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书库

魔尊的大鹅只想作死 正文 第32章

    第32章

    如果有人要问她,这世上最快的交通工具是什么。

    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谢无舟。

    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步行需要少说一个时辰,对他而言只需要短短十几秒。

    不过快归快,身体不好特别容易晕,那效果可比过山车要恐怖多了。

    万幸的是如今灵根上来了,她已经不会再晕得特别难受了。

    双脚落地之时,大鹅毫不意外地迎来了短暂的目眩。

    一回生二回熟,作为第三回体验的顾客,鹿临溪这次很快站稳了脚步。

    她定睛一看,此处竟有几分眼熟。

    谢无舟把她带到白日里那个怪道士的家门口了。

    一想到那院子里有看不见的蛛丝蛛网小蜘蛛,鹿临溪就忍不住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找借口似的问道:“那怪道士不是个人吗?我们不去找那妖,找他做什么?”

    “这就怕了?”

    “那倒是没……”鹿临溪逞强的话都到了嘴边,最后却还是拗不过心底的恐惧,缩着脑袋小声承认道,“确实有点吧。”

    “那回去?”谢无舟笑着问道。

    “别啊,你不是会那个吗,就是那种能把我弹开的法术!”大鹅伸长脖子,认真道,“你给我也来一个,我在心里多默念几次‘它们碰不到我’,我就不会那么怕了!”

    “可我好像……”

    “这个也不算的!”鹿临溪大声抢答道,“只要是我主动要求的,全部都可以不算!”

    “害怕就跟紧点,三米之内,任何东西都近不了你的身。”谢无舟说着,向那寂静异常的院落走去。

    鹿临溪不敢多想,连忙追在了他的身后。

    虽然谢无舟肯定是靠谱的,但她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要是能看到安全区的范围就好了,这样什么也看不见,总感觉危险还在身旁。

    三米虽然是个比较宽敞的距离,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集中精神、亦步亦趋,跟得那叫是一个紧——紧得但凡再近一点,都可能碍着谢无舟走路。

    夜色很深,院外传来蝉鸣,唯独这间院子静得过分。

    紧锁的院门是被谢无舟一脚踹开的。

    那一脚简单粗暴到了极致,里头的门栓都断裂了,动静大得惊人。

    有那么一刻,鹿临溪感觉自己像一个帮凶,主谋是一个入室抢劫的。

    可这么大的动静,偏偏没有惊醒住在此处的道士。

    “你你你……这里还有住人呢!”

    “他听不见。”谢无舟说着,低头看了大鹅一眼,又补了一句,“别像个贼似的,光明正大一点,没人能看见。”

    “……”

    看来他周身三米内的结界,不止能够阻挡外物靠近,还能隔绝声音和隐蔽身形。

    修为高就是了不起,半夜三更私闯民宅都能这么光明正大。

    不过这种结界,就算能防小的,也防不住大的吧?

    她忍不住颤抖着声音问到:“那只大的会在这里吗?”

    谢无舟:“大的在这儿,沈遗墨他们在追什么?”

    鹿临溪:“哦……”

    他就不能直接说不在吗?

    非要一个反问丢过来,仿佛是在问她——你又在说什么废话?

    大鹅正在心底碎碎念呢,回神之时已随谢无舟来到了那棵桂花树下。

    “这棵树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她歪着脑袋打量着眼前的大树,一时不由得想起了一些很遥远的记忆。

    她很喜欢桂花树,小时候家附近就有一棵,每年一到开花的季节就特别香。

    她那时年纪小,比较调皮,总喜欢爬树上摘桂花来吃,不管家里说多少次脏都不听。

    后来那棵树被砍掉了,那一片建起了楼房,她还可惜了挺久。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桂花树的叶子比较容易吹出声响,她总是喜欢带几片去学校吹着玩儿。

    当年她会吹叶子,还挺招人羡慕的,甚至有好几个不熟的同学向她请教过这门啥用都没有的“技术”呢。

    一转眼过去那么久,她不但再没吹过叶子,甚至连一张能吹响叶子的嘴都没有了……

    鹿临溪在一旁走神走得正忧伤呢,忽见谢无舟擡起一只手来,掌心灵力汇聚,四周灵光乍现。

    那瞬间笼罩了整个院落的红色灵光并不夺目,甚至有几分幽冷,如烟似雾般萦绕着这片天地。

    它们的出现,一点一滴消解了院内原有的障眼结界。

    终于在那一刻,鹿临溪看见了白天没能看见的一切。

    整间院子上上下下,除去那些人类正常起居需要行走的地方,尽数被一张又一张交错相连的蛛网彻底笼罩。

    蛛网之上,除去长着墨蓝色绒毛的小蜘蛛,还挂着许多虫鸟的残躯。

    不止是虫鸟的残躯。

    白日里,谢无舟特意观察过的那面墙壁,竟是一座尸块堆砌的肉山。

    白色的蛛网试图将其遮掩,却被染作血色。

    血色蛛网之上,密密麻麻爬满了蓝色的、染着血的小家伙——甚至此时此刻,它们都还在“进食”。

    被啃去皮肉的尸块,露出森森白骨。

    淡淡月光透过那一抹红色的灵光,将那血色一角照得触目惊心。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失了结界的遮蔽,整间院子都泛起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

