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把林见泉的事直接扔给顾时璋去查,之后叶天卉也没太操心,没用多久,顾时璋便表示查清楚了。
叶天卉:“到底什么情况?”
顾时璋:“你猜得没错,首先她身体确实存在问题,已经是晚期了。不过她突然犯病,是在马场受到了冲击,目前看,应该是和遇到孟逸年有关。”
叶天卉:“孟逸年?不可能吧?年纪对不上……”
孟逸年比顾时璋大一岁,二十七岁,现在林见泉十五岁,无论如何,孟逸年都不可能生出林见泉这么大的孩子。
那就是——
叶天卉看着他:“是孟宝辉?”
顾时璋点头:“是,孟宝辉,孟宝辉和孟逸年长得像,林见泉的妈妈应该是错认了,或者看到长相相似,她意识到对方是谁,想起陈年往事,受了打击”
叶天卉懂了:“孟宝辉当年在马场遇到了林见泉的妈妈,发生了一些事,林见泉妈妈怀孕了,但是孟宝辉始乱终弃,或者说一切都是违背林见泉妈妈意愿的,这次林见泉妈妈在马场遇到孟逸年后,孟逸年长得很像孟宝辉,林见泉妈妈受到重大打击,精神再度崩溃?”
顾时璋:“应该是始乱终弃,根据我调查的结果,在大概十二年前,林妈妈曾经带着年幼的林见泉去找过孟宝辉,但是孟宝辉拒绝承认。”
叶天卉:“为什么?”
孟宝辉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按照他们这种老派家庭的作风,就算不想让林见泉妈妈进门,也断断不至于不顾自己的亲生血脉。
叶天卉想起自己初见林见泉时,他躲在垃圾桶后面的那双眼睛,困苦饥饿的眼睛。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
顾时璋苦笑:“是。”
他也就解释起来,原来林妈的爸原本是马场的工作人员,是一位退役的骑师,林妈自小生活在马场,而孟宝辉也时常出入马场,便被当时美貌的林妈所吸引,只是林妈另有所爱,已经订婚,加上孟宝辉家中已经有妻有子,她并不愿意答应当时的孟宝辉。
孟宝辉看中了林妈的美貌,便想尽办法纠缠追求。
谁知道林妈的未婚夫遭遇了事故离世,之后林妈的父亲病重,无钱医治,在困苦之际,孟宝辉出手相助,林妈当时也不过二十岁左右,骤然失去父亲,无依无靠之下,又得到孟宝辉的相助,她便顺从了孟宝辉,成其好事。
当时孟宝辉虽然早有了家室,并有了儿女,不过按照当时的风气,这些豪门子弟便是有个二房也是常见的,是以孟宝辉是想让林妈进门的。
可谁知道,孟宝辉提出让林妈进门,却遭到了孟宝辉原配发妻,也就是孟逸年妈妈的激烈反对,孟宝辉无奈之下,只能搁置,计划着将林妈养在外面。
谁知道这时候却出了一桩事,林妈在马场时遭遇□□,事情发生在夜晚时候,不知道为何,这件事却被传扬出去,一时之间,人人都知道林妈被玷污,那个时候的香江,风气尚且保守,不知多少人都对林妈指指点点。
叶天卉便明白了:“所以孟宝辉觉得没面子,不想认林妈了,也不认林见泉了。”
顾时璋:“是,在这件事发生后一个多月,林妈发现自己怀孕了,她认为自己的孩子是孟宝辉的,但是孟宝辉不认,他否认自己和林妈的关系,并且坚决认为林妈怀上了那个歹人的孩子,林妈只好含着屈辱把林见泉生下,生下后,因为生活困顿,她带着当时三岁的林见泉找孟宝辉,想做血缘鉴定,然而当时一则即使在国际上,也没有很好的亲子鉴定方案,二则孟宝辉认为,林妈已经被玷污,他又不愿意得罪自己原配妻子,所以坚决否认,将林妈和林见泉赶出家门。”
叶天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她才道:“林见泉他长得和孟逸年……其实有些像。”
比起孟逸年,林见泉过于清秀,可能是更多像他妈妈,但是在眉眼以及一些细节上,还是能看出有些相似。
这种相似是细微处,如果没有人道破他们的关系,那也不至于有人去联想什么,毕竟这个世上相似的人很多。
可一旦往这个方向想,先入为主,便会发现基因的强大,分明林见泉像极了林妈,但是个别处还是能看到孟家人的痕迹。
顾时璋颔首,之后道:“其实你回忆林见泉面对孟逸年的态度,你就知道了。”
叶天卉颔首,再次想起昔日那些写,比如孟逸年第一次出现在马场,出现在林见泉面前时,林见泉的情绪似乎是有波动的。
比如上次林见泉驾驭黑玫瑰对阵聂平起驾驭的无敌动力,那次明明是必败之局,不过林见泉拼命是一股子拼劲儿,他是必须要赢的,仿佛在和谁较劲,仿佛为了证明什么。
所以,林见泉应该是确切知道,知道自己是孟家的血脉,但是孟家不承认他,也不承认他的母亲,所以当他有机会对上孟家,用自己的方式打败孟家的时候,他比谁都渴望成功。
这对他来说,其实是报仇雪恨,是一种证明。
他要证明他的优秀。
叶天卉也想起当时林见泉问起她的话,他问起孟逸年,他在用自己和孟逸年比。
因为孟宝辉放弃了他,不承认他,甚至当时在他妈妈带着他上门求助的时候,孟宝辉说过一些话,这些话刻在年幼的他心中,他其实是多少有些羡慕或者说嫉妒孟逸年的,想证明自己并不比孟逸年差?
