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彧睁开眼,看见正在院子里练剑吉海放下手中的剑跑了出去,也起身走了出去。只见居岩正蹲在院门口的阴影处,对着一个背篓说话。
吉海瞪大眼睛:“这是谁家的孩子?我怎么没看到有人来,也没听见动静。”
萧彧走过去,才发现背篓里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正吮吸着自己的手指,淌着口水看着他傻笑。
那娃娃看起来不会超过一岁,身上的衣服是云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是谁家的孩子?”
居岩仰起头:“郎君,我刚出来撒尿,听见门外有人说话,出来一看,就发现他了。没看到别人。”
萧彧弯下腰,不得不说,这小娃娃真是惹人喜爱,就跟年画上的胖娃娃似的,他伸手捏了捏小脸蛋:“宝宝,谁把你扔我家门口了?”他起身朝四周看了看,没发现陌生人,估计在哪儿藏着,这么小的孩子不可能自己走过来。
萧彧也不急着处置孩子,而是房前屋后转了一圈,没看到可疑的人,他问了一下正在瓷坊里做陶坯的工人和厨房里干活的妇人们,都没发现可疑人士。
老人和孩子们也都不在家,赶海的赶海,采桑的采桑,还有的在纸坊里撕树皮,竟然没一个人发现到有外人来,这真是见鬼了。
吉海也很沮丧,他跟着师父学了一年多武功,居然连外面来了人都没听见。
萧彧拍拍他的肩:“不必自责,咱们这儿本来就是人来人往的,他不进来,你听见了也不会当回事。”
吉海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就算听见了,也会以为是家中谁打这儿经过:“郎君,这娃娃怎么办?”
萧彧回头,看见阳光已经快移到背篓边了,便说:“先抱回家再说。”
居岩要伸手去抱背篓,被吉海抢过去了:“我来,小心别摔着他。”
居岩抗议:“师兄,我抱得动。”
吉海并没有理他。
萧彧一直盯着那婴孩,心想这未免太过玄幻,这么小的孩子,被几个陌生人围着,居然不哭也不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怕生的孩子。
吉海将背篓放在正厅里,回头问萧彧:“郎君,现在要怎么办?”
萧彧其实有点怕这样柔软脆弱的小生命,生怕自己一个没弄好,就弄疼小家伙了。
居岩对他发现的这个娃娃兴趣浓厚,他见萧彧不动,预备伸手去抱,吉海拦住他:“别动他,你去练字。”
居岩不满地嘟着嘴,然而还是有点畏惧大师兄的威严,只好收回爪子,悻悻地坐回椅子上,眼睛却巴巴地看着那个小娃娃:“他太好玩了,怎么都不哭。”
萧彧蹲在背篓前,看着啃手手的小娃娃:“天上掉下的胖娃娃,你到底是谁呢?这么漂亮的孩子,怎么就扔到我家门口来了。真把我这里当孤独园了。”
小娃娃啃了一会儿手手,仿佛觉得没甚趣味,抽出拳头,扭动着身体冲着萧彧“啊啊——”地叫嚷起来,萧彧笑:“宝宝你想说什么?我听不懂。”
吉海说:“郎君你抱他出来吧,说不定是要尿尿了。”
萧彧听见要尿尿,赶紧将人抱出来,结果刚抱离背篓,小家伙便打了个哆嗦。
萧彧只觉得自己脚背上一阵湿热:“我的娘喂,居然尿我脚上了!吉海快抱走。”
萧彧强忍住将小家伙扔掉的冲动,将他抱离自己身边一点,吉海连忙接过来,将人抱到外面去尿。那泡尿真够大的,一直尿到院子里才尿完,在青砖地板上尿出了一道长长的水渍。
居然一边哈哈笑,一边叫:“他有小雀儿,是个男娃。”
萧彧连忙跑到院子里,舀上蓄水缸里的水浇在脚上,冲洗自己的脚,他的下裳也被尿湿了一些,懊恼又无奈地说:“臭小子真够客气的,第一次见面就送了这么份大礼,别让我知道是谁把你扔这儿的,否则我跟他没完。我去换衣裳。”
吉海给小娃娃把完尿:“郎君,娃娃的衣裳也尿湿了,给他换么?”
萧彧在屋里答:“换吧,你看看他背篓里有衣服吗。”
萧彧换好衣服出来,看见吉海抱着一个光溜溜的胖娃娃,小家伙脱了衣裳,显然很欢喜,正咯咯咯地笑,跟挥舞着四肢跟吉海玩。
萧彧顿时头大,他以为吉海很懂事呢,结果还是个小孩子,便赶紧将小家伙抱过来:“你把他衣服都脱了,会着凉的。”
“可是他衣服都尿湿了,是郎君说给他换的。”吉海说。
萧彧将人抱进屋,放在裴凛之的矮榻上,用薄被将小家伙裹起来:“找到干净衣服了吗?”
