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书库

我后爹全家是皇帝 正文 第177章 林从治河东

    林从一路跟着郭从义走到正院,看着不大的宅子,哪怕他曾听郭威说郭从义过的有些不好,依然有些唏嘘。

    林从以前是见过郭从义的,不过那时郭从义还是李从义。

    李从义由于父亲是李存勖亲卫,自小就跟着其父在李存勖亲军中,后来李从义父亲战死,李从义还很小,李存勖就收了李从义做养子,并且按李家辈分排的,养在宫中,一应待遇和自己儿子一样,所以李存勖虽然收了不少名将在自己帐下,但李从义还是稍微有些不同,和那些成年的名将不同,李从义这样的,其实是真养子。

    而且当年林从在宫中宴会见到李从义时,李从义也是和他大哥还有一群皇子在一起,待遇并没什么差别。

    当时的李从义性格张扬,意气风发,再加上武力过人,耀眼地很。

    可如今,看着眼前内敛沉默的青年,看着这不过两进的小宅子,林从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林从正感慨着,进了屋,郭从义拿出茶盏,沏了茶,端上来,有些尴尬地说:“家里久无人来,没准备什么好茶,还望留守不要嫌弃。”

    林从笑道:“大哥不用忙乎,我向来也分不出什么茶好坏,你弄点热水就行。”

    郭从义给林从奉了茶,林从忙双手接过,喝了一口,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哥就一个人住吗?”

    郭从义沉默了一下,“家母几年前去了。”

    林从忙说:“是我失言。”

    郭从义在林从对面坐下,“没什么,家母已经去了三年了。”

    林从没有说话,他还没傻到说“那还好”。

    只是看到郭从义如今的样子,林从就感到后怕,又有些庆幸,李存勖死时,他帐下那些大将,几乎没受太多影响,毕竟大多已经是一军主帅或者藩镇节度使,有兵权,而郭从义当年年纪小,才十七,虽然已经跟着李存勖上过战场,但毕竟年纪小,只是有个将军头衔,而李存勖一死,过时的凤凰不如鸡,郭从义也不好在京中,就去了地方,再后来凭着战功在军中自己也做到了团练使,可这已经是一落千丈。

    后来他因母亲丁忧回晋阳守孝,守孝完却不曾再起复,而是在这隐居,八成也是受不了这个落差。

    林从忍不住想,如果当初他后爹活着的时候他没有积极谋划,那当年他后爹一去,没几年,他只怕也落得和郭从义如今一样的下场。

    想到这,林从对郭从义的同情又多了一分。

    “大哥这里如此冷清,也没想着娶个嫂子么?”林从问道。

    郭从义叹了一口气,“我如今这样子,又有哪家好姑娘愿意嫁我。”

    林从又一阵沉默。

    是啊,昔日郭从义为皇帝养子,京城世家女子趋之若鹜,可如今,就郭从义眼下这情景,别说世家女,只怕一般官宦人家庶女,都未必愿意嫁给他。

    而寻常小官的女儿,就算愿意嫁,曾为皇帝养子的郭从义又如何看的上。

    林从现在无比庆幸他娘当初盛宠时还脑子清醒给他定下小公主,否则如今他能娶什么样的,只怕也打个问号。

    有爹的孩子是块宝,无爹的孩子是根草,对于他们这些养子来说,真是无比现实的问题。

    林从从郭从义身上,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兔死狐悲。

    林从索性也不再绕圈子,就问道:“大哥如今才不过三十,正值壮年,难道就打算在此归隐终老?”

    郭从义喝了一口茶,沉默了一下,“这里挺好的,安稳,没有人认识我,关上门,我就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

    “可大哥,你真的甘心么?”林从反问。

    郭从义苦笑,“不甘心又如何,甘心又如何,这都是命。”

    林从叹了一口气,“我听说大哥在宿州做团练使时,跟人家起了口角,后来就不愿意出征,再后来就因丁忧回了这,可是因为别人捧高踩低?”

    郭从义叹了口气,“捧高踩低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想再提。”

    “大哥不想再提,可能甘心么,您是武将,虽然一时虎落平阳,可您终究是虎,您难道像猫一样窝在这里?”

    郭从义却反问,“我这身份,难道还有人敢起复,不怕忌讳?”

    “谁说没人敢,要是大哥愿意,不嫌我这庙小,我军中正缺一都虞侯,不知大哥可愿意屈就?”林从笑着说。

    郭从义看着林从,垂下眼,“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这身份,拖累你了。”

    林从立刻说:“怎么会拖累呢,如今河东在边关的第一线,契丹是不是来骚扰,正缺大哥这样的良将,大哥若愿意来,我立刻禀明朝廷,起复大哥到我军中。”

    “可是……”郭从义犹豫。

    林从直接抓着郭从义,“大哥,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瞻前顾后,犹犹豫豫呢,再说大哥您一身武艺,除了当武将别的也没什么能干啊,难道大哥您愿意就此隐居,躬耕田间。”

    郭从义有些松动,其实要不是无奈,谁甘心待在家里无所事事。

    只是,郭从义犹豫,他实在不想再出去被人议论。

    林从自然知道郭从义忧虑什么,就说道:“大哥,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你弱了,别人会欺你,会对你曾做过庄宗养子的事说三道四,可你要强了,别人见你只会说一句,不愧是昔日庄宗养子。”

    郭从义怔住。

    良久,郭从义回过神,看着试探地问:“你刚刚说是都虞侯?”

