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意识是一点一点重聚的。
在彻底清醒之前,她好似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血海,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她不知自己要去往何处,就连回头也望不见岸。
她飘了很久很久,终于看见怨气笼罩不到的地方,有天光倾泻而下。
那里是她要找的生路,她应该感到高兴,却忽觉一颗心空落落的,不知该向谁人分享喜悦。
她想了很久很久,才想起那个伴着孤寂穿过无边血海的人,从来都并不是她自己。
她只是忍不住要去想、要去怕,要去猜测那个血月当空的夜晚,被她狠心丢下的那个人,到底独自承受了怎样的孤寂与绝望。
他是何时醒来的,带着怎样的心情,是什么支撑着他一步一步走向了未来……
又是什么,让他忘记了所有。
她想要与之感同身受,可她并不是那个人。
【恭喜通关隐藏副本——尸山血海。】
【积分+5000!当前积分:15000!】
【积分商城已解锁全新物品!宿主可用积分随时随地进行兑换!】
听到这些系统消息的时候,鹿临溪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
她缓缓睁开双眼,摸了摸被泪水浸湿的枕头,颤抖着深吸了一口长气。
“系统,谢无舟他……他还好吗?”
【反派已从梦中醒来,现下身处人间玉山。】
人间,玉山……
所以说,特意强调一下人间,所以说她现在是在天界了。
鹿临溪坐起身来,四下望了一眼,一时不由有些恍惚。
这是云杪在天界的住所吧,四处都是一副仙雾缭绕的样子,屋内摆放着各种各样她见都没有见过的花花草草。
她没什么心思观察四周,只闭眼于心间查看了一下好感度。
这一看把她看傻眼了。
浮云:5112
沈遗墨:326
谢无舟:?
两个主角的好感忽然加了挺多她还可以理解,毕竟她在大家眼里已经死了,就像白月光似的,活着不一定能打,但死了一定无可替代。
可谁能告诉她,谢无舟这问号是几个意思啊?
【角色好感显示问号,代表该角色对宿主的好感变动过大,系统短时间难以准确监测,还请宿主耐心等待。】
变动过大?那这过大的变动是向上还是向下啊?
这要不能给个准话,她真的会焦虑到失眠的!
鹿临溪抱膝呆坐了很久,反反复复刷新着好感界面,见那问号迟迟不好,一时颓废地叹了一声。
算了,总有其他事情要做的,她不能一直在这里耽误时间。
鹿临溪这般想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属性,入目便是一行——灵根:231661
等等,等等……
这是多少?它几位数?!
她没看错吧,竟然有二十三万!!
鹿临溪忽然感觉自己要逆天了。
她猛地从床上支棱了起来,心念微微一动,便将远处桌上摆放好的白玉茶杯顺到了手里。
心念再一动,所有的门窗都于瞬间关拢,照明的灵光也忽然熄灭,整个房间都在那一刻暗沉了不少。
鹿临溪正感叹于这种轻松操纵一切的感觉,便听外头传来了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战战兢兢地说着劝慰的话。
“太子殿下与浮云仙子本就是有婚约在身的,仙子这般强求又是何苦,就算追下界去,回来之时不也落得满面泪痕……玉盏知道仙子不喜欢听这些话,可你回来后半天不见转醒,就连睡梦里都在落泪,玉盏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们没有回来,只有仙子一人回来了,玉盏实在心疼仙子……”
“仙子好不容易醒了,不要再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了……你就出来透透气,有什么伤心难过之处,说出来会好受很多……”
看来是刚才随手使用法力之时,把此处的仙侍吓到了。
鹿临溪连忙敞开了门窗,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那个自称玉盏的侍女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见鹿临溪向她走来,忽然瞪大了诧异的双眼,结结巴巴地说道:“仙,仙子,你你……你别太伤心了!”
鹿临溪:“我没有很伤心啊!”
玉盏:“仙子平日从不会只穿着里衣,这般披头散发地从屋里出来,仙子最在意仪容仪表了……”
她话音未落,鹿临溪已经赶忙用灵力变幻了模样。
鹿临溪:“刚睡醒,忘了。”
玉盏:“……”
鹿临溪:“那个,我请问一下……”
玉盏:“仙子!仙子你别这样,你平日里不这么说话的,玉盏惶恐!”
不够凶,不够骄纵,不够颐指气使是吧?
鹿临溪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霸道了一点点:“我问你,我想再下凡一次,但是不经过那什么什么台了……”
玉盏:“入尘台?”
鹿临溪:“对对,不经过那里了,我该往哪儿走?”