叶天卉突然心里发酸。
她叹了口气:“孟家老爷子这些年不管事了,但到底还活着的。”
顾时璋听这话,便明白了。
她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也是一个护短的人。
他微颔首,道:“是,他们家的老爷子还活着。”
既然活着,那总归会管管家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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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璋说的没有错,叶天卉确实是一个非常护短的人。
既然是她的人,她就不允许这种憋屈存在。
她把孟家的情况大致研究了一番,发现这件事情发生在十五六年前,当时香江上流圈子里不少人应该知道,不过那个时候孟家的老一辈在海外休养,这件事情自然是可着孟宝辉说,他说那不是他的孩子,他不承认,十五年前的血液检验技术还不成熟,那老人家自然不会不不相信自己儿子反而去相信外人。
谁能想到自己儿子竟然不要亲生骨肉呢。
但是叶天卉相信林见泉妈妈并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她对自己怀孕的时间应该心里有数,不至于非得要赖上孟宝辉。
况且如今的林见泉明显长得和孟逸年是有些像的,是以她认为有必要查一查,查出一个真相。
当下她直接让顾时璋的人继续查,很快查出来十五年前林见泉妈妈生下林见泉的具体时间,这么分析一番后,看起来在那个被欺负事件过去七个月的时间,林见泉妈妈就生下了林见泉。
或者说,根据当年医院留存的检查单来看,发生欺凌事件一个月之后,林见泉妈妈就检查出来怀孕三个月,证据确凿,显然林见泉就是孟宝辉的孩子。
只不过当事人是不负责任的,孟宝辉他顾忌自己的面子,坚决否认,而孟家的其他人也没有为这件事情较真,至于当时的林见泉妈妈,名声狼藉,地位低下,又怀着孕,显然也没有能力去为自己证明什么。
她一个柔弱女子能做什么呢?
是以这件事就这么憋屈下来了,不清不楚的,让这母子冤屈了十几年。
确认之后,她直接找上了林见泉。
她单刀直入,问起来:“我想知道,那天你驾驭黑玫瑰打败孟家的无敌动力,你心里在想什么?”
林见泉听到这话后,视线瞬间落到她脸上。
他墨黑的眸子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叶天卉有些歉意:“对不起,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去查了这件事情。”
林见泉没说话,他摇头,摇头的意思是没关系。
之后他又道:“是的,你猜得没错,就是这样,我妈咪那天过来马场,应该是看到孟逸年,受到了刺激,才导致情绪波动。”
他略顿了顿,才继续道:“事到如今,我倒是不在意,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事,我已经释然了。我以后也会注意,会照顾好她,不让她回忆起这一切。”
叶天卉:“可是你甘心吗,甘心就这么让你妈咪一辈子活在冤屈中吗,不管你要不要认他们,这个事情不能这么糊里糊涂吧?你妈咪明显憋着一口气,她能过去这个坎吗?”
