月柠。
“铜钱是我孙子送的,他们两个人年龄相仿,同年同月同日生,从小就一起长大,感情不知有多好。前段时间,我孙子去观里求了两块铜钱,说是能出入保平安,一人戴了一块。”
乔母打开保温盒,将菜摆上茶几招呼乔天信吃饭,自己吃不下就业来到床边,怜爱地看着乔子渊。
“芬婆说的没错,铜钱确实是阿水给的,子渊住院东西都需要脱掉,昏迷前他曾日日戴着铜钱,就留了下来。”
说完,乔母又疑心,趁着芬婆转身,悄声问:“楚小姐,是不是铜钱要丢掉?有问题?”
楚月柠摇了摇头,“丢掉也没用。”
就算丢掉。
结下的缔约也已经生效,除非乔子渊死亡。
芬婆从卫生间打了一盆水出来,细心给乔子渊擦拭面部,看着一手带大的孩子变成植物人,痛贯心膂泪水就跟着掉落。
楚月柠问:“芬婆,你孙子和乔大少爷同年同月同日生,时辰也是一样吗?”
“时辰不一样。”芬婆停下抹脸的动作,回忆,“阿水是甲时出生,要比子渊少爷大上几个时辰。”
楚月柠掐了掐八字,忽然,她挑了挑眉,目光又再度看向床上昏迷的乔子渊。
事情,和她想的有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