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见星星的她 正文 Chapter20 SS&BB
一叶知秋。
S市的秋天向来是最短暂的，计较地算只有一个月时间，从国庆到11月，等后面天气转冷，寒流袭来，就入了冬。春去秋来，时间过得很快。
10月，天气偶尔还有几天炎热，但是盛夏已经过去。沈家花园的石榴树都结了大大小小的石榴，汤贝贝摘了两个，酸酸甜甜格外好吃。
她和沈时的婚礼是10月3号，正好是国庆黄金周。
10月1号这天，两家人最后聚在沈家吃饭，为什么说是两家人最后聚在沈家吃饭呢，因为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啊！
饭后，老汤和沈爸爸一块坐在客厅打着最后几个气球，季柏文拿了几个气球来到门外，对跟出来的沈时说：“我觉得这里还需要一个气球拱门。”
沈时：“这里已经有鲜花拱门了。”
季柏文：“我的意思是鲜花拱门的前面要不要再加个气球拱门。”
沈时想了下，回得很婉转：“……会不会太繁杂了？”
季柏文的审美一向很直男，沈家楼梯绑着的一个个气球也是季柏文提议布置的，理由只是——“贝贝喜欢啊。”
汤贝贝：……不，她只是小时候喜欢气球而已。
沈家已经连续热闹了好几天了，最近季柏文每天下班回紫金花园，但都是几过家门而不入，直接去了对门的沈家。季林森心里别有滋味，但也说不出任何责备。
傍晚吃了饭，季林森稍微通过窗户往对门看了两眼，一道来自妻子的凉凉挤兑响在了耳边：“实在忍不住，就过去瞧几眼呗。”
季林森回过头，无语地看向自己的妻子。王晓春就朝女儿子珊说起了话。
没有一如既往感情，也没有一成不变的人，季林森觉得自己妻子自从做了甲状腺手术后，像是修了仙，整个性子完全变了样。
9月底，张安硕也从洛杉矶回到北京，他改了行，现在已经不是住院医师，而是跨国制药公司的市场经理。工作比住院医生这一行要灵活自在，发展前景也不错，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坚持到主治医生就放弃了。因为后天就是婚礼，当晚她和沈时约了张安硕吃饭。
两“话痨”再次见面，话题一个接着一个，怎么也停不下来。
火锅店里，张安硕对她说跟沈时刚同居的感受，汤贝贝简直是感同身受，然后，张安硕提到自己发胖这件事，汤贝贝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开口说：“可能你的帅气真的被沈时吸走了。”
她还记得她在丁医生的办公桌上看到他们毕业照时的惊讶，里面的硕哥跟现在俨然不是一个画风了。看着眼前的张安硕，浑圆里可见当年的秀气，然而那个曾经的红唇齿白的小哥哥，大概只能存在丁医生的毕业照里了。
张安硕没想到丁昇居然把毕业照摆在办公桌上，别扭道：“丁昇是不是无聊啊，还是他觉得考上清华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人生骄傲了。”
汤贝贝摇头，看着张安硕说：“不，丁医生现在还是大作家。”
“作家，了不起噢。”张安硕从火锅里捞起一片毛肚，蘸了麻酱说，“反正，丁昇这人就是小气巴啦的。”
有件事，汤贝贝不知道怎么跟张安硕说，就是关于伴郎的事……沈时不是缺伴郎么，因为她这边有俩伴娘，沈时那边也需要两个，只是跟他年纪相仿又没有结婚的男性——没有了！
上个月这个烦恼被黄医生听到，黄医生立马指着丁医生说：“哎呀，这里不是刚好有一个吗？现成的好伴郎啊。”然后，还绑架丁医生说，“丁医生，同事一场，这个忙可要帮啊！”
就这样，后天她和沈时的婚礼上伴郎除了张安硕，还有……丁医生。
原先嘛，她觉得没什么。张安硕和丁医生怎么说也是大学同学，之前就算有点小矛盾，刚好还可以借机解除误会。可是听张安硕的口气，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张安硕说，“我和丁昇之前除了是同学，还是上下铺，关系还挺好的。”
“后来呢？”汤贝贝问。她知道女孩子之间容易闹别扭，难道男孩子也一样么？
“后来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事儿。”张安硕又捞了一片毛肚，眸光心虚地转了转，终止了话题说，“算了，不说了，事情都过去了。”
不要啊，她正听得好奇呢。
张安硕却抬抬下巴：“要不你们先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时候看对眼的？一定是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勾搭上的吧。”
汤贝贝笑了笑，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沈时从锅里捞了一个虾滑，开口说：“还早一些。”
张安硕：……不会吧，难道在洛杉矶公寓就有情况了？
不不不，汤贝贝连忙摇摇头，顿了顿，用自夸语言笼统地讲述了她和沈时相互吸引的整个过程：“首先我和沈时在颜值上一见钟情，然后我们在才华上相互欣赏，接着性格上互帮互助，观念上相互融合，最后学习能力上……他带着我进步。”
就这样，明白了吗？汤贝贝微微一笑。
张安硕听得一愣一愣，听汤妹这样一说，她和沈时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对啊，汤贝贝将头轻轻靠向沈时肩膀，可不是嘛！
沈时抿着唇，算是接受了贝贝以上的这几个观点。
张安硕吸了吸太极锅里散发出来的麻辣气，觉得他不是过来吃火锅，而是过来受虐的。
张安硕接到了一个电话，温倩打来的。没错，他和温倩一道回了北京，因为他是北京人，温倩是S市人，温倩还早他几天回到了S市。
