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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炸 正文 第54章 王炸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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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傅睿白隔天约了豆子。在决定辞职之前,和豆子的这场谈话很重要。

    地方是豆子选的,一家外地甜品店连锁品牌。她说这个地方安静,音乐好听。傅睿白到的时候外面在下雨,她把车停在商场楼下,等电梯上楼时,陈述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新手机搞定了。

    傅睿白没有回。

    豆子早到,坐在一个灯暗的角落朝傅睿白招手,笑容很甜。

    “睿白姐你看你要喝什么?”傅睿白落座后,豆子把菜单推到她面前。“这家的芋泥奶茶好喝。”

    “就芋泥奶茶吧。”

    “好嘞!”豆子笑着招呼服务员来点单,奶茶上桌前,她像照常工作汇报似的,大略地说了一下团队人员近期的动向,末了,为表忠心似的,她眼神坚定地说:“睿白姐你想跳槽还是出去单干?不管你去哪,我都跟着你。”

    服务员端来两份奶茶,豆子动作熟稔地替傅睿白摆好,教她怎么喝这份奶茶,傅睿白一边照做,一边问:“章茜没找过你吗?”

    豆子张罗的动作停下来,傅睿白禁不住擡眸看她,年轻的姑娘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傅睿白心里一咯噔,听到豆子说:“找过。”

    “什么时候的事?”

    “国庆前。”

    “说了什么?”

    “她让我带几个核心前期去盯荒岛的剪辑。”傅睿白低头喝奶茶,慢慢听豆子说,“她说台里编制紧张,如果我们组一直不干活,她考虑开掉几个人。”

    “嗯,然后呢?”

    “我让章总直接找你了。”

    这时,傅睿白的吸管里蹿出一口实实在在的芋泥,她有些吃惊,原来芋泥奶茶里有真实的芋泥。她擡起头,胸口抑制不住的酸涩蔓延,没想到章茜来找她是豆子的意思。“是的,章茜来找我聊过了。”

    豆子用吸管在奶茶杯里搅拌,眼神向上看着她。“你同意了吗?”

    “你指的是哪一项?”傅睿白试探性地问。

    豆子果然目光一闪,不敢置信似的。“章总还和你提了别的?”

    傅睿白沉声应了个“嗯”字,不置可否。

    “其实我还没有答应,我想问问你的意见的,而且我没打算今天和你说的,我不知道章总会先和你提了。”豆子脑袋越来越耷拉,“我是想保住我们团队的人,一个都不能少,章总说有广告商在问第四季的冠名,她觉得我可以,我还没有答应,我想等你的意见。”

    傅睿白感觉自己体内狂风肆虐着跑过,留下结冰的内壳。与此同时,很多奇怪的关节好像在这一刻突然连接上,她没有回应豆子的询问,而是问:“那天晚上,日玻岛最后一天录制的晚上,是你吧?”

    豆子猛地擡起头,眼神中有来不及掩饰的震惊和惶恐。

    傅睿白笑了,说不上来的心情,事实上她有点脱力,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冻住了。“他们找的主剪是我朋友,我让他拉了合版里那个时间点的素材,前后总共可能十分钟,你是其中一个嫌疑人,其实自从我知道这个线索以来,就直觉性地去避开把你当成嫌疑人,知道为什么吗?”

    豆子沉默地看着她,傅睿白从来没有站在现下这样一个客观而冷静的状态里看她,所以一直不曾真正注意到豆子身上的一些细节,例如此刻,她明明还是平时那张带着些甜美的脸,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她眼神里的警惕,以及警惕背后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我想不出你这么做的理由,即使我反复看了微博上传的那支原视频,我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前后加起来没有十分钟,也至少也有七八分钟,可网上传的那支原视频,只有三分二十七秒,三分二十七秒,完整地‘讲述’了一个故事,这种视频剪辑的水准,普通摄像做不到,——还有当天晚上,我把你叫来房间,你和我说的第一段话是什么还记得吗?”

