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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大院娇妻 正文 第69章 藤萝饼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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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管道局参与抗洪的员工也很有一些,管道局大手一挥,这次陆续撤回来,管道局大手一挥,直接给大家伙放了几天假让大家好好休息。至于任竞年,上了新闻,给管道局长脸了,加上他腿受过伤,就放了长假。

    况且他这不是考上大学了嘛,现在也要准备办手续了,也就不用去上班了。

    而表彰的事,单位也很快给了消息,意思是他参与抗洪,还是要给予表彰,这个表彰就在管道局内部走,以管道局的名义往上报,这对于任竞年还是管道局,自然都是好事,说白了皆大欢喜的事。

    任竞年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一边准备着入学手续,一边配合单位写材料申报,入学手续这个需要时间,有个时间差,正好他组织关系还在管道局的时候就申请了表彰。

    对于这安排,顾舜华真是满意极了。

    要知道自从她带着孩子过来北京,一直都是一个人忙碌,任竞年就算过来廊坊后,也只能周末过来,孩子还是想他,也帮不上大忙。

    现在好了,他就在身边,领着工资,还不用上班,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却被他赶上了。

    于是这几天任竞年做做早餐,接送孩子,洗洗衣服晒晒被子,还能没事修整一下前屋后舍的,顾舜华觉得这日子一下子舒坦起来了,家里的事有个男人帮着料理,下了夜班还能有口热水喝,真是再好没有的享受。

    那天周六,回到家里,任竞年突然道:“今天准备一下,明天我们要去拍婚纱照。”

    啊?

    顾舜华诧异:“婚纱照?”

    任竞年将饭勺放一旁,随手拿起碗来洗着,道:“是啊,之前不是说过吗,我们要补拍一套婚纱照。之前我没考上大学,咱们也没那心气,现在录取通知书拿到了,手续也办着了,也没什么别的操心的,不是正好挑个时间拍了。”

    顾舜华:“怎么突然就想起这个了!”

    任竞年:“怎么叫突然,之前提过的啊。我今天已经和孩子说好了,他们盼着穿小西装和小公主裙了。”

    顾舜华:“好吧……”

    当晚其实还是有些期待,又有些好玩,毕竟她和任竞年都老夫老妻了,孩子已经上托儿所了,竟然要去拍婚纱。

    不过管它呢,她心里还真想试试!

    到了第二天,两个人起得特别早,又给孩子都打扮了,还给多多梳上了漂亮的蝴蝶结,之后便带着孩子赶过去照相馆。

    照相馆橱窗里摆着一块大展示板,展示板中央是大幅的彩色婚纱照,旁边是多幅黑白小婚纱照,上面还用红色字写着“本馆特备置新型婚纱西装礼服,专供结婚留念拍摄。首都照相馆”字样。

    两个孩子显然都觉得新奇,左看右看的,他们也是第一次走进这样的照相馆。

    任竞年之前已经和照相馆化妆师商量过了大致的服装样式,又让顾舜华看了看。

    其实也没什么可挑的,男的一律是黑西装白衬衫,胸口戴一朵小红花,女的则是长袖的白纱裙,领口缀着蕾丝,袖子上点缀着金线,下面的裙子蓬蓬松松地铺展开。

    至于装扮,则是简单化妆,再搭配一个白色纱披。

    两个孩子的样式也差不多,就是缩小了的小婚纱礼服。

    于是大家很快地准备化妆,化妆后换衣服。

    等顾舜华换好了,化妆师倒是有些意外:“你这身段真不错,挺适合穿这个的,平时你自己的衣服看不出来。”

    确实不错,顾舜华大概有一米六五,要说也不算特别高,但是腿长腰细,就很显个子,站在那里高高挑挑的,穿着白婚纱,真是洋气优雅。

    顾舜华对自己也是很满意,再看任竞年,穿着黑西装,也挺有派头的,但仔细看,却发现下摆那里好像有些短,至于裤腿,那更是露着脚脖子!

    她忍不住笑出声:“就不能挑大号的吗?”

    任竞年:“没了,这是最大号的了。”

    摄影师便道:“没事,我们不拍脚脖子,就拍上面,至于西装下摆,你们拿着一束花,稍微遮遮不就行了,根本看不出来!”

