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原因?无非就是你与这贱人是亲戚,刻意维护她罢了!”尤婉婉绷着脸,抢在魏景帝前头先开了口。
睨了睨俞青芜,讥讽道,“说不准与人偷情这等下作主意还是你给她出的!一个奸生女,一个商户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皇嫂出身很好,还不是整日‘贱人’‘婊子’的挂在嘴边。”
尤婉婉骂得正起劲儿,站在俞青芜身侧的谢锦宴却忽然开了口。
俊美的面庞下,深邃眼眸勾着丝丝嘲讽,像是看小丑一般扫视尤婉婉,冷哼道,“有的人出身差,却干干净净,而有的人出身好,却从头脏到脚。”
论骂人,还真没人能骂得过谢锦宴。
尤婉婉的脸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怒瞪着谢锦宴,想要反驳,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最后不甘的将满腔怒火都憋了回去,擡头看着魏景帝道,“父皇,儿臣绝不可能与秋葵共事一夫,倘若秋葵进门,儿臣便与大皇子和离!”
尤婉婉仰起头,眼中含着泪光与愤怒,言语间,大有威胁的意味。
魏景帝半靠在案几上,阴沉沉盯着尤婉婉片刻,冷笑道,“老大媳妇儿,你是在威胁朕吗?”
魏景帝声音不大,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与方才怒斥谢启云时那般火冒三丈简直判若两人。
但他越是这样平静,就越让人害怕。
刘贵妃在魏景帝身侧伺候多年,甚深知他的秉性,看他这般神色,一下子就白了脸,赶忙解释,“陛下,婉婉绝不是那个意思,婉婉就是气急了。”
“毕竟这秋葵的出身的确不大光彩,如今又闹出这等事来,若是真入了启云府中,以后不仅启云要被人嗤笑,只怕整个皇家也要被人耻笑,婉婉就是怕日后有人拿此事诟病皇室……”
刘贵妃脸上挂着牵强的笑,胆怯的为尤婉婉打圆场。
尤婉婉被刘贵妃这么一说,才猛然回过神来,也白着脸道,“父皇,母妃说得对,儿臣也是生怕皇家丢了脸,一时情急才说出那等荒唐言论,儿臣绝不敢威胁父皇。”
尤婉婉说着,忙不叠又跪倒在了地上,方才还嚣张狂妄的眼神,此时写满惶恐。
魏景帝冷哼了声,没再理会她,只目光一转,看向俞青芜,冷肃道,“俞良娣,你方才说你提议让老大纳秋氏为侧妃有重要原因,是何缘由,你说说看。”
上一刻,魏景帝还想直接拒了俞青芜,但是因着尤婉婉那么一番闹腾,他心中已对尤家生出不满,觉得尤家实在太过嚣张,是该敲打敲打了。
俞青芜自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她笑了笑,顺着杆子往上爬,道,“父皇,儿臣也是为了皇家的颜面。”
“方才儿臣已说过了,秋家姨母与大皇兄一事,今日已有不少官眷落入眼底。哪怕是咱们有心捂过去,表面能捂得住,这私底下却是堵不住悠悠众口的。”
“与其叫人诟病咱们皇室为保颜面将罪过都推到一名弱女子身上,倒不如……陛下亲自给大皇兄和秋家姨母赐婚,对外就说是,秋家姨母入宫原本就是和大皇兄议婚的,不过因着那卢氏老不正经,自个儿想要偷些宫中御酒与她那老头子喝后作乐,却是让大皇兄和秋葵饮了去,这才惹出这等丑事来,大皇兄和秋家姨母皆是受害者。”
俞青芜勾着唇,语气平和。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也平和了不少。
刘贵妃甚至面露笑意,朝着魏景帝道,“陛下,臣妾觉得俞良娣说得对,说到底,今日弄出这样的丑事,也是因着卢氏,不若,将她逐出宫了事。”
刘贵妃眼中灼光闪闪,神色不由轻松了些许。
若是这样处置,不仅她那婢女卢氏可保住性命,为了彻底捂过去,自己和儿子也不会受罚,这样的结果,对她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样的结果,对于秋十一娘和谢启云也是最好的。
唯有尤婉婉,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紧咬着牙,因过度气愤嘴唇都在发抖。
猩红的双目怒嗔俞青芜,尤婉婉赶忙打断了刘贵妃,朝魏景帝说道,“父皇,儿臣认为不妥,如此处理,置皇家的威严于何地?”
“大皇嫂,威严固然重要,可民心更重要。”俞青芜擡眸,轻轻望向魏景帝,说道,“父皇,虽说女子不可干政,但儿臣此刻要斗胆说一句话,若是说完了,父皇要治儿臣的罪,儿臣也愿意接受。”
瞧瞧这话说得,像是那魏征与唐太宗谏言似的。
魏景帝听了俞青芜一番话,早就动摇了。
只是碍于颜面,一直没有答应。
此刻见俞青芜这般‘忠臣’姿态,便是挥了挥手,故作得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肃色道,“老五媳妇儿,你起来说话。”
“儿臣谢父皇天恩。”俞青芜缓缓起身。
体态端正的站在一侧,看了眼一脸气愤的尤婉婉,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秋十一娘,叹息道,“父皇,虽说秋家姨母做出这等不耻之事,可她毕竟也是秋家的嫡女,也是秋侯的掌上明珠,秋侯虽不及尤将-军那般丰功伟绩,在百姓中,口碑却是极好的。若是皇家为着保住颜面,将他的嫡女逼死,未免让百姓寒心,也让朝中大臣寒心。但若父皇亲自赐婚,成全了秋家姨母和大皇兄这对苦命鸳鸯。”
“倒是显得您大度,成人之美,爱民如子。”
“是啊是啊,陛下,臣妾以为俞良娣说得对……”
“另,儿臣认为,虽要赐婚,却也要狠狠罚大皇兄一顿,以儆效尤,以此警醒众皇子,也叫众人晓得,陛下是如何严以待己,宽以待人。”
严以待己,宽以待人。
“好!说得好!”这八个字,几乎戳到魏景帝心里,他大笑,方才还阴云密布的面庞,豁然开朗,大声夸赞俞青芜道,“老五媳妇儿,你若是个男子,朝中定会多出一名能臣来。”
“父皇说笑了,阿芜不过是一介后宅妇人,怎担得起这样的重任?”魏景帝话音刚落,谢锦宴立刻接了一句,然后笑嘻嘻上前,扶着魏景帝道,“不过父皇,您若有心赏赐,儿臣倒是想替阿芜讨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