    豆子当然不会回答。

    “你说你怀疑拍这支视频的人是摄像,而且,紧接着是说,你当天晚上和其他导演在一起,没工夫做这件事,我太信任你,所以完全没想过轻描淡写这两句话,第一时间就把你从嫌疑人的行列中排除了。”傅睿白语气越来越冷,“我真的,哪怕到刚刚,我都没打算再怀疑你,还是那句话,我想不出理由,直到你说章茜要找你做脱逃第四季,就终于明白了,你是为了我的总导演位置啊。”

    豆子目光一闪,偏过头笑了,一副斟酌要开口说话的样子。

    傅睿白直觉觉得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很狗血,于是赶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果断站起身,她的起身动作很笨拙,带出椅子与地板摩擦的刺耳声响,在豆子的目光注视下,傅睿白用尽最后一丝果决的力气道:“抱歉,我没时间听你的心路历程,你想当总导演,就祈祷自己能当上吧。”话毕,傅睿白拿了包离开。

    她的步伐其实很不稳,可她走得慢,一步一顿,绷了一整段的情绪到电梯里才终于松下来。她擡手扶额头,一阵天旋地转。停车场缴费需要扫二维码,傅睿白拿出手机付了钱,意识到自己这个状态没法开车,她的手心和后腰一直在不停地冒虚汗,额头也是。

    “可以来银星广场接下我吗?B2。”她给陈述发了一段语音,顺便拍了张车位的照片,直接进了后座——她需要躺下休息。

    傅睿白一直盯着车上时钟,陈述打来电话是二十一分钟以后,她从后座坐起,看到车前方的他,他也看到她。

    “什么情况?”陈述拉开后座车门,上半身探进来,他穿着一件浅绿色夹克,肩上有大片湿迹。“不舒服吗?”

    傅睿白摇头。“豆子的事,你早知道了?”这是刚刚过去的二十一分钟里,她脑中清明下来的事情。

    陈述脸色微变,证实了傅睿白的猜想。“怎么突然问这个?”他皱眉问。

    “你从吴穹那里知道的,所以昨晚才会猜我放弃查是谁,因为你知道是豆子,吴穹知道是她,章茜也知道,你们都知道,看我像个傻逼一样在那查,还以为自己像个大侦探,全世界最精明,殊不知——”

    “白白,冷静点。”陈述坐上后座,关了车门。

    “我要怎么冷静?!”傅睿白的声调不自觉拔高,积压了一整晚的、堪称是恐怖的情绪到这时才仿佛有了宣泄口,“我凭什么要冷静?你明明知道我被陷害,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陈述脸上有厚重的心疼,他的声音放得极轻:“我昨天才知道的这事,下午见完吴穹,晚上就去见了你,以为你不想查是因为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想查只是觉得对不起她,我竟然怀疑自己人,是不是过分了?是不是太神经质了?是我觉得反正要辞职了,是谁不重要了,台里讨厌我,想我完蛋的人那么多,我不在乎是谁,也不想报仇,不想再查自己人……”傅睿白动作机械地摇头,“可我没想过真是豆子,我不知道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以为任真过后,我可以接受任何背叛,我以为我可以的,可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晚上她坐在我面前,她那种态度,冷笑、冷静、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她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傅睿白说着说着抱起了双臂,她想,是不是她对人性的判断太过于理想,或者还有,对自己的向心力太过于自信,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昨晚跟你说算了不想查,我反省我自己,我那么担心她们,我担心她们为我出头,毁自己的前程,我对她真的很好,我是被你带出来的,我也想要当好一个导师,一个可以给底下人挡风遮雨的人,我想这么做的……”傅睿白内心一片荒凉,在混乱的,不知所云的无序表达下,突然被拉进一个怀抱,温暖的,带着木系香水的味道,他的夹克领挺括,膈着她的鼻子,她不得不往下蹭了蹭,挨上他仅着一件贴身线衫的胸口,人体的温度显然高于沾过雨水的夹克外套,傅睿白心中泛冷,带得身体也冷,尽管车里开了空调,她想要他身上的热度,便任由双手的本能,穿过他外套下的腰线抱上去。意识的混沌中,似乎感觉他有一丝僵硬,傅睿白没有理会,她在他暖热的怀里拱动,通过他的体温缓解自己内心巨大的震惊和失望。“我没听她的解释,我太害怕了,会不会是这样,我实际是个很差劲的人,只是自己一直都不知道?”