    两个小孩儿也换上了衣服,多多的裙子有些大了,只能用塑料夹子夹住后腰,满满的小西装倒是合适,他自己美滋滋的。

    很快便开始拍了,拍了不少张,有单人的,也有夫妻两个的合影,当然更多的是全家福。

    拍全家福的时候倒好,让孩子站前头就挡住了那局促的下摆,不过拍夫妻合影的时候,只能顾舜华手里拿着塑料花遮住了。

    两个孩子以前只拍过一次周岁照,还是在内蒙古公社的照相馆里,坐在椅子上的黑白照,哪拍过这种,真是新鲜好玩,还时不时问问题。

    最后终于拍完了,全家都有些兴奋,又围着橱窗看了看照片,这才离开。

    回家的路上,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地,还在回味着照相馆的事,多多觉得自己的小裙子很漂亮,她笑着说“多多喜欢小裙裙”!

    满满则觉得,那小西装不太舒服:“还是别穿了吧。”

    满满那小大人的语气,倒是惹得任竞年顾舜华笑起来。

    有时候家里有小孩子就是这样,很普通的一句话,听他说,就觉得很有意思。

    这么走着,便见旁边胡同里好像有不少人在排队,在一个小窗口买吃的,顾舜华鼻子动了动:“我好像闻到了藤萝饼的香味。”

    任竞年:“藤萝饼?”

    顾舜华:“嗯,就是把月饼里的枣泥馅换成藤萝花,现在北京倒是很少见能吃的藤萝花了,这个时候藤萝花也快过去了,倒是挺稀罕的。”

    任竞年一听,自然得买。

    于是带着两个孩子过去排队,排了好一会总算排到了,一口气要了两斤。

    那藤萝饼其实是用胡桃仁榛子仁杏仁,再加上白糖面粉什么的,包了藤萝糖馅烤成的,因为是才烤好的,吃起来倒是绵软酥松,热烫里隐隐有一股柔香。

    顾舜华吃着藤萝饼,笑着道:“据说藤萝饼配杏仁茶最好了,不过咱们能吃上藤萝饼已经挺好了!”

    任竞年笑望着她:“现在我们条件暂时也不用担心了,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回头看看哪儿有杏仁茶,我们也买了!”

    顾舜华:“瞧你这口气,我还盼着有个四合院呢!”

    任竞年:“四合院那就得等等了,一时半会的咱们买不起。”

    顾舜华听着也就笑了,想起他上学的事:“等回头带着孩子去一趟学校,参观参观,也让孩子熏熏读书人的味儿。”

    任竞年:“嗯,其实我还想着,回头拜访下严教授,再拜访下雷家,这段我差点出事,他们也都帮忙了。”

    顾舜华:“那是应该的,要不这样吧,等我做点什么好吃的点心带着,也算是一点心意。”

    任竞年:“那敢情好。”

    ************

    本来顾舜华还琢磨着带什么,谁知道那天,冯保国偷偷摸摸把她拽到一边,说:“大兴食品站的我叔,说最近葡萄熟了,早早地摘了一些,托进城的排子车给捎过来一筐,说好了让我给师妹。”

    顾舜华一听:“那个多钱啊?”

    冯保国笑:“师妹,你就别客气这个了,上次猪后腿的事,单位都说我叔办得不地道,价格卖贵了,猪后腿他们可以便宜卖,我叔心里也过意不去,一直惦记着,这不,今年他们新鲜的葡萄下来了,便让我给你带一筐。”

    顾舜华便有些明白了,他们食品站还是想卖一些,想着自己今年再去收,毕竟往外卖的话,也是偷偷摸摸地卖,哪那么痛快呢,去街道上摆小摊还得受累呢!

    于是顾舜华便道:“猪后腿肉我还是得要,不过怎么也得入了秋,现在这个季肯定不合适。”

    冯保国:“那正好啊,他们入了秋要宰猪!”

