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春路,凛指北咖啡店。
昨下了半天淅沥沥的,路仍然泛着潮湿,清爽的空让东北的夏来得拖沓,春柳絮纷,此彻底被清扫。
户外的遮阳布下,赵天宇和个朋友围坐在起,养地选择热拿铁,唠嗑打发时间。
宋慈坐在店内窗边的座位上,键盘声哒哒作响,那本悬疑说正写到潮之处,“美”察觉到“帅”的杀机,“帅”的计谋却已展开……
余光瞟到赵天宇打亮了打机,点燃烟,键盘声骤,宋慈倒腾着双腿冲了出去,掌拍在赵天宇的后脑勺上,赵天宇下意识骂了句脏,扭头看,笑了,问她“啥玩意”。
宋慈招呼在前台忙碌的莉莉,也是林凛雇佣的唯位员,咖啡师身兼服务员,出头,正好的年纪。
“莉莉,给他拿个烟灰缸。”接着转头骂赵天宇,“你有没有素质?烟灰就往盘弹是吧?幸亏我盯着你呢,再有下回,罚款百。”
赵天宇咧个嘴直笑,他不做餐饮业,不知道餐饮分痛恨顾客往装物的杯碟弹烟灰这为,素质确实堪忧。
烟灰缸送了上来,赵天宇看她跟个似的坐镇咖啡店,明知故问道:“那俩王蛋啥时候回来啊?今本想过来找宗板的,呢?”
赵天宇怕是都没想到,有之年敢骂林凛是王蛋,拜宗遇所赐。
宋慈随便找个椅坐下,答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看他朋友圈?早晨盼盼和我说还在挪威,这俩七搞搞、乐不思蜀呢,跟耗打洞似的,想到哪就去哪。”
赵天宇即拿起机,语贱贱地发问:“诶?我叫了这么多杯咖啡,还有蛋糕,打折不够意思吧?你说,给我打折,我有遇哥朋友圈为证啊。”
说到宗遇的朋友圈,宋慈就觉得烦,推开赵天宇的机:“我给你打折,原价,原价,没有折扣。不是我说,你怎么还没把他屏蔽?赶紧的,现在就把他屏蔽,都别理他。”
以前宗遇发朋友圈,每条定位都是璞宴酒店,从知道璞宴这个名字的来源,宋慈狠狠磕到了把,声和韵交叉组合就是“盼遇”,宗遇可真能膈应。
林凛的咖啡店在三初开张,宗遇发朋友圈的次数更频繁了,璞宴的宣传公告就罢了,这种朋友圈也要定位林凛的咖啡店。没有酒店宣传可发,他也要没话找话,声称凭他的朋友圈去咖啡店消费可以打折,烦请家多多前去持,外加咖啡店定位,林凛做的挂咖啡也销售到了璞宴酒店内,简直是最为忠实的宣传能。
因宗遇告打得太频繁,喜提宋慈反个屏蔽。
赵天宇缠着宋慈要打折,明明不差那块钱,要故意讨嫌,宋慈和他早就混熟了,毫不客地骂他,东北男的多这副脾性,越骂越来劲,烦得你想揍他顿,他更开了。
适时余泽过来陪宋慈,宋慈叉着腰,就差跳起来打赵天宇了,连忙把捞到怀,拍拍脑袋安抚。
赵天宇恶先告状,和余泽说:“管管你媳妇,怎么个事?爷们的,咱得把威住了……”
余泽声低笑,也没给他,直道:“你也就现在单身,吹吹逼,不是说最会家务活?后厨不少碗,你去给洗了,账我结。”
赵天宇低咒声:“操,我带着帮哥们,上赶着过来找虐的。你个、宗遇个,我跟你俩没什么好说的。”
“洗碗不说话。”
有帮忙撑腰,宋慈乐得清闲,赵天宇坐了快两个点了,有块蛋糕还剩下两,宋慈催促道:“赶紧把那两吃了,浪费呢。”
“你这店啊?吃不下还逼着吃,吃完我他妈的还得洗碗。”
“撑死别占盆,没听过啊?”
