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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国医无双 正文 第044章

所属书籍: 七零国医无双

    044

    对于顾安的“失踪”,清音不以为然,反正这家伙经常这样,他哪天要是正常回家,她还觉得奇怪呢。

    清音的性格就是这样,他在的时候,有个说话的伴儿,很好。

    他不在,她自己看看书,该学习的学习一下,尤其上次拿回来的《回春录》,在全文背诵加学完五六遍之后,隔两个月再看,居然又有不一样的收获,难怪以前老人说看书越看越新。

    她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上辈子为了考证升职称,值夜班的时候她能一个人在办公室看书看到夜里三点多,安静的办公室,听着走廊里病人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她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有种“你们都睡觉就我在学习我一定能比你们都优秀”的卷王心理。

    学习,曾是一件让她获得自豪感和优越感的事,穿越也不例外。

    林莉的办事效率很高,没几天就来告诉她,和学校那边联系好了,让她们从这周五就开始去做讲座,如果人手安排得过来的话,希望他们半个月去一次,或者一个星期去一次。

    清音好笑,学校是真巴不得她们去啊。

    于是,她根据所里五个人各自的专长,简单做了个计划表,每人轮流去一次,中途间隔半个月,这样也耽误不了工作,反正只花半天时间。

    白雪梅比谁都紧张,捋了捋袖子和衣领:“我,我这样的能行不?”

    “你哪样啊,你咋就不行呢?”李姐恨铁不成钢的在她头上拍了一下,“你给我大大方方的去,你就是一个最典型最正面的榜样。”

    白雪梅身上发生的事,别说书钢,就是在整个区都“出名”了,但大多数人都是同情加佩服,只有偶尔极个别思想肮脏的人会笑话,那样的人,他们那种只敢躲在阴沟里的看法值得在意吗?

    不值得,所以,在大部分人眼里,白雪梅是一个对女孩子来说很好的很有教育意义的例子。

    清音一开始不想让她去,怕有吃人血馒头的嫌疑,但后来一想,自己越是对她区别对待越显得她与众不同,这何尝不是一种二次伤害?就大大方方的,该怎么安排怎么安排,把她当正常人才是最好的。

    果然,被大家伙一说,白雪梅挺了挺胸膛,“好,我去,而且那部分就由我来讲。”

    “好。”其他人相视一笑。

    这件事本来就是个小事,清音都没放心上,不知道刘副厂长从哪里听到消息,直接来卫生室问她们:“听说你们要去附近学校做科普讲座?这敢情好,能去我儿子在的学校吗?”

    清音:“……”啊,你家刘红旗就读的可是书城市最好的机关小学,我们去合适吗?

    “你们先在附近讲,讲得好了,反响好了,我就跟红旗他们学校提,卫生工作不分高低,大医院跟咱们基层卫生室有什么区别吗?”

    清音竟然无言以对。

    好吧,这还没开始呢,又来了个工作。

    “放心,这是你们额外的工作,我让人事处和厂办给你们记功,年底不会亏待你们。”

    清音自己倒是不稀罕这几块奖励,但其他人可是高兴的,再说了这是劳动所得,凭啥不高兴?

    ***

    第一场讲座就是厂子弟最多的一小,由林莉去主讲痄腮和其它感冒的区别,倒是正合了前不久的乌龙,讲完反响非常好,听说二小那边听说了,也来卫生室找林莉,让她去讲一场。

    林莉正好有事走不开,就让清音去。

    清音这次讲的是霍乱,因为有的孩子年纪小,她得从这两个字怎么读讲起,明明只做了两个小时的讲稿,最终却讲了四个多小时,实在是她太受欢迎了!

    孩子们见她长得漂亮,又没有其他医生的严肃,几乎是有问必答,那会场的气氛热烈得不得了,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都会抛出来,清音简直讲得口干舌燥。

    幸好,中场休息的时候,大丫给她送了一壶水过来,“音姐姐,你喝吧,我的水壶,我洗干净才给你接的温水。”

    清音笑笑,“谢谢你啊,你姥姥姥爷最近好吗?”

