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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文炮灰原配幸福起来 正文 第119章

    第119章

    这个事就这样,由乔薇和村支书定下来了。

    至于严磊爹娘和大哥……都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只有听安排的份。

    村支书跟他们说:“下午出发,带两三身衣裳,叫柱子媳妇多烙些饼,带着路上吃。”

    想了想又说:“带上毛巾,手纸带足了。”

    因为是八月,夏季,衣服什么的倒都轻省

    支书年轻时候去过省城,但那都是十年前了。他心里也不是很有谱,又问乔薇:“你瞧还要带啥?要不要带被褥席子?”

    “不用,住招待所都有。”乔薇说,“差不多了。以前吃的药如果有方子,把方子带上。”

    支书一拍大腿:“对对!”

    又对那三个人说:“愣着干啥,柱子去收拾东西去。”

    “柱子娘,叫你媳妇们张罗午饭。”

    “乔薇,刚才说的,咱再细说说?”

    村支书在一个村里一言九鼎没人敢不听,他安排了,严磊娘和严柱就慌忙去了。

    严磊爹还干坐着,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啥。左看看右看看,端起碗想喝水,又怕尿尿疼,忍着不敢喝,放下了。

    乔薇这才说:“现在的这个情况,是从去年五月的八届十一中全会开始……”

    这个时候因为信息的闭塞,其实很多人都是一种混乱的状态,很多人都是知道这里出个事那里出个事,但对全国到底怎么一个情况是很茫然的。

    很多人就是随大溜。省里这样了,市里就跟着走,市里这样了,县里跟着走。

    北京上海这样了,全国跟着走。

    乔薇已经获得村支书的支持,就不再使用让人云里雾里听着高深却难懂的词汇,用尽量简洁易懂的语言,将她所了解的全国局势客观讲述了出来。

    这时候很多人只看到冰山一角。严庄这个小地方的几个村干部却有幸从穿越者那里窥见了全貌。

    今年从县城看到的许多困惑不解的东西都从乔薇这里得到了解释。

    村支书也是多年的老革命了,当年扛过枪,此时却生出一种洪流扑面抗拒不得的渺小感。

    他长长叹了口气。

    有人想张嘴说话,乔薇却摆手:“我们不讨论这些。大家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前进的方向不由我们来决定。反正大家伙记着,咱们就跟着上级走,上级跟着他的上级走,就行了。”

    她没有做任何评论,她只是给大家把整个运动的起因、走向和大事件捋了一遍,把时间线串起来,让大家知道原来县城里突然那样是这样的原因。

    信息汇总而已。

    支书点头:“中。”

    乔薇又说:“二叔,趁着大家伙都在,咱俩把那个事交待一下?”

    村支书精神一振:“中!”

    乔薇从随身的军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

    “严磊十四岁就离家了,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在外面流血流汗,一天都没忘记过咱们严庄。他人虽然不在严庄,他的根是在严庄的。”

    “听您说咱们大队的农具都已经老化破损,但因为大队的生产效益不好,没有能力换新的,公社给出的采购指标都不敢接。他睡觉都睡不踏实。”

    “这里是一百块钱,每一分都是严磊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才挣出来。他让我把这钱交给二叔,这钱就捐给咱们大队,用于农具购买。”

    乔薇欠身上前,把信封双手递给了支书。

    支书也是扛过枪的人,听到出生入死,感同身受。男人在外面当兵有多不容易,战场上分分钟没命。村里一些人光知道眼红严磊在外面当干部,不想想人家这干部是靠命博上来的。

    当年那个谎报了年龄的介绍信,还给他给盖的章。

    支书眼睛湿润了,接过来,保证:“你叫磊子放心。一分钱都不会浪费,一定会用到大队的生产上!”

    他接过来,又反手递给另外一个人:“会计,你收着。”

    会计当场打开,抽出来十张十元的人民币,确认:“是一百块,回头我就入账。”

    严磊爹看着那一百块钱,从儿媳妇的手里流到了村委会的手里,嘴唇忍不住动了动。

    可这件事仿佛又根本没有他置喙的余地。

    儿子、儿媳、支书,这三个人似乎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么大一笔钱,应该问问他这个当爹的意思。

    儿子不在,光是支书他都不敢开口了,这个儿媳气派比支书还大,支书在她面前都只有连连点头的份。

    严磊爹嘴唇动动,最终也没敢说什么。

    门口和院里挤着一堆的看热闹的人大哗。

    一百块啊!

    多么大一笔钱!

    农村和城市很不一样。城镇户口每个人都有单位有工作岗位,所有每个月都有工资拿。

    农村没有啊。是要辛苦干一年的农活,到年底才结算。他们到手的钱是根本没法跟城里人比的。

    差一点的人家,一家子也未必能有一百块的存款。

    这么多的钱,严磊说捐就捐了。

    乔薇端起碗喝了口水。

    捐钱这个事,倒不是单单为了这次。这其实是严磊早就想做的事了。

    中国农村走出来的男人,几乎没有人没这个梦的——衣锦还乡,修路造桥,立碑记名,祠堂供奉。

    从农村出来没有去做这些事的男人,肯定是没有能力去做,而不是不想去做。

    农村男人的乡土情结之深,是城市人难以想像的。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厨房里。

    乔薇的三个妯娌都懵了:“啥?一百块?她说捐就捐了?”