后面，他和温倩都要在S市待一段时间。
沈时要结婚的事，他已经跟温倩提过，温倩反应很淡，知道对象是汤妹也没有表露太多的意外，只是嘲讽地笑笑，问他说：“男人不都喜欢年轻女孩么？”
张安硕觉得温倩这番话不太对，虽然他也曾这样认为过沈时和汤妹。毕竟，曾经他以为沈时会找一个像温倩那样的女人，一样强大而自信，相互匹配。
汤妹不是不够好，就是两人不太像一个世界的。
什么不是一个世界的……如果汤贝贝知道张安硕这样想她和沈时，一定会反驳他：“不是一个世界的怎么样，现在就是流行跨次元恋。”
张安硕接完温倩的电话，电话里温倩是从朋友圈里知道他和沈时在吃火锅，扯着笑提出一个事：“你帮我问问沈时，我和他也算是多年相识，他婚礼我有没有资格参加一下。”
唉！何苦呢。
“那个，沈时……”张安硕握着手机开口，欲言又止。
张安硕觉得自己不应该在沈时和汤妹面前提温倩，这些年温倩对沈时的心意他多多少少看在眼里。温倩不只跟沈时在美国同一个实验室做过研发，还是沈时的高中校友，这样的关系，特意避着汤妹反而更容易起疑。
“刚刚温倩问我，婚礼那天能不能过来给你们送个祝福。”张安硕笑眯眯地提出来。
对面，沈时没当一回事地听着。
张安硕不知道的是，汤贝贝在洛杉矶住到他们公寓的第一天就听了墙角，除了知道温倩跟沈时相识多年的事，还知道温倩对沈时那压抑的情感。
“额，当然可以啊。”汤贝贝果断出声，笑着说，“是我们疏忽了，没有邀请温女神。”顿了下，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空白的备份请柬，递给沈时说，“你字好看，你来写吧。”
沈时抬了下眸，拿出笔，在请柬上写下温倩两字。
汤贝贝又递给张安硕，粲然一笑：“硕哥，帮忙转送一下吧。”
……
第二天一早，汤贝贝滚回了周庄，准备当她的新娘子；一块回周庄还有老汤、善善，和她哥。作为大舅子，她哥的身份地位都快赶上老汤了。
丈母娘善善，一如既往的温柔似水，清清淡淡。连操持喜事也是清清淡淡，幸好她家老汤一个顶十个，人高马大能力强，完全是操持家务的好能手。
原本她家根本不需要操心沈家那边的事，因为沈妈妈不在了，老汤和善善就主动提出来到沈家帮忙准备一下。因为她家，早在上个月就准备好了。
夜里，汤贝贝有些睡不着，拿着扑克牌敲她哥房间的门，探着脑袋说：“哥，要打牌吗？”
待她和她哥来到楼下大堂，只见老汤穿着宽大裤衩坐在躺椅，一副盯着天花板眨眼玩的样子。她出嫁前夕，大家都睡不着吗？
大家一块斗起了地主，不知道是不是明天要当新娘，她手气好得爆炸，连续好几次王炸，炸得老汤最后都眼泪哗哗了。
汤贝贝连忙放下牌，关心地问：“爸，你怎么了？”
老汤抬了抬眼皮，擦了擦冒出来的眼泪，开口说：“爸爸就是有点感慨……”真的到女儿出嫁这一天，他才深刻感受到嫁女儿真是一件好心疼好心疼的事啊。
然而，现在心疼已经晚了，季柏文说：“汤叔，明天事情还很多，早点上楼休息吧。”
“对啊。别心疼啦，你要想以后就多一个女婿了。”汤贝贝也安慰说，看向季柏文说，“你看我哥，他现在就一点都不心疼，只等着当大舅子呢。”
季柏文瞧了眼她，不想说话。
没想到，老汤更有怨言了，特别幽怨地丢出一句：“柏文心疼啥，妹妹嫁到对门了。”
汤贝贝：“……”
季柏文：“……”
他就知道，汤叔从头到尾都觉得他和沈时是一伙的。
第二天，10月3号，戊戌年八月二十四日，星期三。
沈家一大早就开始准备出发周庄接亲，季子珊从**起来站在窗口，默默地看了眼准备出发的沈时。他穿上全新的黑色西服套装，显得身材更加颀长挺拔。西装外套上佩戴了礼花，沾上喜气的他，却没有增添丝毫俗气，只像是多了一份春风点缀。
今天，沈哥哥的头发也特意打理过，露出了好看的额头，眉眼更显俊朗深邃，不经意一笑，惹人心动。这样的沈时，比她原先想象他当新郎的样子还英俊许多。
季子珊心里微微苦涩，难过的同时，也有祝福。
隔壁房间，季林森和王晓春双双躺在主卧大床，听到鞭炮声的时候，王晓春突然起来了，季林森不解地看过去，王晓春说：“我去沈家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不然显得我们好像见不得沈家办喜事似的。”
季林森：……有吗？他有表现得那么明显么？
迎亲的车子从紫金花园出发，后座张安硕丁昇穿着西装各坐一边，直到上高速都没有太多的交流。张安硕也没想到，有生之年他和大丁还能站在一起当伴郎，实在受不了这怪异的气氛，张安硕伸手推了丁昇一把，打破气氛说：“欸，丁昇你不要摆着脸嘛！”
丁医生：……
张安硕无辜地咧了下嘴，继续求和说：“怎么说今天也是汤妹和沈时大喜的日子，笑一个……啊。”都那么多年了，不要闹情绪啦。
不好意思，丁昇根本不是闹情绪，只是根本不想搭理自己旁边这位发福的……胖子。
清晨五点左右，汤贝贝就被一连串鞭炮吵醒，猛地从**弹坐起来，拖鞋都来不及穿，直接跳到窗户边往外看。楼下老汤和善善都已经起来，老汤抬头往上一看，瞧着她说：“还不起来啊——沈时都走了。”
汤贝贝：……
老汤这样一说，她反而松了一口气，刚刚听到鞭炮声的时候，还以为沈时他们过来了，而她不仅没有化妆梳头穿上婚纱，连脸都没有洗！
只要大脑想想那个场景，汤贝贝就觉得有些可怕。昨晚她同她哥聊天结束，就在幻想明天接亲的场景，躺在**嘴角忍不住上翘，结果“真实”场景是她的伴娘将新郎伴郎堵在外面，而她在里面忙着化妆洗漱？
等会专门的新娘化妆师就上门，汤贝贝打开床头的摄像机，朝着镜头打个招呼：“早啊”摄像机只会记录，不会回应，她晃了晃脑袋，继续说：“不知道今天沈医生帅不帅，不过我想应该会很帅吧，毕竟平时都那么帅了，哈哈哈！我呢，美不美？”