俩唱和,宋慈是武担当,余泽偶尔开腔给赵天宇设套,到底忽悠着赵天宇去后厨洗了来个杯,逗得宋慈开怀整天。
灰溜溜地和哥们离开前,赵天宇还放话道:“等宗遇回来的,低得宰他顿鸿云阁。”
鸿云阁,柳城最贵的家饭店,宗俊霞开的,瞧他这样是真被宋慈和余泽欺负急了。
五的摩尔曼斯克已经过了追极光的季节,游客变得稀少,恢复了往的平静。
五仍在雪,温却刚好,林凛和宗遇在挪威呆了将近半,散漫度,没能在摩尔曼斯克看到的极光早已得到满,与雪相伴,冰川峡湾美得与伦。
他们好像就活在那,在夏即将到来的时节贪恋冬季,那种内平静的闲散让林凛感觉好像整个身跌进了北冰洋,溺死的滋味似乎也不赖。
这次出全然由宗遇安排,东北的春天突然短暂,记得开春的时候在咖啡店,宗遇随问了她句:“你喜欢冬天么?”
林凛直觉得部分的东北应该都会喜欢冬天,哪怕不喜欢东北这地,也法不爱上冬天,譬如她。她当时淡笑着答道:“喜欢啊,我更喜欢下雪,但这些年已经很少有雪了,除去哈尔滨。”
她还回忆起了时候雪封的情景,当时个不,觉得积雪好深好深,快要把她埋起来了。上学和上班通通暂停,各家各户的拎着铁锹在除雪,那是少时很闲适的时光,后再也不会有。
随之想起的,是艰苦的中涯印象深刻的场雪,三个时的晚习结束,疲累地冲进场雪之中,尘仆仆归家,彼时的滋味未必享受,不成想未来的岁竟会追忆。
那时的宗遇并不喜欢雪天,每逢下雪,篮球场必要闲置,他说起桩丢的事:“有回球场的雪清完了,但地有层薄薄的冰,我跟个男起打篮球,你们班正好体育课,我看到你了,寻思在你前露,来个极限远投,然后你猜怎么着?”
林凛根本不多想秒,笑道:“摔了?”
“何摔了,胳膊都摔了,差点摔断,还是狗吃屎倒地上的,我起来赶紧看你,你都没影了。”
“我没看到。”虽然未必是他想听到的答案,但林凛不想跟他撒谎。
他的滋味说不上是好受还是不好受,接道:“幸亏没看到。”
“但我现在想起来,那会我们两个班的除雪积挨着,每次轮到我除雪,我发现你们班总帮我
们班除了好多,当时还跟宋慈说,你们班同学真好,宋慈说是你们班有男要追我……”
“我的,当然是我的,我抢着除雪呢,到雪季我还故意惹班主任,她就罚我去除雪。
但有说,不是你值我可没多啊。”他在这跟她邀功请赏,陈年的功劳了,提起来也不觉羞愧。
每当这时,林凛便会摸摸他的头,露出慈爱的光,夸奖他:“你真好呢。”
“那不得叫声公?”
“别得进尺。”
林凛全然不知他默默计划了出,准备了切。多年来与朋友交际,她都是操的那个,说不累是假的,如此不带脑地享受光,还是头遭,她隐隐察觉到“危机”,似乎越来越离不开宗遇了。
在圣彼得堡的时候,他们逛了法热博物馆,这次,他让她亲选择了枚彩蛋,像是定情信物。
林凛然知晓,那个寻常冬的放学时间,她板眼地做着值,忽略了有个“偷”帮忙倒了沉重的脏桶,然后趁着她去房的时候打开了她的书包,投送名的礼物。
林凛不擅柔情的话,对此只能说:“那个桶很脏的,你活不利索,应该涮两三次。”
宗遇得狠狠吻她,只问她:“那你喜欢吗?”