    陈述的心跳在某一刻陡升了很多,慢慢地,实了下来,他的体温帮到了傅睿白,让她渐渐找到自己的心跳,身体的感知力,后来她察觉到后背有一只手在匀速地、一下有一下无地安抚她,她闭了闭眼,又往他怀里更深处挤了挤,抱他的力道也加重了些。

    傅睿白感觉自己的体温在渐渐回暖,她的大脑还在高速运转,更多琐碎的细节跳出来。“豆子跟周雾,她了解他更深,也许,她从很早就在等我出事,否则她不会在刚出事没多久,就精心剪辑了那么一个片段出来,还费尽心思用小号,或者……”她说得激动,未妨嗓子太干,引来一连串咳嗽。

    陈述拍背给她顺气。“你需要喝水。”说完这句,陈述动了动,似要坐直身体,他的动作带得傅睿白身上空出一个口子,一股凉意渗入,她连忙将他拉回原地。

    “我不要,你别动。”

    陈述坐回去。“好,你先休息,不要说话。”

    傅睿白在他怀里摇头。“我没法休息,大脑不听我的。”她声音干涩,像在沙漠迷失的旅人。

    “或者我现在送你回家?”

    “我拜托你,就让我这么瘫着,好吗?”她愈加用力地,抓着他。“你说,有没有可能,豆子不是一个人,她和几个人,几个恨我,或许还有任真,她们——”

    “傅睿白,”陈述沉声打断她,“我现在必须送你回家,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先让自己冷静下来。”交代完,陈述一点一点掰开她抓住自己腰部的手指,傅睿白身体骤冷,确实顷刻间冷静下来。陈述打开后座门,站在车下问她:“车钥匙在包里吗?”

    傅睿白动作很轻地点了点头。

    陈述于是探身到她包里拿出车钥匙,末了,他依旧站在那里,静默地看了傅睿白一会儿,忽然张开双手,道:“不要这么躺着,来,抱你去前面。”

    他的语气太温柔,像哄一个小孩,傅睿白二十八年来练就的坚固神经,不知哪一根擅自缴了械,泄了的气直冲她鼻尖,惹得她一阵鼻酸眼涩,来不及耍酷装坚强,立刻没骨头似的,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里。双腿离开车底座的时候,她深感纳闷,怎么明明没了力气,却还能这样迅速而准确地投进他的怀抱?

    傅睿白默默闭眼,她太不了解自己。再睁眼时,看到车后镜里的自己像只巨型毛绒玩具一样被他抱着,塞进副驾驶,又亲手系上安全带——他总是这样慢条斯理,极富耐心,早年常在前辈较多的饭局上听人说他不像湘城人,像江南那一代的,脾气好,温和有礼,不急不躁,傅睿白也觉得奇怪,后来去他家,见了他爸妈,终于明白陈述性格的成因是什么,尽管她向来鄙夷原生家庭对人性格的决定性影响这类说法,可她不得不承认,陈述生长在一个分外温柔的家庭里,所以他是这样的他,和出生地无关。

    陈述车速很慢,不时地偏过头来看她,傅睿白没有看他,眼神虚无地落在右后视镜里倒退的城市夜景上,车速把霓虹光带得流动起来,像跑马灯,像傅睿白脑子里闪回的,关于背叛的场景。

    车子最终停在傅睿白家楼下,陈述找了个路面停车位,停好车,他先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而后倾身给傅睿白解开。“能走吗?”他问。

    傅睿白暗暗使力,发现找不到发力点,于是她颓丧地摇了摇头。

    “是在撒娇吗?”他边打开车门边说,语气里有笑意,因着他这缕笑意,傅睿白痛苦了一整晚的心脏有了片刻的松解。

    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背对她微微躬了身体。“背你上去吧。”

    “为什么不是抱?”

    “没为什么,想背。”

    傅睿白还想顺口问为什么想背,最终只是拿了包,默默趴到他背上,顺便用脚勾着关上了车门。

    车外气温估计只有十三四度,傅睿白抱紧陈述,闻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味,他走得慢,傅睿白还闻到小区里若有还无的季末桂花香,她任由无力的大脑耷拉在他肩头,期望自己家在地老天荒。

    陈述背着她走到家门口,傅睿白从包里找出家门钥匙,开门,进屋,在玄关换完鞋,陈述站在她家的分岔路口,头一指,问:“去哪?房间、客厅,还是……你说?”