镜头前，她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眉眼弯弯，虽然没有洗漱，面庞倒不缺鲜嫩生动。尤其是左脸颊上那颗浅浅的褐痣，以前她有些嫌弃它，今天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汤贝贝，你今天可真漂亮啊。”汤贝贝感慨出声。
就在这时，房间门响了，善善敲门进来，站在门口瞧着她说：“你爸说得没错，如果不上来叫你，可能等沈时到了，你还在自言自语。”
汤贝贝转着头，笑嘻嘻。
善善进来，她抱住了善善柔软的腰身，将头放在善善的怀里撒娇说：“妈妈，我爱你。”
善善笑了笑，一时没有话。
“还有，谢谢你。”汤贝贝又说。
“谢什么？”善善问。
“……谢你把我生得那么漂亮，那么聪明，又把我培养得那么优秀啊。”汤贝贝抬头说，夸起自己一点都不含糊，最重要的是，“给我一个那么好的哥哥，帮我跟沈时牵了线。”
季柏文刚刚来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在里面又开始睁眼说瞎话，尤其是牵线这一句。他是跳不开牵线人的身份了对吧！
汤贝贝转过头，亲昵地唤了一声：“哥。”
昨晚老汤上楼后，她和她哥在楼下大堂继续聊天，第一次两人聊得这样深入，他也不嫌弃她年龄小，耐心平等跟她交流了好久。
她开玩笑说她和老汤都是男神女神收割机。
他扯扯唇，教育她说：“婚姻上讲究的是平等，沈时很优秀没错，可是再优秀的男人也是男人，身体里都有劣根性。而女孩子是要被好好呵护的，知道吗？”
季柏文就是一个大写的双标男啊。
“还有，家人永远是最亲的，哥哥也是。”
“嗯。”
“遇到问题了，先让沈时替你解决，沈时如果解决不了，就来找哥。”
“……好。”
“当然如果沈时欺负你，更要跟哥说。”
“……哦。”
季柏文交代了那么多，是不是可以轮到她说了。她要说的是关于她哥和善善两人的心结。
“哥，你有没有觉得咱妈其实是很被动的人，每次都是爱在心里口难开，像仙女儿一样。”
季柏文笑了下，问她：“有个仙女的妈妈不好吗？”
“好啊，当然好了。”她看着她哥，“就是前几天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当年善善会跟季叔叔离婚；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但是我想原因肯定不是单方面的……善善是一个很好很纯粹的女人，可是有时候女人活得太纯粹了，会不会要求对方的爱也要很纯粹呢。”
“哥，其实我上个月也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我好像也遗传了善善这个毛病，希望自己永远保持纯粹，更想要沈时始终如一地对我。但是人活世上，怎么会一直纯粹呢，还要求对方永远纯粹地爱自己……如果一旦得不到理想的回馈，是不是容易心累，对方也累？”
“贝贝……”
“但是呢！我和沈时比起来，好像他比我还更纯粹更赤诚呢。”
她哥问：“贝贝，你是怕了么？”
她摇头，她没有害怕呢，她想说的是：“不管什么事最重要的都是态度。对于婚姻和爱情我和沈时有同样的态度，这就够了。就像老汤和善善，两人之所以合拍，就是态度一致。”
季柏文心里多了一份理解，贝贝和沈时两个人除了都是理想主义外，为什么会这样毫不犹豫地选择对方，相互吸引的除了性情样貌，更多的还有两人对人对事的态度吧。
即使一个热烈，一个冷淡，内心都不缺赤诚和纯粹。
“所以……哥，关于对待感情问题，你是不是要跟我好好学习呢。”这是她最后要说的重点，结果她说得这样推心置腹，还是被季柏文瞪了一眼。
“学你早婚吗？”
“这个……恐怕你也早不起了。”
九点一刻，汤贝贝穿好婚纱梳好新娘头，她的头发已经到了齐肩的位置，化妆师给她弄成那种自然的卷发，然后用发胶固定头纱，新娘造型清新浪漫又不缺俏丽柔美。
她臭美地自拍了一张。
贝贝在楼上装扮，楼下洗手间，季柏文也在打理自己的发型，老汤穿好西服套装过来敲门。由于柏文捯饬了太久，老汤有一种怕被抢风头的担忧，挤进来说：“柏文儿，你帮我看我后脑，要不要再顺一顺。”
季柏文正挑着眉拨自己的刘海，斜眼扫了眼老汤说：“不用了，汤叔你这样已经很好了。”
老汤：……还能不能再敷衍一点。
“柏文儿，今天你可真帅啊。”老汤看着说，玩笑道，“不过会不会抢了沈时的风头啊？”
季柏文的刘海已经定型，对着镜子挑了挑眉头说：“汤叔，你以为今天婚礼沈时就没有准备么？”就算不搞得像是一只雄孔雀，也肯定不会让贝贝失望的。何况，沈时那厮披着麻袋都帅，别说今天还是新郎了。而他作为大舅子，也不好太逊色沈时。
逊色什么，简直不要太**了喔。老汤再次嗅了嗅季柏文身上散发的古龙香水味：“柏文，把你那个香水给我也给我喷点吧。”
季柏文随手拿起了洗手台这瓶男士香水。好像就是去年他生日，主动跟舒瑶要礼物，然后她给他送了一瓶香水。
今天贝贝婚礼，舒瑶肯定也会过来吧。算了算，两人已经有一阵子没见了……自从无人岛回来那晚他跟舒瑶认真聊完后，他就批准了舒瑶的辞呈，之所以同意，舒瑶新换的工作还不错，回到她原来的人力资源岗位，各方面条件和薪酬都很可观。他也就没有强行留着的必要，何况他还提前知道了，舒瑶现在就职的公司，今年还要搬到森善对面。
汤贝贝手机里进来舒瑶的消息，傍晚直接到希云酒店参加她的婚宴。
今晚她和沈时的婚礼没有复杂的形式，就是一个简单的婚宴，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很喜欢形式主义的她，当着那么多亲朋好友的面，反而不想搞太多的形式了。今天给她当伴娘的两人都是她在戏剧学院关系最好的朋友，沈时还没过来，一起玩了一把吃鸡游戏。
刚进入游戏，微信里弹出沈时发来的信息：“准备好了吗？”
“汤妹真牛啊，居然打起了游戏。”张安硕坐在后座感慨，猜测说，“你说等会汤妹不会以吃鸡为难我们吧。”
