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楼梯间里,没有灯光也没有监控,两个高大的男人挤在角落,杜行止压在章泽身上,一双铁臂恨不得将章泽拥进身体里。
嘴唇被牢牢封住,杜行止火热的舌尖探了进来,灵活湿软,熟门熟路地扫过每一处粘膜。他的嘴巴比章泽要大,嘴唇一整圈都被含住舔·弄,章泽原本的火气一下子就像戳破了的气球似的泄了。他揽着杜行止的后背,腿开始发软,然而口中却下意识地配合回应。
“呵……”
一吻结束,两个人粘连的嘴唇稍稍分开,都在努力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杜行止眷恋地在他唇边落下细碎的亲吻,眼中的一汪潭水深不可测。他抵着章泽的眉头认真地凝视他的眼睛,眉头微皱,神色中有着祈求的味道:“陈聪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章泽眼角发红,眼帘微垂,正在回味方才的湿吻。他的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的,闻言更是卡壳:“什么什么关系?”
杜行止因为他理直气壮的反问沉默了一瞬,下一秒章泽感觉自己被凌空抱了起来,顿时撑住杜行止的肩膀溢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你干嘛?”
杜行止闷不吭声地朝着家里走去,开门关门脱鞋进屋一气呵成,一脚踹开章泽的房间门将人丢到床上,他下一秒开始解自己衬衫顶端的纽扣。
章泽被摔地晕乎乎地,在床上打了个滚才坐起身来,愤怒起撑起身体质问杜行止:“你发什么神经?”
说话的功夫杜行止已经将自己的衬衫剥下来随手丢在地上开始解皮带了,章泽被他阴鸷如同林狼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心中的不满逐渐消褪,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畏惧。
朝里缩着,章泽忐忑不安,他张了张嘴,还没等说话,便叫干净利落脱掉裤子的杜行止扑身压在身下。
伸手去捏住章泽的裤裆按了按,软的。杜行止眯着眼,大掌划过丝滑的裤料嵌入章泽的膝窝,轻易将他的腿屈起环在腰间。
章泽任由他动作,手松松地揽着杜行止的后颈,终于察觉到杜行止此时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了。喉结被含住,锋利的牙齿在脆弱的脖颈处轻轻啃咬,滚烫湿热让他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等到唇舌慢慢离开那个要命地方后,他长出了口气,抚摸着正埋首在颈侧耕耘的大脑袋轻声问:“到底怎么了?”
他的顺从令杜行止心中的怒火慢慢平息了下去,心中却有一种不安正在疯狂躁动。他从章泽的颈间抬起头,借着未拉拢的窗户外透入的霓虹灯光打量章泽的脸。分明是与他人没什么不同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滋生出了一种惊人的魅力,令他百看不厌,甚至时常生出将对方珍藏起来一生不被人觊觎的念头。
看不够!看不够!看不够!
那种想要将他融入血肉的冲动越发疯狂,目光如同利刃,在章泽的全身上下滑动,如同庖丁解牛般从骨缝刺入——啃下他的皮肤和肌肉,吮吸他的鲜血与骨髓,这个人就永远和他化作一体,无法分割。
有那么一瞬间,他为自己想象中的未来热血沸腾,然而很快的,抚在后颈的那只冰凉的手唤醒了他的理智。
章泽的眼神中有着浓浓的担忧。杜行止强壮而冷静,在任何时候,哪怕是他的面前也从未有过这样失控的一面。章泽记得他应对各种危机的模样,幼稚的、脆弱的、固执的,唯独现在这样的杜行止,如同一只受伤后正在低声哀叫舔舐伤口的狼,他从未得见过。
