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要做一个goodgirl,才能得到别人的喜欢,我知道我一直都不是。
——司芃日记
司芃笑嘻嘻地问:“你喜欢?”
“喜欢,你也不能次次都穿出来勾引我。亏我刚刚读书还读出点心得,结果发现屁用没有。贵在克制的第一步,就是戒色。”
说这话时,他嘴角还噙着笑,那股轻佻风流真是浑然天成。
司芃看呆了一会,才去推他胸膛:“道貌岸然,斯文败类。责任都推给我,你可以不碰啊。”
“你才知道我坏?”凌彦齐轻抚她的头发,“我想个来日方长的法子。”他正色,口吻也正经了,“司芃,你跟了我吧。”
司芃不做声,凌彦齐把她圈得更紧,“等姑婆的腿差不多好了,你要离开这儿。我没法和姑婆坦白我们的关系,让你一直住下去,这也不安全。我帮你找另外的住处,离这儿不太远,好不好?你想接着开咖啡店、烘焙店,当然可以,想再学画画弹琴,也可以。”
每个字的气息都呼在司芃裸着的右肩上。她仰着头望他眼睛:“我们这样不好吗?又不约束。”要走要留,都是一个念头的事。
“可是我想约束你,不,还想占有你。”
司芃想,她不该答应。答应容易,走时就很难。可欢愉的轻颤还未远去。真被人完全地掌控,且还是她主动交出去,无论身体还是心理上,她都有强烈的被征服感。她没办法仍像在宿舍那晚一样,只当是一夜情。
她的脸贴着温热的胸膛,隔着血肉听见心跳声强而有力。这样的怀抱,多一天都是好的。于是她说:“好啊。”
她答应了,凌彦齐却没感到开心。他不自由很久了,他比谁都懂自由的珍贵。他和司芃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他犹豫很久,还是熬不过想把她圈在他世界的念头。“你想住哪儿?”他开始想以后,“天海壹城的公寓,可以吗?”
当年卖天海壹城时,卢思薇自留几套房子,有一套便记在他的名下,可他想不起来是哪一栋哪个单元,门禁是智能卡还是指纹锁,也忘了。得了,回家赶紧找去。
“好啊,我哪儿都能住。”借着窗外的光,司芃看他无可挑剔的侧脸。他的眼神凝在天花板的某处,这么深的夜里,他竟还在想事情。
她笑道:“反正一路来,我都是男人养的。倒是你,以前没瞒着家人和女朋友养过别的女人,是不是得有心理负担?”
第二天早上,司芃先醒。醒来后有些迷茫,想自己怎么睡到这个房里来。
住进小楼有段日子了,她最不爱来这个房间。只一刹那便想起来,心里冷笑,原来自己也有孙莹莹所说的色胆色心。为了上一个男人,什么都不顾了。
妈妈说,要找一个彼此相爱的人。可妈妈你该知道,你那么那么好,都得不到的,对我来说更难了,我最多只能做一半,找个还算是自己喜欢的人。
至于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有多喜欢我,我不晓得,也不想过问。
她把自己长久地闷在被子里,直到呼吸平顺才伸出头来。凌彦齐还未醒。在这个为自己哀伤几秒的早上,她把侧脸贴过去。
凌彦齐被她弄醒,醒来便问她:“昨晚你是不是答应,……,做我女人了?”
好像大家都在做梦。“是啊。”司芃说:“以前我跟龙哥,是没有办法。”
“我知道。”
“现在跟你,是我心甘情愿的。”她凑到凌彦齐耳边,说得他的心都在微微抖动。可她还没说完,“我也有条件,”司芃脸色严肃,“我不生孩子。”
停留在凌彦齐嘴角那抹惬意的笑,眨眼间就消失,也不是生气,就是突然平静了。他说:“好的,你的排卵期是那几天?到时我避开。”
他还不想起来,更不想去上班。“现在几点了?”
“七点十分。想吃什么早餐,我去做。”
“不要去,陪我多睡会。”
睡不到五分钟,手机便响了。他摸过来放耳朵边上,听筒里异常清晰急促的男中音:“彦齐,卢主席今天的会议取消了,她现在已在去机场的路上,不晚点的话,在中午十二点前抵达公司。”
还未全听完,凌彦齐彻底醒了。“我知道了,多谢张叔。”扔下手机,掀开被子,他就往卫生间走。行动还挺果断迅速,司芃笑道:“你今天是要提早去上班?”
“是,我妈回来了。”
“可她是中午才到。”
“我今天必须向她汇报,可报告还没写完,我得赶紧回去写。”
“我就说嘛,你昨天肯定是翘班。不过我只听说资本家剥削工人,没想连儿子都不放过。”
“她希望我比所有人都要努力。”凌彦齐洗漱回来,飞速地把衬衫西裤套在身上,拎起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就要走。
原本被笔记本电脑遮挡的桌面,露出一张银行卡,凌彦齐拽手心里。
他想了想,还是爬到床上,递过去:“这张银行卡原来是我替姑婆办的,可她说自己有退休金,不要我的钱。”
司芃半撑着身子,定定看着他。
凌彦齐心慌,急忙塞她手上:“姑婆和我说过,说她要给你日常的买菜钱,你都不肯接。昨天我们去买小猫用品,我就想这银行卡掏出来给你,可我怕你误解我,愣是不敢递过去。好了,昨天小猫的花销够大了吧,姑婆这边一日三餐,也不能让你破费,再说她这么大年纪了,要是突然出事,需要钱救急。”
“所以,”司芃慢条斯理地问,“你还特意去问孙莹莹,问我手上有没有钱?”