沈时放下手机，抿了下唇，或许真有这个可能。
丁昇心想张安硕是不是在美国炸鸡吃多了。等他们来到周庄汤家，丁昇真想说一句，张安硕真是一如既往的乌鸦嘴。因为最后一个拦门要求还真是——新郎伴郎组队带着新娘吃到鸡。
不好意思……丁昇根本不会玩这款游戏。
季柏文待在贝贝卧室，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原本想刁难沈时都变成了同情。沈时若没有一点技能，还真没办法得到他家小戏精的欢心啊。
好在，张安硕和汤贝贝都是吃鸡达人，沈时有时间也会陪贝贝玩几把，技巧和速度同样不输于他们。四人组团里，唯独拖后腿就是……丁昇了。
“丁昇，我说你能不能——”给力一点啊。张安硕收住嘴，算了，今天大喜的日子就不说脏话。中间丁昇差点挂了，他还不计前嫌地救了一把。
“喔，赢了！”终于一把游戏结束，里面汤贝贝放下手机，对伴娘说，“可以开门了——”
季柏文实在无语，贝贝虽是他妹妹，两人还是存在着很大的代沟。他很怀疑，沈时跟贝贝真就没有代沟吗？
没有噢。沈时可比她哥年轻多了，不管是接受能力还是包容度。汤贝贝笑吟吟地坐在**，待卧室门打开，看着外面站着的沈时，就算她之前就看过他试穿这套新郎西服的样子，乍然望去，还是狠狠地惊艳了一下。
沈时也是……
可能是灵魂太有趣，他常常忽略了汤贝贝的外在。原来她是这般好看，不仅有一双这个世上他最喜欢的眼睛，还有着随时让他世界明亮起来的灿烂笑脸。
迷人又珍贵。
按照周庄的风俗，出嫁这天新娘新郎要一块摇快船，寓意着鱼水情深，相守一生，船在水巷转上几圈，象征着两人比翼双飞。今天周庄有好几对新人结婚，水巷上有好几队花船，汤贝贝靠在沈时的怀里，转过头问：“沈时，你有没有觉得结婚有些麻烦啊。”
沈时：“还好，毕竟只结一次婚。”
汤贝贝莫名乐了乐，其实她也想将两人婚礼化繁为简，可是拗不过老汤和她哥，非要将她像家里千金小姐一样嫁出去。连花船都要整得最大的那种……
中午，美膳楼宴请周庄所有亲戚朋友，和沈家过来迎亲的人，饭后再从周庄出发到S市。最后按照习俗，她从家里到上车这段百米的小巷需要哥哥抱她走过，然后将她交到沈时怀里。汤贝贝觉得今天她都笑嘻嘻的，真到了上车前这一刻，眼泪还是从眼眶里溢了出来，等善善给她戴上一对玉镯子，她哥毫不费力地将她抱起。这是成年之后，她哥再次这样抱她，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不比小时候，只要累了，她就蹲下身，让她哥背她或抱她。
从二楼的过道到木质楼梯，穿过小时候她和他度过春夏秋天的庭院，到反复牵手走过的小巷，汤贝贝对上季柏文熟悉的面容，早已经眼泪汪汪。
“元元，别哭。”季柏文开口，叫了她小时候的名字。
汤贝贝鼻子一酸，更是眼泪哗哗。
终于，季柏文将怀里这个泪人交到了沈时怀里，沈时面容含笑，双手有力又稳稳地接过；季柏文撇了下眼睛，觉得小戏精真的有很强的气氛渲染能力，都将他眼泪逼出来了。这世上有一种感情，大概就是注定的亏欠。他从自己当年原本不欢迎那个小团子出世，到后面事事为她操心担忧，唯一能解释的是，他一定是上辈子亏欠了她，这辈子他才成了她的哥哥……
傍晚，就是汤沈两家正正经经的婚宴了。
比起白天周庄水巷摇快船，S市的婚宴就简单许多。汤贝贝原本也想弄一个主题婚礼，甚至早编辑了一份类似上次爱情分享会那样的视频，待婚礼的时候当着所有亲朋好友播放出来。最后她放弃了。不知道是不是内心已经很充沛，就不想将婚宴形式化。那份制作好的婚礼视频，她只想同沈时两个人看。爱情可以大张旗鼓地分享，但是结婚的日子却要她和他携手往下走，真的是她和他两人的事情了。
所以傍晚希云酒店的婚宴，只是简单地宴请宾客。因为这样，不少不太熟的宾客都奇怪了，他们本以为在那么昂贵高级的场地举行婚宴，一定有一场世纪婚礼出现。
结果，好像并没有那种催人泪下轰轰烈烈的婚礼场景……
只有一个又一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纷纷上台唱歌送祝福，就像群星演唱会似的。不过对比外面如出一辙的婚礼，又显得新意好玩了。
希云酒店最大的宴厅，一共摆放了三十多桌，其中汤家十几多桌，沈家只有不到几桌，加上东院同事，朋友伙伴一共三十多桌。
其实汤贝贝家亲朋好友也不多，其中一半都是她老汤以前混江湖的老友。汤贝贝带着沈时叫他们叔叔，不知道是不是江湖义气，他们递给她和沈时的红包一个比一个大。
汤贝贝摸在手里，感动在心里。
唯一比较微妙的是，明明婚宴主场在S市，因为宾客一半以上来的都是她家老汤的朋友，整个感觉就像是黑社会退休老大哥招了上门女婿一样。尤其是，这一个个彪悍的叔叔们拍拍沈时的肩膀，说着电视剧般的台词：“汤老大真是招了一个好女婿啊。”
然而，沈时也十分给她家面子，全程温和谦逊地笑着。
汤贝贝解释说：“不是的，沈时是我自己招来的。”
然后，他们又说：“果然是虎父无犬女。”
汤贝贝只能笑着承认了。
另一边，沈爸爸老汤善善，和她哥也在敬酒。所以，婚宴上的每一桌几乎被招待三轮，先是新郎新娘，然后是老汤善善沈爸爸，最后大舅子还要过来走一遍。
宾客：……这家子人还真是细致周到呢。
婚宴上，一些微妙的气氛就很容易掩藏，但却没办法忽略，比如男方宾客季林森这一桌。又比如周庄小伙伴舒瑶这一桌。季林森就等着善善和老汤过来敬酒，结果先等来儿子季柏文，举着酒杯像是招待普通宾客般招待他说：“吃好喝好，谢谢到场啊。”
酒杯随便地碰了一碰。
然后，顶着全场唯一也是最招摇惹眼的大舅子身份，季柏文来到了舒瑶这一桌。婚宴现场响着动人的英文歌曲，曲调悠悠扬扬，当季柏文走到舒瑶这一桌，甜腻的女音正唱到“Babyyou-remydestiny,youandIweremeanttobe……”
