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怎么说呢,最后以宋幼湘方负责医药费结束。
对方单位要求的什么给职工记大过,要登报道歉,私下赔偿什么的,都没有。
就算宋幼湘同意登报道歉,他们也不敢。
就宋幼湘这张嘴,鬼知道她会在报纸上说什么,别到时候把他们输球气不过嘴贱的事宣扬出去,那可真是丢脸丢到了全市全省。
反倒是对方单位最先挑衅的职工需要记过道歉,登报道歉。
登报之前稿子宋幼湘还得检查,不然她不接受。
宋幼湘够强硬,参与打架的七个队员加教练,个个她都护住了,对方领导就不行了,根本赢不过宋幼湘的“咄咄逼人”。
最可气的是,宋幼湘一句先撩者贱,也叫主管领导站在了她那边。
本以为这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没两天还在医院取药的对方职工就听到,器械厂篮球队的职员回厂后,他们厂里还给他们补贴了营养费。
这不就是变相鼓励么!
这当然不是鼓励,在外人面前宋幼湘是护着自己人,回去的时候一个个都被骂惨了。
宋幼湘训完,梁主席和谭厂长接着来教育。
但骂完后,看着一个个挂彩还一脸骄傲的小伙子,谭厂长心里也无奈又骄傲。
自家熊孩子,该管得管,该惯也得惯!
这事没有改变宋幼湘和器械厂在舆论风暴中的境况,甚至给了姚元亮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素材。
但在别厂职工心里,都很羡慕器械厂篮球队有宋幼湘这样的厂长。
不怕事能扛事,而不是遇事就把他们推出去灭火。
如厂领导们所料,华郑日报引导了本省的舆论风向,到了年前,甚至有了向上级反映,要罢免宋幼湘的报告。
宋幼湘身上的缺点挑完,姚元亮就把钢笔枪头指向她身边的人,其中贺川受到的攻击最多。
不过他在销售科,出个长差就能解决问题,眼不见为净。
说实话,贺川也不怎么在意,要是他陡然处在风口浪尖,他肯定不行,但宋幼湘挡在前面呢。
宋幼湘都不怕,他怕个球。
这些报道,宋幼湘一个字没看,所有报纸都积压在她案头。
转眼就到了过年,宋幼湘把工作交给谭厂长和章工,自己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地回京市过年去了。
在宋幼湘离开郑市的时候,姚元亮得到同学的消息,说他内参文章已经得到批复,年后便会刊登出来。
“不知天高地厚,我看她还能笑多久。”姚元亮满心得意。
当时知道宋幼湘的案例的时候,姚元亮是非常激动的,他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宋幼湘要是能经他的手推向全国,他的地位肯定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他很努力地抓住了这次机会。
但因为宋幼湘的拒绝,致使这次机会成了鸡肋。
他要的不是一份平平无奇的企业自救成功文章,他要写的是可以引领全国困顿中企业走向光明的典型。
可惜了!
姚元亮轻叹一声,也不知道他是在可惜宋幼湘接下来的际遇,还是可惜他曾设想过的辉煌。
……
火车况且况且,宋幼湘归心似箭。
而随着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宋幼湘心情也越来越好,火车缓缓停靠到站,大部分旅客都开始拿行李下车。
上车的时候有同事帮忙把行李扛上车,怎么下去宋幼湘有点发愁。
“幼湘姐,幼湘姐,把东西递下来。”正犯愁呢,车窗被拍响了,魏林川挂着汗水的笑脸出现在窗前。
他身后还站着魏棠和安宁,还有从另一头车厢过来的姜沪生。
姜沪生这会还在那头一个车窗一个车窗地找宋幼湘呢,安宁忙踮起脚尖喊,“小舅舅,在这里。”
宋幼湘笑着把行李往车窗递出去。
太大的行李也不必担心,有同座的乘客热心帮忙,京市是终点站,都是急着下车的,过年回家都是大包小包,行李太多,移动非常缓慢,他们座位在车厢中间的,基本都没急着走。
“同志,这是你弟弟妹妹啊?”帮忙的是个男青年,说话的时候还悄悄打量了眼宋幼湘。
魏林川正接行李呢,现在他也学精了,不管男青年是不是别有居心,立马扬着声音道,“我们是嫂子的弟弟妹妹,大哥你打哪儿回的呀。”
宋幼湘冲对方微微一笑,“同志,谢谢啊。”
“我是新省的知青,回乡探亲的,不谢不谢。”男青年闹了个红脸,帮着递完行李,赶紧拿上自己的东西挤进人流里去。
魏林川和姜沪生边归置行李,边让宋幼湘别着急,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下。
“幼湘姐,你吃烤红薯,流蜜了特别甜。”魏棠从怀里拿出捂着,这会还热乎的红薯给宋幼湘递上去。
安宁踮着脚,要把揣着的桔子递给宋幼湘。
可惜她个子矮,宋幼湘还没来得及起身接,魏林川就站直身体,拿过她手里的递了过来。
“你干什么呀,我可以自己递的!才不要你帮忙。”安宁气乎乎地瞪眼看向魏林川。
宋幼湘看向魏棠和姜沪生,两人耸了耸肩,宋幼湘就知道了,这两个肯定是来之前闹了什么别扭,她剥着红薯,笑眯眯地看着。
魏林川怜悯地打量了安宁的个头一眼,“你?再等个两年,嗯,两年怕是不行,三年吧。”
安宁眼睛都气红了,跺了跺脚,跟宋幼湘告状,“小姑姑,魏林川他欺负我!”
“没大没小,要喊小叔!”魏林川揉了安宁的脑袋一把,给安宁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也不得向宋幼湘讨理了。
宋幼湘坐在窗边,吃着热乎的红薯,暖意从胃里蔓延向四肢。
还是回家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