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青芜面无表情,步步向曲姗姗靠近。
精致的面庞下,那双水眸写满了讥讽、同情、好笑。
伸手拉回似还想羞辱曲姗姗的谢锦宴,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出去,继而又将门关上,冷笑看向曲姗姗,又道,“曲姗姗,其实这些话,我原是不想说的,可身为女子,我觉着,又都出身苦处,我认为,我或许也应该提醒你两句。”
“若到时被逐出师门后还有命在,就莫要再回家了,最好是换个名儿,换个地儿从头再来。”
“有些东西,不是有一身武力,又或者卖弄卖弄可怜就能得到的。卖弄可怜这种事,若时机不对,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还有,我从未想过与你争夺些什么,师门的女弟子们也没有人想与你争什么,你若没有主动害人,主动做那么些不自重的事去满足虚荣心,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的下场。”
“好自为之吧,别再招惹是非,否则不用我动手,我只需要向你家中开个口,叫他们来接你,你这条命也保不住。”
轻轻拍了拍她肩头,又向严轻轻点了点头,俞青芜起身出了房门。
嘭的一声,柴房的门被重重关上。
曲姗姗呆愣的坐在地上,死死瞪着已然空空如也的门口,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等回过神来时,俞青芜已经没了身影。
曲姗姗双眸通红,神情有些恍惚,连连摇头自言自语道,“不……不可能,有很多人喜欢我的,他们不可能不管我,爹也绝不会杀了我的……”
“不自爱?我怎么就不自爱了?”
“严轻轻,你告诉我?我做错了吗?我不过是比寻常女子洒脱了些,我怎么就不自爱了?”
曲姗姗眼神空洞,蓦的转过头,当下想扑过去拿严轻轻撒气儿。
见状,严轻轻猛然后退了一步,未等曲姗姗扑过来,便将俞青芜的话原封不动对着曲姗姗警告了一遍。
“曲姗姗,你忘记师姐让你别再招惹是非了吗?否则便让你的家人来将你接走!到时便是没有师姐动手,你这条命也是保不住的!”
严轻轻捏紧了拳头,壮着胆子冲曲姗姗喊道。
说实在的,先前她还十分害怕曲姗姗,但是经由方才二师姐和七师兄那么一番话,她忽然就明白了过来。
其实自己一开始就不必怕曲姗姗的,曲姗姗的所作所为,她只需动动嘴就能要了其性命的。而她被欺负了这样久,一来是因为太傻,从不知动脑子。二来,则是因为不够勇敢,从来没有想过反击,总认为自己虽然有哥哥嫂嫂,却与孤女没有区别,是没有靠山的,不敢轻易惹祸。
可如今想想,师姐也是孤女啊,却从未被曲姗姗欺负过。而且,比起二师姐,自己还有一身武力,又会调制毒药,甚至不像师姐那般体弱。
师姐那般都能够反抗,都能够让曲姗姗害怕忌惮这么些年,她这样的一个身强体壮的人,为何却日日被欺负?日日期期艾艾,哭哭啼啼的?
这难道不是……矫情么?
有时候,顿悟就只在那么一瞬间。
勇气,也就是在那么一刹那腾腾升起。
想到此处,严轻轻脸上再无方才的泪意,她蓦的坐直了身子,一把挡住了曲姗姗挥舞的手,重重就将她推开。
嘭的一声巨响,曲姗姗并未如预料之中那般抓花了严轻轻的脸,而是被推得后背撞墙。
她后背本就因烫伤和撞伤疼得要死。
此刻被严轻轻这么一推,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
一时之间,鲜血涌出。
曲姗姗往后背摸了一把,疼得顿时失声尖叫。
但即便是如此,她似乎还没能意识到严轻轻已经不再是那个受她欺负的严轻轻了。
她跌跌撞撞从地上看起来,更加愤怒的朝着严轻轻扑过去,一边扑一边厉声叫骂道,“小贱人!你敢推我!你竟然敢推我!”
“我怎么就不敢推你了?别说是推你,如今我便是杀了你,也没有人会追究!”严轻轻再次扼住了她的手,但是这回,严轻轻并未将人推开,而是用力捏住曲姗姗手腕,狠狠一掰。
咔的一声脆响……
曲姗姗的手腕被掰折了。
“啊!”曲姗姗昂起头,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严轻轻的手不知何时又落到了她脚踝处。
咔!又是一声脆响。
“啊!我的脚!”剧烈的疼痛,让曲姗姗叫得更加凄惨了。
新伤加旧伤,她疼得几乎发抖,看着严轻轻的眼神也逐渐恐惧,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强忍着痛苦,厉声道,“严轻轻,你这小贱人!等我出去了,看我不……啊!我的嘴!”
曲姗姗嘴里的狠话还未放完,下巴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严轻轻这个小贱人,竟然卸了她下颌骨。
曲姗姗这回是说话都不利索了,也不敢再说了,她哭嚎着,慌张的向爬到门口求救,可刚动身,却又被严轻轻锁住了脚踝。
咔!咔!咔!她的双腿,双手全被掰脱臼了。
这回曲姗姗是全然动弹不得了。
她瘫软在地上,看着步步靠近的严轻轻,吓得哭出了声。
那张从前嚣张的脸上,再无往日得意,只剩下痛苦和害怕,慌忙哀求道,“严师妹,我们可是同门,你不能杀我,我求求你,你别杀我。”
别杀她?
当初她欺负自己时,不是一次次让自己去死吗?
往日怨气全数涌上,严轻轻恨不得立刻将对方勒死。
但是,她终究是没有胆量杀人的。
冷冷瞥了曲姗姗一眼,严轻轻坐了回去,冷着嗓音回她,“放心吧你死不了,不过是要多受些罪罢了。”
“我也就是将你的骨头错位罢了,等一会儿二师姐和七师兄带我走的时候,我便帮你复位。”
话说完,严轻轻便闭上了眼睛,静默的坐在原地休息。
此时,她再不怕曲姗姗突然欺负自己。
倒是曲姗姗,疼得半死,却都不敢再叫出声,生怕出声惹了严轻轻不高兴又招来一顿收拾。
这会儿她只希望俞青芜和谢锦宴快些将严轻轻带走。
此刻,俞青芜已跟着谢锦宴到了紫云阁外。
比起先前的热闹场面,现下厅堂内就只剩下了师父萧容齐一人,显得冷清而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