靡靡软软的唱腔，将整个婚宴氛围都渲染得浪漫又甜蜜，每个音符落在心里就像是蚕虫嚼动着鲜嫩桑叶，拨着人心。
昨晚他和贝贝深聊，贝贝让他向她学习，小戏精关心他又不好说太明白的样子，他心里也是明白的。今天不少亲戚朋友都在说一句话：妹妹都结婚了，哥哥什么时候啊。
他笑笑，拿出了这辈子最大的耐心应付这些七大姑八大姨。
有时候，一份年份已久的男女感情，若用不同的方式打开，也会有不一样的体会。就像一瓶珍藏多年的红酒，醒酒之后才能嗅到最醇厚的芳香。
季柏文来到了舒瑶的后面，顿了顿，一只手轻搭在舒瑶的椅子上，一只手握着酒杯，一身利落，嘴角带着同样爽利的笑容，一脸大舅子才有的喜气洋洋。他这样一过来，同桌周庄的几位萝卜头立马站起来，同他道喜：“贝贝哥，恭喜恭喜啊。”
“谢谢。”
因为他们都是晚辈，季柏文简单地致以微笑，一时没有举杯，也没有说太多的场面话，只是站姿随意地立在舒瑶边上，像是刻意照顾这桌，多逗留一会……不像其他桌，包括前面季林森那桌，都只是走个过场。
然后，周庄的小伙伴反而拘谨了，因为大舅子不走，他们就没办法继续吃吃喝喝了……
舒瑶微微侧过头，对上了季柏文狭长黑亮的眼眸，他没有刻意看她，周身气势却压迫着她，几乎令她动弹不得。今天贝贝婚礼，他有意收拾了自己，银色西装里搭着黑色衬衫，头发用发胶定型，刘海斜斜地往后拨，露出一张冷峻又不失帅气的脸。
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季柏文一直都属于霸道凌厉的那种人，上学的时候同学怕他，上班的时候员工怕他，亲和力是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词。但是今天贝贝婚宴，他因为眉目染上喜气，减少了两分犀利。然而外表这样，季柏文内心却像是住着一个固执而幼稚的小男孩，这是舒瑶以前作为同学后来成为助理最大的感受。霸道、幼稚，计较又不讲道理，可是也没有比季柏文更爱心里在乎人。就像现在，有人一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大舅子的模样……
婚宴的灯光是那种明亮的霓虹，交错照射着婚宴大厅，每张桌子，每位座椅上的人，仿佛有光芒滟滟地流在每一张面庞。斛光交错之间，笑容满面。
汤贝贝今晚的敬酒服是一条鱼尾摆裙的中式礼裙，枣红色，前面是中规中矩的旗袍样式，唯有两肩绣着手工立体花纹，端庄古典范儿里显着秀美。但是，后面就大有文章了，半朦胧的设计，露出后背，尤其是腰身这里完全贴合身体曲线，衬得身段婀娜玲珑。
加上鱼尾裙摆，身姿秀长曼妙。
汤贝贝从没有穿过这样“女人”的裙子，连婚纱都是简约浪漫少女风。为什么敬酒服选得那么女人味呢，主要还是希望跟沈时的沉稳气质更搭一些。
今天她和沈时办酒，东院的肿瘤MDT科室除了需要值班的几位护士医生没办法来，其他都到场了。田院长坐在主位，待她和沈时走过去，笑得像是老狐狸，眼睛都快眯成缝儿了。“沈医生，是不是要感谢我去年把你招回国，这样你和汤汤才有了相识的机会？”田院长开口说。声音慢慢悠悠又意味深长，完全就是院长讲话的腔调。
事实上，她和沈时的红娘并不是田院长，而是她哥。不过如果田院长要抢红娘身份，她哥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让给田院长吧。
所以，沈时特意感激地敬了田院长一杯，权当承认了田院长红娘的身份。
田院长还要说两句，开口道：“那个，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我代表东院给你们送上几句祝福。希望你们走好今后的每一段人生路，相互体贴，相互尊重……总之，一起共创辉煌！”
共创辉煌，这个祝福还真的……很官方。底下几位医生内心已经处于吐槽状态。
田院长的“几句话”却还没有讲完，“汤汤……”田院长转头看向她，显然后面的话要对她说，汤贝贝眨了下眼睛，等着田院长发话。
田院长酝酿了一会，真说起了一段肺腑之言：“汤汤，你在东院拍片也有一段时间了，也知道医生的工作情况，医生是一份繁忙的工作，所以以后沈医生工作忙的时候，你要多体谅一点。沈时他除了是一个优秀的男人，还是一位特别优秀的外科医生；虽说能者多劳，然而医生这一行有时候被外界格外赋予太多的压力和责任，你要理解并支持他。因为你不只是嫁给了一个帅气的男人，你还嫁给了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
汤贝贝轻轻嗯了声。
田院长这番话完全弥补了她和沈时没有司仪问话的煽情过程，现在全由田院长说了出来。最简单的语言，总是最入心，她听得心里动容，侧目看了眼沈时。
沈时回了她一个眼神，似乎让她不要有什么压力。
“最后……”田院长还想说点什么。
“好！院长说得好！”黄医生抬了抬眼皮，带头鼓起了掌，以鼓掌的方式提前终止了田院长絮絮叨叨的讲话。
田院长：“……”
突然掌声雷动。田院长只好停下来，伸手示意安抚了一下，笑容满面地坐了下来。
汤贝贝嘴角微翘，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不仅遇上沈时，还遇上了东院这群可爱的医务人员。
在东院同事们的掌声里，她和沈时来到下一桌，继续一桌又一桌地敬酒，可怜她的双脚，为了和沈时登对穿了七厘米的高跟鞋，现在感觉两条腿都要废掉了。不过就算废也是废得值得，半圈酒敬下来，她最爱听的话就是：“两人真是般配啊！”
终于，在一句又一句恭维和祝福里，她和沈时来到了温倩这一桌。
温倩坐在备用桌，这不是她故意安排，主要是她和沈时早将宾客的座位安排好。临时要来参加婚礼的温倩就只能坐在备用桌了。沈时也没有高中校友桌，不然可以安排到一块。