毫无缘由的,章泽察觉到对方会这样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关系。然而用他的脑袋去思考杜行止失控的原因,那就纯粹是在为难他了。章泽对杜行止的担忧和顾虑一无所知,他是心思很纯粹的人,怀疑他人和自我怀疑都离他太远了,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好比他和陈聪的关系,哪怕杜行止现在把自己的不安一五一十吐露给他听,他心中估计也只能感觉到不可思议。既然跟杜行止确定了关系,他就有足够的信心把持自己不做出任何对不起双方的事情,并且更一厢情愿地以为杜行止不会有任何顾虑。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抗拒。落在脖颈上的吻是滚烫的,毫无缘由令他沉溺了下去。杜行止给予的一切,他都能用包容的胸怀容纳进来。
吻逐渐轻柔了下来,他的包容奏效了,杜行止的手划过他后膝抚向了大腿。
“对不起……”他轻轻说着,解开了章泽的拉链,探入一只手去。
章泽的身体瞬间绷直了,他张着嘴,眼神变得迷离。清润的水光被霓虹的色彩照耀,倒映出璀璨的光芒,仿佛没有月亮的夜晚天空中闪耀的点点星光。杜行止迷醉地看着他,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有一种章泽是彻底属于他的感觉,他的一颦一笑每一声轻喘都由他掌控。这对他来说有着不一般的意义,至少这能表明,章泽是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他并呈现出一切的。
可今天,杜行止却无论如何也不像从前那么满足。
他还想要更多,并非已经得到的那些,而是垂涎已久却不敢触碰的,更进一步的关系。
章泽揪着被单感受着杜行止带给他的快乐,空气中似有香槟的泡沫,浓稠的、带着不可思议的甜蜜的香气包裹住他的全身。每一个细微的角落,短暂的冰凉过后直接攻击神经的火热,一动一静间,他被丢进了牢笼中,饥肠辘辘。头顶悬挂着鲜美的食材,他踮起脚尖,一点一点朝着未知的高处靠进。
轻易被脱下裤子,杜行止火热的手掌抚上章泽细腻的腿,他抓着章泽细瘦的脚踝把玩片刻,眷恋地从此地开始落下温存的亲吻,
章泽嘻嘻地笑了起来,意图挣脱,随后痒意被更加汹涌的感观盖过。
寂静的屋内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口齿交缠时黏稠的水声,还有两人情不自禁逸出的喟叹。杜行止低沉沙哑的声音在章泽的上方响起:“今天,是陈聪送你回来的?”
章泽感觉自己正架着一叶扁舟在波澜壮阔的海上挣扎,海水是温暖的,浸润他的皮肤,偶尔漫过他的鼻腔。奇怪的是,这海水竟然如此温和,涌进身体时除了轻微的压迫没给他造成任何不适。只是身边的一切声音都好像隔着那堵厚重的水墙,被推开了一千里一万里那么远。杜行止近在咫尺的声音朦胧又遥远,触摸不及,难以分辨。
他费劲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黑暗中高大的男人跪在身前,赤·裸的胸膛上结实的肌肉清晰可见。胸膛是麦色的,浓密的毛发从人鱼线处蔓延向下,这是个充满魅力,能引人堕入深渊的男人。
哪怕是饮鸩止渴,这一刻的章泽也无法放任自己错过唾手可得的愉悦,杜行止啰嗦地发问时手上的动作难免停顿,令他抓心挠肺地躺不住了。他撑着身子一把拉住杜行止的头发朝着自己的胸口拽来:“……不要废话了,快点……”
杜行止被按在章泽的胸口,细腻的皮肤触碰到他的侧脸,凸起的乳珠就立在他的嘴边。这样的情况下能忍住的就绝不是正常男人,杜行止自问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他的迟缓只有短短的一瞬,随后立即张嘴含住了眼前的艳色。
章泽弓起身子,从喉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神情似哭似笑,片刻的满足却并未如他想象那样填满空虚,他更难耐了。
修长的大腿环在杜行止的腰间,后跟抵在杜行止的后臀处朝着自己推来,章泽怅惘地抓着杜行止的头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分出一只手来抚在杜行止的肩上,用指甲轻轻地撩拨。
杜行止的声音越发沙哑,却仍旧记着自己心中的疑虑,不依不饶地在章泽腿根抚弄,嘴上还要问:“陈聪他为什么要抱你?”