    林从忙说:“只是小弟手中只能拿出都虞侯,再高了,得从朝廷讨要,可等大哥立了战功,还愁朝廷没有封赏吗?”

    郭从义听了,忙说:“我都赋闲几年了,如今又已改朝换代,昔日战功也不作数了,都虞侯已经不错了。”

    林从立刻开心地说:“大哥这是答应了?”

    郭从义起身,抱拳,“末将见过留守。”

    林从和郭威把河东的军籍翻了个遍,终于扒拉又扒拉出几个像郭从义这样的要么因为身份,要么因为种种其他原因赋闲在家又打仗不错的将领。

    算是好歹先填上了河东军将领空缺的坑。

    林从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下军中将领总算不断层了。

    这时林从也发现河东难得的一个好处,就是因为是晋军的老家,虽然被褥了很多遍,但好歹做为昔日晋军将领的摇篮,总能有几个苗被留下。

    处理好军中将领的事,林从就开始处理河东民生的问题。

    河东虽然名声在外,但由于他在边关,用中原老百姓一句话,这就是个苦寒之地,所以河东的经济真的很一般。

    而且由于靠近边关,关外又是契丹,不但得经常出税收供养抵御契丹的河东军,还常被契丹劫掠,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河东的财政常年赤字,经常要靠朝廷调拨钱粮。

    这也是当年李从珂在位时,刘延朗断了河东的国库,石敬瑭那么恨的原因。

    实在是河东作为一个既要抵御契丹,又要被经常掠夺的藩镇,太不容易,刘延朗断了河东国库支援,和逼河东去死没什么区别。

    林从之前接任北京留守,就有留在河东,顺势做河东节度使的想法,等见过郭从义,他这种想法更强烈。

    李存勖帐下那么多名将,李存勖死后,为什么年长那一批受影响不大,年幼那一批像郭从义却如此坎坷,说到底,就是因为李存勖死时,王晏球这样的,已经做到藩镇节度使,有底气有实力,谁当皇帝,都得笼络他们,受影响自然小,而郭从义这种年轻的,还不曾有自己的地盘,自然是想被怎么拿捏怎么拿捏。

    而林从,如今的指望是他大姐夫石敬瑭,可石敬瑭之后,他就都不熟了,所以要想以后不被人所制,他必须在下一任皇帝上位前,做到河东节度使,并且让河东有一定自制能力,不受朝廷辖制。

    有了这个打算,林从就对河东开始改革起来。

    不过相比之前的大刀阔斧,这次改革林从却温和的多。

    林从跟冯道学习时,他家先生曾说过,改革这事,不能急,得徐徐图之,否则越急受阻力越大,反而力气都用在对抗反对上了。

    所以林从第一步,对河东的要求,就是休养生息。

    河东作为以前晋军的老家,因为晋梁对峙,需要军费很多,所以常年赋税不轻,而等晋军得了天下,河东虽然减免赋税,不过因为常年作为边关,也存不下什么,再加上经常得征劳役。

    所以林从在处理好军队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河东各州县下令,农忙时间,除非契丹来袭,转运粮草,各衙门禁止随意征调劳役,妨碍生产。

    一旦发现,州县长官降一级。

    很快,到了这年秋收,林从就在派人到各州县看着,其中一个县县衙在在秋收是征调劳役修县衙的院墙。

    林从得知后,当场撸了那个县令的官。

    自此,整个河东,没有敢在农忙时随意征调百姓干活,耽误生产的。

    除此之外,林从还在河东境内禁高利贷。

    百姓种地经常遇到年岁不好的时候,春天家中已经无粮播种,故常常向富人借粮食种地,从而就导致民间借贷一直风气很盛,从来催生高利贷,有的百姓借一次,最后甚至得还到五六倍,以至倾家荡产。

    所以林从规定,民间借贷,最多只能借一还二,当利钱还到超过本金时,就不可再收,如果一旦继续再继续要,放贷的,直接打杀。

    此规定一出,整个河东放高利贷的都缩了缩。

    毕竟在林从绝对兵力面前,放高利贷地头蛇也得盘着。

    同时林从还让柴荣预备出一些粮食每年春天用来借给百姓播种,但要求凭户籍实名登记,并且只能借十亩的粮种,这种借了等秋天还时只用多还三成。

    算是林从给百姓预备的低息,至于为什么只能借十亩,家里要有十亩以上良田的肯定有点家底。

    林从只是给他们应急,又不是让他们倒手出去赚高利贷。

    此政策一出,果然有不错的反响。

    除此之外,柴荣也很争气,林从把府衙钱粮交给他打理后,他不但雇人耕种了府衙的官田,还因为河东靠近边关,关外有契丹、室韦、吐蕃等一些外族部落,柴荣就用府衙的粮食和在晋阳收的粮食和他们交易,换取马匹羊只,然后再贩卖到中原,换取差价,再用来收购更多的粮食。

    几个月的时间,居然就填了府衙的亏空。

    这也是林从有底气在晋阳给百姓放低息梁种的原因。

    经过林从这一番与民休养生息,没两年,河东的民生明显好了起来,库房也开始丰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