    “我想去床上。”

    “OK,出发。”陈述迈步。

    “但我得先卸妆。”

    陈述停步。“所以,是去洗手间?”

    傅睿白在他肩膀上点头。

    “行。”他转身背着她进了洗手间。

    里面空间逼仄,他在门外弯腰倾身,傅睿白知道他在方便自己下去,可她不想下去,完全不想动,想粘着他,长在他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陈述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腹腔胸腔集体颤动。“你真的要下去了白白,我脚麻了。”

    傅睿白只好往下滑到地上,扶他靠墙倚站。“你怎么这么好啊。”傅睿白无法自抑地说。

    陈述看向她,笑容缓缓收起。两人对视,目光中传递着许多傅睿白难以言说的东西,在那个奇妙的时刻,她没怎么思考,没多少顾虑,仅仅只是踮起脚,在他的凝视下,闭着眼睛,用自己的嘴唇贴上他的,一下,两下,左边,右边,她把他的嘴唇一点点攻占,像动物们为了示威标明领地一样。

    她感觉到陈述身上有不同寻常的热度蹿升蔓延,而她却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悠悠走到化妆镜前,打开镜前灯,拉出化妆盒下的小抽屉,拿出一片轻薄的化妆棉,沾了一滴卸妆油,盖在眼睛上。

    镜子里,陈述转过身,在镜子里捕捉到她的视线,他的眼神沉着而深邃,不似平常的宁静。傅睿白朝他笑了笑,又拿出一片新的化妆棉,打算按之前的步骤卸另一只眼睛的眼妆。

    陈述没有等她完成这个步骤。

    傅睿白家的洗手间同时兼具化妆间的功能,大部分时间,这个地方只够一个人待着,陈述一把把她抱起来,准确地在洗手池上找到一处空地,将她放在上面。傅睿白两脚骤然腾空,才发现自己没有穿拖鞋,她此时的心跳严重超出负荷,尽管陈述的动作根本和粗暴无关,她却觉得他在惩罚她。

    他的吻是诱人深入,时有时无的,和他的触碰一样,若即若离,带着些说不上来的刺激和诱惑,傅睿白以为自己没有力气,可被他带着,好像身上本能地多出许多气力,好和他玩猫鼠游戏。

    傅睿白不记得自己怎样由坐在洗手池上换回站到地上,背对着他,看着镜子里烟熏妆的自己,镜面有两人共同生产的雾气,旖旎而风情,她的衣服一件一件缓慢离开她的身体,在最终的时刻,她听到他咬在她的胸口说:“我没打算趁虚而入的。”

    “什么?”傅睿白嗓音沙哑到像磨砂纸。

    “我说,我没打算趁虚而入,可没办法,”他的呼吸声忽然重起来,“我是男人。”伴随着这四个字,傅睿白身下一疼,脑中丝丝缕缕春光乍泄,一度让她以为,他说的趁虚而入,仅仅只是字面意思。

    “趁虚而入”的意思,陈述终究给了说法:“我预期没有这么快,在你受挫的时候,以知心导师的身份,博取你的信任……”

    “我以为你只是开黄腔。”

    陈述闻言笑了,带起胸腔震动,傅睿白此时无限疲累,像在健身房举了两个小时铁,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粘着他,天长地久地抱着他。“会后悔吗?”笑完他问。

    “谁后悔?”

    “你。”

    “为什么后悔?”

    “有更好的选择……”他停顿了一小会儿,又说,“之类?”

    他的停顿引起傅睿白的怀疑,她自他胸口擡起头看他,房间里没开灯——他们进来得太急太忘我——他的眼神落在黑暗里,显得模糊不清。“我差点忘了,你好像都没问起过周雾,为什么?”

    陈述沉默,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她背上划着弯弯曲曲的线,过了小片刻,他微微伏下来,亲了亲傅睿白的眼睛。“我以为你会自己告诉我,可是你没有,所以多想了些。”

    “想了什么?”