“呜……”章泽简直要哭出声来,隔靴搔痒所产生的快感完全无法填补他的内心,他带着哭腔的声音骤然尖了起来:“问问问!问你个头!我他妈投资他公司了,给他钱了!他感激我行不行!你是不是不行了?不行我去找别人了!!”他简直怀疑杜行止是不是故意要用这样的方式折磨自己。
杜行止心下骤然一松,却又忽然紧了起来,投资公司?他还想再问,章泽随后说出的话却叫他立刻恢复了注意力。
找别人?他总能用最轻易的方式惹怒自己。
眼中的飓风又在逐渐恢复,手挪到后腰处抵着自己的微凉脚掌,杜行止盯着章泽,嘴角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笑容。
“找别人……”他轻轻说着,握住章泽脚掌的手上发力,将章泽的一双腿硬是掰开,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我不会让你有这种机会的。”
他弓下腰去,寻找到那处熟悉的地方,毫不犹豫地含住。
章泽无声地尖叫,灵魂从口中飞出,在天际周旋了一圈之后才慢慢的汇拢,回到他的身体。
他终于满足了,沉迷在不断摇摆的波涛当中,这就是他所要的。
恍惚中,杜行止的手似乎朝着不该碰的地方滑去。
连自己都很少触碰的部位忽然被捅入一根手指,章泽从沉迷中挣扎出了半分神智,双手抵在杜行止的肩膀处摇着头,低声喘道:“不要……”
“没有润滑油,用润肤乳代替一下……忍一忍。”杜行止轻喘着,手指仿佛被无数张湿润的小嘴含住的感觉仿佛体现在了某些特殊的部位上,他眼中爬上血丝,呼吸变得越发炽热,手上和嘴上不停,很快又让章泽那所剩不多的余力被拉了回去。
界点越发临近,裹住全身的香槟泡沫浓密地仿佛一卷化不开的绸布,他浑身颤抖着,腿夹住杜行止毛茸茸的头,抽搐着释放了出来。
“轮到我了。”杜行止撑着上身俯在章泽的上方,眼睛死死地盯着章泽沉醉迷离的表情,一手揽住章泽的大腿架到腰上,一手扶着自己的半身抵在章泽的入口,缓慢地、坚定地推了进去。
紧绷。
紧致。
绸缎般的温滑。
从入口开始,数不清的口唇将他层层包围,他深吸了一口气,扑倒在绷直身体的章泽身上,不敢动弹。
很疼。
肿胀的疼痛是章泽从未接触过的,出现在那个隐秘的部位,即使一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此刻的章泽也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服自己放松身体,毕竟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他忍着疼痛,眉头皱的很紧,手臂深深地扣住了杜行止的肩膀。
心慢慢沉静了下来,相连之处传来的热度前所未有,饱胀的部位疼痛渐渐减弱,他下意识地缩了缩,双腿颤抖起来。
杜行止抵着他的额头,目光相触,章泽轻易读懂了他眼中的隐忍和占有欲。一种被珍视的,自己独一无二的感觉涌上心头,两辈子下来,作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市民,章泽从未想到过自己能拥有如此优秀的伴侣。
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轰轰烈烈的过去,更像是一种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心意相通,交付身体。
章泽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杜行止愣住了,他抬起头,额头冒出的汗珠凝结在一起,缓缓滑落到鼻尖,滴在章泽的眉心处。艳色的美人痣和粉红的皮肤,透明的汗液缓缓从此处滑入章泽弧度优美的美人尖中。
章泽揽住他的后颈,手微微用力,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嘴唇。
一个只是简单触碰的亲吻。
杜行止鼓噪的,不安定的心,那块陷落的空茫,倏地被陌生的情絮填满。怀里的这个人是他的,从现在开始,到往后的每一天。
他拥住章泽,腰部缓缓抽动起来,听着章泽强自忍耐的一声声闷哼,心中的满足难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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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拉窗帘是坏习惯。
清晨的微光五点钟开始就从窗外透了进来,照在两个没睡饱的人脸上。
一屋子到处丢的凌乱衣服、皮带甚至鞋,床上一片狼藉,空气中有着淡淡的麝香味道。
章泽觉浅,被晨光打搅到,打了个哈欠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翻身预备再睡。
杜行止撑着脑袋垂头看他,心中的爱意浓烈地几乎要满出身体。章泽的一举一动在他看来都是如此的可爱,皱鼻子的动作,皱眉头的动作,不满好眠被打搅的动作,他几乎想凑上去亲上一口,然而微微偏头后发觉到自己这样会打搅到章泽的好梦,他又强迫自己忍耐了下来。
被欣赏的对象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章泽睁开自己酸涩的双眼,他没有起床气,但没睡够时心情也会很糟糕。浑身的疼痛令他有些无所适从,微微一动就忍不住轻声吸气。
“嘶……”
杜行止心中骤然一慌,倾身去揽住章泽,小声问:“怎么了?还疼啊?”