林见泉苦涩地道:“其实你已经猜到了,那一次我驾驭着黑玫瑰遇到聂平起,我是决心一定要赢的,我要赢了这一场,狠狠地挫一下孟家的锐气,事到如今,我已经平静了,曾经受过的耻辱,我也只能咽下去,不然我又能怎么样呢?我不可能去求着他们认我,当年他们把我们赶出来,我虽然很小,但我一直记得,所以我永远不可能再去说什么。”
叶天卉:“你之所以说你要咽下去,并不是真的已经释怀了,而只是无能为力罢了。”
林见泉陡然看向叶天卉。
他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她一下子说透了自己所有的心思。
他必须承认,他确实无能为力,所以只能逃避这件事。
叶天卉看着他的反应,自然明了。
她叹道:“这件事情我来处理,查一个清楚,让他们给你和你妈咪一个公道,可以吗?”
林见泉听着,神情有些恍惚:“但这是陈年旧事了,他们不会认。”
叶天卉笑了下:“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如果真的释怀,也就罢了,但是现在你妈咪心里依然过不去这道坎,你其实也依然会在意,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该试着去解开这个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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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叶天卉的办法很简单,既然孟家当初因为面子不想谈,那就让他们因为面子而不得不认。
至于承认后,林见泉愿不愿意回归,林见泉妈妈要不要承认,那是林见泉母子来决定了,到时候林见泉母子就有了主动权,至少当年的一口恶气先出了。
要想让孟家认林见泉,事到如今已经很简单。
这么优秀的一个骑师,他们难道不嫉妒吗?
当他们知道这就是他孟家血脉的时候,怕不是气得要吐出血来了。
对于这件事情,叶天卉觉得不需要什么迂回,那天恰逢赛马委员会的座谈会,这会议本是商议沙田赛马场的,孟家也被请到了,因为会议关系重大,来的是孟家老爷子,这位老爷子已经很少出山了。
非常好。
所以这天会议的时候,叶天卉看到孟老爷子,特意过去笑着打招呼。
孟老爷子身边是孟逸年,她和孟逸年说话也特别友善。
尽管马场之争中孟家落败了,不过孟老爷子到底是驰骋商场多年的老人,此时看到叶天卉,面上不见任何异样,依然亲切和蔼地和叶天卉打招呼。
坐下说话时,孟老爷子把叶天卉好一番夸。
叶天卉听着这个,倒是谦虚了:“这里面自然有我的些许功劳,但是说实话,凭我自己其实是很难赢的,我毕竟不是专业骑师,我一个人也是孤掌难鸣,上个赛季我们叶家之所以能取得不错的成绩,关键还是靠着见泉,见泉是一个非常有天分的骑师。”
孟老爷子听了这话,心里多少不舒服,叶家运气这么好,有一个出类拔萃好孙女,好孙女还找到好骑师,自己想想总归不舒服吧。
有时候这种大家族比拼的不是钱财,而是人,光有钱没人是不行的。
所谓的人其实就是子嗣,就是后代是不是能撑起家业,显然这叶天卉是能的,他不知道自己子嗣中是不是有叶天卉这样的。
孟逸年自然是不错,但和叶天卉一比,却仿佛差了那么一点。
当下他只能微点头:“是,英雄出少年啊!”
本来他敷衍几句,话题也就过去了,谁知道这时候叶天卉却道:“见泉不光能干,还听话,反正各方面最让人放心了。”
旁边孟逸年听着这话,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叶天卉。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她突然跑到一个失败者面前,如此显摆,感觉有违她的风格,他感觉叶天卉并不是这样的人,
他总觉得叶天卉说这话的时候别有所指。
叶天卉感觉到孟逸年的目光,笑看了他一眼。
这时候孟老爷子已经叹道:“说起来还是天卉有眼光,挑选的这马,挑选的这骑师,都是一等一的。听说你们当初花了价钱非要从马场买的,如今看来这就是有眼光。”
叶天卉道:“说起来,也是我们幸运,属实是捡漏了。”
她笑着问孟老爷子:“孟爷爷,你知道捡漏是什么意思吧?”
孟老爷子点了点头:“我知道,就是别人有眼无珠,没有珍惜好东西,于是有眼光的人用低价买过来了。”
他想起那马场的胡经理:“你们从马场买到林见泉的合同,说起来这确实也算是个捡漏。”
叶天卉却道:“孟爷爷,我说的捡漏,可不是这个捡漏,其实林见泉的出身也很好,据他和我提起的,他亲生父亲家中原本也是做马房生意的,只是可惜,那家人并不认他,嫌弃他妈咪的出身不好才不认他,不把他当回事,谁知道这孩子这么有天分,争气,能走到今天,算是出了一口气。”
孟老爷子惊讶:“一般去当虫仔的,我听说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才愿意入这一行,没想到林见泉竟然出身于富裕家庭,也是那家人看走了眼。”
孟逸年蹙眉:“竟然还有这种故事?这到底是什么人家?”
