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灼热的气息,伴随着好听的声线喷洒在脸上。
俞青芜面色一红,眼神却是平静,“沈家与秦家分裂,不也是殿下您想要的结果么?臣妾不过顺水推舟,要说谢,应当是殿下要谢臣妾才对?”
是了,谢锦宴为了她,的确没少对付沈家,在外人瞧来,活脱脱就是个大情种。
没被册封太子妃之前,俞青芜也是有几分相信。
但后来,青芜便不这么想的。
她相信谢锦宴对她确实有感情,但若说他为了她会做出对皇权不利的事,那是绝不可能的。
或许,她只是让他提前对沈家动手的导火索而已。
这件事,俞青芜也是近来才想明白的。
她扬起眉,琥珀色的瞳孔里染上一丝凉意,似看透了什么似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谢锦宴噙笑的唇瓣骤然僵住,四目相视,那双漆黑凤眸里不由闪过一抹心虚。
但很快,又沉了下去,宛如一潭死水,平静无波澜的盯着她,哼笑道,“师姐此话何意?是在指责孤并非真心待你,只是利用你?”
“怎的?难不成师姐还要叫孤把心挖出来给你瞧瞧?”
谢锦宴有些生气。
他承认,他是利用了她。
但他又不是只有她一人可利用,何必为着利用,千辛万苦许她一个妻室之位。
想到此处,谢锦宴神色愈发不虞。
但这样直接耍脾气的谢锦宴,比起他不阴不阳的模样,反而叫人踏实许多。
因而,俞青芜并不惧怕。
她淡笑了声,望着他道,“殿下,真心相对与利用并不冲突。”
“如臣妾爱你,却也不影响利用你不是么?”
“你……”
“俞青芜,你还理直气壮?你可知道欺君是要杀头的,欺储君也是欺君。”
谢锦宴被气笑了,不得不承认,他这位师姐就是很会拿捏他。
分明清清楚楚告诉他,就是在利用他,偏偏他还很受用。
“俞青芜,你当真是……会拿捏孤得很?”他垂眸看着她,伸手刮了刮那小巧的精致的鼻尖,眉眼里忍不住露出笑意,埋怨道,“从前做师弟叫你拿捏,如今做丈夫还叫你拿捏。”
无意识的亲密举止,无形中让先前那种怪异低沉的气氛烟消云散。
俞青芜心情也不似先前那样拘谨小心了,她轻笑了声,双手勾上谢锦宴脖子,哼哼道,“谁叫你生了副好皮相?若不加以利用,岂非暴殄天物?”
“去吧,好生与那秦氏聊聊。”
说话间,俞青芜便推着谢锦宴往里走。
这一瞬间,她觉得,他们之间好似又回到五年多前,那件事未曾发生以前。
那时,她十五岁,谢锦宴十四岁,那会儿他虽只是个少年郎,却已是龙章凤姿,是以每回出任务,她便总蹉跎着他利用美色,每回只要他一出马,无论是小姑娘还是年轻妇人,亦或是上了岁数的老妪皆是抵抗无能。
至于那秦氏,只要谢锦宴愿意,也并不难哄骗。
果然,片刻后,天牢深处就传来了沈柔的叫骂声。
她疯了一般扑到秦意柳身上,对着秦意柳那张清秀柔弱的俏脸就是一顿乱抓。
“秦意柳你这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刺耳的叫骂声伴随着秦意柳的惨叫声,以及秋氏、徐氏还有沈燕欢的规劝声从地牢深处传来。
不用想都能猜到沈柔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今日若是不将秦意柳给揍个半死,她就不是沈柔。可那秦意柳,也并不是什么善茬,如今又得了太子承诺,当下就反手扯住了沈柔的头发。
那张平日温婉端庄的面孔,此刻凶狠又扭曲,冲着沈柔就冷嘲热讽,说她愚蠢,说当初要不是自己劝说太子别太伤了沈柔的心,太子连多看她一眼都嫌恶心。
听了这话,沈柔更加崩溃了,她尖叫了一声,更加疯狂的和秦意柳扭打在一起。
谢锦宴出来的时候,还能听到响亮的撞墙声,也不知是沈柔撞了墙还是秦氏撞了墙,他都不甚在意。
一路出去,见俞青芜迎上来,他顺势将人拉进怀里,带着几分邀功的得意,笑喊她,“师姐,走了。”
“殿下对秦氏说了些什么?”俞青芜挽住他胳膊,仰头问道。
谢锦宴勾了勾唇,一脸幸灾乐祸,“能说什么?无非就是山盟海誓,旧情复燃,夸她体贴娇柔床-上花样儿多,孤实在是喜欢得紧,日日都想着与她云雨那些夜晚。又告知她,当日偏帮你皆是因着她乃有夫之妇,孤亦是迫于师父的压力,不得已而袒护你,如今她身陷囹圄,孤自然会倾力相救,到时必然给她名分,迎她做侧妃,日日夜夜与她销魂噬骨。”
谢锦宴不急不慢的作答,分明是些露骨放浪的言论,偏偏叫他说得像是在聊家常。
俞青芜听得耳根子都红了,心中正骂他太下流,谢锦宴忽然又向她看了过来,眉眼间流露出几分疑惑,说道,“师姐似乎对这秦氏的事格外上心?”
自然是上心,自她回京都以来,秦氏三番五次的针对,似乎只要是她的东西,秦氏都想抢。
从母亲的耳坠,到曾经的未婚夫沈恪,再到谢锦宴。
青芜总是觉着,秦氏三番五次勾引与自己有关系的男人,并不像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只是为了显得人人都喜欢她,更不是因为所谓的水性杨花。
想到此处,俞青芜眉头不由紧蹙,擡头望着谢锦宴,抿了抿唇,淡淡应他道,“殿下,说起来,有件事臣妾一直很困惑。自我入京都以来,便觉得那秦氏似乎时时刻刻都在针对我,且只要是我的东西,我的人,她都有意去争抢。因此,臣妾也曾让荀嬷嬷查过她的背景,看起来并无异常,而我从前,也不曾与她结怨,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为何如此?”
闻言,谢锦宴面容忽然凝住,定定看着俞青芜,似想到了什么,眸光逐渐暗沉,语气也凝重起来,“师姐,你这般一说,孤倒是突然想起那秦氏的确有些异常。”
他握住俞青芜的手,一边擡脚踏上马车,一边又低低对她道,“你还记不记得上回沈家来讨嫁妆,那之后,秦氏其实又来找过孤一回,说什么,她能预知未来,还说了一些关于师姐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