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马车早就等在那里,时隔多天,陆孟终于又回到了宽敞柔软的马车里面。
人这个东西很显然是随着环境而改变要求的,比如五天之前,她还嫌弃这个马车没有减震,又难睡,又颠簸。
现在她就非常喜欢这个马车,上车之后就亲切地躺在软垫上,扯过了小被子躺下了。
乌麟轩最后和风驰镇的镇长交接过后,就也进了马车,他看到陆孟已经躺下了,眼中爬过疲惫的柔软。
但是他只是在马车的边缘坐下了,并没有上前去和陆孟一起躺下,哪怕他已经很累很累了。
他身上都是伤,流着血,他不想蹭得到处都是血迹,而且他的王妃,很显然并不想和他交流。
乌麟轩想给她一些时间,也给自己一些时间。
他坐在马车边上,勾过陆孟的一缕头发,轻柔地在手指上缠绕着。
他们之间气氛看似平和,但是暗潮和狂澜都隐藏在平静之下,只不过这一次感官已经迟钝的乌麟轩并没感觉到。而且这一次,他根本也找不到打破这平静的入口了。
陆孟闭着眼睛,暂时清空自己的脑子,在山上的恐惧,那些匪徒死去的畅快,还有那些女子终于有了好归宿的感慨都离她远去。
陆孟专心窝进柔软的被子里面,沉入属于她一个人的黑甜。
等到陆孟再醒过来的时候,她是被乌麟轩抱着下车的。
连她带她身上裹着的被子一起,陆孟像一只把自己卷起来的春蚕,蜷缩着被搬动,也只是睁开眼看了看。
她看到乌麟轩疲惫又狼狈的脸,下巴竟然已经冒出了胡茬。
陆孟有些惊讶的多看了一眼,男主角继唇边小痣,黑眼圈之外,又开始会胡子拉碴了。他又真实了一点。
如果是之前,陆孟肯定会惊奇地说出来,甚至伸手去摸一摸他的胡茬。
但是现在她只是在被子里搓了搓自己的指尖,重新又闭上了眼睛。
他们今夜是在镇长家落脚,镇长夫人亲自带人张罗着迎接他们进门。
陆孟一直缩在被子里面,连镇长夫人长什么样子都没有去看。
等到进了屋子,她被乌麟轩放下,陆孟就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她太累了。
不是身体累,是心里累,她这些天全程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她根本就没放松过。
这对一根咸鱼来说太惨了。
因此她一放松下来,就处于半睡半醒半昏迷的状态。
再醒过来,是感觉到热乎乎的布巾在擦她的脸和脖子。
睁开眼,陆孟视线先是涣散,而后聚焦。她看见乌麟轩洗漱好了,貌似也包扎好了,正在给她擦洗。
他这个死洁癖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受那么多伤还洗澡。自己洗就算了,还非要给她擦洗……
陆孟哼唧了两声表示不满,就翻动身体摆动四肢,配合着乌麟轩擦。
又迷迷糊糊被乌麟轩叫起来清理口腔……
最后吐掉苦咸的浓盐水,陆孟才皱眉道:“这回可以了吧……”
然后她嘴就被一个勺子撬开,塞进了一口豆香浓郁的软烂米粥。
是陆孟最爱的红豆粥。显然是炖了很久很久了,米都没型了。陆孟第一反应就是,这肯定是乌麟轩提前让人准备的。
但是他怎么在摸进林海之前,交代着镇长让镇长夫人炖上一碗红豆粥,就为了这时候投喂她?
陆孟像一只失去母亲的小羊羔一样,奶瓶儿送到了嘴边,主动嘬起来,嘴唇追着勺子跑。
“慢点,还有很多。”乌麟轩此刻只穿着一身中衣,一身的苦药味道,身上的伤口包扎多处,隐隐能看到中衣下面厚厚的好几层。
陆孟突然间就有点想哭。
她心里什么都没想,什么爱恨情仇,狗血剧情,她什么也没想,但是她就是想哭。
陆孟到底没哭,只是大口大口吞咽,吃完之后,被乌麟轩用布巾擦了擦嘴,然后漱口又睡了。
昏昏沉沉,她感觉到乌麟轩上了床,他在她身边躺下,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他拥着她,头压在她的后颈,然后不动了。
一夜凌乱的梦。
陆孟好久都没有做梦梦到现代了,但是这一天晚上她梦见的全都是现代的事情。
那些她分分合合的男朋友,她也想过嫁人,因为她骨子里就喜欢安逸,是个很容易就好逸恶劳的人。
可是总因为种种原因,谁也给不了她想要的安逸和荣华。现实总是掺杂了太多了爱恨琐碎,如枷锁一样冰冷且沉重,叫人觉得无趣,觉得难以忍受。
她最后还是自己开了小店,并没嫁谁,也没和离异的父母哪一家生活。
就像现在,她都嫁了人了,妈的还得自己过。
贼老天实在可恶。
陆孟早上气哼哼醒过来,很快从床上惊坐起。
她想起了自己昨晚上约了独龙,结果被乌麟轩给哄睡着了……
陆孟朝着外面一看,天色还没亮透,屋子里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乌麟轩还在睡。
陆孟连忙起身,独龙可别是等了她一晚上吧?