    顾舜华便笑了:“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叔了。”

    至于葡萄,她自然是收了,还拿出来一些给了冯保国,剩下的大半筐自己绑车子后座带回家了。

    那葡萄确实新鲜,紫莹莹的,还带着绿色藤蔓,显然是今早才摘下来的,顾舜华带回去后,给大杂院里大家伙各自尝了一点,然后留下来那么两兜,到时候给严崇礼一兜,给雷家一兜。

    其实葡萄也不算什么稀罕东西,但好在新鲜,谁家也不至于嫌弃了。

    任竞年自然也觉得可以,这样省得她费心做了,当下赶着时间,便和她先过去了中国理工大学,见了严崇礼。

    严崇礼一看那么一大兜子,坚决不要,后来被顾舜华硬塞了:“你拿着,就算吃不完,分给办公室里同事也挺好的,这都是新鲜的,今天才摘的葡萄,挺甜的。”

    严崇礼这才收下,又和他们说了会儿话,主要是提起来回头入学后的种种,又给了任竞年两本书,让任竞年提前熟悉熟悉。

    任竞年自然本分地听着。

    顾舜华看着这情景,难免觉得,人生玄妙,最初她还担心有的没的,现在好了,成师生了。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严崇礼还特意来送,走过校园的梧桐树下,恰好遇到了之前遇到的彭嗣筠。

    严崇礼便帮彭嗣筠介绍了,彭嗣筠和任竞年握手了,倒是还算热情。

    顾舜华也笑着和彭嗣筠打了招呼。

    她便想起,在那本书里,彭嗣筠见了“顾舜华”可是满脸不屑拉着脸。

    想想也是玄妙。

    从中国理工大学出来后,任竞年拿了临时寄放在旁边小包子铺的一兜子葡萄,赶往了雷家。

    他们去的倒是巧,雷老爷子刚下棋回来,见到任竞年自然是高兴,好久没遇到了,便摆开了棋盘说是来一局。

    雷永泉便和顾舜华喝茶,说收到一帖子,是中国美协要在中山公园水榭办一场油画作品展:“这个不错,要不要去看看?”

    顾舜华:“哪有那时间,再说我们也不懂欣赏啊!”

    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有人操心着柴米油盐,有人开始惦记油画了。

    雷永泉:“这个挺不错的,可以带孩子去看看。”

    顾舜华一想孩子,便道:“那不错,带着孩子过去见识见识,多熏陶。”

    雷永泉:“到时候我去接竞年吧,竞年带着两个孩子去看,你爱上班上班,我们去感受艺术熏陶。”

    顾舜华笑了:“行。”

    雷永泉:“我让常慧去,常慧不去,她在操心工作的事呢。”

    这么说话的时候,雷永泉妈妈过来了,见到顾舜华特别亲热,倒是说了不少话,又拉着顾舜华去别屋看她新买的窗帘。

    等看了窗帘,雷永泉妈妈开始说了:“舜华,这次多亏了你,都是因为你的事,永泉才低头回家来的,你可真是我的福气啊舜华!”

    顾舜华笑了:“阿姨,这个功我可不敢揽,这是永泉本来就要回来,他自己考上了大学,心里高兴,其实也想回来和家里说说啊,我这个事,不过正好给他一个台阶罢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雷永泉妈妈还是感激顾舜华:“他啊,就是一头倔驴,没这台阶,他才不回来,好歹你这事给了他一个台阶!而且依我看,永泉倒是听你的,有什么事,你帮阿姨多劝劝他。”

    顾舜华:“倒未必是听我的,只不过几个朋友里,能说句话的,又是女的,也就我了。”

    毕竟这种婆媳的事,雷永泉也拉不下来脸去和好哥们说,倒是自己,就算说几句也没什么。

    雷永泉妈妈:“这事怎么说都是多亏了你,阿姨心里是实打实地感激你。”

    这么说着话,顾舜华也就趁机问起来常慧的事,雷永泉妈妈:“她这个人,其实要说本事也没多少,可心气儿倒是不小,最近想着法子给她办工作,眼看着就要办成了,过去理工大学图书馆,当管理员。”

    顾舜华便笑了:“那太好了,图书管理员,好工作!竞年正好考上了理工大学,到时候也许我也能请她行个方便,借本书什么的呢!”