    “好,我妹妹也好。”

    “那你呢?”

    “我最好!就是我爸爸不好,爸爸跟一个阿姨相亲,是爷爷介绍的,要让那个阿姨做我们妈妈。”

    清音摸摸她脑袋,这种事情本来也是人之常情,自己阻止不了也没立场阻止,只能希望瞿建军眼睛放亮点,找个人品好的女同志吧,至于大丫二丫,以后还是尽量跟刘大叔他们生活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从成年人的角度看,大丫二丫一直跟刘大叔生活也不好,毕竟她们是瞿家正经出身的孩子,瞿家的家业也有该她们的那一份,长年累月不回去,以后还不得便宜了后妈的孩子?

    这也是多年后的事情了,现在还不是计较的时候,关键的关键在于瞿建军,这个当爸的,能不能一碗水端平。

    “音姐姐你看。”大丫终究是孩子,难过不过三秒,递过来一张写着字的白纸,上面写的是“什么是霍乱”,跟她刚才讲课的时候写在黑板上的一模一样。

    清音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她记得很清楚,自己从没在纸上写过字,全都写在黑板上的啊。

    “像不像姐姐写的?”大丫得意洋洋地问。

    清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模仿我写字?”

    “对呀,像吗?”

    “像。”连清音自己都差点以为是自己写的了,何止是像,简直就跟复印的一样。

    “我从小就会模仿别人写字,以前是我爸爸,还有姥爷,后来是妹妹,现在又多了一个,音姐姐。”

    清音见她等着自己夸奖的样子,仰着脑袋像朵小小的向日葵,也顺势夸了她两句,“你很有天赋,姐姐很佩服,但尽量还是写自己的字,写出自己风格的好。”清音决定,下次经过新华书店就买两本字帖送她。

    既然有这天赋,就可以好好培养发扬一下,以后说不定能练出一手好字。

    ***

    晚上回到家,清音把瞿家的事跟顾大妈一说,顾大妈也是唉声叹气,“瞿建军的媳妇儿我见过,都是一片上的,打小看着她长大,可惜咯……”

    “没妈的孩子啊,最可怜啦,改天遇见建军我得说说他,找老婆没错,但得找个人品好的,心不黑的。”

    “我也不怕得罪人,他跟你全子哥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我说两句他要跟我生气我也不恼,我就是心疼孩子。”

    清音随她,老太太就是热心,而且为了大丫二丫好,确实也需要这么一位不怕得罪人的长辈说两句公道话,俩人聊了会儿天,顾妈妈就回她那边休息了。

    瞿家那边,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孙女生病都不去看一眼,孙女救命恩人都能认错的瞿家,就是糊涂蛋。

    四月份的天,黑得越来越晚,清音却觉得有点犯困,洗漱完没看书就直接上床躺着,不烧炕后,确实需要适应一段时间的冷炕才行,以前有顾安在,她觉得被窝里的温度都要高些,现在嘛……

    想他干嘛!

    清音烦躁地翻个身,很快睡过去,睡到后半夜,门轻轻的响动一下,小白“咕咕咕”叫了两声,她就知道是顾安回来了。

    他轻手轻脚的拿着盆去外头洗漱,没一会儿又轻手轻脚爬上床,清音故意趁机踹他一脚。

    “嘶……睡着了还这么生气呐?”顾安轻声嘀咕,然后一张大脸凑过来。

    清音知道,他想亲她,因为她发现几次,这家伙半夜睡着睡着会在她脑门上亲一口,刚开始以为他是醒着的,后来发现人家睡得死沉死沉的。

    但她偏不如他愿,等他的呼吸越来越近的时候,清音自然而然的翻个身,侧开,躲过了。

    顾安于是又去另一边,准备从那边亲,结果越凑越近的时候,她又翻身了!