    鹿临溪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就是谢无舟说的脏吗……

    她现在觉得谢无舟白日里的反应太过淡定了,淡定得仿佛只是在墙角看到了一坨屎。

    这是脏吗?她要死了!

    她有些不敢继续看下去了,可认输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便见谢无舟将掌心灵力注入了面前这棵桂花树。

    只那一瞬,耀眼的红色灵光倏然闪起。

    鹿临溪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待到灵光散去,再次睁眼之时,桂花树竟是化作了一个巨大的蜘蛛茧。

    那一刻,她还看到了怨气。

    暗红色的怨气,丝丝缕缕,都是从那茧内散出来的。

    难怪谢无舟说这里适合收集怨气,这么大一坨在这儿摆着,他怕不是早就盯上了!

    大鹅颤抖着呼出一口长气,脚下不自觉退后两步,回过神时浑身上下都已经麻了。

    麻都麻了,现在走了,不就白麻了?

    鹿临溪重重吐了一口长气,忽然拥有了留下来继续看的勇气。

    她梗着脖子,颤抖着声音问道:“这茧里面是什么?”

    “或许是人吧。”谢无舟说,“如果还能称得上的话。”

    “什么意思……”

    谢无舟低头看了大鹅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只一挥袖,将那外释的灵力尽数收回。

    院内所有景象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境。

    可就算看不见,她也知道这院子里都有什么东西了!

    谢无舟转身向那间木屋走去,鹿临溪半步都不敢落下,追他的步伐摇摇晃晃的,仿佛悄悄换了一双刚在厕所蹲过四十分钟的腿脚。

    鹿临溪:“谢无舟!你,你慢点!我脚麻跟不上了!”

    谢无舟:“三米内都是安全的,你不用跟那么近。”

    鹿临溪:“不,不……近一点我安心一些……”

    谢无舟:“……”

    大鹅努力追回了谢无舟脚边,脑袋能蹭到他的衣角了,这才稍稍放心一些。

    “我们进来做什么?”她鼓起勇气问道,“这里头还藏着更邪门儿的东西吗?”

    “你这肉眼凡胎,什么都看不见。”谢无舟淡淡说道,“有些事想让你弄明白,自是要找个人问问。”

    这话说的……

    好像有被骂到,但又没啥毛病。

    大鹅龇了龇牙,放弃了为自己争辩,只好奇问道:“直接问?问那个怪道士?问得出结果吗?”

    她话音都还未落,谢无舟已走进那道士的卧房。

    这间屋子又脏又乱,根本不像一个人能生活的地方。

    地上满是黄纸,没画过的、画好了或是画废了的,铺得满地都是。

    发臭的衣物胡乱扔在每个角落,脏乱的书桌上放的是招了苍蝇的剩饭剩菜。

    画符的笔乱七八糟散落在地上,未用完的墨水不知何时洒了一地,不过此刻早已干了。

    那道士蜷曲着身子睡在墙角用草铺成的床上,全然没有感觉到有人闯入了他的地盘。

    鹿临溪一边寻找着干净一点的落脚点,一边好奇谢无舟待会儿要怎么审问这个蜘蛛精的人类同伙。

    走在前头的谢无舟忽然停下了脚步,大鹅跟得紧,一个没留神撞在了他的腿上。

    她晃了晃脑袋,一脸无辜地擡眼朝谢无舟望去:“我不是故意的。”

    谢无舟一时失笑,修长的食指于大鹅脑袋瓜上轻轻点了两下,望着她的眼睛轻声说了一句:“先说好,这次不算。”

    “不算不算!”

    虽然不知道谢无舟要对她用什么法术,但她当场乖乖点起了头。

    鹅在蜘蛛洞里,总会比平日里乖巧许多。

    下一秒,只见谢无舟向前两步,左手悬于那道士面门之前,掌心缓缓释出灵力。

    红色的灵光很快将那道士周身裹挟。

    他的身体忽然离开床铺,被灵光牵引着向半空悬浮。

    “这是在做啥?”