    雷永泉妈妈便笑了:“你早说啊,我帮你说一声,给你也办一张,你随时去都可以。”

    顾舜华听了自然是高兴,赶紧先谢过了。

    雷永泉妈叹道:“舜华,你真是挺追求进步的,你管着两个孩子,还得工作,这还想着去图书馆看书,你后来又写过别的文章是吧?”

    顾舜华点头:“嗯,又写了一篇关于天梯鸭掌的,那是我爸的拿手菜,回头拿过来给阿姨看。”

    雷永泉妈:“你怎么不想着考大学呢,你看这是多好的机会,上大学多好啊!”

    顾舜华笑了下:“也得看条件是不是允许啊,一个是我自己学习本来就一般,基础不好,现在拿起书本来挺难的,再说我还得工作照顾两个孩子,想抽出时间来也不容易。”

    雷永泉妈一听,却是突然道:“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事,说是现在广播电视大学要办分校了,从社会上招收学生进行培训,那些没考上大学的,只要够三百分就能录取,还有一些别的情况,写报告打申请也能录取,不过当然了,回头想拿到毕业证,得通过考试才行。”

    顾舜华:“是吗?这是函授大学吗?”

    雷永泉妈倒是意外:“舜华,你是不是打听过,你还知道函授大学?”

    函授大学,也是一个新词儿,以前哪有。

    顾舜华:“也是听竞年提过一嘴。”

    雷永泉妈:“那就怪不得了,这个和函授大学还不太一样,这个是电视大学,就是大家伙去一个教室看着大电视上课。其实无论电视大学还是函授大学,都挺好的,反正咱们国家承认学历,以后需要晋级涨薪,函授和电视大学的学历也管用啊!唯一不同的不过是干部身份罢了,不过我觉得,这个机会已经很好了。”

    顾舜华眼睛都亮了:“是吗,阿姨,您知道这个怎么报名吗,听起来倒是好机会?”

    雷永泉妈看顾舜华有兴趣,她也来了兴致:“这也是刚提出来,还没正式招生,我回头帮你问问,要是有机会,你也去上,上学才能进步!”

    顾舜华当然高兴,简直是喜出望外。

    听起来这种电视大学也很金贵,虽然比不上任竞年他们那种正儿八经高考考上的大学,但也能学习进步,而且招工招工评职称也和普通大学一样。

    回去的路上,说起这个来,顾舜华很高兴:“不知道这分校选拔到底是以什么形势,要是真那么简单,我就试试!”

    任竞年:“万一考试,也不怕,我现在有经验了,可以给你补。”

    顾舜华:“行,到时候再说吧。”

    一时自然也有些感慨,感觉国家现在真是急需人才,变着法地给他们补偿受教育的机会,特别是在北京这种大城市里,只要人不太懒,努力够够,总是不缺路子。

    回来的时候,正好过去首都照相馆,婚纱照已经洗出来了,倒是拍得效果挺好,任竞年显得特别英挺,一点看不出来西装局促,她穿着白色婚纱,化了淡妆,微微昂着头,看起来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反正还挺有范儿的,乍一看都不像自己了!

    旁边的照相馆馆长也一个劲地道:“你这个好看,孩子也讨喜,可以挂我们橱窗里当样片。我们申请给你免一部分照相费用,还可以申请送你们两个玻璃相框,你们看,就这样的,还能再送一个塑料封皮相册。”

    顾舜华看了看,倒是喜欢,问任竞年的意见,任竞年自然没问题,于是就说定了,选他们照片当样片,可以申请减免费用还能送相框,馆长让他们在申请书上签字。

    拿回来相片后,任竞年借来了锤子,将相框钉在墙上,倒是把屋子都衬得新鲜了,看着都觉得甜。

    这时候街坊们也都注意到了,全都来瞧稀奇,一时大家围着看,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顾舜华就是周正看好,也有的打趣这简直像刚结婚的新媳妇一样!

    当然更多的是心痒痒起来:“你们都有孩子了,还去拍婚纱照,我们回头是不是也得补一个?”