    于是,他再换过来,她再翻身……

    清音脑海里想到《大话西游》里黑山老妖吸阳气的画面,顿时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顾安直接欺身上来,“装睡,嗯?”

    “你管我睡不睡,反正你又不回家,你就喜欢大半夜跑出去。”清音不看他的眼睛,就是生气。

    “还生气呐?”顾安想捏她的下巴与自己对视,可清音偏不,她也是有点功底的,上手直接跟他反抗起来,她知道他不敢弄疼她,于是更加肆无忌惮,踹,踢,掐……嗯,也控制着力道,没真打人。

    两个都舍不得让对方难受的人,花拳绣腿一番,最终血气方刚都俩人都有点情绪上头。

    清音想的是:老娘还不信了,睡不服你!

    顾安想的是:好想让她乖乖听话!

    俩人都想掌控对方,于是俩人都……嗯,等清音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大汗淋漓的看着她,只问“可以吗”。

    都这时候了,她也馋他日久,她自己也是血气方刚的成年女性,咋还问可不可以,清音直接想翻身坐上去,让她来掌握主动权。

    好巧不巧,她一动,他就当她同意了,然后很快,清音感觉到一点点痛感,不是很明显,因为他在竭力控制,一头的汗,而她自己因为经常锻炼,身体素质和柔韧性都很好,还能耐受。

    但要说舒服,也不怎么舒服,毕竟他真的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就是蛮力,偏偏蛮力还要控制自己,搞得比一头驴还累,很快缴械投降。

    不过,年轻有年轻的好,不需要一秒钟的间隔修复,他再次重振旗鼓,冲锋陷阵。

    于是,她真切的体会了一把啥叫被拖拉机碾过,反复碾,变换着方向和姿势的碾,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热的,整个过程里她身上的汗就没干过。

    一直到天微微亮,清音才能得到休息,睡觉之前,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果然有个体差异,果然有天赋异禀,果然年轻就是好。

    第二天一早,俩人都起晚了,清音起来,身上还没擦,但顶着这样的状态去上班不行,幸好他已经把热水烧好,清音随便擦洗一下寻思着只能等晚上下班回来再洗了。

    与她的萎靡不振不一样,顾安却是神清气爽,简直跟睡饱了三天三夜似的,一进保卫科的门,就被人调侃:“哟,安子这是遇上啥好事儿啦?”

    顾安抹抹嘴,自己有这么明显吗?

    “嘿嘿,你个单身汉懂啥。”有已婚的在旁边说,顺便捶捶腰,“我年轻时候也这样,老咯,这腰耐不住呀。”

    “行了,瞎胡说什么,现在是上班时间,安子过来一下。”

    “李科长,什么事?”

    “坐。”李科长指指对面的凳子,“你昨天走得早,这是上次给你送锦旗的领导,委托省里送来的奖金,你看看。”

    顾安拿起桌子上一个牛皮纸信封看了看,居然有足足三百块!简直是巨款!

    “你小子,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怎么着,总能让你遇到好事,过几天陈专家要出一趟差,厂里点名安排你护送,好好表现。”

    顾安说是,立马话锋一转:“李哥今晚有空没,咱兄弟几个搓一顿?”

    李科长看了看信封,其实里头有多少钱他早就知道了,三百块连他都眼红呢,但这确实是顾安凭自己本事赚来的,扪心自问,换他在那趟火车上,他还真不一定识别得了人贩子,更不可能安全解救外宾。

    这份钱,不是谁都能挣的。

    “这奖金是你该得的,你也成家了,回去好好把钱交给老婆,别在外头乱花。”

    “这怎么算乱花,没有李哥的提携,我也没机会去接陈老,更没机会立功嘛,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叫上嫂子和孩子,咱科室几个聚一下,西大街的羊肉怎么样?”

