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客房的门是在下一刻被打开的。
门外没有谢无舟的身影,楼下烛火倒是亮着,鹿临溪走到护栏边上,一眼就望见了坐在楼下的谢无舟。
她甚至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谢无舟便已察觉了她的目光,擡眼向她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鹿临溪下意识紧张了一下。
她在谢无舟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惊异,不过只一瞬,他的眼底便已扬起一丝笑意,起身向楼上走来。
鹿临溪不自觉做了两个深呼吸,努力想要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点,奈何双手却不知该往哪里搁,一个不留神,十指已在身前打起了结。
谢无舟走至她的身旁,双眼含笑地将她静静凝视。
她回望着他,好一阵沉默后微微抿了抿唇,眨眼问道:“怎么这样看我?认不出来了?”
谢无舟:“认得,化成灰都认得。”
鹿临溪:“……你这话说的,我是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谢无舟摇了摇头。
鹿临溪想了想,再次问道:“你会觉得奇怪吗?”
“为什么要奇怪?”谢无舟反问。
“我变了一副模样。”鹿临溪再次问道,“你会觉得陌生吗?”
谢无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轻声问了一句:“这是你?”
“无相草只有一次捏塑形状的机会,我把它捏成了一只鹅,它就只是一只鹅……”鹿临溪小声说着,“其实在今天之前,这副身子幻化出来的人形会是什么样子,我是完全不知道的,只是猜测过,它大概会幻化成我灵魂的模样,也就是我本来的样貌。”
她说着,望着谢无舟的眼睛,认真道:“我也只是随便一猜,没想到猜对了,这确实是我本来的样子,你……”
“我喜欢。”谢无舟打断了她的顾虑。
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鹿临溪微微怔了一下,不禁笑道:“你看仔细了吗?这就喜欢了?”
“看仔细了,很喜欢。”谢无舟认真道,“这是真正的你,我终于见到了……知道你不是云杪的那一刻起,我总是会想,如果有一天你要走,我能去哪里找你,我连你是什么模样都没见过,我……”
“我不走!”鹿临溪打断了谢无舟的话语,笑着牵起了他的双手,“你这小孔雀,别这么患得患失的嘛,刚才不还说我化成灰你都认得吗?”
“是,是我患得患失,是我想得太多,你是什么样子从来都不重要。”谢无舟凝视着她的眼睛,甚至没有纠结那个他并不喜欢的称呼,只是温柔而又坚定地对她说道,“只要你看我一眼,我就知道,那一定是你。”
“这词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鹿临溪笑着打趣道,“你从浮云那学的?”
“不是……我是说真的。”谢无舟摇了摇头,似有几分委屈地为自己辩解了起来。
他说,换一副样貌再次相见,也许会有一瞬的错愕,一瞬的陌生与茫然。
可是只要她看着他,他就能第一时间感觉到。
她看向他的目光总是那么特殊,无论是喜怒哀乐,无论嫌恶还是喜爱,都与旁人是不一样的。他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可他就是感觉得到,她是那么的独一无二,无论藏在怎样的躯壳里,他都可以将她一眼认出。
鹿临溪见他解释得分外认真,认真得都有些执拗了,一时忍不住擡起手来,轻轻捂住了他的嘴。
谢无舟显然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我知道,我知道!不管我在哪里,是人是鹅,还是什么花花草草,只要我看着你,你总能发现我。”鹿临溪说着,笑着伸出双手,轻轻勾上他的后颈,歪头问道,“那我以后可就都这副模样了?”
“好。”谢无舟轻声应着,语气是平静的,眼神却是紧张了几分。
在被勾住后颈的那一刻,他明显有些不知所措,非但身子僵硬了不少,一双手也不知该往何处摆放了。
这只纯情小孔雀向来如此,搂着她飞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其他时候却总是稍微逗逗就开始面红心跳。
他这个样子,真的让人很想欺负。
可她也不是什么很坏的人,不能总是欺负一只小孔雀。
思来想去,她只向前靠了些许,轻笑着踮起脚尖,于他脸颊轻轻落下一吻。
“你……”
“盖个口水章咯!”鹿临溪理直气壮地问道,“你不乐意啊?”
“没有……”
鹿临溪还想说点什么,便听见隔壁传出了一声响动。
那种响动,似是贴在门边,强忍了很久,最后还是没能忍住的一声笑意,急促而又短暂。
鹿临溪愣了一下,默默松开了谢无舟的后颈,万分尴尬地向后退了两步,目光朝浮云的房间望了过去。
房门虚掩着,屋内无光也无声。
可她怎么会听错呢,刚才分明就是有人在笑!
“浮云?!”她试探着问了一声。
下一秒,只见那虚掩的房门瞬间关上了,浮云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真不是我故意偷听的,你们站门口说这些也不开个结界,这么近,想不听到都很难啊!”