玉盏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跪下了身子:“仙子万万不可啊!带着仙力与记忆下凡干预仙人历劫可是重罪,就算造成的影响极其微小,被发现后也是少不了要受雷刑的!”
鹿临溪:“……”
玉盏:“仙子千万别为了一时不甘,犯下这样的大错啊!”
小仙侍说着,嘴里开始念叨起这这那那的规矩,以及一些让人听得脑阔昏昏的建议。
看得出来,这小仙侍也觉得自家主子不怎么靠谱,像个随时都在头疼的妈似的,对着自家孩子又劝又哄,生怕她一步踏错,要捅出什么不得了的篓子。
为了不让这小仙侍担忧,鹿临溪连连点头答应,还在其寸步不离的陪伴下,于这好大的园子里透了小半天的气。
在这“透气”的过程中,鹿临溪拐弯抹角在玉盏口中得到了一些信息。
原来云杪住的地方叫瑶华殿,此殿曾是她生母古神瑶华所居之地。
天界四周是有结界的,仙人若是想要下凡,要么通过入尘台,要么通过防守森严的四天门。
前者需要封印法术、洗去记忆,后者则需得到天帝的文书或是信物。
鹿临溪一时头大了起来。
这主线还没做完呢,她总不能被困在天上了吧?
不对,不可能,如果她会被困在天界,系统最初也就不可能提议让她死回天界了。
原文里云杪也曾私下凡间,干了很多坏事才被发现。
由此可见,偷偷下凡应该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只要她愿意研究,那么办法总会比麻烦多的。
既然已经来到天界,不如先想法子把心底的一些疑惑解开吧。
鹿临溪这般想着,把玉盏一路拉到了园内一个可以坐的地方,在她仿佛见了鬼的目光下,满脸认真地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听说过谢无舟?”
“啊?”玉盏愣了好一会儿,茫然得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小声回道,“仙子,那可是魔界的魔尊,是天道预言注定灭世的大魔头啊,仙子问这个做什么啊?”
“好奇,随便问问。”鹿临溪说着,又问,“除去这些,你对这个大魔头还有什么了解吗?”
玉盏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道:“听闻此魔乃是天生魔胎,修为高深莫测,不但心狠手辣,还特别目中无人,可怕得很!”
鹿临溪:“还有吗?”
玉盏:“都说这魔头容颜绝世,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哎,真的真的,但是能不能说点她不知道呢?
“还有没有点别的?”鹿临溪问道,“比如,他是什么时候成名的?天道预言又是何时出现的?”
“据说是三千多年前吧,魔界忽然就换了魔尊,也就是自那时起,人魔两界的通道再没怎么安生过,我们天界为了守护人界,可是派去了重兵镇守呢。”玉盏说着,想了想,皱眉道,“至于天道预言,似乎是在那之后吧。”
三千多年前,他于魔界成名。
那则天道预言,也是在他成名之后才出现的……
鹿临溪:“那,当时……天魔死多久了呢?”
玉盏再一次露出了见鬼般的诧异神情:“仙子,你是伤痛过度了吗?怎么连瑶华神女去了多久,都记不清了……”
鹿临溪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怎么忘了呢,瑶华神女就是死于天魔之战的。
这诧异的小仙侍此刻怕不是在想——哪里来的白眼狼,连自己生母死了多久都能忘!
鹿临溪几乎瞬间擡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连忙装出了一副伤心欲绝到大脑宕机的模样。
但她如何都没想到,自己入戏如此之快,不到三秒便已啪啪地掉起了眼泪,真是一点也不像演的。
事实上,她确实没刻意去演,她发现自己好像真挺伤心的。
有些事吧,不去想还好,可只要稍微想起一点,眼泪便会止不住地往下掉。
最终,她还是从玉盏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天魔之战已经过去了七千年。
谢无舟被她送离尸山时,约莫是在五千年前,而他于魔界成名,则是在三千年前。
原来,离开尸山之后,他花了足足两千年的时间,才让自己成为了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
当年那只小孔雀,性子软就不说了,还什么都不懂,也不知到底在那弱肉强食的魔界吃了多少苦。
可他为什么会忘记她呢。
她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却又害怕细想其中缘由。
她多怕自己伤他太深,多怕那段过往是他亲手从自己记忆里抹去的……
所以她将这份害怕暂时埋入了心底,选择继续追问一些关于谢无舟的信息。
玉盏实在说不出什么了,她便在天界四下晃悠了起来。
小说里的云杪可是自幼被天界仙神宠着长大的,在这天界之中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好在系统废物了那么久,终于是有用了一次,贴心且靠谱地为她显示了路上遇见的每一位主动向她打了招呼的仙神的名字与称呼。
这要是放到以往,走在路上被人叫住,她肯定除了想逃不会生出其他的想法。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她心里有不少疑惑,要是不能弄明白,她是没办法安心回到人间的。
正因如此,她逼自己成为了一个社牛。
但凡是路上遇见的,看上去年纪大一点的“熟人”,她都要抓着问上几句有关天魔复生的事。
之所以只问天魔,那都是因为这些上了年纪的神仙一个个敏感得很,只要她一提“谢无舟”这三个字,他们便表现得又诧异又警惕。
所以到最后,她就只敢问天魔了。
说到底,云杪和天魔还是有点渊源在里头,她好奇了随便问一问,听上去也不算太奇怪。那些仙神就算不想答,也最多只是叹叹气、摇摇头,不会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问到最后,还是个坐在树下的胡子比头发还长的老神仙,摇头晃脑对她说道:“小云杪,有些事啊,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就算知道,那也不能说啊……你要实在好奇,就去那地方的高层看看吧,或许还能找到答案……”
老神仙说着,指了指远方一座纯白的楼阁:“但是小心点,别被发现咯。”
那又是个什么地方?
