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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梁山跑腿的日子 正文 第194章

    第194章

    第二天,林冲杨志花荣三个人,齐齐到军师府上辞职。

    “我等已经尽力,不能胜任筹办比赛的工作,这里有个更合适的人选……”

    阮晓露被推到前头,直眉楞眼地站着。吴用跟她面面相觑。

    “呃,小生不是说了,姑娘热心可嘉,但不必庸人自扰,你手头的事已经很多了……”

    “阮姑娘真知灼见,匠心独运,确实是筹办比赛的最佳人选。”林冲道,“这不是她提的,是我们几个商议过的。军师误会了。”

    花荣道:“其实这几日,我们也都一直在找她做顾问,不敢掠人功劳,也懒得跑来跑去,干脆让她上,大家都省心。”

    杨志道:“阮姑娘在山上人缘好,人人都因她得过方便。她说一句话,有时候比洒家们还管用。”

    说得很是谦虚礼貌,然而人人脸上都写着:老子不伺候了!

    把个吴用惊得咋舌不已。知道阮姑娘能干,但不至于你们几位响当当的资深好汉,都比不过她一个渔家女吧??

    其实论个人能耐,这三个谁也不逊。但“争交大赛”这么档子事,还真就没落在他们的长处上。

    三人都是体制内出身,虽然落草已久,但得到自由的只是身体和心灵;至于脑子里面,那潜移默化的办事风格,还都是体制内风格:

    喜欢一刀切,喜欢一切按照流程走,默认旁人都会配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十分缺乏创新。

    而且最关键的是,三个人虽然都做过官,但做的都不是什么大官,还是习惯听从领导命令。而如今,让他们三人“去中心化”,以平级的身份一同协作,就都有点找不到感觉。一旦对计划做出改动——哪怕是无足轻重的微小修改——也要聚在一起开个会,确保无人有意见。来回讨论,占用许多冗余资源,脑子都不清爽。

    这样做了几天,效率甚低。再加上阮晓露好心提了不少意见建议,甚至提供了无数群众意见,三人不敢怠慢,一条条总结讨论,最后进展堪比蜗牛。

    如果三人真在体制内当官,也就罢了,有的是螺丝钉供他们呼来喝去;可偏偏现在是在和梁山好汉打交道。要说得这些无法无天的江湖狠人无条件配合,难度有如登天。

    结果,弄得人人沮丧。

    直到昨天,三个人意外聚在了阮晓露的办公室,发现原来不止自己一人在请外援。

    这“外援”,请个一次两次还行;人人都找她,天天来找她,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若是换几个厚脸皮流氓,可能会毫无压力地白嫖人家姑娘的脑力劳动。

    但三个都是正人君子,渐觉良心不安。

    一合计,干脆让她上!何必让自己当这个中间商!。

    反正他们谁也不稀罕这点军功。

    阮晓露也不假客气。她一个人也许能力有限,但她以前当运动员时,参加过的大型赛事数不清,已经给她堆出了相当的眼界和经验,远远超过梁山上任何一个能人异士。

    她朝吴用点点头,道:“这事也不过是筹划跑腿,不需要练武打架。我脸皮厚,也不怕得罪人。让我试试,兴许能说得大家配合。不过,你们也得支持啊。”

    吴用又问了几句,得知阮姑娘这几日一直在无私奉献,给他们免费出谋划策,毫无争功抢活之意;又听到三位武将亲口背书,说她点子多,主意大,是更合适的组织人选,按照“谁行谁上”的梁山逻辑,三人自当退位让贤。

    军师也只好没话。三位大将都撂挑子,就让她尝试一下吧。

    “姑娘若是需要任何资源,一定不要妄自菲薄,随时可以说明……”

    “我只要聘用一些能干的头领,组成一个团队。”阮晓露道,“此外,我还需要两百喽啰,随时听候命令。至于金钱花销,我会定期报账。另外,给我三天时间,把物流工作交接完毕。我训练了一些临时工,其中不乏能干之人,应该能满足大家的基本生活需求。”