“说不上喜不喜欢,当时思琢磨是谁送的,怎么退回去。”
好,剜他的,宗遇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总觉得你喜欢绿,就选了个带绿的,你不喜欢绿?”
“我喜欢蓝。”
冰层的颜,汪汪的,冰绝对不是的,是冰层上积雪的颜,林凛清楚得很。
宗遇默默在记下,那枚法热彩蛋由他买单,林凛毫不客地挑选了枚嵌着蓝宝的,打开彩蛋还有条吊坠,宗遇不问价钱,爽快付账,反林凛为昂贵的价格感到痛。
对此宗遇笑道:“将来能传给闺不?”
他以为林凛会骂她,也算正中他下怀,没想到林凛沉默秒,眼依旧有些淡漠,嘴却挑些弧度,答他:“我的东凭什么给她?你将来是死了还是穷了?总想从我这踅摸点什么。”
他那瞬间就是潮澎湃四个字,明明置身于零下的室外,怎么觉得那么热呢?热得恨不得刻造出个孩,在林凛的眼下收敛这个放肆的想法。
不管是学时代还是作之后,外出旅游多少要考虑时间和钱成本,林凛擅归纳安排,程总是很满,每每旅结束难免感到疲累。这次和宗遇单独出来,前所未有的闲适,每天睡到然醒,从来不做计划,到哪算哪。
身也是临时起意的。
摩尔曼斯克港的经纬度是68°58′22.3”N,33°05′07.4”E。他作经,她作纬,他们在独的点交叉,决定起停留在这,铭记这。
林凛找到位身师,带着宗遇就去了,宗遇惊讶惊喜,审慎地和她确认了好次:“你想好了啊?我烂命条,不值钱,你不样,后悔了怎么办?”
好这也算是情侣身,他确信不会后悔,也不想林凛后悔。
林凛知道他想从她这得到肯定的答复,其实她的态度很简单明了,后悔的事绝不会少,那么何必顾虑这些?对得起当下的,将来的事谁说得准,都是摸着头过河罢了。
对于宗遇试探的态度,挂着丝,林凛审视前的男,越看越喜欢,她也不禁吝啬地反思了番,幽幽告诉他:“宗遇,你好像总是不相信我喜欢你。就当是我瞎了眼,但我确定,我现在眼都是你。我从就是这个性格,爸妈都很会爱,我不太会,也不擅表达,可能我习惯被爱,被你爱着我很享受,甚有时候也会担,你会不会变……我知道你很想问我,假如中时你没有做那些让我误会的举动,是正常追我,我会不会跟你早恋,答案有点残忍,我很确定不会。可我还能确定的是,不管重来多少次,我都会爱上你,你很好,哪都好。”
想起他给的评价,稳重靠谱的成年男,林凛露出抹笑容,补充道:“是个常成熟优秀的男。宗遇,你也很会爱的。”
他在默默说道:我只是很会爱你。有句话叫“恶有恶磨”,不够准确恰当,但意思是他想表达的意思,或者说什么“贱有天收”,他能够遇到必要为之受制的,是他的运。
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宗遇转头和那个发蓝眼的身师英语说了句话,林凛忍俊不禁,翻译成东北话就是:“能给我往身上整个地球仪吗?”