备用桌还有其他几位邀请了但不确定来不来的朋友，都是平时联系不多的，其中有一个汤贝贝叫不出姓名来，怎么想都想不出来他是谁。就在这时，这位像是社会精英的男人站起来，朝沈时伸出手：“Congratulations!DoctorShen……”
沈时礼节性地回了下手，男人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揽住沈时的肩膀，凑在沈时耳边说起了话。说的也是英文，声音不轻不重，全落在了汤贝贝耳朵里。
汤贝贝转了下头。
沈时脸上没有任何表示，不等男人说完，便拨开男人揽在他肩上的手臂，冷冷地回应：“我并不这样认为。”
显然这是今天新郎对待宾客态度最差的一位了。汤贝贝不知道他和沈时是什么关系，但多少能猜到这个男人跟温倩是什么关系。
“恭喜你们啊。”温倩同样站起来说恭喜，语气克制，像是压着某种情绪。一身法式名牌套装，样子仍是好看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压力大，还是女人真的比男人容易老。温倩跟沈时是同学，汤贝贝却觉得温倩大了好几岁。
“谢谢温女神来参加我和沈时的婚礼。”汤贝贝开口说，顺便解释，“不知道你也回国了，不然肯定会提前邀请，不至于今天这样招待不周了。”
不等温倩说话，她埋怨地看了眼沈时，责怪地问起来：“沈时，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沈时回头，告诉她：“我也不知道。”
温倩：“……”
汤贝贝不是一个喜欢给人难堪的人，但是如果有人要给她和沈时难堪，她也是会不客气的。今天她希望她和沈时得到全场所有人的祝福，但她也不会天真地认为，她和沈时的结合真的能得今晚所有人的祝福。其实……她真的也不明白，温倩为什么要过来参加她和沈时的婚礼，如果过来抢亲她还能敬温倩勇气可嘉。
因为，这世上有一种感情，大概只能感动自己。
如果汤贝贝知道，温倩曾经为了沈时出国，又费尽心机留在他的实验室，甚至为了他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就能理解今天她一定要出席沈时的婚宴。温倩坐了下来，双手握着手中包包，指尖微微泛白。
今天，她——没有特意打扮自己。
她知道，她再怎么打扮，都不能盖过新娘的风头；何况三十多岁的女人，再怎么穿戴，也没有二十岁刚出头的女孩好看。所以今天参加沈时婚礼之前，温倩只是将自己整理得得体优雅，女人的另一种美只有岁月才能酝酿出来，汤贝贝她在洛杉矶见过，就是一个漂亮的丫头。丫头，在她眼里就是上不了台面。
可她还是失败了，比起沈时对她的淡漠，更让她内心挫败。今天她看到的汤贝贝同样拥有了优雅迷人的女人味。还比自己年轻太多。
温倩突然有一种岁月对女人真的很残忍的伤感，她不是被沈时辜负，而是被岁月辜负……
岁月很风流，但它也很温柔。
当老汤带着善善来到季林森和王晓春这一桌，这两对重组夫妇终于要面面相对时，不少知情的好事者都侧过头来看。眼里都是八卦……
对善善老汤来说，今晚婚宴上跟季林森的碰面在所难免。当然老汤不怕季林森，只怕他家善善心里别扭。
善善在心底只能付之一笑，说真没有别扭，还是有点，可是说别扭，又能别扭到哪儿去。对于当初的选择，她从未后悔，甚至很感激命运对她的善待，当年她失去了一个女儿，可是她得到了贝贝。今天又是贝贝的婚礼，所以不管如何，场面上一定要过得去。
同样，对于王晓春也是这样想，场面上一定要过得去。早在两天前，她就挑选起了参加沈家婚宴的衣服，可是看到善善的时候，突然明白一个事：不管她怎么穿戴，她都是远远逊色于季林森这位叫善善的前妻。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何必比来比去呢，不仅自己要同善善较量，还要让子珊跟汤贝贝较量。
“恭喜你们。”季林森开口，朝老汤伸出手。
“谢谢谢谢……”老汤回以握手。
偏转过来的视线一致落在了两位男人相握在一起的手，都以为要握很久，没想到很快就松开……
然后，同其他人都碰了碰杯，老汤带着善善走去了下一桌。
就这样？往这边偷窥的宾客心里这样想。
就这样么……季林森心里也这样想。
对比季林森这边的心塞，季柏文那边简直是欢声笑语连成一片。周庄几位小伙伴原本都挺怕季柏文，见季柏文这样和颜悦色，加上今天贝贝结婚的日子，胆子也大了，甚至有几个和季柏文更熟的，已经打趣起来：“贝贝都结婚了，贝贝哥什么时候？”
“对啊，你这样可不行。都输给贝贝了。”
这些话，季柏文都无所谓地听着，唯有一句听着不太舒服：“贝贝哥，你要抓紧啊，不然年纪大了可没人要。”
这句话落下，季柏文倚靠在舒瑶椅子旁，倾过身朝赵哥抬了下杯子，示意碰一个。结果还没碰上，季柏文出其不意地打了下这位赵哥的脑袋，丢出一句：“说谁没人要那呢。”
不够，再加一句：“你才没人要——”
……
夜里八点半，希云酒店的婚宴差不多就结束了，都说婚宴敬酒是折腾新郎，然而一场婚宴结束，沈时依旧安然无恙，只有清俊的脸颊微微泛红。
两位伴郎更是没什么事。唯一喝多了的人是……她哥。
从早上忙到晚上，夜里十点，汤贝贝和沈时终于回到了沈家的新房里。见她一直盘坐在沙发一动不动，沈时碰碰她。
她朝他咧了下嘴。
沈时笑了，唇角漾出好看弧度。视线对上，她觉得这个笑容才是沈时今天最开心的样子，只对着她的时候。
“快去换衣洗澡吧。”她对沈时说。
趁着沈时洗澡，她拿出两家长辈交给她的红包，礼服也不脱，直接盘坐在**数了起来。婚礼其实一件很俗的事情。沈时洗澡出来，汤贝贝已经闭上了眼睛，怀里一堆红包……
一个腾空，她被沈时稳稳地抱起，汤贝贝睁开了眼，伸手挂在沈时脖子上。“累了吗？”沈时问她。
“还好。”
沈时微微低下头，待两边嘴唇触碰到一起的时候，汤贝贝略微缩了缩：“我还没洗呢。”