“滚!”章泽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拉到身后的伤处又龇牙咧嘴地唉唉叫,顿时更加愤怒。昨晚这个贱人把他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宿不让他睡,感情被捅的不是他就不知道疼了!
杜行止惶恐地去扶他起来,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进了洗手间,迎面被丢了一支牙膏也不敢生气,弓着腰去给章泽掀马桶盖子:“尿这里,尿这里……”
章泽一瘸一拐走过去,刚想要把腰上的浴巾解下来放水,余光瞥到站在旁边毫无眼力见儿的杜行止,他脸色一沉:“站在这里干什么?”
“啊?”杜行止有点发傻,随后恍然大悟地点头,伸手去要给章泽解浴巾,章泽瞪大了眼睛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对他说:“我让你出去啊!”
“哦哦哦……”杜行止连连点着头,摸了摸后脑勺傻笑两声,匆忙朝外跑去。没跑两步他折回头来,又对章泽说:“尿好了叫我,我来给你冲水。”
“……”章泽木然地看着他离开,自己匆匆尿好后把水冲掉,下一步立即锁好门脱下裤子检查后面。
浴室里有一面很大的镜子墙,他脱下裤子有点羞耻地掰开屁股瓣使劲扭头看,怎么看都看不真切,他只好伸出手去摸了摸。
还有点红肿,不过清洗后上了药,章泽倒没感觉到多疼,心中的羞耻盖过了欲望的疼痛,想到昨天晚上就是这里被进进出出翻来覆去地折腾,他的手一时间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见没出什么问题,章泽连忙将浴巾围好,一打开门就发现杜行止目光幽幽地蹲在外头,一见到他出来蹭的一声就站起来了。
章泽白了他一眼,揪着自己腰间的床单越过他就去衣柜里找衣服。昨晚的旧衣服杜行止早就已经收起来了,家里虽然不住人,但同尺寸的衣服也是常备的,只不过不像他在北京那边的住处一样全都是P·D的当季新款而已。
杜行止帮不上忙,只好进洗手间拧毛巾,热气腾腾的毛巾捏在手上凑到章泽旁边给他擦脸,章泽便也没拒绝。杜行止终于安心了,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幸福滋味。擦到下巴处时,他忽然愣了一下。昨晚他们全程没开灯,霓虹灯的亮度不够颜色又多彩他也就没发现。现在凑近了一看,章泽的下巴上居然多出了一块不小的淤青。
他眸光骤然锐利了起来:“下巴上怎么了?”
“下巴?”章泽愣了愣,自己伸手按了按,酸疼酸疼的,他皱了皱眉头:“前天跟章宝林打架了。章宝林你认识么?就是我叔叔那边的亲戚,算起来是我堂哥。”
杜行止周身的气温顿时降了两度有余,捏着毛巾细细地磨蹭那一片,他凑上去在淤青处轻轻吻了吻:“章宝林?他现在在哪?”
章泽也不太清楚:“就是去夜总会的那天,打架的时候老龚他们还来帮忙了,后来老龚让胖赖找片区来处理,现在不是放回家应该就是还在局子里蹲着。”
杜行止把毛巾丢开,笑眯眯地捏住他的拳头凑在嘴边碰了碰:“你叫龚拾栎什么?”