似是为了帮她证明,隔壁的隔壁也传出了一声:“确实很难。”
要死了,怎么连沈遗墨都听到了……
什么叫风水轮流转啊?
前一秒还在调戏孔雀呢,后一秒自己就没脸见人了!
鹿临溪一脸想死地冲回了自己的房间,化作大鹅飞回床上,闭上双眼缩成了一团。
谢无舟跟在后面回了屋,房门轻轻关上的那一刻,屋内的烛火也被熄灭了。
她听见了他靠近的脚步声,听见他从柜子里取出被褥铺在地上,静静躺下的声音。
她深吸了一口长气,告诉自己睡一觉就好了,不过就是谈情说爱被人听见了而已,和马上就要面对的天魔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一件事嘛,一觉醒来什么尴尬都会消散无踪的!
鹿临溪这般想着,闭眼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她刚睡醒没多久,便被浮云叫出了房门。
浮云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很是欣喜地牵起了她的双手:“小溪,这就是你原本的样子啊?”
鹿临溪点了点头。
浮云盯着她看了许久,忽而弯眉笑道:“真好。”
鹿临溪好奇问道:“怎么就真好了?”
“能够遇见小溪,哪里都好。”浮云说着,向前两步,轻声说道,“当我还是一只小鹅妖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小溪要是幻化人形,会是怎么一副模样?”
“你把提升修为的灵药给我了,我都等不到你幻化人形的样子……后来我见到了,可那也不是你。”浮云说着,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如今,我终于见到你了,真真切切站在我的眼前,真好!”
她说着,张开双手,轻轻抱了鹿临溪一下。
末了,她将她缓缓松开,万分珍重地对她说道:“到了无启,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逞强,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浮云你放心,我不会逞强的!”鹿临溪说着,忍不住打趣了一句,“你们每个人都比我更爱逞强好吧?我该担心你们才对!”
浮云张了张嘴,一时不知如何反驳,愣了好半天才失笑着摇了摇头。
早饭过后,一行四人离开了苍都。
鹿临溪又一次回到了原本的身子里,大鹅被它抱在怀里,一路带去了南城,又在短暂歇息一天后,去到了那座远在大海深处的孤岛。
没了魔骨的影响,此处漫天的怨气已然散去不少。
那些算不上活着的无启人仍旧“活”在这座孤岛之上,一如他们第一次到来时那样,对外来之人视若无睹。
沈遗墨寻了一处无人的空旷之地,双手结印之时,灵光缓缓而起,天地之景随之变幻。
一草一木,一花一石,皆为灵光牵引,去向该去之地,成为了这个阵法的一部分。
他所修术法与天帝同源,几乎只在转瞬之间,天光便已聚拢于他掌心,蓝天白云顷刻化作无边黑夜。
法印结成之时,天光自他手中散开,化作漫天星辰。
繁星现,阵法起。
那寂静无光的夜空,忽而亮起如梦般璀璨的星云,星云洒下万千星辉,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座孤岛。
下一秒,沈遗墨再次结下一印,第一层结界悄然落于阵法之中。
与此同时,第二层结界腾空而起,如焰的灵光笼罩了整片天地,漫天星云皆似被火烧作了红色。
浮云指尖灵力注入紫色灵石,用以阻绝怨气的结界落于四人身侧。
一只大鹅静静睡在浮云的脚边,鹿临溪望着它深吸了一口长气,擡手之时,一盏灵灯现于她的掌心。
她集中精神,以灵力催动了那盏冥魂灯。
冥魂灯缓缓悬于半空,青色的冥火幽幽燃起,似是那冥河之上引渡亡魂的青光。
“我准备好了!”鹿临溪说着,向谢无舟与沈遗墨二人点了点头。
只见二人对视一眼,皆于原地盘腿而坐,运转周身灵力,强行冲击起了体内那一道禁锢残魂的封印。
封印动摇那一刻,魔气自二人体内散发而出,天地间怨气皆向此处聚拢而来。
忽然之间,狂风骤起。
无边怨气反复聚成暗色血云,又被那漫天星辉反复撕裂。
它们残破着,却又近似疯狂地随那呼啸的狂风,乌泱泱地向下沉沉压来,似是受到了天魔的召唤,唯有一颗小小灵石撑起的结界能够将它们拦阻在外。
那一瞬的压迫感,强得让人几乎快要忘记呼吸。
天魔会在失去封印的第一时间与他们意识相争,谁也不知如今天魔的意识究竟能有多强,面对失了禁锢的天魔,任何一丝动摇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两缕青光落在二人身上,鹿临溪半点不敢懈怠,只等封印破除的那一瞬强制引魂入体。
她第一次觉得时间竟然可以每分每秒都难熬得令人心绪不宁。
好在这样的等待没有持续太久。
两道封印先后碎裂,两缕天魔残魂瞬间便被冥魂灯释出的灵光牢牢锁定。
浮云:“就是现在!”