“没事……”沈时声线更低哑了，一只手同样没有闲着。
从婚宴到现在，他就在等，等现在可以将她身上这套礼服亲自扒下来……
有人一副兽性大发的样子，汤贝贝也来劲了，跳到了沈时身上，沈时轻松地接住了她。她喜欢被沈时这样抱着，可以像个高高的女大王一样看着他。
眼睛对着眼睛，两秒之后，沈时开口问她：“想问什么？”
她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声：“沈时，你和温倩真的没有过任何关系吗？”
沈时的眼里没有秘密，可是他和温倩只是校友和前同事，为什么温倩总是一副被沈时无情辜负的样子啊！
“贝贝，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沈时跟她强调一个事实。
喔，新婚之夜啊。
可是她怎么感觉跟沈时过了好几个新婚之夜了呢。汤贝贝抿着笑，瞅着沈时这张好看的脸说，“看你那么帅的份上，你说什么我都——原谅你！”
不好意思……沈时不给怀里人继续审问的机会，之后，更向她证实了男女体格上的差异。
“贝贝，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身材很好。”结束的时候，沈时冒出这样一句话。低低沉沉，着实酥得人心头一软。
前面他还从她胸垫里拿出两张海绵，现在居然夸她身材好，汤贝贝有些怀疑沈时是在说反话。她眨了下眼，傲娇地表示：“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女性之美虽说看内在，外在的变化却更容易有直观感受。如果汤贝贝知道婚宴上温倩对她多了女人味的评价，大概会感谢那两片加厚的海绵。
第二天汤贝贝和沈时睡到自然醒，因为今天沈时还处于五天婚假里。虽说有五天婚假，最后一天还要分开休。沈时那么忙，他和她的新婚蜜月旅行索性推到年后再说。
有时候汤贝贝觉得自己心理调节能力很强，昨天那个男人对沈时说的话一字不差落在了她的耳里，她英文是不好，但是有人说她不好的话还是能懂的。昨天那个男人对沈时说的话翻译过来是：“错过Vicky将会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Vicky应该就是温倩的英文名儿。
当然，沈时的回复也是相当不给人家面子了。
清早起来，她和沈时一块遛四哥，昨晚没聊完的话题，溜四哥的时候沈时大致地对她说了他和温倩的过往。寥寥数语，就全部交代好了。
汤贝贝听完只有一个感觉：……就这样吗？
对，就这样，不然还哪样。沈时不是有意相瞒，因为在他理解里，他和温倩真的只是高中校友，之后在美国待过同一个实验室，之后他转到了临床，和温倩也没有更多的交集。
他转行离开的时候，温倩跟他表露了一次心意，当时他觉得两人不合适就拒绝了温倩，他自认为拒绝得很明确，温倩却表示她会等他。他想温倩可能是误会了他意思，他不是不想寻找伴侣，可是如果没有真正心动的那个人，他不如一个人随意过这一生。
之后就是那次了，被贝贝撞上的那晚。
汤贝贝算是明白了，张安硕为什么会说温倩被沈时从小龙女逼成了李莫愁，一个人一旦成为某种执念，的确很难释怀。
“当时我真的说得很明白了。”沈时说，话里也有一丝无奈，瞧着她。
汤贝贝手里牵着四哥，靠在小区桥上的栏杆，对上沈时的眼睛说：“可是如果我是温倩，可能也会自欺欺人，只要你还没有结婚。”
沈时朝她挑了下眉。怎么说？
汤贝贝觉得沈时聪明、心思明络，双商俱佳，可是他不一定都懂女人的想法。那么多年沈时一直没有交女朋友，温倩就算被拒绝也没办法做到死心啊。
不过听沈时交代了温倩的事，汤贝贝算是完全明白沈时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交女朋友，因为这些年他开的桃花都是烂桃花，好不容易等到了她这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
不是立马下手了吗？
“沈时，我觉得你眼光很好喔。”遛好四哥回来的路上，汤贝贝冒出一句赞美，肯定沈时，也肯定自己。
“喔，是么？”沈时回她。
“真的，不要怀疑了，你就是一个眼高于顶的男人。”汤贝贝继续臭不要脸地说。温倩是很优秀没错，可是她并不觉得，承认温倩优秀了她就差了。
她和温倩优秀的高度不一样，维度也不一样啊。显然，沈时也不想找一个跟他同样高度的女人，而是选择一个跟他不同维度的人。这样他的世界才会更丰盈嘛！
汤贝贝将她的理解说给沈时听的时候，沈时露出了一丝笑意……
楼上季子珊拉开卧室窗帘，就看到沈时和汤贝贝遛着狗回来，她低了低头，还是将窗帘打开。昨天参加沈时和贝贝婚礼回来，心情莫名地很释怀。甚至做了一个决定，她想转专业了。
她选择学医因为沈时，她决定到加州大学留学因为沈时，她加入东院MDT科室实习也因为……沈时。比起来，贝贝从来没有因为沈时改变过自己。她到东院拍片也不是为了沈时，而是明确拍摄医疗宣传片背后的意义。
并为之努力。
这样的贝贝，别说沈时，她都喜欢。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选择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呢？像贝贝一样，这样就算她得不到喜欢的人，至少她还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啊。还有……她觉得汤爸爸一点都不像一个厨子，昨天在婚礼上的气度差点都将她爸都比下去了。
不过在季子珊心里，自然还是自己的爸妈最好。她离开卧室，敲了两下主卧的门，结果只看到她妈躺在**，开口问：“爸呢？”
“锻炼去了。”王晓春回女儿。
“你怎么不跟爸一起啊？”季自珊问。