    鹿临溪下意识问着,话音都还未落,便觉一阵凉意顺着谢无舟放在她头顶的指尖,如水般流入了她的神识。

    顷刻之间,眼前的一切都变幻了模样。

    她看不见谢无舟了。

    不止如此,那间脏乱的木屋不见了,死寂的院落不见了,奇怪的道士也不见了。

    但这里还是陆城,因为街道两侧有几分眼熟。

    别的不说,就说边上那家茶楼吧,谢无舟今天刚在里头闲坐了一上午,真让人想不记得都难。

    鹿临溪下意识想停下脚步,却发现自己一直在向前走。

    这副身体无论擡头低头,还是睁眼闭眼,全都不由她来主导。

    短暂诧异后,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这副身体不属于她。

    是谢无舟在读取那个怪道士的记忆给她看呢!

    这怪道士每天住在蜘蛛洞里,会不会经常有蜘蛛突脸啊!

    等一下等一下,不要紧张,不要害怕。

    冷静,一定要冷静。

    仔细想想,这身体也不是自己的,蜘蛛什么的,爱突就突吧,没什么好怕的!

    鹿临溪于心底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回过神来,顺应了那怪道士的视线。

    他路过一间书肆,添了些笔墨,付账之时,那老板同他浅浅聊了几句。

    “这位道长看着面生,也是来此捉妖的?”

    “无非是路过此地,随便看看便走,可不敢掺和!”

    “道长真就只是看看?”

    “那可不?你们陆城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近来折了不少能人异士,如此妖物,可不是我能降服的。”

    道士说着,目光不由得向书肆后院瞥了一眼,而后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拿上自己买好的笔墨,转身离开了书肆。

    似是受到道士记忆的影响,鹿临溪在看见那个书肆老板的第一眼,便于心底知晓了他的名字——裴文生。

    那是个眉目清秀的男子,言行举止间尽显温文尔雅,很轻易便能让人心生好感。

    而这道士本也是个寻常的道士,他大汗淋漓时于湖边洗脸,水下映着也是一张寻常的面容。

    他于城南暂住,时不时便爱来城西寻裴文生闲谈。

    二人颇有一些相同的爱好,比如诗词字画,又或是风水之说。

    短暂的相识,似也让这二人浅浅相知了一番。

    裴文生原有一个妻子,与他恩爱无比。

    只是两个多月前,妻子不明不白失了踪迹,就连尸首都没能寻回。

    后来,陆城中接二连三有人失踪,有的寻回了尸首,有的和他妻子一样彻底没了消息。

    许多人都告诉他,这么久没找到,肯定是没希望了。

    寻不到身子,将家中衣物葬了,也算送她一程了。

    可裴文生没有办丧事,他就是不相信,他们说好了一生一世,她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地离开了?

    分明他们都还没有在一起多久……

    道士安慰着,说改天请他喝酒,喝醉了就会忘记很多事情。

    这改天转眼便到,道士给裴文生带了四坛好酒,说什么都要不醉不归。

    那天夜里,裴文生醉得厉害。

    道士悄悄闯进了他的卧房。

    他环顾四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祭出一张道符,破了一道结界。

    那一刻,鹿临溪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一个紧闭着双眼的女人。

    她穿着洁白的衣裳,生着一张美丽却又苍白的面孔。

    女子静静坐在床上,无数根蛛丝好似傀儡线般,牵引着她的身体,替她维持着这样的坐姿。

    忽然之间,鹿临溪对上了她的眼眸。

    那是一双没有一丝生气的眼睛,一行清泪自她脸庞滑落。

    “姑娘?!”

    “求……你……杀……了……我……”

    她艰难地说着什么,声音嘶哑得有些可怖。

    道士催动符咒,断去了她身上的蛛丝,刚上前将她扶起,便见她的身体开始不断向外渗血。

    他的目光于女子身上快速打量着,最终目光落在了女子的脖颈之上。

    那于衣襟下若隐若现的肩颈相接之处,明显有着细线缝接的痕迹。

    缝接之处红肿不堪,伤口周围呈着诡异的青紫色,甚至已经已经有了溃烂的迹象。

    道士吓得松开了双手,女子重重跌落在地,血色于那一瞬染红了她的衣裳。

    她没有任何挣扎,只是躺在地上落着泪,似乎早已不能控制这副身躯。

    “拘魂术?拘魂术……”

    道士慌忙寻到纸笔,画下一张陌生的符咒,沾上酒水,将其燃尽。

    他双手于火光之中结下一印,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终是将一缕魂魄自那女子体内牵引而出。

    那是一张与地上女子截然不同的脸!