    大家便笑起来,甚至找顾舜华打听具体价格,当听说还得化妆,就更有兴致了。

    现在街上女同志已经陆续有化妆的了,太讲究的倒不至于,但是抹个红嘴唇,画个眼眉倒是挺多的,大家也都心痒痒了。

    晚上时候,接两个孩子,两个孩子看到自己的相片,都睁大眼睛惊叹不已,多多更是喜欢得蹦圈圈:“我的裙子好漂漂!”

    陈翠月看了,也觉得好,确实不错,又说让顾跃华回头结婚也拍这个,顾跃华哪听:“我这对象还不知道哪年哪月呢,急什么!”

    ************

    这天周三,任竞年带着两个孩子找雷永泉去中山公园看画展了,顾舜华照样上班,不得不说,自从任竞年回来后,这日子过得处处舒心,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以至于后厨大家伙见了她都说气色比之前好了,“皮肤白里透红的,越来越周正了”,听得人心里乐开花。

    谁知道这天下班后,她一回去大杂院,便觉得气氛好像不对,大家说话小心翼翼的,再一问,竟然是佟奶奶回来了!

    她忙看骨朵儿,骨朵儿使了一个眼色,于是两个人进屋,说起来。

    一进门,骨朵儿便叹了口气:“佟奶奶回来后,整个人眼睛都直了。”

    顾舜华心一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骨朵儿:“那位朋友其实就在之前联系的农场,不过是故意躲着,这次佟奶奶过去,对方也躲出去了,据说是临时借调去山里了。”

    顾舜华不懂了:“为什么?”

    骨朵儿眼睛便湿润了:“要不说世事弄人呢,那位老先生这辈子也不容易,解放前受了不少罪,身体也不好,解放后又因为历史原因不清白,所以也没敢找佟奶奶,前些年更是遭了大罪,最近这不是重新查之前的案子,说是之前戴上的帽子给摘了,还可以重新给调回北京来,这老先生挺高兴的,正好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佟奶奶的消息,知道她还一个人,便想见一见。”

    顾舜华:“那不是挺好的吗?”

    骨朵儿:“可他办着回北京的手续时,要做一个体检,就去了,被人家查出来得病了,晚期了,可也没法治了,他这些年遭了太多罪,身体早垮了。那病没法治,就是拖时间。”

    顾舜华陡然明白了:“所以他就干脆装消失,想彻底断了佟奶奶的联系,免得拖累她?”

    骨朵儿点头:“是,本来以为悄没声儿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佟奶奶是个死性子,她不得一个真相,死不瞑目啊,我爷就陪着她过去找,去的时候,那个老先生根本不见,说就这么忘了挺好的,他时候也不多了,最后到底是没见成,熬了一个月,就这么回来了。”

    顾舜华到了这个时候,终于想通了。

    佟奶奶为什么着急卖那只碗,就是为了给这位老先生治病,老先生怕拖累她,所以躲着,但她知道了,却不能不管老先生,所以要卖碗,要拿到很多钱。

    顾舜华默了好一会,才叹道:“其实这样也好,至少那个人到底没辜负她这些年的等……这个情况也许让人难受,但其实是最好的了。”

    从那位老先生不再联系,其实大家都做了最坏的设想吧,如今这竟然是出乎意料了。

    骨朵儿苦笑一声:“至少心里闹明白了,这些年也值了。”

    顾舜华点头:“等会我过去佟奶奶那里看看吧,不过我也不提这些,免得惹她难受。”

    骨朵儿:“也行。”

    恰好从饭店拿回来一些豌豆黄,不见得多好吃,但是样子倒还算精致,每一个都是印出来四季春夏秋冬的花纹,她便放在了纸盒里,拿过去佟奶奶那里。

    一进去,就见佟奶奶正收拾东西。

    她看到顾舜华,道:“舜华,这次多亏了你,我也没想到我去了那么久,花了不少钱,你潘爷说了,你让骨朵儿转交给他二百块,说这是你的心意,你也怪不容易的,还变着法儿的补贴我。”

    顾舜华看她说话竟然跟往常一个模样,也没什么难过的,心里暗暗担心,便道:“也没什么,穷家富路,我也是怕奶奶你在外面万一短了什么。”

    佟奶奶叹:“你是一个好孩子。”

    说着,她弯腰,拿起来了地上那只猫喝水的碗:“这次,我过去的事,骨朵儿和你提了吗?”