红豆粥害人啊!
陆孟怕吵醒乌麟轩,从脚底的地方掀开被子,正要下地,看到乌麟轩脚腕上面狰狞的咬痕。
陆孟心中咯噔一声,这些咬痕看上去上药了,但是没有包扎,已经红肿起来了。
陆孟看着都觉得疼,伸手去碰了碰,那一块的皮肤很热,会不会感染?什么东西咬的……
“你去哪?”乌麟轩醒了,眼睛半睁,眯着眼看着陆孟,声音有些哑地问:“方便?”
陆孟点头,从自己散乱的长发之中,看同样长发散了满枕的乌麟轩。
她指了指乌麟轩的脚腕,说:“什么东西咬的?”
“狼。”乌麟轩说。
狼不就和狗差不多?
陆孟心说这世界也没有狂犬疫苗能打,被狗咬了会得狂犬病疯狗病吧?
但是很快陆孟又想到,不管是狼还是狗,都和乌大狗是一个品种。
同类咬到也没关系的。
乌大狗疯狗病早已经深入骨髓,不在乎再添两个牙印了。说不定咬到乌麟轩的那个狼兄没死,从此能被乌大狗传染疯狼病,成为狼王。
陆孟把被子拉着,把乌麟轩的脚盖上了。
陆孟说:“我去方便,你接着睡。”
陆孟下地,找了床头不远处的衣服正要穿,门口有婢女出声询问:“王妃,需要奴婢们伺候吗?”
陆孟吓一跳,心知应该是镇长家的奴婢,立刻出声道:“不需要。”
她自己把衣服穿上,先去方便。而后在洗漱间里面听了一会儿里屋的动静,乌麟轩没动静,应该又睡了。
她推开洗漱间的后窗户,朝外探头,准备找独龙,然后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砸了脑袋。
陆孟抽了口气,看了一眼掉地上的是个青桃儿。
陆孟捂着自己的嘴,擡头顺着东西投掷来的方向一看——独龙果然蹲在树上,一脸幽怨。
陆孟连忙松开手,脸上堆上歉意。
独龙面无表情,陆孟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到他眼下青黑。
陆孟连忙又双手合十连连作揖,这件事确实是她办的不地道。
陆孟又跟独龙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去前面说,独龙这一次点了点头,然后陆孟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窗户给关上了。
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乌麟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
像个鬼似的!
陆孟吓得张了张嘴,然后喊到:“你走路怎么都没声儿?!不是在睡觉吗!”
乌麟轩淡定地从陆孟身边路过,走到恭桶旁边开始解裤子。
一边解一边回头看着陆孟,又顺着她看向了关闭的窗扇,那意思很明显——不是来方便吗?
陆孟表情稍微有一些扭曲,很快恢复正常转身出了洗漱间。
然后她就又放了独龙一个鸽子,因为乌麟轩看她看得太紧了。
从早上起来开始,陆孟就根本没有机会离开他的视线,无论陆孟做什么乌麟轩都跟着,还都跟得合情合理。
要不是这世界不是什么玄幻小说,陆孟甚至都要怀疑乌麟轩有什么读心术了。难道是知道她要跑路了?
乌麟轩当然是不知道的,他只是心中很不安。
昨天又是受伤又是疲惫导致的他的脑子不太好使,今天早上一睁开眼他就自动把昨天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然后乌麟轩发现,他的王妃这一次原谅他未免太快了。
从前就只是因为一点点小事,在乌麟轩看来根本就不算事情,他的王妃都会揪着不放一直到他妥协为止。
可这一次,阴差阳错地将她陷入匪窝这么多天,她都开始自己谋划着要跑了,知道事情是他策划的,她竟然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了?