    “嗐,男人喝酒叫女人和孩子干嘛,叽叽喳喳的,不尽兴。”这就是答应了。

    顾安乐颠颠的,又去找副科长说一声,然后再跟科里其他人统一说一声。反正这事瞒不住,不出半天,他顾安得了多少奖金全厂连扫厕所的大爷都能知道,还不如大大方方请大家吃一顿,既做了人情,还能降低一点敌意。

    他只是年轻,不是傻。这两年接二连三的立功,还都是大功,自然会有人看他不爽,觉得他凭啥年纪轻轻就啥好事都碰上?很多科室部门的副手,熬了一辈子都没遇到这样的机缘,保卫科里的同事,别看平时好说话,其实背后谁都有山头。

    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大树可靠的,得先学会做人。

    中途他跑医务室跟清音说,清音点头,觉得在为人处世这一块上,顾安是真有他的生存法则,“行,你看着办就行,男人都爱喝酒,要不我给你找两瓶茅台?”

    顾安想了想,“你找谁拿?”

    “苏小曼。”上次吃饭的时候,苏小曼透露,她跟国营饭店的老板比较熟,而国营饭店是有专门的渠道的,要拿两瓶酒不难。

    中午清音去厂办给苏小曼办公室挂个电话,把事情一说,她立即答应。下午清音还没下班呢,她就用书包背着四瓶酒来到医务室门口,“我怕你不够,多的你们留着自己喝。”

    清音也不客气,按照拿价将钱给她,然后放在自己办公桌底下没人看得见的地方,没一会儿顾安就过来拎走了两瓶。

    他也会做人,吃羊肉的时候大家伙只喝了一瓶,后来等大家都走光了,只剩他和李科长的时候,他悄悄把另一瓶没开过的塞李科长怀里,“刚才人多,还没谢谢李哥对我的照顾和提携,一点小意思。”

    一瓶茅台还是小意思?!李科长酒都醒了大半,高兴的!

    “成啊,你奖金多,那我就厚着脸皮拿了,以后有啥事只管跟哥说。”

    顾安倒不是为了图真的让他帮忙,他也知道自己经常往外头跑,李科长没少给他打掩护,上面问起都说安排他出去办事了,这样给他方便的领导,他用自己的钱回报一下,又不是偷来抢来的,有何不可?

    晚上躺床上,他还在回味今天的事,他发现,清音也在慢慢融入这个世界,有了自己的人脉和资源,不像一开始举步维艰,做什么都得亲力亲为了。

    “清音,你真好。”又是一口。

    清音嫌弃他,“去去去,满身酒味儿,离我远点。”

    “那是不是没酒味就能……”

    “想得美你。”

    顾安可不管,大小伙子就是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儿,灭不完的火气,里里外外给自己洗刷干净,立马饿狼似的扑上床,“你闻闻,还有味儿没?”

    他刷牙都刷了三道!

    别说,喝了点小酒,不多,又好好刷了牙,真的有股清香,“嗯,我闻闻茅台是个什么味道?”

    “好啊,来你尝尝……”

    很快,屋里的灯就灭了,炕上的温度足以把热带雨林烤成撒哈拉沙漠。

    ***

    随着时间进入五月份,整个世界变得花红柳绿起来,这年头空气质量好,环境也好,马路上随时能看见小鸟儿们在草丛里找虫子吃,它们也不怕人,会呆头呆脑的站在马路中央,看着来往的车辆和行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清音喜欢这个季节,因为终于又可以晒被子了,身上的厚衣服褪去,她也能穿上衬衫和工装裤,而经过又几个月的锻炼,四肢终于又涨了点肉,穿衣服更加能撑起来了。

    所有人,都随着天气的暖和,而变得开心起来……除了柳家。

    “哟,柳大妈今天出来晒太阳呢?恭喜啊,马上就要办喜事了,这人逢喜事就是精神爽啊。”

    柳大妈见众人看过来的眼神,心里也实在是不得劲,心说我爽我爽个屁!但面上还得勉强扯扯嘴角,“还行吧。”

    “哎哟喂,咋能说还行呢?你们家这么大的事儿,要是我,我能高兴得三天三夜睡不着。”

    正好被气得三天三夜睡不着的柳大妈:“……”真的好难过,好郁闷,谁懂啊!