    顾舜华点头:“嗯。”

    佟奶奶:“我走了这一趟,心里难受了,但也知足了,这老东西啊,他年纪也不小了,想想也到了时候,临走前,他还能给我留那么一封信,好歹让我明白怎么回事,也就这样了。”

    顾舜华:“奶奶您能看得开就好。”

    佟奶奶抬起手,颤巍巍地放在心口,之后道:“我当然难受,替他难受,但这些年了,我遇到了那么多事,我们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了。现在他病了,不想拖累我,想躲着,但我不能帮他,就这么自己过得好好的,也没什么意思。”

    说着,她给顾舜华看那只碗:“这只碗,不少年头了,我托潘爷帮我看看,找人估个价,卖了它,好歹换点钱给他,也算是不枉我挂念他一场。”

    顾舜华:“那样也挺好的……那就让潘爷帮着看看。”

    谁知道正说话间,外面敲门,却是潘爷过来了。

    潘爷手里抱着好几件老物件:“这都是我攒着的老物件了,回头我拿过去看看能卖多少,这不比你那碗强,卖了那个碗,猫吃饭没家伙了,你快收起来吧。”

    潘爷说完这个,才看到顾舜华,倒是有些不自在。

    顾舜华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回去后想起这个事,有些感慨,又有些叹息,过去的人,那心思真是纯,可以为了一段感情就那么守半辈子。

    有时候甚至不图有个什么好结果,就是为了自己的心罢了。

    **************

    这两天忙着工作之余,也开始操心着给任竞年准备上学要用的日用品了,毕竟是去上大学,也不好太寒酸了。

    而任竞年的各样手续也都办差不多了,这中间还抽空跑回去廊坊,参加了抗洪表彰大会,并接受了抗洪英雄的大奖状。

    顾舜华带着孩子也跟着去了,不为别的,就图让孩子看看他们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将来无论有没有文化,也无论干哪一行,都得知道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当接受表彰的时候,主席台上还特意讲了任竞年的事迹,被人家这么一讲,顾舜华才知道这里面的惊险根本不是任竞年说的那样,他太轻描淡写了,其实就差那么一点,他可能就光荣了。

    光荣了,是挺好的一个词,外人一看就觉得了不起,但家属听了就是痛和心酸。

    不过两个孩子不懂,两个孩子骄傲又自豪,把手掌都拍红了,他们觉得自己爸爸是英雄,他们两只眼闪烁着崇拜,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顾舜华看着这两个孩子,再看看领奖台上英挺的男人,也是忍不住笑了。

    不过怎么样,反正结果是真好。

    领完奖后,领导还特意过来见了顾舜华,和她握手,大力地赞扬,又说起他们单位采买的西瓜酱,认为非常好:“以后可以继续合作。”

    顾舜华当然乐意了,好好维护,这以后就是大主顾。

    从廊坊回来的路上,说说笑笑的,一家子都特别高兴,感觉没多久就到家了,走进大栅栏胡同的时候,任竞年突然道:“从廊坊到大栅栏,平时觉得这路挺长的,现在竟然没多久就到了。”

    顾舜华便笑他:“总算也有你犯傻的时候!”

    其实一家子说说笑笑地走,当然就觉得时候短了,人就是这样,快乐的时光很容易过。

    用大杂院以前老人的话说“有吃有喝,日子过得快着呢”。

    回来后,顾舜华去上班,谁知道也是该着她最近时运好,什么好事都往一处赶,牛得水和她提出来最近饮食公司打算推荐上学的事:“咱们饮食公司虽然是干勤行的,但是也得提高文化水平,所以我们单位现在也有几个推荐名额,推荐的学校是中国广播电视大学的分校,当然了,这学校学出来学历和人家正经高考进去的不一样,但也是国家承认的,以后凭职称有用,我打算把你推荐上去。”

    顾舜华听到这消息,都没反应过来。

    这可真是正要上房就有人递梯子,她才听雷永泉妈妈提了这大学分校的事,结果饮食公司就有这机会了。

    牛得水看她这样,还以为她不想:“嗨,你也别多想,要是不想去,那到时候再说呗,我换别人推也行。”

    顾舜华忙道:“牛叔,我想去,我想去啊!推荐我吧!”

