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婉的声音入耳,青芜仰起头,忐忑的望着谢锦宴。
那水色眼眸里,流露出小心翼翼。
这是谢锦宴从前极少在她眼中看到的,即使有,也是虚与委蛇的敷衍。
但是此刻,他似乎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在意,因为在意,怕他生气,所以小心翼翼,所以开始担心他的母亲对她的看法。
四目相视,谢锦温和的揉着她头发,轻笑道,“不可能是母后,我母后虽然表里不一,可她若是想要你的命,也不能用这样拙劣的手段。况且,诚如你方才所说,若是真的容不下你,她也不会这样迫不及待。”
是了,若当真是皇后容不下她,不会这样着急的。
而且,也不会用这等拙劣手段。
俞青芜顿时松了口气,懊恼自己昏了头的同时,也更加疑惑了。
连半刻都等不得便想要她命的,会是谁呢?
沈家?秋家?还是秦家?亦或者是老宁王?
脑海中冒出无数个嫌疑人,俞青芜后背不由发寒。
见俞青芜突然不说话,谢锦宴也看出了她的心思,他默了默,握住她的玉臂,温声安慰,“好了阿芜,别多想了,你只管记着,明日无论旁人问起什么,你都一口咬定你在东宫从未出门。那些宫人们收了玉墨好处,刻意放两个贼人进屋意图侮辱太子妃,原也是死罪,为了保命,他们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嗯,我知道的。”俞青芜点点头,擡眸凝着谢锦宴的眼眸,看着那双从前邪肆锐利到叫她发寒,抗拒厌恶到极致的眸子,她忽然觉得,那双眼睛看起来叫人好踏实。
抿了抿唇,她忽然凑了过去,捧住男人英俊的面庞,深深的吻了下去……
柔软入口,呵气如兰。
谢锦宴指尖一颤,重重扣住女人后脑勺,微微闭目,享受着她浓烈的示爱……
俞青芜也闭上了眼,主动热烈的纠缠。
良久,直至感觉有些窒息,她才将男人松开,一双美目含情相望,问他道,“殿下,你会永远爱我,只爱我一个人么?”
她这是,在向他讨承诺?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谢锦宴勾了勾唇,指腹有意在泛红的唇瓣上摸了摸,挑眉看着她,说道,“叫我什么?殿下?”
“你这般称呼,孤可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身为储君,孤现在,未来应当都是三妻四妾,像父皇那般,宫中妃嫔众多,孤不太可能只爱你一个人……”
他托腮向她凑近了,看着女人微微闪动的眸子,未等她言语,又暧昧道,“不过,身为你的相公,孤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只爱你一个人……”
考虑考虑?
不知为何,分明看得出谢锦宴是在开玩笑,可俞青芜总觉得他是在给她打太极。
她顿了顿,眸色瞬间冷了下来。
僵笑看了他一眼,淡然道,“殿下,臣妾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说得对,哪个储君不是三妻四妾的?将来若是做了帝王,后宫里妻妾更是连连不断,每年都会有新人。”
“是臣妾唐突了,怎敢奢望殿下只爱臣妾一人。”
她抽回了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又退了退,缩到了床角,冷冷道,“殿下,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回太子府吧,否则传到了陛下和皇后娘娘耳朵里,怕又少不得一顿训斥,那些个大臣更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参你的机会。”
俞青芜拉了拉被衾,话说完,就闭上了眼。
谢锦宴坐在床边,看着她薄弱的背影,伸了伸手,又收了回去。
想了想,又挤上床,从身后将人抱住,亲吻着她的耳垂,低声责怪,“师姐,你这是做什么?开个玩笑罢了,怎的就生气了?”
“孤担心你第一次一个人住在这黑漆漆,偌大的东宫里会害怕,专门偷跑回来陪你,你怎的还不识好歹?”
“殿下若是真为臣妾好,此刻就不该在这里,而是去宫外,快些查到了沈家和秋家贪墨的证据。”俞青芜冷着脸,重重拨开了谢锦宴搭在她肩头的手,语气也变得不善。
她原是想忍着的,可方才听了谢锦宴那番回答,心中的怒气便控制不住的往外涌。
酸涩,难过也不断的在胸口攀升。
尽管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谢锦宴一定会三妻四妾。
可是,她就是觉得难受,难受到想发脾气,难受到想哭。
尤其想到前一刻,他还在安慰自己,他还在暗中保护自己,俞青芜便更难过了。
这种感觉,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同先前得知他有意将她推下冰湖时的失望崩溃是不一样的。
那时,只是对师弟的情感,而此时,是男女之情。
因为在意,所以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谢锦宴也感觉到了俞青芜那种强烈的感情变化,但见她赶他走,还是有些不舒服,他翻身坐了起来,坐在床头蹙眉看着青芜,也冷了嗓,问道,“俞青芜,你这是在赶孤走么?”
“臣妾不敢。”
“孤看你敢得很。”谢锦宴脱下靴子,重重扔到了地上,又强行将背对着他的女人掰过来,逼迫她正对着他,说道,“你别忘了,你的命还在孤手里,孤若随便动动手脚,你这颗脑袋便会落地。”
“所以,殿下又开始威胁我了么?”俞青芜红着眼睛,冷笑打断他,“没事,您若确实看不惯臣妾,尽管将我性命拿去便是,早早的死了,也省得瞧见你三妻四妾恶心人!”
“……”这情况,怎么好像越来越糟糕了?
他今日来,似乎也不是为了和她吵架的吧?
这架也吵得有点儿莫名其妙。
谢锦宴闭了闭眼,压住储君那点儿脾气,重新将话题绕了回去,“俞青芜,孤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有必要发那样大的脾气么?”
“可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俞青芜擡高了嗓音,忽然抓起枕头重重的就朝他扔了过去,哽咽道,“你根本就是在试探我不是么?”???
谢锦宴脸都青了,他深吸了口气,抓住她马上就要扇到他脸上的手,无奈道,“师姐,你能不能讲点儿道理?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扇耳光?孤明日顶着巴掌印出去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