【琅嬛阁乃天界藏书之地,楼体共有九层,七层往上是为禁地,未经阁主允准,任何人不得踏足。】
“那是我配去的地方吗?”
“这三界之中,还有我们小云杪溜不进去的地方?”老神仙说着,笑了笑,擡眼望向了远方的云雾。
也是哦,旁人察觉不到她的灵息,或许她可以想办法避过楼中守卫。
鹿临溪这般想着,于心底给自己鼓了鼓劲,朝着那琅嬛阁赶了过去。
十分悲伤,她并不是一个成熟的贼。
当年在鹅圈偷蛋,她大多充当一个放哨的角色。
后来偷谢无舟的玉佩,也是靠着人家放海,她才能成功得手。
此时此刻,面对着琅嬛阁外巡视的天兵,她紧张得还没入阁,就已经生出了浓浓的退意。
可为了弄明白心中的疑惑,她还是将自己化作了一片轻飘的花瓣,看似随风飘摇,实则目的明确——悄无声息地飘上了最高的那一层。
缓缓飘进窗户的那一瞬,鹿临溪忽觉两眼一黑。
这地方有太多太多书卷了,上面的字她马虎能够认得,但因为不是简体,看起来速度可慢了。
这是要累死人的节奏啊。
鹿临溪深吸了一口气,一头扎进了书堆里。
这所谓的禁地,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团灵光四处巡视,鹿临溪生怕自己在不留神间暴露了,每分每秒都紧张得不行,一看到灵光靠近,就赶忙化作花瓣,把自己藏入书卷之中。
这些书卷年岁已久,哪怕有仙术维护,仍有不少古旧得破损不堪。
她忘了自己在这楼阁禁地中待了多长时日。
这是她活了两辈子,最爱看书的一次,外头的日升月落都好像与她毫无关联。
她一卷一卷地快速翻看着其中内容,困了就藏进书卷里浅浅睡上一会儿,醒来了接着翻找。
接连数日,水没喝一次,饭没吃一口,却意外地一点感觉都没有。
等她反应过来这一点时,止不住低眉苦笑了一声。
到底是仙人本就辟谷,还是心底那份歉疚让她茶不思饭不想,她已经完全分不清了。
鹿临溪也不知自己在这琅嬛阁中寻了多久。
就在她找得快要放弃之时,她隐隐察觉到了一丝熟悉却又十分微弱的灵力。
她循着那一丝灵力,找到了面前这一壁书卷中被压于最下方的那一卷。
鹿临溪几乎是轻颤着双手将其翻开的。
她看见了一缕红色的灵光,就在书卷被打开的那一瞬,如烟遇风般,轻飘飘地消散在了她的眼前。
它确实太微弱了,若不是靠近到这个程度,若不是她对那种灵力十分熟悉,或许根本无法感应得到。
谢无舟来过这里,看过这古旧的书卷,并在此处留下了记号。
鹿临溪深吸了一口长气,缓缓静下心来,抱起书卷,于心中默读起来。
七千年前,天魔因怨降世,掌数万魔兵祸乱三界。
承渊、瑶华、元沧三大古神为护苍生,率天兵天将围困天魔及其麾下魔兵于不愚山中。
此战过后,神魔皆陨,不愚山曝骨无数,一时沦为怨气聚集之地。
天魔残魂飘荡于怨气之间,天火灼烧三百年而不散,甚至有了借怨气重生的迹象。
三大古神已殒,天界众仙神一时惊慌无措。
就在此时,有人提出了一个办法。
若有能够囚困天魔残魂的容器,或可令三界安生千百年之久。
若是能让这容器惧怕某一种力量,那么待到天魔彻底将其占据,并与之完全相融之时,以此容器畏惧之力将其摧毁,或可彻底灭除天魔——纵使不能,也可令天魔再次沉寂。
天魔残魂太过强大,寻常容器根本无法将其束缚。
天地之间,唯有一种极其罕见的血脉,能够囚困这如此强大的残魂。
这种血脉名为神魔一体,三界之中仅剩两个懵懂无知的幼子拥有。
一为天帝之子,祈泽。
二为承渊之子,景澄。
或许这不是一个轻易的抉择,但应该也不会太过艰难。
这世间就是如此,世间万物生来便有高低贵贱。
哪怕古神之子,也不会有任何例外。
天界在做下抉择之后,便将那孩子捉了起来。
为了确保能在天魔复生之时顺利将其扼杀,忙于百日之内以那尸气与怨气汇集而成的血海之水,炼制出了一种名为极灵血的血毒,并将其种入了那个孩子的灵根之中。