    牛得水也是一愣,这么激动?

    顾舜华:“我正想着能学习进步呢!”

    牛得水:“那敢情好,其实咱们饭店也没别人特想去,想去的也不够格被推荐,你愿意去,那就推荐你。”

    这倒不是牛得水瞎说,主要是厨师练的是灶上功夫,谁没事动笔杆子,而有些服务员或者别的打杂的,倒是愿意学点,可也不合适被推荐啊,像顾舜华这个倒是正正好。

    当下让顾舜华写一个申请材料:“到时候给你递上去,不过也不是一定能上,只是咱们玉花台推荐上去,各单位都得推荐,到时候饮食公司内部一共评出三个指标来推荐上大学。”

    顾舜华一听:“三个指标?”

    牛得水:“对,就三个,所以还是得竞争。”

    顾舜华:“嗯。”

    听说只有三个指标,顾舜华觉得这事难办了,因为饮食公司囊括了大大小小北京城多少家国营餐馆,这里面自然有自己这种勤行灶上的,或者接父母班的,但是也有一些是分配进来的,可能本身有些文化,有些职工人家本身就水平高,到时候万一来个考试或者别的什么筛选,自己肯定不行。

    这个时候真是只能听天由命了。

    因为这个,顾舜华是又期盼,存着希望,又觉得希望不大,回去后,和任竞年提起这个来,任竞年倒是觉得没什么。

    “你们单位有这个机会更好,我们努力争取,如果上不了,我们就看看雷家推荐的那个门路,实在不行,就考,三百分要说也不是太难。”

    他这一说,顾舜华忍不住别了他一眼:“说得轻巧。”

    不过也就没再提了,反正这个事,现在急也急不来,再说本来就是锦上添花的事,就算万一上不成,也没什么。

    谁知道这天,佟奶奶这里却突然出了一桩事。

    说是潘爷拗不过佟奶奶,到底带着她拿那碗过去琉璃厂,找了行家让人家“照一眼”,看看到底多少钱。

    谁知道人家行家看了半天,说这是假的,仿造的,也就是最近十几年仿出来的,最后人家说:“要说这事也是巧了,我正好见过这个,做这个的朋友我都认识,要不然一般人谁能看出来,仿得挺好。”

    佟奶奶根本不信,只说那行家水平不行,看走了眼,可是那行家提醒后,她自己抱着那碗,前前后后仔细看一番,也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平时那碗就放地上,给猫喂吃的,上面也不太干净,自己没当回事,谁知道竟然早不是当初那个了!

    这事就闹大了,顾舜华也是大惊,赶紧过去,却见佟奶奶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关键这碗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换的,还是说最开始就是假的,谁知道呢!

    正好潘爷在,聊了聊,潘爷的意思是,他又找了行家鉴定,问清楚了,这碗应该就是最近十几年内仿造的,可是佟奶奶用这只碗喂猫已经喂了不少年头了,所以这肯定是被人家换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手。

    任竞年一直没说话,听到这个,突然问道:“最近佟奶奶这里,除了我们大杂院的人,还有别人来过吗?”

    他这一说,顾舜华想起之前的陈璐,当时明明想接近佟奶奶,后来不知怎么就没音了,她一下子明白了:“就是陈璐,就是陈璐,当时不知怎么佟奶奶的猫不见了,还是她抱回来的,她抱回来猫,佟奶奶让她进屋了,肯定是那个时候她趁机做了手脚,把那只碗给换了!”

    至于她为什么竟然能找到这么一只模仿到了以假乱真的碗,顾舜华只能认为,她确实是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从而不知道什么渠道弄到了这样的高仿碗。

    她这一说,任竞年和潘爷脸色也都凝重起来,任竞年道:“我们马上报告派出所和国安局,陈璐现在违反国安局禁令离开北京,这是其一,冒充我的家属拦截我的个人信息,这是其二,现在佟奶奶的财物丢失,而她具有重大嫌疑,这是其三。”

    潘爷一听,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当即分头行动,前去报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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