“老龚啊!”章泽不明所以地重复了一遍,然后立刻发现到不对了,白了杜行止一眼。
“以后不许这样叫他了。”杜行止不以为杵反以为荣,还蛮不讲理地提出了这种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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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凌志和罗慧得知章宝林被拘留的消息还是靠着淮兴师范学院。
学校方面态度很强硬地告诉他们,由于在校期间章宝林成绩一直处于下游,个人道德评分几个学期下来都偏低,加上这一次打架斗殴留下的案底,校方决定对他处以劝退的处分。
这消息来的没头没尾,险些将章凌志砸懵。他们夫妻俩兢兢业业没日没夜地干活,就是为了能让章宝林有个好好学习的机会。章宝林要买什么东西,只要手上有钱他们必定是会给的,每个月五百块钱的零花跟现在的工人收入也差不多了,夫妻俩从没有心疼过。他们宁可节省自己的吃穿开支也不愿意委屈到孩子,不就是为他能有个好学历好工作,将来出人头地吗?
为了将章宝林送进师范大学,夫妻俩在前期已经投入了不少钱了。高考的分数不足需要交纳“赞助费”,他们把老家的所有地都卖了出去,才堪堪凑够这笔钱。若不是这样,夫妻俩摆个摊子继续做生意虽说平淡一点却也未曾不可,实在是急需要用钱,他们才会孤注一掷地把摊子收掉来开煎包铺。
现在生意也不好,赚的也不多,家中的出路都不知道去哪找,承载了他们所有期望的儿子居然要被劝退?!
罗慧当时就疯了,直接和电话里的小领导对骂,来来往往几个回合之后,才弄明白自家儿子现在还在派出所里蹲着呢。
她顿时没了跟人骂街的心思,拘留所的日子她是呆过的,小小的拘留室里又黑又安静,没有人可以说话,冷硬的架子床和难以下咽的饭菜,呆上一天就能让人生不如死。算算日子,章宝林在派出所已经呆了四天有余,这还像话吗!?
她当即关了店门带着丈夫去了拘留章宝林的辖区派出所,没想到派出所非但不让他保释儿子,竟然连探视都不允许!
罗慧站在派出所的院子里就开始骂街,上下五千年不重样的骂。直到派出所里出来几个民警告诉她继续骂下去可以用什么什么罪名来逮捕她才做罢休,又带着章凌志跑到派出所大门口一个劲的嚎哭,别人来赶她走,她便理直气壮地回吼:“我又不在你们的地盘哭!”
她模样不错,哭起来梨花带雨的,也不像泼妇。以往在村子里的时候这一招几乎是无往不利的,不论是对是错,人们总难免对她宽容一些。可今天这一对策却碰上了冷钉子。辖区派出所位置偏僻,来往人流原本就少,淮兴市的市民们各有各的工作,也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会凑上来围观。传达室的老民警劝了她一次,见她不肯听从后也懒得理她。左右哭声也不大,影响不到他们正常上班,来往车辆罗慧也没胆子用肉躯去挡,她爱哭就哭着吧。
传达室把朝着她的窗户一拉,小房间里吹着电风扇自己看书了。
罗慧哭的眼泪都干了,我见犹怜的策略不成功,她试图换做泼妇骂街。可一看满院子都是穿着警服的警察那点胆子迅速地萎了回去。章凌志蹲在地上捡着烟屁股,冷不防后头被踹了一脚,罗慧的嗓门尖利:“抽抽抽,你是男人吗?儿子在里头蹲着你看不到啊?成天就是个抽烟抽烟,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
章凌志一个踉跄跪在地上,本来就烦躁,大庭广众之下被当做孙子训斥,脸上终于也抹不住了,回首低喝了一句:“还嫌不够丢人!”
罗慧现在满脑子都是章宝林的安危,哪还有余力去想如何照顾章凌志的面子?她只是需要一个这样的渠道供自己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被章凌志反声一呛,多少理智都烟消云散了。她可不像章母那样吃亏惯了,在家里罗慧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尤其是分家之后,章凌志可以说是她指东不敢往西走。这样一家之主的日子过习惯了,你让她忽然懂得顾全大局?笑话吧?
对着警察的怨愤瞬间朝着章凌志压来,罗慧眼中全是狰狞的情绪:“我说你说错了吗?你不是窝囊废是什么?丢人?丢谁的人!丢我的!你还有人可丢?”