如此一来,无论那孩子日后有着多高的修为,只要碰到血海之水便会瞬间溶解。
肉身失了灵力的保护,必然会被本就能够侵蚀所有的血海之水轻易损毁。
待到天魔借此肉身重生之时,自有一场足以吞没一切的海啸,于顷刻之间淹没整座孤岛。
这就是天界当年的计划。
……
鹿临溪不禁轻抚过那个陌生的名字。
原来,这就是谢无舟早已失去了的那个名字……
或许他的父母,也曾愿这独一的爱子,能做那景星凤凰,一生澄如明镜。
奈何事与愿违,他这一生被人早早践入泥泞,等到爬出深渊之时,早已承不起任何美好的寄愿。
难怪谢无舟非要盯着沈遗墨一人不放。
除了沈遗墨,他又还能盯着谁呢?
他本也是神族,本也该身份尊贵,本也可以受人敬仰的活。
可他的命运偏偏在进入尸山的那一刻就被定下了。
他会被天魔夺走身体,会死在血海之中,或沦为灭世魔头。
他说他没想灭世。
他说他谁也不恨。
他只是想把旁人强加于他身上的命运,还给本也可以承受这种命运的另一个人。
……
鹿临溪缓缓合上书卷,若有所思地呆坐了许久。
那一刻,她的思绪很乱,乱到脑子里的问题有一大堆,却是一个都想不明白。
她在想,那个曾经答应谢无舟会接他回家的娘亲去了哪里。
她还在想,自己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谢无舟。
她甚至在想,这么多天没吃饭,放到从前大概是要死掉了,做神仙还真是了不起……
天色渐晚,她站起身来,就像来时那般,化作花瓣,随风悄然远去。
回到瑶华殿的那一刻,玉盏双手捧着灵灯,神色焦急地迎上前来,问她是不是私自下凡了,怎么一连五日毫无消息。
鹿临溪摇了摇头,拉着她回到屋中坐下,小声地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古神承渊?”
“那可是和瑶华神女联手杀死天魔的大英雄啊,天界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玉盏说着,眼底不由露出一丝困惑,“仙子,你这是怎么了?最近老问玉盏这些奇怪的问题啊?”
“你知不知道,这位古神的妻子后来怎样了?”
“唔……”玉盏认真想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说道,“听说是犯了什么罪,死在雷刑之下了。好久以前的事了,玉盏也是从别处听来的。”
“好久是多久?”
“特别久了!那时候还没有玉盏呢,仙子估计也还没成年吧?”
“……”
“仙子?”
“你去休息吧,我也有点累了。”鹿临溪小声说着,有些闷闷地躺到了床上。
玉盏迟疑了一会儿,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仙子,你可千万不能私自下凡哦,这罪可不小,为了一个心里没有你的人,不值得的……”
鹿临溪敷衍地点了点,脑子里已经盘算起了几时回去人间。
回去人间的话,她是该去玉山吗?
也不知那地方现在是什么情况,浮云和沈遗墨如今怎样了。
她这个样子回去,浮云会不会认不出她,她又该怎么向浮云解释这一切呢?
还有,还有那个……
鹿临溪想到此处,满脸谨慎地将好感度调了出来,呆滞三秒后又满脸黑线地叉掉了那个界面。
谢无舟,你特喵就一直问号下去吧,我是不会在乎的!
我要是在乎你如今怎么看我,我就……
我就……
浅浅在乎一下,不会更多了!
她这般想着,把脸埋进了枕头,委屈到闷声闷气地哼哼了两下。
恍惚间,她似听见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分明那么熟悉,偏又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