难道是因为她吓坏了?
可他的王妃昨天面对那么多的尸体堆成的山,亲手扔的火把,晚上还能喝得进去红色的红豆粥。
她很显然没在怕的。
她没有害怕却又这么轻易地原谅了自己……按照她的性子,除非她爱自己爱得发疯。
他王妃的这种性子,是不会爱一个人爱到发疯的。
就算昨天乌麟轩终于窥见了一点点,他的王妃也终于承认了一点点,对他的喜欢。
但乌麟轩觉得那也是基于自己能够给她,她想要的东西。
乌麟轩脱离了昨天那种状态,习惯性脑子又自己动起来,把一切都深度剖析,剖析之后他觉得他的王妃没有原谅他。
没有原谅他,却不闹也不别扭……就是想要迷惑他。
尤其是今天早上她单独找独龙的做法,让乌麟轩的心中疑窦丛生。
于是乌麟轩一整天,都没有让陆孟离开他的视线。
独龙等得花都要谢了,甚至觉得他的主子是在耍他。
镇长家里面没有多么豪华,一些吃食也不是多么可口,但是比土匪窝子要强了不知多少倍。
那些土匪连带土匪窝子一起被付之一炬,镇长今天一整天都在办公务。
家里面镇长夫人招待着众人,和自己的女儿重逢,从昨天晚上一直哭到今天早上,两只眼睛肿得像两个熟透的蜜桃。
陆孟愣是没看出来镇长夫人长什么样。
不过那些从山上下来的苦命女,包括那些苦命女生出来的几个孩子,现在全部都在镇长的家里面。
陆孟跟着乌麟轩去外面转了一小圈,受了一群人的叩拜,赶紧回到了屋子里头。
她不敢出去了,吃着镇长夫人让人送来的点心,换上了镇长夫人专门给她准备的衣服,在屋子里躺着。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陆孟问乌麟轩。
镇长家人多眼杂,乌麟轩现在正在养伤,偶尔坐着写两封信派人送出去,其余的时间都和陆孟泡在一起。
陆孟根本就没有时间找独龙!
从这里离开,在路上的时候再找机会比较容易。
乌麟轩正在写什么东西,他的身边不远处就铺着一张眼熟的羊皮地图。
听到陆孟这么说,看了陆孟一眼问她:“是觉得闷吗?”
乌麟轩说:“我身上的伤需要养上几天,等到伤口颠簸不会裂开的时候我们就出发。现在所有的匪徒都已经被剿灭了,风驰镇虽然不够繁华但也很热闹,百姓们都因为匪患被消除,在城中设了戏台大肆庆祝。”
乌麟轩看着陆孟,神色温和说:“如果你觉得闷的话,可以找两个人带上,去外面转一转。”
还有这种好事儿?!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名正言顺的好机会呀。
但是陆孟没有立刻露出高兴的表情,她竟然稳住了,还做出一脸担忧的模样。
“我并没有看到踏雪寻梅,踏雪寻梅是不是被留在马群当中了?风驰草原上的那些战马,难道不用及时地送去北疆吗?”
这是一个多好的理由啊,陆孟关心的是战马啊!
乌麟轩闻言笑了一下,牵动了他下颌处的一处伤口,但他却丝毫没有觉得疼。
乌麟轩说:“王妃放心,本王何时让王妃操心过正事?战马已经在送往北疆的路上了,踏雪寻梅作为马王,正留在马群当中,带领着马群北下。”
“我们的人已经先行,绝对不会耽误进度。”乌麟轩说:“而且这风驰镇发生的事情,早已经快马加鞭送去皇城。如今二皇子已经被拘禁,想必我父皇一定会体恤我,不会急着催促我赶路的。”
这一次乌麟轩一箭多雕,还顺带着把风驰镇的匪患解决了。现在在皇城当中,哪怕是乌麟轩根本就不在府里,建安王府的门槛也要被踏破了。
不需要从北疆回来,乌麟轩现在就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太子人选。
因为除了他没有人能当得了这个位置,他的功,没有任何一位皇子能够逾越。
这一次从北疆回来,就算是延安帝不想立他做太子,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
所以乌麟轩心情一好,被他叫了许久的延安帝,现在也变成他的好父皇了。
陆孟竟然一点也不意外,乌麟轩无论干出什么事情都不会耽误他争夺皇位。
不愧是搞事业第一人呢。
“那就好那就好。”陆孟关心战马这一条路没能走通,索性就承认自己确实是闷了。
“确实有些闷,那我带上两个人出去逛一逛,”
陆孟起身走到乌麟轩的身边,在他身后给他按揉了几下肩膀,假模假式地说:“那王爷就好好休息,好好地养伤,我看看风驰镇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你带回来。”
乌麟轩笑着点头,陆孟让这镇长家的婢女伺候着洗漱了一下换了衣服,又带上了几个人,就出门去逛街了。
陆孟带的全都是她自己的人,一个乌麟轩的人都没有。
街上确实是很热闹,一条正街从南到北,街头和街尾全都是戏台子。
陆孟根本也不是出来看戏的,她现在自己就是一台戏哪有功夫看别人?