凌彦齐点点头。司芃笑出声来:“至于嘛。你没给过女人钱?还这么多心理戏。”她大大方方接过去,手上挥了挥:“卡里多少钱?”
“不多,五十万。”
“那也够我花好一阵子。”见凌彦齐还呆在跟前,司芃催他快走:“不是你昨晚言辞恳切地说要养我吗?要养怎么能不给钱花?有什么好误会的。”她躺在床上说。
“好吧。那你再睡会。”凌彦齐转身要走,司芃忽然坐直了:“你还没告诉我,密码多少?”
“哦,”比起司芃,凌彦齐更像那个不知所措的人。他不好意思地摸后脑勺,报了串数字。司芃再躺平,挥挥手让他走。
看那样子,真是第一次养女人。你说,得高兴,还是不高兴?
凌彦齐匆匆下楼,也没和姑婆打声招呼,他边往外走,边拨电话。等了好久,电话才有人接起:“小凌总,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接电话的人是陈志豪。
“豪仔,我有事要拜托你做,最好今天就要搞定。”
昨天下午起,凌彦齐一直在等彭嘉卉的电话,等到现在也没等来。他心里隐隐不安,觉得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凡事只等待结局,也该主动做点事情了。
“你帮我找个女孩,身高大概173?174,身材偏瘦,但骨架要匀称,腿一定要长。你拿笔记一下这些要求,必须短发,爱穿背心短裤和低帮鞋,……,”
“不,不是具体哪一个人,符合我上面说的这个类型的女孩就可以,你去艺校看看。找到后,说有人想要包养她,看她愿不愿意。条件你跟她谈,只要不太离谱,就可以。一定要快。有人愿意的话,赶紧带她来找我。”
睡意迷糊的陈志豪,一下子接受这许多的信息,脑子里转不过弯来:“小,小凌总,是你要包养女大学生吗?”
不至于啊,他想不通,你凌少爷多好的条件,倒贴,都有大把女孩子愿意的。
“你不用管,事情快去做。这也不是个什么简单任务,要做得好,找个机会来我的部门上班。”
凌彦齐从前都觉得,影视剧里少爷后面都有的那个跟班,对他来说有点匪夷所思,他独来独往惯了。可是,要不想等到东窗事发、被迫应对,很多事情,他现在就必须让人去做。
还得毫无疑问地确认,这人不是卢思薇的人。眼下,他只有管培康眼里的废柴陈志豪这个选择。
“好咧。”陈志豪来了精神,他早就想去天海,他妈找过管培康很多回,人不乐意给他走这个后门。
到了公司,连早餐都没吃,凌彦齐写了一上午的报告。去见卢思薇,她招手:“来跟我说说这次收购吧。”
真正收购的事项,财务总裁汪海林会不时和她通气,收购部门也会事无巨细的报告。卢思薇想让他汇报的,压根不是收购进展,这点凌彦齐从来都明白,她只想问他学到了什么。
她总是说,一个企业家过于关注过程,不是什么好事。我让你下基层,不仅仅是要锻炼你的执行力,还要培养你的审判思维。你要跳出来看,他们这么做有无必要,阻碍进路的,究竟是事情本身的难度,还是执行人的问题。要是前者,多半是推行的时机和方向不对,需要等待;要是后者,简单多了,换人。可换谁呢?这才是你心中要有数的事情。
凌彦齐把手上的报告递过去。虽说集团推行无纸化办公已很多年,卢思薇还是喜欢看纸质文件。她戴上金边眼镜,翻看这薄薄的两页纸,她的眼光到哪儿,凌彦齐便简明扼要地解释他的思路。
卢思薇还挺诧异,通常在她面前谈论公事,凌彦齐能少说一句是一句,今天竟会侃侃而谈。她擡起头,看大班桌对面的儿子,西装笔挺,精神焕发,那种平日恨不得飞个手刀过去的闲散劲,是一点没了。
她喝口茶,润润嗓子:“看来这十天,你学到很多嘛。不仅是对长期租赁有了新想法,对公司的投资战略,也有不少意见。”
不说呢,你嫌弃我屁都不放一个,说多点,又认为我在鸡蛋里挑骨头。凌彦齐只能说:“跟着汪总,怎能不学点东西。他可是你费好大心思从高盛请来的。”
“知道就好。”卢思薇把报告放一边,内线电话响起,她摁下免提,“卢主席,彭嘉卉小姐已经到了。”
凌彦齐心里警铃大作,怔在原地问她:“你找嘉卉,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好久没见到她了,看她最近在忙什么?”
办公室门打开,凌彦齐看见彭嘉卉穿亮白衬衫,深灰色九分窄腿裤,低跟皮鞋,除了一条细而长的黑色领带,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配饰。
现在是上班时间,穿得如此职业范,很明显又能博得资深职场女王卢思薇的好感。
因为最近,天海人事部又针对女性员工的职业化打扮,发了一个硬性规定。
本来在这栋高楼里,在卢思薇的眼皮子下面,所有人都必须做正装打扮。
男员工还好,会规规矩矩地穿西装打领带,女员工的着装打扮就没那么好管理,不管人事部怎么三令五申,过一阵子,总有人穿着各式各样的裙子和露趾高跟凉鞋来上班。
更有一次,新调往他部门的一位女同事,抹了大红色的口红,戴长长的流苏耳环,穿镂空的低胸蕾丝裙来上班。被卢思薇撞到,大怒,要人事部即刻开除她。
隔着玻璃门,见到那女孩白脸红唇,却是一脸惨不忍睹的哭像,凌彦齐又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