鹿临溪想也不想,当即催动全身灵力,试图将那两缕残魂从二人体内抽离。
奈何两缕残魂不断挣扎,冥魂灯的灵光一时忽明忽暗。
“我,我好像……做不到……”鹿临溪不禁咬紧牙关,释出的灵力对那残魂紧拽不放。
“别怕!”浮云连忙空出一只手来,将自身灵力注入冥魂灯中。
两缕残魂终于一点一点向外抽离,向冥魂灯缓缓靠近。
可不能让天魔残魂顺着冥魂灯去了浮云体内!
鹿临溪:“浮云,你先松手!”
浮云闻言,连忙撤回灵力。
只见那一盏青灯在吸入天魔残魂的瞬间化作了暗红的血色。
忽然之间,似有阴森可怖的笑声回荡于整片天地。
愈发浓烈的怨气如狂风、似潮水,只一瞬便压得那灵石撑起的结界瞬间出现了无数缝隙。
沈遗墨站起身来,将自身灵力注入灵石,这才稳住了那摇摇欲坠的结界。
电光火石之间,灯芯燃尽、灯罩开裂,残魂顺着鹿临溪掌心灵光的牵引,一下蹿入了她的体内。
她本想用大家教她的法子,将它强行封入体内的,但偏偏残魂入体那一瞬的寒凉,让她好似坠入了无边怨海。
那个瞬间,三魂七魄、四肢百骸,都似被那比血浆更为粘稠的怨气死死纠缠,再不受她半分控制。
所有灵力消散于她的指尖,原本清醒的意识,竟也一点一点模糊起来。
她好像还是高估自己了,她根本没有办法抵御天魔的意识……
只是下一秒,一道红光自她体内绽开,瞬间惊醒了她几乎快要消散的意识。
恍惚间,她似听见有人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那缠绕着自己的痛苦似是淡了许多,她拼尽全力挣脱束缚,再次睁眼之时,只见残破的冥魂灯已然摔落在地。
“小溪!”浮云一脸担忧地望着脚下大鹅。
鹿临溪连忙扑扇了一下翅膀,大声喊道:“我没事!”
她下意识朝前方望去,随着一团红色灵光渐渐消散,那副曾经属于她的身子已被血色的黑雾彻底裹挟。
天魔只一瞬便占据了那副身子,甚至差点吞噬了她的三魂七魄!
万幸她逃了出来,这一副小小的鹅身,给予了她大大的安稳!
在确定她已逃离的那一瞬,两层结界瞬间向内坍缩,所有灵力聚于一处,化作两道封印,将那副被魔气侵蚀的身躯与天魔残魂牢牢束缚在了一起。
沈遗墨神色凝重,全力催动灭魔阵法,操纵漫天星云化作耀眼的灵光向“她”落去,强大的阵法之力冲散无边怨气。
然而下一秒,一朵黑色的灵花于空绽放,分外轻易地将其尽数化解。
灵花之上萦着血气与森冷的黑雾,却又隐隐残留着几分神力,诡异得让鹿临溪险些忘记了如何呼吸。
两道封印似受灵花影响,瞬间生出缝隙。
“来不及了,必须赶紧杀了它!”浮云皱眉喊着。
鹿临溪:“毁了母草!”
她话音落时,一株血色邪草瞬间湮灭于谢无舟的指尖。
肉身的快速溃烂,让“她”一时再难与沈遗墨操纵的灭魔之阵抗衡。
灭魔的星辉再次笼罩“她”的全身,似要将那魔气尽数驱散。
与此同时,谢无舟结下一印,天地间红色灵光尽数幻作万千羽刃,带着最深的杀意向“她”飞去。
天魔不禁发出了痛苦的低鸣,被冲散的怨气又一次向此处涌来。
浮云几乎用尽全力,才堪堪撑住了那一道结界。
忽然之间,似有一双赤色的双瞳透过魔气,透过星辉,透过万千羽刃,冷冷落向了地上的大鹅。
“她”咧开一丝笑意,声音嘶哑道:“这么好的身子……你还真是……狠得下心……”
无尽的寒意,似又一次将她彻底淹没。
待她回神之时,只听得有什么东西接连碎裂,一团仿佛足以吞噬一切的黑雾便瞬间袭到了她的面前。
她甚至来不及闪躲,便见三道灵光于她周遭亮起,只一瞬便将那黑雾彻底击散。
那一刻,她的脑子里除了害怕,只剩下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我去,这全方位的保护,未免也太有排面了吧?