    柳家确实出了件大喜事,因为就在半个月前,清慧慧像往常一样,在大院里蹲着洗漱刷牙的时候,干呕了两声,一开始大家以为是咽炎啥的,或者吃坏了肚子。毕竟老清家声誉不错,谁也没往不好的方面想,可哪知道这清慧慧接下来一个星期不仅干呕,还吐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当着邻居们的面,有经验的老大妈和小媳妇儿们,心里就大概有底了。

    再观察吧,清慧慧的腰腹好像在不知不觉间也粗了一丢丢,冬天穿着棉袄不大看得出来,现在天一暖,就明显了。

    于是不出半天,整个杏花胡同都知道,清慧慧怀孕了。

    这可是整个杏花胡同解放后发生的第一起未婚先孕事件,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门儿清,因为清家只剩一个小姑姑,可清音明确表示不管清慧慧的事,偌大的清家一个能管事的大人都没有,管院大爷们商量了一圈,最终还是去街道办找了姚大姐,请她来主持这个事。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清慧慧确实怀孕了,而孩子是柳志强的,她跟柳志强谈恋爱又不是什么秘密,每个月还往柳家交生活费呢,而且她每逢周末就去二分厂柳志强的宿舍找他,这也是多少人亲眼看见的,这件事不算悬案。

    难就难在,柳家不大想认。

    姚大姐本着都是辖区群众的原则,也没说要把事情闹大,私下里劝柳家把婚结了,这事也就揭过去了,顶多会被人议论几句,但都不是事儿,可柳志强不乐意啊。

    柳大妈面上不敢说什么,毕竟要说不服气就是不给姚大姐面子,以后有啥好事都轮不到他们家,一进门就开始骂骂咧咧:“咱们志强还在想怎么调回总厂呢,而最有利的就是他的大学生技术员身份,这对很多领导家庭来说也是,是那啥,叫……对,叫稀缺资源!”

    一家子还削尖脑袋抱着有朝一日傍上领导闺女的幻想,谁承想被清慧慧一个未婚先孕搞得方寸大乱。

    不承认不可能,毕竟确实是志强干的。

    “清慧慧那死丫头,她昨儿居然敢威胁咱们志强,说志强要是不跟她结婚,她就要往厂里闹,往区里举报,说志强强.奸她,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啥样,咱们志强啥样的女人没见过?就稀罕她!”

    柳老头也是唉声叹气,“自从白雪梅那事一出,现在哪个男同志还敢乱来啊,都怕被安个强.奸罪,你是不知道,赵家那小子出来,都快四十岁了,一辈子就毁了啊……”

    一想到那心酸的画面,柳老太气得咬牙切齿,把清慧慧凌迟几百遍,“也不知道这死丫头哪里学的本事,现在还学会威胁人了。”

    老两口骂骂咧咧,就是全程不提儿子一个不字,好像在他们心目中,是清慧慧强了他们的黄花大闺男一样。

    “现在还能咋样,肚子都大起来了,只能说服志强先接受了,先把眼前这一关过去再说,只要嫁进来,咱们有的是机会磋磨她。”

    柳老太想起什么,忽然又笑起来,“多的不说,她那间正房倒是好,也没比清音的小多少,到时候他们小两口搬过去住大房子,咱们住这边也能宽松不少,就是不知道林素芬还有没有给她留点家底儿,都说百足之虫,清扬也不会亏待她吧?”

    “啧啧啧,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光知道惦记那点嫁妆,你忘了当年刘汝敏可是给清扬和清音各分了两套四合院的?就在城中区,那地段,门口就是中央大街,马路对面就是省政府,清扬那两套还是大的。”

    柳老太眼睛一亮,还真是!