    *

    “物流”和“公益”是阮晓露一手打造的明星项目,几年来为山寨贡献良多,此时已经顺利上市,自主运营;她给自己换了个新赛道,全身心投入到争交大赛的准备工作中。

    这份工作,说是她主动争取,也不尽然,她一句也没提过毛遂自荐;然而她确实从一开始就积极掺和,不为tz名,不为利,纯属一腔热忱。眼下,筹备工作遇到阻力,众人自然而然,把她当成万能接盘侠。

    只能说,这活儿跟她有缘,就该她干。

    阮晓露在聚义厅做了一个简短的动员。

    “首先,我向大家保证,在我的带领下,这个‘争交大赛’的准备工作,不会圈地,不会占用大伙平日的生活资源。另外,虽然这是一项面对全体江湖人士的活动,但我会尽量让梁山从中获利,让大伙在大赛那几日,过得快活,过得舒畅。还有,大赛结束后,不会留下烂摊子,生活会尽快恢复正常。”

    新官上任三把火。首先,就是要让大赛尽可能得到梁山土著的接纳。

    阮晓露所出此言,当然也是基于她过去的经验。但凡承办大型赛事,多少会给当地居民的生活造成影响;但有经验的主办方会让这个影响降至最低,争取让居民因此而受益;如果当地老百姓觉得,这个比赛让自己的生活严重不便,没有本地人的支持,再大的赛事也热闹不起来。

    阮姑娘的保证,那还是颇有分量。大伙心里对“争交大赛”的感观,终于没那么负面,先后点点头。

    当然,心里还存着五分疑惑。阮姑娘放大话容易,能实现多少?

    “第二,”阮晓露道,“向大家通报一下。经过我的提议、寨主和军师研究决定,‘争交大赛’的名字改一改,改成‘全国运动会’,简称全运会。”

    说得众人云中雾里,轻声跟着她重复:“全——全运会。”

    虽然语义陌生,好像不是书斋典籍里的词儿。但阮姑娘本人就是草莽出身,书没读几本,文章也不会作几句,自己造个词,倒是言简意赅,多念两遍,也能理解意思。

    阮晓露:“对,全运会。”

    天知道,当她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多么的心潮澎湃。

    赛事当然要办,而且要改一个上档次的名字。

    根据以前泰安州争交大赛的经验,来参加比赛的,虽然大多数是山东省内的武林人士,但也会有少数远道而来的外地人。那么本着严谨认真的风格,将赛事冠以“全国”之名,表示欢迎天下英雄。

    好汉们听完她的解释,当即大感兴趣:“既然是运动大会,那除了摔跤,是不是还比些别的东西?比拳法刀法吗?算排名积分吗?”

    “当然可以纳入其他武术项目。不过,规则要格外严格,绝对不能见血,更不能出人命。否则不仅咱们山寨要担一个组织不力的名声,官府也更有理由给咱们找茬。”阮晓露道,“此外,咱们梁山还有不少非武术类优势项目,譬如游泳、操船、长跑、马术、举重……只要不是太小众、太危险、太烧钱,也都可以加入进来。不求样样争先,但求一展梁山风采。”

    但凡举办大型综合赛事,通常会加一两样主办地区的优势项目,表示对主办方的鼓励和感谢。这是现代体育赛事的通例。

    况且,花费这么多人力物力举办比赛,如果只比一个摔跤,成本太高;不如多加几个项目,钱不多花,还能争取好汉们的支持。

    众好汉心潮澎湃,相顾道:“那还差不多。“

    能自己亲身上场,比起圈块地让陌生人自娱自乐,可要刺激多了。

    大家当即脑洞大开,七嘴八舌,列了几十样比赛项目。

    “这些先不着急议定,”阮晓露笑道,“先从基础准备开始。”

    众人的兴趣已经被调动起来,兴致勃勃地伸脖子听。

    阮晓露道:“第三,为了使大赛顺利如期举行,以及保障我和大家伙的沟通效率,我决定,成立一个全运会筹备委员会,专门负责相关筹备工作。”

    “筹委会”名誉主席是寨主大哥晁盖。主任委员是水寨的阮小六姑娘。首席顾问是军师智多星吴用,其余顾问若干,委员若干,干事若干,都是兼职,当场招聘。

    “大家也知道俺的办事风格,”阮晓露开门见山,“跟我干活,辛苦是辛苦点儿,但绝对不会亏待大家,该有的功劳肯定不会少你的,受了委屈我豁出去给你撑腰。虽然没有杀人放火打家劫舍那么刺激,但也能时时有新鲜挑战,能干别人没干过的事儿,见平时见不到的人——有没有自告奋勇的兄弟姐妹,现在可以举手。”