叶天卉笑道:“这我哪知道呢,他也没告诉我,他只是这么顺嘴一提罢了。反正他亲生父亲那边,当年抛弃了他,他是不会回去认的,我哪管得着这么多。”
孟逸年听着,却是越发疑惑,他蹙眉,探究地看着叶天卉。
叶天卉自然感觉到了,孟逸年满眼都是打量。
她明白孟逸年是聪明的,当年的事他怕是也知道,只不过可能一时半刻没能联想起来。
算起来林见泉也是孟逸年同父异母的弟弟了。
如果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知道作何感想?
自己的弟弟,打败了自己手底下寄予众望的骑师,让自己的家族损失了莫大一块利益,这件事情实在是有趣极了。
显然即使自己不继续提点的话,孟逸年也会去查的。
不过,万一呢,毕竟凡事不能太绝对。
所以,她望向孟老爷子那明显疑惑的神情,道:“具体什么人家我不知道,不过听他提起过,说他亲生父亲家族也曾派了马出战上一个赛季——”
她淡淡地道:“恰好,也曾经是他的手下败将。”
说完这话,她便起身;“孟爷爷,马上开会了,我走吧。”
眼睁睁地看着叶天卉走远了,孟老爷子皱眉,却是对身边的孟逸年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好像别有所指?”
孟逸年沉默了片刻,才道:“爷爷,我会去查。”
孟老爷子叹:“尽快吧,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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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顾时璋打电话问起来:“你和孟逸年提了这件事?”
叶天卉一听这话便笑了:“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找你打听的,是,我和他提了,也和他爷爷提了,我好一番说,就在赛马委员会的座谈会上。”
座谈会上……
顾时璋哑然失笑:“我就知道和你对上没什么好下场,你在这种场合提起来。”
在这种场合提起来的下场是,很快就人尽皆知了,毕竟香江的娱乐小报是无孔不入的,他们随时都在角落里谈听着消息。
叶天卉:“那是自然,要做那就要做一个狠的,一步到位,他们孟家必须去查,必须自己主动承认这是他们孟家的血脉,不然我还可以就给他们来一个大的。”
顾时璋笑道:“逸年来问我,我多多少少给他一些指引,看来他挺在意这事的,不过谁能想到呢,林见泉竟然是他弟弟。”
叶天卉:“对,怎么也是他弟弟呢,他爹地造的孽,结果让一个女人和孩子遭罪。”
顾时璋叹:“其实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他,他也就比林见泉大十二岁,也就是说出这事的时候他还小,他又在英国读书,家里的大人不会和他提起这个。”
叶天卉琢磨着这件事,不免叹道:“其实这件事我觉得挺幽默的,要知道当初林见泉打败聂平起的时候,孟逸年看着林见泉,那简直是嫉妒得要命,嫉妒得眼睛都红着,他要是知道这是他的亲弟弟,那不是气死了?”
她继续道:“而他想到他的亲弟弟在我手下签了三十年的合同,这分明是又要气活回来了!”
想想就觉得这孟逸年可以不用活了。
顾时璋无奈:“谁能想到呢,林见泉竟然是孟家的子嗣,孟家认也没想到孟宝辉竟然这么不靠谱。”
当然那孟宝辉更想不到的是,他随手丢弃的蝼蚁,一丁点的血脉,直接扔掉就是了,谁想到人家没死,竟然爬起来,不但爬起来,还高高站在他们孟家面前,在他们孟家家族发展的路上狠狠地劈了一道。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叶天卉笑道:“当时他们怎么把人家拒之门外的,现在再怎么趴在那里捡回来吧。”
没办法,人家名利双收了,成为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孟家不可能装傻了。
想到这里,叶天卉突然想到:“现在林见泉妈妈就在疗养院,虽说疗养院有自己的规矩,但有些人可是手眼通天,那些规矩未必能挡得住他们吧?”
而如果因为这件事让林见泉妈妈再受到什么骚扰刺激,那是她万万不希望看到的。
顾时璋:“我派人过去疗养院看着就是了,以防他们有什么动作。”
叶天卉道:“好。”
这件事她既然开始管了,那就要管到底,是怎么都不能让孟家再伤害到这个苦命女人半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