    志强能榜上领导闺女固然重要,但哪有四合院来得实在?刘家以前是大富人家,那些院子修得跟皇宫王府似的,要真能返还,那得值多少钱呐?

    “志强这婚,不结也得结。”

    倒是清慧慧还沉浸在即将跟心上人领证的喜悦中,甚至连婚礼都计划好了,她想去书城市最好的宾馆,石兰宾馆里举办,到时候把玩得好的小姐妹们都请过去,让她们看看,自己虽然家道中落但嫁的人家也不差。还得给自己准备一套最时兴的红裙子,还得去理发店做个新娘头,哦对了,头发上还得打摩丝……

    清音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大家伙小声议论这事,她眉头都没皱一下,这样的归宿,恋爱脑值得。

    因为她真的超爱柳志强呀,那就双宿双飞好好过日子呗!

    秦嫂子从后面追上来,“你别管这些事,都是她自个儿作的。”

    清音还真懒得管,上辈子的小清音已经被他们害得够惨了,她又不是贱皮子。

    “嗯,没事,嫂子也出来散步?”

    俩人一路出了胡同,沿着马路边一溜儿白杨道慢悠悠地走着,聊着最近的新鲜事,清音基本是听,不想发言。

    “你这侄女哟,这辈子算是毁咯,她咋就看不明白,柳家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家,她还上赶着要嫁,你大嫂那么精明个人,怎么养的闺女是个棒槌?”

    清音也想问问林素芬,当初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把孩子扔了,把胎盘给养大了。

    “柳志强一百个不愿意,这婚啊,结不结得成还不一定呢。”

    说着,秦嫂子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根嫩黄瓜,顶上黄色的花儿还没谢,清音下意识就咽口水。

    “吃吧,我娘家嫂子上午送过来的,她娘家村里自个儿种的,嫩得很,我洗过了。”

    她一掰为二,清音也不矫情,接过半根,“咔嚓”一口,鲜嫩得不得了!

    俩人一边走,一边有句没句的聊着,多数是大院和厂里的八卦,谁家两口子干架,谁家婆媳矛盾之类的,其实清音因为工作关系能接触到的更多,但她不能主动往外说,只是装作第一次听一样耐心听着。

    “你听说没,后院那个小张哥,他们家最近可热闹了。”

    清音挑眉,“哦?”难怪最近都没怎么看见玉应春,她还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窝在家里休息。最近她忙着做讲座的事,早出晚归没见到人也不奇怪。

    “嗐,一看你就是还不知道,他媳妇儿小玉最近在闹着要回老家呢。”

    清音一愣,玉应春她还挺有好感的,做事踏实,也是一心奔着过日子来的,盼了这么多年才盼来夫妻团聚,怎么又要回老家呢?

    秦嫂子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你还不知道吧,那糟老头子是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怎么不要脸?”

    看着秦嫂子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清音脑海里顿时冒出一个词——扒.灰。

    “莫非他欺负小玉嫂子了?”

    秦嫂子顿了顿,“这倒没有,但也挺不要脸的。”

    看四下里无人,她才压低嗓音道,“我听他们隔壁的刘大妈说,小两口过夫妻生活的的时候,那老东西躲在外面听呢,哎哟喂,真是说出来都脏了咱的耳朵哟……”

    啊,这这这……清音一整个目瞪狗呆。

    饶是看过很多狗血伦.理剧,但老公公去听儿子儿媳墙角的,还是第一次!

    难怪,她就说嘛,这老东西一看就不是啥好货,现在儿子在家都敢听墙根,那以前在老家,小张哥不在家的时候,他说不定还干过别的更恶心的事呢!

    秦嫂子骂骂咧咧,把她平生所能想到的脏话都给用上了,可依然难解心头之气。

    “老东西,我要是小张我得把他皮给剥咯!”

    清音心念一动,对呀,“那小张哥啥反应?”