吉海摇头:“没有。背篓里什么都没有。”
萧彧拧起眉头,怎么搞的,把孩子扔过来,连套换洗衣裳都不给准备吗?他站在矮榻边,就看见小家伙在被子里动来动去,还咿咿呀呀的,显然觉得很好玩。
萧彧叹气,这可真是不知愁苦啊,在哪儿都能过得这么安心自在,他吩咐:“吉海,你帮他把衣服都洗了,我给他找件衣服穿。”
萧彧打开自己的衣柜,找出一件贴身中衣,这还是当初从北边过来时穿的,丝绸面料,给小娃娃穿倒是挺合适,就是不合身,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便将中衣当成袍子,给小家伙裹上了。
萧彧早就注意到他脖子上挂了一块玉,穿衣服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是一块质地上佳的羊脂玉,上面刻有一个小篆“萧”字。
这个字萧彧再熟悉不过了,皇族的标识。当初被他典当的那块长命锁上就有一个这样的字。
萧彧看着这块玉,冷笑了一声,果然不出所料。
他没料到萧胤竟会用这种方式将儿子送到自己这里来,这是强卖!送人过来的肯定是赖平川,那家伙竟没狗胆来见自己一面。
小家伙的手被长长的袖子罩住了,举起胳膊不高兴地嘤嘤。萧彧便将袖子卷起来,解放出他的双手。
顺便伸手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小声嘀咕:“你那不靠谱的爹还真敢,这么千里迢迢的,你才多大啊,就漂洋过海把你送到我这儿来了。送你来那帮子家伙也不靠谱,招呼都不打就把你扔我门口了。要是我不在家,野狗把你给叼去了怎么办?”
小家伙伸手揪住萧彧的手指头往嘴里塞,一边呵呵傻笑,嘴角淌下口涎。萧彧注意到小家伙长了两颗小门牙,这得有几个月了?七个还是八个月?一会儿去问问那些妇人们。
萧彧将小家伙抱起来:“走,带你去踅摸吃的去。”
居岩没用心练字,一直伸长了脖子朝屋里瞅,看见萧彧出来,说:“郎君,你要去哪里?”
萧彧说:“我去厨房给小娃娃找点吃的。你作业写完了没有?没有就继续写。”
居岩嘟嘴:“今天能不能不写了,我明天加倍写。”
“不行,今日事今日毕,明日还有新功课。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什么时候才能学完回你阿母身边?”
这话完全戳中了居岩的痛点,他赶紧正襟危坐,专心写起作业来。
吉海见萧彧抱着小娃娃要出门,赶紧放下还在漂洗的衣裳跟上来了,萧彧说:“你继续洗吧,我就在隔壁,不用担心。”
吉海猛摇头:“不行,刚刚有外人来我没发现,万一他们还没走呢。”
“那他们也不一定是坏人。”
“谁知道呢。”
萧彧只好由着他跟着。
萧彧抱着小家伙到了老宅的厨房,一群妇人看见他们,都好奇得不行:“郎君,哪儿来的小娃娃?长得真好,肉乎乎的。”
萧彧说:“我捡的。”
大家听见这话,都忍不住笑起来,当他是开玩笑,吴家娘子说:“哪儿还有这么漂亮的娃娃捡,让我们也去捡个吧。”
“是真的。不然我怎么凭空变出来一个小娃娃。你们看他多大,长牙了。”萧彧用手扒开小家伙的嘴唇,让大家看他的牙。
众人才信他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吴家娘子凑过来看了一下:“这牙我看着像是有十个月了,我家大郎二郎牙这么长时都是十个月左右。”
其他人也附议:“差不多,会说话吗?要是会说话了,差不多就有一岁左右了。”
萧彧摇头:“没听见他说话,就听见胡乱叫了几声。那应该是还没周岁吧。你们给他弄点吃的吧,吃什么比较好?”
