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任老师还要再详细解释,张师兄突然一个健步上前,拉开房间门。
门口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在。
“怎么了?”任老师被张师兄吓了一跳。
张师兄先是看了宋幼湘,才看向任老师和一脸疑惑的郑向阳,“没事,我以为外头有人。”
回答完任老师的问题,又说郑向阳,“没事多把《孙子兵法》读几遍,别光读故事来源解析,那没用。”
郑向阳老老实实受教,不敢再多问。
“没事。”宋幼湘拍了拍张师兄的肩膀,看向众人,“大家中午好好休息,下午还有硬仗要打。”
宋幼湘哪里是故意打草惊蛇,她纯粹是把她调查组的进度透露给药厂,并且把方向指向更深一步的违纪方向,激发双方矛盾而已。
药厂水深,但现在调查工作才走到三分之一,当初赶夜路也要来,现在贸然抽身,恐怕会引起怀疑。
宋幼湘想激发矛盾,造成调查组无功而返,负气离开的假象。
事情要从昨天张师兄无意间发现的一张残缺报告说起。
这是一张突兀地夹在出入库报表里的纸片,内容没头没尾,却又触目惊心。
残缺的报告上,记录着药厂试药人员大量且不正常的人员死亡数据。
从什么时间起始不知道,但最后一列的数据停留在七八年,下面明显还有其他内容。
这份报告是张师兄发现的,他看到后,只悄悄给宋幼湘看过,报告现在在宋幼湘手里。
宋幼湘去激发矛盾,张师兄其实是不同意的,但他说服不了宋幼湘,自己也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
也不知道宋幼湘闹这一出,有没有用。
下午一点半,宋幼湘带队前往被征作办公室的药厂档案室。
“这什么意思!”一进档案室,杨毅就看到了装资料的柜子上,几把明晃晃的大锁。
这些柜子放的都是调查组要翻检的资料,上午还没这些锁的。
“这是不让咱们查?”郑向阳惊呆了。
药厂的骨头这么硬的吗?居然这样明目张胆地阻挠调查组的工作。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有鬼吗?
“这些人胆子真的是太大了,肆意挥霍外汇不说,还搞垄断割据那一套,他们这是怕咱们再查下去,这后头的问题很大呀。”任老师感叹道。
账目不符违规扰乱市场的订单,都只是小问题。
药厂从国外引进生产线的合同明显有很大的问题,高于市场几倍价格是一方面,有多条生产线湖药厂根本就没有相关生产资质。
高出的市价进到哪里,这些生产线后头输送的利益流向何处。
这份合同,不是药厂负责人点头就能签下来的,要向上申请,地方和直属上级单位审批通过才行,所以这份合同到底是怎么签下来的?
这事要是捅上去,药厂和地方上起码要落马一批人。
“要不,今天咱们先停下来,跟厂里开会解决一下再说?”张师兄看向宋幼湘。
宋幼湘看着上锁的柜子,“砸开,我倒要看看,你里头藏了多少腐败证据。”
今天宋幼湘的声音特别响亮,且气势唬人。
杨毅吓了一跳,犹豫了几秒,第一个找工具上前,张师兄和任老师都没来得及阻止。
这时候柜子都是木制,上头装了铁制的锁扣和锁鼻,不管是拧螺丝卸下来,还是砸开,都挺轻松。
哐哐砸下一个来,负责人才揣着钥匙匆匆赶来。
“同志,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能破坏集体财产呢!”负责人一边开锁,一边不满地冲杨毅抱怨,“要开锁你们找我就是了嘛。”
说完,又跟宋幼湘解释,说是这些资料都机密资料,锁着是为了安全起见。
“不是防着领导你们,是防着厂里一些魑魅魍魉。”负责人只对宋幼湘态度好一些。
宋幼湘冷眼看了对方一眼,“最好是。”
负责人受了一肚子气离开,转头就到了厂领导的办公室里,说要去市里开会的药厂厂长就坐在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还有另外几位领导,听到汇报,立马就有人拍桌子,“这些上面来的人,都挺自以为是的,查腐败,他们想查谁的腐败!”
“就是,老子当初到这不毛之地开荒建厂的时候,这些毛头小子还在穿开裆裤呢,真拿自己当盘菜了。”旁边有人接话。
如果只是查腐败,他们倒是不怎么担心。
药厂的利益牵扯既广又深,拔出萝卜带出泥,上头不会看着他们这批元老出事的。
“还是不能再叫他们查下去。”厂长眉头拧成深深的川字,都能夹得死苍蝇,“得想办法把人逼走。”
话音刚落,有人出主意,“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厂长立马瞪过去,“你要是想害死大家,就继续往下说。”
出主意的人悻悻地闭上嘴,但眼里还是写满了不甘心,心里更是鄙视厂长没胆子。
放调查组的这些人走,无异于放虎归山,隐患还是在那里。
“我去市里,跟领导商议下后续问题,你们想办法,先把人赶走再说。”厂长左思右想,这事还当面跟领导谈。
他拎起公文包,匆匆离开。
剩下的人对视一眼,心里各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