等她回过神时,“她”的身子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彻底没了一丝呼吸,仅余丝丝缕缕的魔气残留在那副将要消散的残躯之上。
天魔是得离开那副身子的,那身子失去了抵抗能力,如果舍不得离开,就会被封印在里头,两缕残魂相融之时,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必定能将它彻底斩杀。
所以刚才那一团是天魔吗?
多不道德啊,这么一个令人闻声丧胆的魔,柿子竟还要挑软的捏!
鹿临溪这般想着,摇身幻化成人,皱眉问道:“天魔呢?”
总不能死了吧?
这个天真的念头刚在她脑中待了一秒,就见天地间所有的怨气都开始朝着一处汇聚而去。
一团黑雾渐渐显现于暗红的怨气之中。
“不好!”浮云撤下结界,换了一种方式全力催动灵石,似想锁住天边怨气,不让天魔与之相融。
可一缕魔气却于顷刻之间将那灵石轻易击碎,连带着浮云也受到了灵力的反噬。
鹿临溪连忙上前将她扶住。
刹那之间,两道灵光已与那团黑雾碰撞数次。
远方忽有雷声震耳,似有什么正在朝着此处靠近。
天地间又一次回荡起那森冷可怖的笑声。
“我如今……乃无形之躯……若真想逃……你这阵法可困不住我……”
天魔诡异而又嘶哑得难以入耳的声音似是回响在每个人的耳畔。
“若非我想要一个身子……又何必在此与你们纠缠……”
它的声音要死不活的,语气却似有几分玩味。
“既然援兵到了……那我先走了……”
话音落下之时,黑雾瞬间飞出阵法之外,于怨气遮蔽之下消散不见。
鹿临溪不由诧异:“竟连一会儿都拖不住吗?”
沈遗墨正欲追上前去,却是又一次听见了天魔的声音。
“黄毛小儿……趁人之危可不对……你若继续追来……我可要将魔气洒向人间了……”
“天魔,你!”
“若是不愿生灵涂炭……待我休养十日之后……再与你的同伴前来寻我吧……”
“……”沈遗墨不禁攥紧了拳头。
“在那之前……我会遵守承诺……不损人间分毫……”
天魔的声音渐渐消散无终。
遮天的阵法散去,星云不见,天光重回世间,没能拦阻下天魔的结界也化作灵光缓缓消散。
四周之景重新显现的那一刻,鹿临溪才知此处早已化作一片荒芜之地。
这就是神魔之力吗……
人间是真的无法承受这样的力量。
鹿临溪怔怔望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轻声问道:“是因为我没能封印住它,才让它逃掉了吗?”
“不是你的错!”浮云摇头道,“那可是完整的天魔命魂,换做是谁都很难抵御……”
“不错,封印破除之时,连我也险些被它吞噬,你能没事已是万幸。”沈遗墨不由皱眉,语气沉重道,“真要怪,也怪我们没能在封印破除之前将它斩杀……两道封印忽然碎了一道,让它在最后一刻逃出那副身子了……分明只差一点!”
鹿临溪忍不住问道:“如果刚才追上去,真会生灵涂炭吗?”
沈遗墨深吸了一口气,闭目叹道:“它太快了,就算它已十分虚弱,我仍然没有把握在它侵扰人间之前将它斩杀。”
鹿临溪:“如果真的给它十日,它会恢复到什么程度?”
沈遗墨:“不知道,但是绝对无法凝出肉身。”
鹿临溪:“为什么是十日?”
沈遗墨:“时日久了,它会恢复到我们难以抗衡的地步,到时别说人间,整个三界都将为魔祸所扰。它太清楚了,我们不可能给它更多的时间……”
原来如此,天魔是在做交易。
它如今确实不是谢无舟与沈遗墨二人的对手,也完全无法应对即将赶来的天界增援。
它需要一点时间,但它也清楚,就算以人间作为要挟,所能争取到的时间也是十分有限的。
天界中人再怎么怜惜人间,也不是什么脑子有病的大冤种,愿意给它足够多的时间等它慢慢疗伤。
若是条件不合理,那么沈遗墨就算拼着血流成河、生灵涂炭,也是一定会将它彻底扼杀在摇篮之中的。
浮云忍不住问道:“仅仅十日,并不足以让它恢复多少,它要这十日做什么呢?”
沈遗墨:“我也想不明白。”
鹿临溪还想说点什么,忽见谢无舟身子似是摇晃了一下,一时慌忙伸手将他扶住。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他面色已经十分苍白。
“喂……你,你怎么了?”
“无碍。”谢无舟摇了摇头,缓缓坐下身来,红色灵光缓缓萦至全身。
浮云惊得没了声音,眼底满是担忧。
沈遗墨上前数步,运起灵力探看片刻,不由诧异:“这是何时受的内伤?怎会如此严重?”
鹿临溪站在一旁呆愣了好一会儿,眼底的慌乱一点一点化作了自责与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