以前养小豹猫的时候正好有牛下崽,赶上喝牛奶长大了,不知道今年有没有谁家牛下崽,再去弄点牛奶来给小娃娃喝。
吴家娘子说:“弄点米粥肉汤都行,有这么大了,可以断奶吃饭了。”
小娃娃本来安静地趴在萧彧怀里,突然又扭动起来,开始“嗯嗯”地嚷嚷起来。
一个老妇说:“是不是要尿了,赶紧把尿。”
萧彧说:“刚刚已经尿过了,将我衣服都尿湿了。”
众人闻言都哈哈笑起来,有人说:“第一次见面就尿了郎君,说明他跟你亲近。”
萧彧理解不了,被尿了一泡怎么就能说明亲近了,又不是小狗占地盘。
那个老妇说:“那可能是饿了。米饭快开了,我去舀一点米汤来给他喝。”
“谢谢大娘。”萧彧又对吴家娘子说,“吴娘子,你说孩子能够喝汤吃肉,你弄点清淡有营养的汤给他喝吧,炖点鱼汤。算了,我来炖吧,你帮我杀一条鱼,吉海帮我拿到小厨房去。我们不在这边给你们添乱了。”
吴家娘子建议:“炖鱼汤时间久,不如蒸点鸡蛋羹吧。”
“那行,我自己回去蒸吧。”萧彧抱着孩子走了。
厨房里总共就十来个人,需要负责一百多个人的饭食,除了做饭,她们还要养蚕、绩麻织布、缝衣纳鞋、洗衣浆衫,时间也是很紧张的。
萧彧抱着孩子,吉海帮他端着米汤,一起回到宅子里。
萧彧将小娃娃放进背篓里坐好,端起米汤搅拌细心吹凉,舀出来喂给小家伙。
小家伙想是又渴又饿,张着嘴一口接一口地喝着,还兴奋得直拍背篓边沿。萧彧喂得慢了点,他还会急切地蹬着背篓,示意萧彧快点喂。
萧彧忍不住笑:“你可真是个小吃货。”
一会儿工夫,米汤就见了底,小家伙似乎还没饱,伸着手去抓萧彧手里的碗和木勺子。
萧彧说:“已经喝完了,没有了,等一下再给你做。吉海你看着他点,我去蒸鸡蛋。”
萧彧将小家伙交给吉海,自己去厨房里蒸鸡蛋。
裴凛之回来的时候,看见萧彧正端着碗从厨房里出来,笑着问:“今天怎么又开小灶,做什么好吃的了?”
萧彧说:“没开小灶,不是给你做的。”
裴凛之只当他开玩笑,殿下做的菜从来就没有少过他的份,便笑着说:“那是给谁做的?”
萧彧将裴凛之拉到正厅,吉海和做完功课的居岩正在逗小娃娃,萧彧说:“喏,给那个小家伙做的。”
裴凛之无比惊讶:“这是谁家的小孩?”
萧彧苦笑不答,居岩赶紧表功:“师父,是我捡的。”他是裴凛之的第三个徒弟,跟吉海孟思归一样,都是磕过头敬过茶的。
裴凛之显然不信:“你从哪儿捡的?”
“有人把他扔在咱们院子门口,我第一个看到的。”居岩说。
吉海也说:“师父,是小师弟捡的。我们没看到是谁放在咱家门口的,他就被装在一个背篓里,周围没有别人。”
裴凛之看向萧彧,萧彧点了点头:“确是这样。”
裴凛之很无语:“那说不定是村里谁将孩子放在咱家门口。你们都不等他的家人来找,就把孩子带回来了?”
萧彧说:“不会有人来找,我们已经确认过了。而且你看他的衣裳。”
裴凛之抬头,看见竹竿上晾着一件做工极其精美的云锦童衣,顿时睁大了双眼:“他是谁?谁送他来的?”
萧彧摇头:“没见到人。”
裴凛之盯着那个小家伙,走近仔细端详,说:“郎君要留下他吗?”
萧彧苦笑:“人都送来了,不留下能送到哪儿去?”
裴凛之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小家伙的脸蛋,软乎乎的。小家伙以为裴凛之要逗他玩,伸出小手来抓他的手指。裴凛之收回了手,没让他抓。
萧彧将放凉的鸡蛋羹一勺勺喂给小家伙,小家伙吧唧着嘴,吃得特别欢快。
裴凛之看着这个有了吃的便无忧无虑的小家伙,眉头紧皱,转眼看着动作温柔细心的殿下,心又软得化成了一滩水,那帮家伙就是吃准了殿下不会拒绝,所以才肆无忌惮,有机会非要狠揍一顿才行。
萧彧喂着鸡蛋羹,突然对吉海说:“吉海,你去那边弄点糙米,再去舂一舂,把上面那层米皮都舂掉,舂成白米。”
吉海忙答应下来:“是,郎君。”
居岩听说要舂米,赶紧说:“师兄我跟你一起去。”他可喜欢那个水筒车了,不过因为他溺过水,萧彧不同意他独自去水边。
萧彧说:“吉海看着点你师弟,别让他下水。”
“是,郎君。”
裴凛之问:“你不是说糙米有营养吗,怎么又要舂成白米?”
萧彧说:“小儿肠胃太娇贵,糙米不易消化,吃白米比较好。”
没了外人在,裴凛之忿忿地说:“越王那群人办事也太叫人不齿了,怎么能够把人直接扔下就走。郎君要亲自抚养他吗?”
萧彧看着他:“不然怎么办?人都送来了。”他用手指轻轻抹去小家伙嘴角的蛋黄。
裴凛之看着那个小家伙,问:“郎君喜欢他?”