陆孟找了一家酒楼,点了一大堆好吃的,然后推开窗子就能看到外面的戏台子,这样显得她又出来吃然后又看戏了。
还专门让人看了左右包房全都没有人坐,这才拉着面色不太好的独龙坐下。
压着声音对独龙说:“飞鸽传书回将军府,让他们把我的金银财宝存一些,存进那种乌岭国各地都有的大钱庄里头。然后再把可以取钱的票据给我。”
独龙一脸疑惑,陆孟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他,直接跟他说:“王爷身边实在是太不安全了,我已经不打算跟他过了,搞点钱准备跑路。”
独龙眼睛渐渐张大,开口就要出声,陆孟看他这个架势声音就绝对不会小,直接伸手把他的嘴给堵住了。
“别声张。”陆孟看着独龙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跑不了,但是我告诉你我能跑。”
“只要你把票据给我弄好了,到时候我手里有了钱,我就能跑得了。”
估计失忆的剧情很快就要来了,乌麟轩把她一忘,到时候天涯路远,谁还认识谁?谁还记得谁?
“你什么都不用说,就办事就行了,我的心意已决,而且你不能跟着我。”
陆孟对独龙说:“我有其他的任务要交给你,你必须留在乌麟轩的身边,替我看着他。”
“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他开始找我,你就替我干扰他的人,不要让他找到我,能拖多长时间是多长时间。”
“都听明白了吗?”陆孟问独龙。
独龙还一直被捂着嘴呢,闻言点了点头。
陆孟把独龙放开。
独龙也压低声音说道:“我觉得二小姐你有些异想天开了,离开建安王你能去哪里?”
独龙根本就不赞成一个女子自己流落在外,尤其是她手中拿着那么多钱,要怎么在外面立足,那和在匪窝里面有什么区别?
陆孟早就已经打算好了,拿到了钱之后她一人在外,是肯定要化妆成男子的。
就像话本子里面逃跑的那个大小姐一样,她化妆成男子找一个小山村落脚,财不露白,暂时安顿下来是没问题的。
等到乌麟轩彻底失去记忆回到了皇城,陆孟就会联系长孙纤云,直接去长孙纤云的身边。
而且陆孟好歹是见过二十一世纪四大邪术——化妆术的人。就算没有妙手改头换面的能力,也肯定比话本子里面的大小姐扮演的更像男人。
陆孟只要找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躲过乌麟轩的人,等他回朝就一切都好办了。
陆孟并没有把自己的计划仔细跟独龙说,只是让独龙按吩咐做事。
然后陆孟好生的在酒楼里面吃了一顿,把剩菜打包回去给乌麟轩了。
“今日的戏好看吗?”乌麟轩躺在屋子里的小床上,慢条斯理吃着陆孟给他带回去的东西,看着陆孟的眼神十分幽深。
“不知道。我根本看不懂,”陆孟说:“看个热闹呗,我就光顾着吃了。”
乌麟轩闻言轻笑了一声,然后擡手招呼陆孟。
陆孟凑到他的身边,乌麟轩拉着陆孟的脖子,把她按到自己的胸膛上,陆孟就顺势轻轻地环抱住了他。
“这一身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养好啊……”陆孟枕着乌麟轩的胸口,担忧的语气毫不作假,姿态特别的温顺而依赖。
乌麟轩眯了眯眼睛,伸手摸着陆孟的脑袋说:“用不了几天,用的都是最好的伤药,王妃放心吧。”
陆孟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心里面计划着如果有几天的话,票据就一定能够到手了。
结果当天晚上,乌麟轩就丝毫不顾自己的伤,缠着陆孟没完没了。
陆孟被他给疯得吓到了,还没等结束,就摸着他的腰背上全是血。
“不要命了吗?”陆孟简直有点想发火,但是这种状态她又根本发不出来。嗓子里像进了羽毛一样痒,鼻翼间全都是血腥味,混着属于乌麟轩的那种檀香味。
“疯了!你快停一下!”陆孟抓住了乌麟轩的头发,瞪着他说:“你要是想死,直接朝自己脖子上划一刀多痛快!”