    “明知故问。”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恶趣味地动了动,诱出傅睿白一声难以自抑的低吟。

    她抓了抓他的手臂,脑海中又跳出之前在酒桌上听到的八卦,不由得问:“章茜是不是真的对你有意思啊?”

    陈述划线的手指一停。

    “看来是了。”傅睿白机敏地说。“所以你讨厌前后辈搞在一起,讨厌潜规则,多半也是因为她吧?”

    “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陈年旧事?”

    “跟你有关的事不能叫陈年旧事,每一件我都印象深刻,记忆犹新——哪怕是听来的八卦。”

    “每一件都印象深刻……所以说,还有哪几件?”

    “套我话?”

    “不是套你话,是直接问你话。”

    “你先回答我,章茜的事是八卦还是事实,答完我们继续验证下一件。”傅睿白寸土不让地说。

    “是事实。”他飞快道。“下一件?”

    傅睿白花了一段时间消化震惊的情绪。“下一件我自己验证过了,是事实。”

    “什么?”

    “陈老师技术活儿做得好。”

    未防她说这个,陈述哑然失笑,笑得整个人都有些颤动。

    傅睿白心里异样的甜,好像自出生以来,从没像现在这样,身体到心灵都这样愉快,她体会到那句烂俗的情话:拥抱他就像拥抱全世界。

    两人“玩”了许久,房内窗帘拉得密不透光,无从判断时间。傅睿白自我感觉,和他接吻的时长也许能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他在身体上探索和逗乐的能力是此前她从未了解过的一面,仿佛打开新世界大门一般,可惜她没有开睡眠记录app,否则app记录下的,关于她漫长的、不知所云、不知所为的各种欢笑和叫声,还能够她刷新对自己的认知。

    “周雾那小孩……太纯粹太真挚了,我配不上。”像个卧床病人一样喝完陈述递的水后,傅睿白语气沉静地说。

    “怎么会这么想?”

    “还不是因为你。总觉得,我还没放弃你,更没确定什么时候放弃你,给他任何回应,好的坏的,都对他不公平。”

    陈述静静拥住她。“我出国前想了很久,要不要给你打那通电话,愣是没管住自己打了,打就打了吧,你一接通,我又着急忙慌地想,要不要和你说我的真实感受,不想让你误会,又怕你不误会,坦白说,那段时间的我自己,特讨厌,特不男人,可我也不能否认,那也是我本人。”他的吻落在她额头,“现在想想,得亏自了个私,不然你得跑了。”

    “自了个私?”

    “是这意思。”

    “你不自了个私我也不会和他怎么样,我是说,周雾。”

    “嗯,听起来像假话。”

    “我说真的。”傅睿白急道。“我可以细说。”

    “行,你细说。”

    “你明显听起来不信。”

    “看你怎么细说,但是白白,即使你告诉我,你也许会选择他,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介意。”

    傅睿白下狠劲捏了一把他的手腕。“我和周雾,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你知道吗,在日玻岛,有一回,孩子告诉我,他说他没追过女孩,后来他和别人说,他追了,我当时还纳闷,心想他为什么骗我——”

    “他追的是你。”陈述沉声接过她的话。

    傅睿白一番话哽回去,稍作停顿后,她补充道:“我根本没感觉到他追我,可你得理解,像他这样的人,对谁好是完全自我的行为,你没办法去要求他,怎样对你好,因为他习惯了——我对谁好,只会按我自己的方式——这种思路,他不是普通小男孩。”

    “恕我直言,你想的有点悲观。”

    “不是我悲观,是人性使然,周雾不复杂,不难看穿。”

    “那么我呢?我的人性使得什么然?”

    “你太复杂,还待来日细细观察。”

    “傅睿白,你这个人实在有点重欲。”

    “怎么扯到重——”受陈述动作影响,傅睿白的“欲”字没说出来,他其实说得没错,她确实重欲,不然也不会这样轻易被他挑起纷争。

    反正房间里天是黑的,手机没电,父母在新房不会过来叨扰,她不上班,他也不用,大好时光,一分一秒都没有浪费,傅睿白快活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没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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