萧彧说:“这么小的孩子谁也讨厌不起来吧,他是无辜的。我养得起他,但是他太小了,我怕养不好他。”
裴凛之知道这小家伙以后肯定要留下来了,那么多孤儿殿下都养了,自己兄弟的孩子岂能不养:“郎君是打算将他当自己子侄抚养,还是跟其他孩子一样抚养?”
萧彧略略沉思:“就当不知道他的身世吧,免得有心人多疑。”
裴凛之建议:“他太小了,咱们都没带过孩子,要不还是找个乳母来带吧。”
萧彧愣一下,然后点头:“言之有理。就在家中那群妇人中选一个吧,自己人,比较放心一些。”
吃晚饭的时候,全家都知道郎君捡了个小娃娃。家里的孩子对这个新来的小家伙非常好奇,肉乎乎的小家伙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宠爱,尤其是小姑娘们,简直是爱不释手,谁都想过来抱一抱。
小家伙也不认生,天生就是个爱热闹的,被谁抱都不哭闹,逗一逗就咯咯直笑,是个天生的乐天派。
萧彧用过晚饭,叫来了篾匠徐江的娘,将小娃娃交给她,让她以后专门照顾小娃娃。
徐江娘听说要照顾小娃娃,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当初她的孙女也是不到一岁就没了娘,她将孙女养得健健康康的,包准能把这个小家伙养得白白胖胖。
此时天色也晚了,萧彧便将小娃娃抱过来,交给徐江娘,徐江娘问:“郎君,囡囡有乳名吗?”
萧彧想了想,便说:“小名就叫阿平吧。”
徐江娘应下了:“好,我一定不负郎君所托,会将阿平照顾好的。”
萧彧说:“你给他洗个澡,他还没有衣服,依旧穿我这件吧,我明日买点布料回来。”
“这不要紧,我家囡囡有穿不下的旧衣服,可以给他穿。”徐江娘说。
萧彧伸手捏了捏阿平的小脸蛋:“阿平要乖乖的,听阿婆话。”
阿平伸手抓住他的手指,又要往嘴里送,萧彧抽了回来,用手刮刮他的小鼻梁:“你这个小吃货,不能什么都往嘴里塞。”
萧彧心里有些不舍,但还是转身出来了。刚走出门,便听见阿平在后面咿咿呀呀地叫嚷。
徐江娘赶紧抱着人出来,看到萧彧,他才不叫唤,徐江娘笑着说:“阿平会认人了,他不舍得郎君。”
萧彧摆摆手:“我走了,明日来看你。你们回去吧。”
裴凛之见萧彧边走边回头,说:“郎君是否舍不得他?”
萧彧说:“也还好吧。徐江娘比我们更懂得照顾孩子。”
快到院子门口时,裴凛之问:“是浮萍之萍还是平安之平?”
“平安之平,希望他能平安健康长大。”萧彧站住了,侧着头,“我好像听到了阿平在哭。”
裴凛之回头看了一眼:“或许不是他,这孩子从来咱家就没哭过。我以为他不会哭。”
萧彧笑:“哪有孩子不会哭的,只是不爱哭罢了。阿平是个爱笑的孩子,爱笑的人命好。我真觉得阿平在哭。”
裴凛之说:“照郎君说的,哭也是正常的。”
萧彧想了想,觉得也很在理,便狠狠心,跨进院子,回家了。
夜里,年轻人又在院子里点燃了篝火。萧彧从家中出来,准备去上课,看见徐江的女儿云儿急急跑来了,脆生生地说:“郎君,阿平弟弟一直哭,阿婆让我来叫你。”
萧彧闻言,赶紧说:“我去看看。”
徐江家中点着椰油灯,徐江娘抱着哭得撕心裂肺的阿平在屋里走来走去,拍着阿平的背,嘴里哼着儿歌,但是无济于事。
见到萧彧,苦笑着说:“郎君走了之后,阿平就开始闹腾,我给他洗澡之后,他就哭个不停,是不是受惊吓了,要给他收个惊啊。”
萧彧说:“我来抱吧。阿平,不哭啊。”
阿平到了萧彧怀中,没过片刻,他便收了哭声,抽抽噎噎地搂紧了萧彧的脖子,将眼泪鼻涕都蹭在萧彧肩上。
徐江娘说:“郎君,阿平认你呢,你抱他就不哭了。我怎么都哄不住。”
萧彧说:“那我先抱着吧,等他睡了再给你。”
徐江娘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萧彧便抱着阿平去给大家上课。裴凛之见他抱着孩子不方便,便想去搭把手,但阿平一离开萧彧怀中就开始哭。
萧彧没办法,只能抱着孩子上课,心想这可怎么办,怎么这么粘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