身师不茍笑,笑点也够的,闻吐出带着东北的汉语:“哥们,说中不?我瞅着不像混?我妈东北,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宗遇惊得骂了句“我靠”,随即催他赶紧活。
那是便林凛的身初体验,在两的臂内侧。宋慈知晓后下意识问她疼不疼,同样的问题她也曾问过宗遇,宗遇爽快地说不疼,她却不好回答宋慈——沐浴在爱河中的哪有什么理性判断可。
夜幕降临时的摩尔曼斯克不冻港,破冰船泊岸,洋流悠然荡漾。
林凛想她永远会记得港附近橘的路灯,船只放射着冰蓝的光芒,结成迷离的波段,那是让情不禁想要接吻的时刻。
苍凉的景致完全法为他们施加忧郁的情绪,漫的拥吻让两颗都变得炽热,炽热则会躁动,不安分的因跳跃着,林凛正愁找不到缺之际,他从后抱着她,敞开冲锋将她整个纳怀中,最有安全感的种拥抱。
没等她开,他只插进了怀,抓上了她的,林凛短暂失神,左的中指已经被他套上了枚戒指,跳变得更快。
他准备了肚的话,关键时刻全忘光了,脑空,仅凭身冲动,急切地开:“我等不及了,我好想娶你啊,保险柜我都备好了,锁结婚证的,林凛,不?给句痛快话。”
平态度跟孙似的,求婚的时候倒是硬起来了,林凛笑,低头欣赏指间的戒指,拿乔道:“你什么态度?没鲜花就算了,也没跪下,还挺不耐烦……”
“冤枉啊,我着急,词忘光了,本来准备了发稿的,揣别的服兜了,我靠,我是不是搞砸了?”她还没作答呢,他急匆匆地说,“不了,你摸摸我跳,我脏病,快上不来了……”
“……”林凛语塞了会,冷声问道,“要不带你去医院?”
他在那装得挺像,恬不知耻地说:“不,你赶紧答应我,我就好了。你快说啊,快说答应我,哎哟,要窒息了……”
林凛转身盯着他,盯了秒,扑哧笑了,伸拂过他带着凉意的脸颊:“你少装了不?我不会说答应你的。”
“怎么着?你不答应,还骗我个戒指啊,挺贵呢。”
“骗你怎么了?那么抠。”
“我抠了,余泽直骂我是‘抠逼’,我呸,提他嘛,晦……”
林凛看他是真有点语伦次了,平时的能说会道全然不,也感觉到他那颗扑通扑通直跳,呼吸都急促了不少,才算发慈悲地松绕了他:“那你都戴我上了,还刚好,我也拿不下来啊,咋整?”
“怎么就拿不下来了?肯定能拿下来啊,拿不下来那就是了……”他说完这句才意识到什么,愣愣地看着林凛,满脸难以置信。
林凛作势伸去摘戒指,他赶忙把她拽住,吾吾地说:“等会,不是,你那个,等会啊,你让我捋捋……”
“你捋个屁啊,宗遇,你弱智吧,你滚不?看你就烦。”
他薅着她的把带到身前,凑上去要索吻,呢喃道:“烦也没整,你今后都得看着我这张帅脸了,不能反悔了啊。”
“怎么就不能反悔了……”
“靠,你别我了,我要把你亲晕,扛着回酒店。”
林凛得直捶他肩膀,尽全,低声埋怨:“就这么答应你,太便宜你了,你说带我来摩尔曼斯克看破冰船破冰,船就停在这,冰呢?全是,船我也没上去……”
她以为他会在那种时刻求婚,积年的浮冰作为证。
他像个渣男似的在她边画饼:“安排了,都安排了,祖宗。不是最近闲着嘛,就想带你出来玩玩,船期在九,钱都付了,咱去北极,看海豹交配……”
“你滚啊,谁要看海豹交配?”
“盼盼,我的好盼盼,快点说你爱我,这场景太浪漫了吧。”
“我、爱、你的钱。”
“那你也是爱我,就说前仨字不?”
“我不爱你。”
“那我也爱你,林凛,你看着吧,我辈缠着你。”
他可真是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甜蜜的烦恼。
迟到经年的破冰船终于安稳港,正如停泊在摩尔曼斯克的列宁号,静默地证霜。
命还会有许多个雪纷的冬天,林凛都想和宗遇共同度过。
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