因为自从她妈做了甲状腺手术，几乎每天早上都按时锻炼，但是她爸并不喜欢晨练，就算锻炼也更倾向于同朋友打打高尔夫之类的运动。
那是因为有人受刺激了啊。昨晚参加婚礼回来，王晓春知道自己丈夫心里不是滋味，她反而莫名觉得很痛快，并往季林森心口扎了一刀：“你不是说老汤以前留了好几级才跟善善同桌吗？那应该比你和善善都大几岁啊，不过老汤看起来比你年轻些呢。”
所以今早，季林森就去锻炼了。虽然嘴里，季林森嗤嗤地回她说：“老汤都胖成球了。”
“噢，难怪……男人上了年纪，还是胖点显年轻啊。”
……
昨天贝贝和沈时办婚礼，老汤和善善晚上婚宴结束也留在了S市。但是这一次他们也没住酒店，直接住到儿子季柏文的公寓。
今早起来，三人坐在一块吃中式早餐，老汤将一根油条分成两半，将另一半递给妻子善善，边吃边对季柏文解释说：“油条就是要分着吃才好吃。”
季柏文抬了下头，回不出话来。
他知道老汤话里要表达的意思，昨晚回来的时候，老汤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关于他的个人问题。之前他和程莹莹保持男女关系，老汤也就只是催催婚，现在他和程莹莹划清了关系，老汤又要从头催他找女朋友了。贝贝都结婚了，哥哥是不是要抓紧了呢？
贝贝和柏文相差那么大，总应该是柏文先结婚，然后才是贝贝，结果他家贝贝结婚这件事就像是乘上了高速火车，而柏文儿，连个牛车都没有，还以散步的姿态走走停停。
观望啥呢。
老汤也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毕竟柏文儿只是他的继子，但是他家善善把对儿子的关心都藏在心里，只好替善善心急了。结果他还开始表演，不……是语重心长地让柏文对个人的事加把劲儿，善善就打住了他的话说：“感情这事还是随缘分，柏文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随缘的意思是，老婆会从天上掉下来吗？
“虽说缘分很重要，但是缘分也要主动争取才行啊。”老汤接下善善的话，打了个比方说，“比如我当时追你，是不是？”
善善撇了下头。
季柏文喝了两口豆浆，瞧着对桌的两位说：“汤叔，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知道怎么做了。”
“你知道了啊？”老汤笑。
季柏文轻嗯了声。
老汤又问：“所以，你有目标了？”
季柏文：“……”
善善再次打住老汤的话：“行了行了，贝贝可能就是你整天催柏文，才受到了影响。”
什么？老汤一脸郁郁地对上柏文，发问：“你觉得贝贝真是这样吗？”
季柏文靠向椅背说：“是贝贝比较厉害。”当然，沈时就更厉害了。
厉害……果然是年代变了，现在踏入婚姻都要用厉害来形容了，哪像以前是满怀期待什么的，有些事老汤真的没办法感同身受。
然而，善善却很明白儿子。只是有些感情上的事情，小时候她不好对柏文说，可是等他年纪大了，又是不好沟通。
“其实我觉得舒瑶挺好的……”善善开口说。
季柏文抬了下眸，心里莫名有些期待，期待他妈说下去。
“哎，可惜舒瑶也是一个倔强的性子。”老汤附和道，想法跟自己妻子完全不同，想了想，对柏文说，“前几年舒婶找我，想打探你对舒瑶有没有想法，可能是有那个意思。”
季柏文又抬了下头。
老汤说出了心里话：“当时我也在想，你和舒瑶在一起不是挺好么？”
季柏文开口问老汤：“那你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啊？老汤提醒说：“你当时不是谈着女朋友吗？我就说恋爱这事就随孩子自己的想法吧，父母都不好操心。”
“……”
“其实舒婶也是随口问问，结果被舒瑶听到了，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舒瑶这孩子很敏感，心很细，这么多年给你当助理，你也是清楚了解的。她以前喜欢过你的事，不只我们知道，舒婶也知道。所以这些年一直不太乐意舒瑶给你当助理，怕委屈自己女儿。”
“加上这些年舒瑶一直没有谈男朋友，舒嫂心里对你更是有些埋怨。”
“认为是你拖着舒瑶。”
“原本前阵子舒婶心里的结都放下了，舒瑶找了一个男朋友，可是很快又分手了……总之，都说不清了。”
“哎，如果当时我多生个儿子就好了，就直接赔给舒婶当女婿。”
有人感慨了那么多，一直没说话的善善开口提醒：“……你不是还有个干儿子吗？”
“对噢，张医生！他很合适啊！”老汤对上善善的眼睛，差点激动地拍桌。
季柏文觉得，他可能真不是他妈亲生的。
这世上唯有感情的事是没办法比较快慢，结婚也一样，同样，还有生老病死这件事。
东院MDT病房进来一个身份特殊的男人，因为沈时的关系从北京医院转到了东院，当然，他本身也是S市人。之所以身份特殊，男人年纪轻轻就是一家大型传媒公司的老板，同时是沈时的高中校友。然而，都住进MDT了，原因也只有一个。
得骨癌之前，这位叫崔廷辉的男人无疑是人生赢家，不仅事业有成，男女感情上也是泛滥成灾，光婚就结了两次。现在的小妻子原先是一个小明星，正在犹豫要不要打掉孩子，具体就等后面遗产划分。因为崔廷辉还有一个儿子，前妻生的，今年已经7岁，正在S大附属小学上一年级。
婚假结束，中午她和沈时一块在食堂吃饭，刚出来，就看到食堂外面等着一个打扮时尚的年轻女人，脸上戴着黑色口罩，肚子微微挺着，像是有个四五个月的样子。
“沈医生……”女人看到沈时很激动，差点迎了上来，结果还未说话，眼泪先落了下来。
汤贝贝：……
这女人就是崔延辉现任妻子，去年非常风光地嫁给了崔廷辉，当时她还在微博吃过她的瓜，因为嫁给崔廷辉的时候，连续上了好几天热搜。结果被扒皮，是小三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