    秦嫂子这才舒口气,“小张也是忠孝两难全,以前不知道这事的时候是老爹和媳妇儿都心疼,那天晚上撞破那老东西干的事儿,他一拳头上去,打掉老东西一颗门牙。”其实是争执间碰掉的,毕竟老张头肾虚,牙齿早就松了。

    但他就地一躺,就把瓷给碰上了,硬生生说是小张打掉的。

    “难怪,前几天我听说他去找我们所里的林主任问安一颗假牙多少钱。”结果又因为嫌贵,骂骂咧咧着走了。

    “你们林主任还真搭理他呀?哎哟喂,你知道他回来咋说的吗?他说小张为了给他认错,要给他安一口金牙呢!”

    清音:“……”一口,金牙。

    他可真敢吹牛啊,安一颗最便宜的工业材料假牙他都骂林莉是骗子想骗他钱,还一口金牙,他咋不吹是钻石牙!

    秦嫂子也被逗得哈哈大笑,“哎哟喂,活该这老东西,除了你大嫂,我还没见过这么能装的人。”

    不过,笑归笑,清音还是觉得,只是掉他一颗门牙太便宜他了,这种爱占女性便宜,连儿媳的墙角根都听的人,已经毫无下限可言,鬼知道他转头会不会对玉应春做什么更突破下线的事?

    她有点想收拾他,怎么办。

    这边正想着怎么收拾这老家伙,那边忽然听见有人喊她。

    说曹操曹操到,追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玉应春。

    一段时间没见,脸色蜡黄,头发凌乱,一看就是没好好打整自己,再一看,嘴角居然冒出两个火泡,“嫂子你遇到急事啦?”

    “我家小菊,请小清大夫去帮忙看看,这孩子烧了半个月了,一直退不下来。”

    清音连忙朝她走过去,“嫂子别急,那这半个月吃过啥药没?”

    “没,她爷爷说没啥大不了的事儿,让别去了就,给家里省点钱……”

    秦嫂子厉声呵斥,“放他娘的屁,小孩发烧都能烧傻呢,还不是啥大事,你这当妈的也是,孩子烧了这么久不会去找小清啊?她就在你前头住着,又不是让你跑京市去看病。”

    玉应春羞愧难当,低着头,默默抽泣。

    她也想啊,可小菊爷爷说为这么点小病不值当花钱,总欠清音和顾大妈人情也不好,他去找点偏方就行,以前的农村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见谁出问题,小哑巴嘛,哪里配吃那么多好药。

    后来,什么偏方都试过,烧依然退不下去,又遇上家里出的破事,孩子懂事,就是难受也忍着不哭不闹,又不会说话,她就以为都好了。

    “结果刚才我给她洗澡,一看脸都烧红了,我……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孩子。”

    清音也不想安慰她,她确实失职,只是她并不是家里唯一失职的监护人。

    一面详细询问发烧的原因和病程,以及症状,很快就来到张家门前。此时小张哥正抱着小菊,孩子额头上敷着一条冷毛巾,一张小脸烧得红彤彤的,可怜极了。

    清音才将手放到孩子脸颊上,差点就惊叫出声——这也太烫了!

    再一摸小小的软软的手心,也像块烙铁。

    清音真怒了,这都什么狗屁家长,孩子肯定不是几分钟烧成这样的,这都半个月了他们都没注意到吗?

    “治不了。”

    “诶诶小清大夫,怎……怎么就治……治不了……”玉应春的眼泪哗啦啦的流,就连小张也站起来,一张脸急得又红又白。

    清音冷哼一声,“这次我能给她治好,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就你们这当父母的,就是养头铁牛也养不好!”

    小两口羞愧地低头。

    小张咬着牙道歉:“对不起小清,是我没当好爸爸。”

    “你不该对我道歉。”

    小张抱着小菊,将脑门贴在她脸颊上,一个字也说不出,但紧咬的牙关和青筋暴起的手背,说明他此刻内心确实不好受。

    “孩子不会说话,你们本就该比其他家长更上心,可你们呢?养不好就别生,省得让孩子受苦!”