章凌志再怎么忍让,到底是个男人。男人就没有不爱面子的,以往他让了就是让了,可今天各种的烦心琐事加在一起,让他心中的理智顿时烟消云散。他反身爬起来照着罗慧的脸颊就掴去一掌,神情前所未有的凶狠:“你他妈给我闭嘴!!!”
这一掌用的力气可不小,罗慧当即在原地转了三圈狠狠跌了一跤,捂着嗡嗡响的耳朵,她难以置信地仰起头盯着章凌志:“你敢打我?!”
章凌志被她凶煞的目光看中,心中骤然一怯,无端记起当初章泽躺在医院里脸色苍白着沉睡时的模样,方才的那点胆色缩地差不多了。
可后悔也晚了,罗慧的怒火没那么容易熄灭,她又哭又骂诅咒着章凌志的祖宗十八代爬起身扑向章凌志开始踢打,头发乱七八糟被扯开,像个疯婆子,满脸都是鼻涕和泪痕,一边的脸颊还是红肿的,怎么看怎么像个神经病。
章凌志被她揍了十好几下,觉得疼,也发怒了,一来一往间两夫妻动了真火,章凌志力气大罗慧指甲尖,脸上挂彩的挂彩破皮的破皮,凄惨无比。
这可真叫神展开了,懒得看热闹的人纷纷提起了兴致,没两下周围就聚拢了一圈人,比罗慧哭的时候热闹的多。
片警们看他们拳来拳往真的打起来了,又是诧异又是无奈。这俩人不是来接儿子的吗?怎么在门口自己内讧了?一边又担心担心他们出意外,没辙,里头管事的只能派了几个警察,将他俩拉开。
“章凌志你个祖宗十八代不得好死的乌龟王八蛋!!!!”罗慧披头散发地被架在半空,朝着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凶狠地好像恨不得将章凌志剥皮抽筋。
章凌志被两个警察架住,目光扫过周围一圈的围观群众,气的膝盖都在发抖。这可真是八辈子的老脸都丢干净了。
“泼妇!”
“王八!”
民警好气又好笑:“你们俩至于吗?为那么点事情也能打起来?大庭广众的,笑话都让别人看了!”
罗慧呜呜地哭,她又怎么不知道这个道理呢?上学的时候她也是衣着光鲜举止矜贵的淑女,班级里的班花。她盘正条顺心思又活络,多少人追在屁股后面给她献殷勤?可现在,居然也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乡野村妇。
她越想越悲凉,生活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能苦成这样呢?明明以往在村里的时候也是有房子有地的人了,家庭和睦孩子又乖巧,家里上上下下的事情都听她的意见,可现在,过的居然比被她赶走的大嫂一家更艰难!
人家的孩子做模特赚钱了,在淮兴有了店面赚租金,自己一家还要缩在那个破破烂烂的后厨房间里起早贪黑地做生意。要早知道有这一天,她就是饿死也不能去打那家人的主意啊!混个脸熟,等到人家发达了也有杯羹吃,怎么样都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落魄!
民警看她一个女人衣服邋邋遢遢脸色蜡黄的模样实在是可怜,对比拘留室里一身名牌打扮光鲜的章宝林,要是没有这一出,他是打死都不能相信这样的两个人会是一家母子的。儿子打扮的像个小少爷,举手投足态度那么嚣张,还不学好去打群架去得罪惹不起的人,这家人带孩子也真算是有点能耐了,寻常人家恐怕费尽心思也教不出这样一个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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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起来了?”电话这头的杜行止十分诧异,啼笑皆非。
“是啊,”那头的龚拾栎也笑,“自己内讧打地头破血流,最后去卫生所上了药,五十块钱的药费还不肯给,说让派出所垫付。”
杜行止一时失声,他人生中经历过不少的奇葩,但那些奇葩们距离罗慧夫妻还是有那么点距离的。
龚拾栎又说:“照这样拘留拘不了几天,咱们要不起诉要不私底下打他一顿,杜哥您看怎么做比较好?先说一下,按小观音这伤势的话,起诉也判不了什么。我觉得还是打一顿划算。”
杜行止想到章泽下巴上的伤口,眼神发暗。
“光只其中一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