    应和者众多,但举手者寥寥。毕竟什么“全运会”不属于梁山自营业务,大家对此没什么认同感;而且不少武功高强的头领都有练兵守寨的重任,而“筹委会”的工作主要是统筹和协调,说白了也跟跑腿差不多,因此兴趣缺缺。

    原先军师指派的林冲杨志花荣三人,更是对筹办大赛一事有了心理阴影,纷纷表态:“姑娘但有吩咐,我等随叫随到。至于参与组织,呵呵,那就算了……”

    至于能力平庸之辈,也不好意思举手出来现眼。白胜跃跃欲试,被他老婆瞪了一眼,马上低头含胸,假装自己不存在。

    这么僵了一小会儿,一个人款款举起手,却是梁红玉。

    “大家都谦虚。小妹初上山,没立几次功,这回总得出点儿力。”

    阮晓露喜出望外:“好好,求之不得。”

    平行世界中那个叱咤抗金战场的巾帼女将,现在尚处于“成长期”,虽然未见得有多么威风八面,但气质已然不同寻常。当初在海船上,就是靠她动员了一众歌伎姐妹,克服胆怯,全程参与破坏哗变。言行举止,隐约有大将风范。

    有小梁当左膀右臂,她信心倍增。

    阮晓露当即指定:“比赛场馆和配套设施的建设,统一由梁姑娘负责。工程部门的喽啰都归她调度。”

    梁红玉面露喜色。她不过是因着和阮姑娘的交情,这才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结果立刻被委以重任,而且还有了“兵权”,是意外之喜。

    花小妹不甘示弱,举手:“我我我。”

    阮晓露静了一刻,提醒她:“物流的事忙得过来吗?”

    花小妹挥拳头:“我有……不不,我可以身兼数职!”

    阮晓露不愿给她的热情泼冷水,一挥手,应了。花小妹本人虽然不是什么经世奇才,但胜在有哥哥撑腰,在山寨里横行霸道,谁也不敢招惹。把花小妹招进筹委会,以后工作遇到阻力,她就是个解决纷争的大杀器。

    阮晓露给她安排了一个职位:“交通、住宿、餐饮之类的合作协调,一律由花小妹负责。具体工作内容,待会开小会再议。”

    花小妹美滋滋地坐了回去。

    孙二娘和顾大嫂同时道:“我们在山下开着酒店,没法天天上来跟你开会,但也想凑个热闹,成不成?”

    顾大嫂上山不久,除了几个熟人以外,跟孙二娘混得最熟。两人相见恨晚,每天交流黑店宰人经验,业务能力突飞猛进。

    “那好办。”阮晓露笑道,“每个酒店设立‘筹委会’办事处,负责营销推广,提高赛事的知名度。有的是你们忙的。”

    两位黑店老板娘互相看看。阮姑娘大词一套一套的,什么“营销”、“推广”,听不太懂,多半都是她生造的词儿。好在两位大姐都是身经百战的江湖老手,不用阮晓露多提点,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就是发江湖帖,广结人脉,招揽客人呗!好说,好说!”

    李瑞兰也安静地举了一下手,随即有些胆怯,就要往回收。

    阮晓露不给她犹豫的机会,伸手一指:“才女,过来!你负责给咱们梁山、以及这次‘全运会’设计个醒目的标识,绘在山上场地各处,然后制作宣传物料,送到四方酒店……”

    李瑞兰脸红过耳。她算什么才女啊,顶多是个画匠。

    不过在梁山环境里,能正确地握笔作画、撰写题跋,文化水平已经算是处于中上游,当得一个“才女”之名。

    “梁山手信”停产,李瑞兰最近赋闲。她又没别的长处,生怕自己光吃饭不干活,被人轻侮。腼腆归腼腆,还是点点头,细声道:“我可以。”

    阮晓露数数人数,笑道:“怎么都是姐妹啊?男的来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