    这几句诛心话,让小张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闺女小菊,就是他对不住啊!是他的心头肉啊!

    “也别说什么你们疼小菊,真正疼爱她,会注意不到她烧了这么久?会让她不吃药不看医生而去吃狗屁偏方?会让她亲爷爷张口闭口‘小哑巴’的骂?”大院里多少人听见他这么骂的,就叫刘大妈都说他不是个东西。

    “在大众眼里,小菊就是个残疾人,现在只需要管温饱就行,那长大呢?要是有坏心思的人打她主意,你们也注意不到吗?被欺负了你们也注意不到吗?是不是以后还要找个老光棍嫁过去做生育工具,这样你们就能摆脱负担了?”清音冷笑着,极尽难听话。

    “不!”

    “不可能!”

    小两口同时否认,“我们会把小菊好好养大,养到我们咽气那一天,不会让她……让她……呜呜……”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小菊虽然不会说话,但她好像能听懂,用软软的小手给爸爸妈妈擦眼泪,嘴里“呜呜”叫着,似乎是在安慰他们别哭了。

    在场的人,没有不掉眼泪的。

    “这孩子啊,实在是太可怜了。”秦嫂子抹着眼泪,小清没说错,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父母要是再不上心,病死都不一定有人知道。

    清音想到的也是上辈子孩子的结局,但凡父母好好看顾,那么冷的天也不会跑冰面上玩耍,就是跑去了,也不会就正好踩破冰面,哪怕真掉冰窟窿里,也能第一时间发现,完全来得及营救!

    她今天就是要公开处刑这对父母!

    “生计固然重要,但这不是你们忽视孩子的借口。”

    “对,是我们疏忽了,是我们不负责任,不配当父母,小菊就原谅爸爸妈妈好不好?”

    小菊很认真的点点头,又冲清音摇摇头,意思是求音音阿姨不要再责怪她的爸爸妈妈了。

    真是个傻孩子。

    清音在心里叹口气,反正今天小两口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错误,也保证会痛改前非,她的目的达到了。

    今后,但凡孩子有个不好,这两口子都难逃众人口水。小两口哪怕不是真心疼爱这个闺女,也得为了名声好好照看……当然,疼爱也是真心的。

    她于是也在众人劝说下顺坡下驴,“行,那我就看在你们两口子真心悔改的份上,大家也看着,这次我可以给小菊看看,但凡再有下次,我都不会再管。”

    两口子千恩万谢。

    小菊的发热虽然时间长,但也是儿童常见的类型,看看舌苔和手指,又看看身上没有痛的地方,开几个药片就可以。她倒是更倾向于用中药,但中药煎煮和喂服都很麻烦,小孩的接受能力也不行,还是西药方便些。

    果然,当天晚上,玉应春就来告诉她,小菊的烧退了,还想吃东西了。

    清音又按照用量给了她两天的药片,特意交代不能多喂,随时关注孩子情况,甚至还将自己诊室配备的水银温度计借她用。

    要知道,在这年代,水银温度计也很稀罕,一般家庭压根不可能准备。

    经此一事,小清大夫的火爆脾气更是传得老远,谁都知道这大院里得罪柳家都不可怕,可千万别得罪清音,她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的,却能让你在整个厂和胡同里抬不起头。

    可怪就怪在,她骂人是难听,怎么诛心怎么来,可医术也是真的高明,什么病都能给你治好,就这样的医生,可不是让人又爱又恨嘛?

    听到大家评论的时候,清音也只是一笑而过。

    只是,她现在有了一个更大的疑惑——小菊这孩子不对劲。

    都说十聋九哑,听力障碍和语言障碍基本是共生存在的,但很明显,小菊能听懂几乎所有人说的话,甚至还能同时听懂汉语和傣语两种语言,还能用手势交流……她有理由怀疑,孩子的语言障碍或许不是天生的。

    不是天生的,难道是后天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