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信息量有点大,根本不能深想。
谢九韶按理来讲,是跟陈东标、国志杰等人一伙的,但他要找妹妹,却是沿着陈东标投机倒把的脉络网去找。
难怪谢九韶一直看不出明确的立场,叫人捉摸不透。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要把信任交到谢九韶手上。”宋幼湘不担心自己,倒是担心跟谢九韶相处得比较多的魏闻东。
不要因为谢九韶的身世同情他,不要因为谢九韶可能跟陈东标这边有仇,就托付后背。
人性是复杂的,谁也不知道谢九韶对妹妹的感情有没有深过跟陈东标一伙的感情。
万一谢九韶做这些只是为了麻痹魏闻东呢。
或者陈东标这伙人,利用妹妹这件事,威胁利用谢九韶,要做违背他意愿的事情呢?
魏闻东现在做的,最不能失去的,就是警惕。
“也不要利用这件事情做什么,别插手太多。”这是宋幼湘的底线。
魏闻东点头,“你放心。”
有魏闻东在,宋幼湘做事放开了许多,她把自己出差以来的事都捋了一遍,把细节和疑点记下。
又把从魏闻东这里的消息结合一起,尽量跳出圈子去思考问题。
陈东标的目的很明确,最简单的,就是要让宋幼湘在生产线这件事上吃大亏。
至于还有没有别的阴谋,宋幼湘猜不到,只能见招拆招。
既然如此,豫省灯泡厂那边已经是确定有问题,那京市这边的生产线,肯定也有问题。
宋幼湘去找杨满生。
“现在看,这批生产线是没有问题的,窑炉技术也是经过多次试验,证明没有安全隐患的。”杨满生现在是见猎心喜,怎么想都想不出问题来。
如果宋幼湘一定要问有什么的话,“工序是否有缺陷,需要在实际生产的过程中才能发现。”
正正式式投入生产,做出合格的灯泡来,才能发现其中隐藏的问题。
从杨满生这里离开,宋幼湘又去见了盛主任,盛主任最近也在发愁。
找上他的人答应给他的是旧式的生产线,比豫省淘汰下来的好不了多少,本来盛主任是很满意的,但现在见识到了更好的,他也不想退而求其次。
但他没钱,虽然这趟出差找上级部门化缘了一笔款项,但对于引进生产线的金额来讲,还差得太远。
现在盛主任是把希望都放在了宋幼湘的身上。
要不是宋幼湘,他此时也不会在这里。
说实话,盛主任其实也有些糊涂了,他实在是搞不清楚那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如果是要害宋幼湘,但这些生产线也不是假的,难道只是为了借他的手,把这批生产线送到宋幼湘面前?
盛主任决定赌一把,要是宋幼湘能够谈下价格,那他跟在宋幼湘后面,也能跟着得些实惠。
宋幼湘和盛主任达成一致,一起跟对方压价。
跟陈东标预想的不一样,宋幼湘本身是没有太大的压力的,京市的生产线买不到,退而求其次,还有豫省的。
豫省的要实在不行,那就缓一缓,再等别的消息。
实在不行,直接找机械厂下订单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周期会比较长,投入的成本会更大而已。
宋幼湘当然是想灯泡厂走得更远,但要让她牺牲自己配合领导希望的步调,那是不可能的事。
京市某胡同的一处大杂院里,陈东标跟禇岁山坐在院里喝着茶。
“人已经到京市了,接下来咱们怎么办?”陈东标都是按着禇岁山的安排办事。
具体下一步怎么做,他都得过问禇岁山的意见。
禇岁山还是老样子,白胖且脸色红润,笑眯眯地同弥勒佛一样,“看过生产线了?”
“看过了,但他们还没有做决定。”陈东标见禇岁山杯里的茶见了底,恭敬地拿着茶壶替他续上。
“万岁爷,要不干脆把人给弄了,她一个人就折了我们两员大将,这女的怕是留不得。”
陈东标是极厌恶宋幼湘的,深觉宋幼湘是个祸害。
“现在晚了。”禇岁山摇了摇头,早在他们怀疑跟任志扬关系密切的人是宋幼湘的时候,他们就应该动手的。
那时候宋幼湘还只是一个小人物,消失了也就消失了,不会有人抓着不放。
但现在,宋幼湘依然是个小人物,却是入了领导眼的小人物,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宋幼湘,等着她做出成绩来。
所以,除非是真的意外,否则这件事的操作余地不大,但凡留下点痕迹,对他们而言,都是要命的事。
就不说别的,光是一个魏闻东,就够他们头疼的。
这会影响到他们的大局,“稍安勿躁,咱们先不动她,你自己注意着些,不要露头,被姓宋的盯住。”
丢了一个蒋文,对禇岁山来讲没有什么,像蒋文这样的人,他手底下一大把。
但国志杰出事,是真的砍掉了禇岁山的臂膀。
“叫底下的人大方一点,正经跟她谈事。”禇岁山逗了逗笼子里的八哥,“大不了舍一条生产线给她。”
陈东标皱了皱眉,“万岁爷,咱们的生产线都订了出去。”
禇岁山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急什么,舍给她,她不一定拿得到。”
哪怕是合同签了,中间随便出点意外,他们完全可以直接把东西扣下来。
禇岁山不说,陈东标也猜不到他具体怎么安排,只能按着一步步做。
陈东标又跟禇岁山汇报了宋幼湘查生产线的事,禇岁山摆手,让宋幼湘直管查。
这货他既然敢光明正大的摆到宋幼湘面前,自然不怕她查。
说了一会儿,禇岁山乏了,陈东标才起身离开。
“标哥,你也别着急,真要在生产线上动手,咱们机会多得是,运输的时候,或者咱们派技术员指导使用的时候,不都行吗?”陈东标的副手见他愁眉不展,笑着进言。
陈东标眉头不松,他怎么不急,就一个宋幼湘碍在这里,就把他给耗着了,实在是太影响他做别的事。
“联系一下谢九韶,问问他那边的情况。”陈东标揉了揉额角,莫名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