乌麟轩满脸都是汗,汗水汇聚在他的鼻翼,落在了陆孟的脸上,摔得粉碎。
他居高临下地低头轻吻陆孟,声音里面带着一些笑意:“梦梦放心,我死不了的,你也说过的,我是男主角,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死……”
他说完之后抓着陆孟的手,压在了陆孟的头顶上,再度俯身低头轻吻。
陆孟第二天早上爬起来,身边已经空了,就只有一些乌麟轩的血迹蹭在床上。
陆孟心里面骂了一声疯子。
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乌麟轩用的药应该是真的挺好的,没几天的工夫,他身上的伤口还真的开始愈合。
陆孟在他换药的时候看到了,那些伤口再有个两三天差不多就不会因为颠簸流血撕裂了。
只有腿上的一些咬伤有点严重,大概是因为野兽的兽牙不干净,小腿肿得像油光水滑的大萝卜。
乌麟轩行走有些不方便,索性就半躺在床上处理事务。
陆孟是在第六天,拿到了钱庄的票据。
陆孟那天在街上买了好几个荷包,绣样十分精美,陆孟给乌麟轩的腰上也挂了一个,然后自己的腰上一边挂了一个。
里面香草的下面塞着的都是银票。
拿到了钱心里有底气,陆孟又开始变得美滋滋,连照顾起腿脚不好的乌麟轩,也格外上心。
而且这两天晚上两个人是真的没闲着,乌麟轩不方便,就陆孟来。两个人可能在灵魂和感情上从没有同频共振,但是在单纯的身体来说,没有人比他们更加的契合。
七月初三,乌麟轩半夜三更的就开始叫陆孟,陆孟被他把衣服给穿好了,然后裹进了披风里面抱走了。
两个人上了马,天还没亮就骑着马出了城。
黎明前的风吹在脸上还有一些凉,陆孟清醒了一些之后,靠在乌麟轩的怀里问:“出了什么事吗?怎么这么急要走呢,东西也都没带……”
“不走,”乌麟轩说:“太阳快要出来了,我带你去风驰草原。”
他们在路上的时候乌麟轩无数次地承诺,要带着陆孟去风驰草原上看日出。
起大早对陆孟来说是非常困难的,好在她根本就不用睁眼睛,靠在乌麟轩的怀里还能继续迷糊。
马匹是什么时候停下的陆孟不知道,但是乌麟轩开始叫她的时候,陆孟睁开了眼睛,天地间一片暖红——太阳从地平线稍稍钻出了一小半,映得整片天地连草原上的草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边。
清风拂过,金浪翻滚,美不胜收。
陆孟睁开眼睛惊叹:“好美啊……”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乌麟轩说。
他手在陆孟的腰上鼓捣了一会,从荷包里面掏出了银票,抖开之后举到陆孟的面前。
他的脸贴着陆孟的脸,声音就在陆孟的耳边,仿佛也镀上了金边,显得无比的温柔。
像静静流淌的晨曦:“你嫁给我的时间不久,还没有管过王府,所以你应该不知道,这世上知道的人也不多……”
乌麟轩贴着陆孟说:“大通钱庄是我的。”
陆孟满眼都是暖红,心里却是一连串的操。
她动了动,乌麟轩就把她抱紧一些,更贴近自己的怀里。
“钱庄是用我在江北那边盐道枢纽上面这些年捞的钱作为流水,但其实那里面埋着金山银山。”
乌麟轩对陆孟说:“堪比国库。”
“你最喜欢钱了对不对?如果你不谋划着从我身边离开,我把大通钱庄给你。”
这句话的分量,等同于一个皇帝交出自己的国库。
操操操操!
他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孟心里面一阵疯狂尖叫,在乌麟轩带着一些诱惑的声音里头,感觉从草原升起来的太阳,就像一座摆在她面前的金山。
陆孟得承认,自己有那么零点一秒的动心,动心之后陆孟就继续尖叫。
大狗进化了还会利诱了!
怎么办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