    她的眼底满是痛苦,却来不及说上任何,便已听见屋外传来了裴文生的声音。

    “快跑!”道士说着,自窗边一跃而出。

    他带着那个女子奔逃于陆城的长夜。

    他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到身后忽起的阴风。

    轮回道向西行,往生咒于心间。

    他就快要将她送走了。

    可月光之下,洁白的蛛丝,忽而铺天盖地般压了下来。

    他的双眼仅余一片昏黑。

    再次睁眼,他浑身上下已被蛛丝牢牢缚住。

    裴文生坐在床边,认真摆弄着那副快要坏掉的躯壳。

    空气中似有几分血肉腐烂的味道。

    “裴文生!你果然是妖!”道士愤怒质问道,“这女子怎么一回事?”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怀疑我啊,亏我还把你当做知己,真想不到啊,你差点害我失去了她。”裴文生轻声说着,于女子脸上落下一吻,回头看向道士,寒声问道,“黄道长,你不是说过,不管闲事么?”

    “你杀人毁尸,囚人魂魄,到底为了什么!”

    “我不过是想给我的娘子换上一副最好的身子。”裴文生说,“她的身子被我体内的妖毒弄坏了,我要找一副更好的给她,这样她就不会难过了。”

    “她不愿意!”

    “那是因为现在的不够好!”裴文生近乎癫狂地说着,起身走至道士身旁,通红着双眼,冷笑道,“你差点坏了我的好事,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他说着,伸出一只手来,一只拳头那么大的蜘蛛自他袖口爬了出来。

    下一秒,他捏开了道士的嘴……

    鹿临溪不由得屏住呼吸,心跳都似在那一瞬漏了一拍。

    哪怕不是自己的身体,这种事情也不要啊!

    “谢无舟!我不看了!!”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于那最最窒息的一瞬。

    大鹅一屁股跌坐在地,止不住地连喘了好几口粗气。

    脏乱的木屋,有些熏鼻的臭气,意外地让她心里踏实了几分。

    她坐在地上缓了很久,这才擡头向重新躺回了床上的道士看去。

    “他……他后来经历了什么……”

    “毒蛛寄生,失了神志。”

    谢无舟说,人与妖本就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妖族身上携有妖毒,若与凡人结合,妖毒便会侵蚀人类的身体。

    在妖毒的侵蚀下,一个人类能撑多久,不看任何,只看命数。

    通常情况下,长则三两年,短则十数月。

    这裴文生的妻子,是他自己害死的。

    他不放她转世轮回,还用拘魂术将其留在自己身旁,确实疯得无可救药。

    那道士差点便将她送去轮回了。

    可惜啊,慢了一步。

    裴文生用毒蛛控制了他的身体,让他亲手画下了无数囚困鬼魂的符咒,将其遍布整座陆城。

    他不是爱降妖除魔吗?裴文生便让他成为自己的帮凶。

    自那以后,陆城每一个死去的亡灵,都会被他画下的符咒困在城中,谁也别想寻到轮回之路。

    而这些寻不到轮回路的魂魄,恰好也能被他炼化,用以修补他妻子日渐残败的魂魄。

    这种情况下,被寄生者通常留有些许意识,但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裴文生怕再生意外,便将妻子封入茧中,悄悄藏至此处,让这道士替他守着。

    每当她身体某个部位开始腐烂,他都会寻来新鲜的为她换上。

    而那些用不到的,或是烂掉了的部分,要么随便丢了,要么便给那些小的吃了。

    谢无舟的语气很平静,鹿临溪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事,可以告诉浮云他们吗……”她试探着问道。

    “你随意。”谢无舟似是很无所谓。

    她又看向那形容枯槁的道士,忍不住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谢无舟,他还有救吗?”

    谢无舟回道:“寄生时日太久,毒蛛若是离体,他便也活不下去了。”

    鹿临溪一时无言,身体都似僵在了原处。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走吧。”谢无舟说着,转身向屋外走去。

    大鹅张开翅膀将他拦下,小声问道:“那能给他一个解脱吗?”

    谢无舟:“我说过不会出手。”

    鹿临溪:“……”

    大鹅有些无力地耷拉下了脑袋。

    短暂沉默后,她听见谢无舟再次开了口,似是在对她解释什么。

    谢无舟:“现在给他解脱,他也走不出这座城。”

    鹿临溪:“……”

    是啊,怎么忘了呢。

    他会被自己亲手画下的符咒困住……

    鹿临溪回过神来,追在谢无舟身后离开了那间小院。

    回头望去,竟觉有些恍惚。

    谁又能够想到,在这城南一隅,如此安静的院落里,困着两个那么绝望的魂灵。

    鹿临溪低垂着脑袋,一时心乱如麻。

    在这乱如麻的思绪中,忽有什么于她脑中一闪而过。

    ——谢无舟能够探看他人的记忆!

    无论是上次入梦,还是这次强取,于他而言都是轻而易举。

    既然都可以直接看了,他为什么还要脱了裤子放屁,与她玩那要说真心话的无聊游戏啊?!

    这是有什么大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