    严柱媳妇只觉得心肝肺都在疼。

    一百块啊!

    “嫂子,她咋能这样!”

    “嫂子,你可是大嫂!你得说两句!”

    两个弟媳撺掇严柱媳妇。毕竟她是长媳,大嫂。

    但严柱媳妇也不是傻子,她刚才去给堂屋送了一回水,她那个二弟妹在那里说着什么她根本听不懂的事,支书、主任他们却都听得聚精会神。

    根本没她插嘴的地儿。

    她忍住气:“等她给爹看完病,咱们再跟她算账!”

    午饭竟然还不错。

    必须得说农村要是还有什么强过城市的地方,也就是吃上了。比起城市现在的限量配给、计划供应,农村人的吃食是自给自足的。

    饭桌上只有乔薇一个女人。

    她问了一句:“我娘……”

    严磊爹先说了:“你甭管她,她在厨房吃。”

    妯娌们也根本看不见,应该都是在厨房吃。

    甚至乔磊的两个弟弟也没能混上座位,桌上严磊家只有严磊爹和严柱有座位。

    乔薇是主客,其他的以村支书为代表,都是在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桌上,严湘的吃相和礼貌令他们赞叹。

    “就没见过这么干净的娃。”

    “真讲究。”

    中间有个妯娌过来堆着一脸笑还想把严湘带走去厨房吃:“走,跟你哥哥姐姐们一起。”

    不用乔薇说话,一桌男人挥手:“去去去,让他在这儿,让他在这儿!”

    那个妯娌只能带着僵硬的笑走了。

    乔薇摸摸严湘的头。

    有支书在安排,这边的事都不用乔薇操心。

    吃完饭,车已经备好了,换了头健壮的骡子。

    乔薇非常庆幸现在严磊爹还能自如行走。要是不能走了,才真是大麻烦。

    她记得以前看过这个时代的电影,不能走动的病人,得村里十几个青壮男人用板子扛在肩头,轮流扛着走几十里地去县里看病。

    那还是肯看病的。

    还有更多有病不看直接等死的。

    严磊爹、严磊娘和严柱都上车了。

    严磊娘特别惴惴:“我也要去啊?我必须去啊?”

    听说去省城,她是非常忐忑的。她这辈子最远的就是去过一趟县里。

    也是给老头子看病,县里开了些药,吃了也不管用,白花了钱。

    去省城,想都没想过。

    原想着指望严磊能回来带老头子去市里的。

    没想到这个儿媳妇回来,一身的气派,支书、主任都被她指使、安排,一张嘴就是省城。

    别说她,老头子和大儿子都不敢开口反驳,任由她安排。

    支书还要跟着去,乔薇说:“您放心吧,有我和大哥呢。您别来回跑了,太辛苦。二叔的心意我替严磊领了。”

    支书嘱咐:“照顾好你爹娘,钱和介绍信要收好。”

    又吆喝严柱:“你要勤快点,提东西跑腿都是你,别累着乔薇。”

    严柱忙说:“晓得晓得。”

    严磊娘擡眼忽然看见大儿媳妇远远隔着长辈们在后面给她使眼色,她知道她什么意思。

    中午的时候,几个儿媳就跟她说,让她开口把磊子儿子留下。

    严磊娘犹犹豫豫,看了眼严湘。

    严湘正好擡头,对她一笑。眼睛弯弯,脸像苹果,白衬衫上干净得连个油星子都没有。

    严磊娘心都化了。

    这样精致的娃儿,家里几个媳妇怎么照顾得来。这一去省城不知道几天,别等回来了发现磕了碰了,没法跟乔薇交待。

    她避开媳妇们的眼色,没吭声。

    骡车在众人的围送中出发了。

    好多小孩追着跑出去好远,热热闹闹的。

    有人感叹:“严老八家真有福气啊,生个病都要去省城看。”

    众人津津乐道的是严磊乔薇捐的那一百块钱。

    “这下,可以换两个新碾子了吧。”

    “太好了!”

    “一百块说捐就捐了,真阔气!”

    因为那一百块钱带给大家太大的震撼,也是因为乔薇一直被村里的头脸人物围着讲严肃的事情,别人根本近不得前,所以有些被忽视的事是众人散去之后才发现的。

    大家都散了,严家的妯娌们才发现,乔薇把她带来的一箱一包,怎么带来的又怎么带走了。

    “啥?她啥都没留下?”

    三个女人都懵逼了。

    什么都没留,怎么带来的,怎么带走了。

    烟啊酒啊糖啊点心啊新衣服新鞋子啊这些远方亲人衣锦还乡会带回来的给家里人甚至村里人的各种礼物……一件也没见着。

    但是严磊让自己的媳妇替自己回老家,不可能不准备这些东西。

    夏天的衣服那么薄,也不至于要用到一个箱子还要一个手提包,一定是带了东西回来的。

    可怎么带来的,又怎么带走了。

    乔薇连一块糖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