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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我三婚了 正文 第71章

    我原是还在心神迷恍,还在疑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见那些眼生的侍女将膳食等放下后要离开时,手里竟拿着锁钥,竟是要在外将门锁起来,登时心头一紧,忙扑身上前,要冲出门去。

    不是在做梦,而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境地。清醒过来时,我心中惊恐交加,不顾一切地想逃离此处,然而我一人势单力薄,不仅那许多侍女兵丁使我无法脱身,此刻我正身处在茫茫江面上,就是能逃出这艘船,也不知能逃往哪里去。

    最后是一名叫秋娘的女子来到我面前,她看着三四十余岁的模样,似是会武,是这艘船上的首领之一,至少船上的侍女婆子等,皆听她调遣。

    “眼下晋王妃还有高床软枕、热乎膳食,等到了京城,这些可就未必都有了,奴婢劝王妃安分惜福些,路上能多吃几日饱饭就多吃几日吧。”

    这是秋娘来到我面前时,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衔着冷讽的,阴阳怪气的。虽口中在唤“晋王妃”,但秋娘实则在心中,似已然视我为瓮中鼈、阶下囚。

    但也因为秋娘这般轻视我,对我这阶下囚毫不设防的态度,我得以在接下来的几日里,陆陆续续地从这秋娘口中套出些话来,连想带猜地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和我现在的处境。

    因是夷波山刺杀之事的失败,使得秦党狗急跳墙。秦皇后等生怕萧绎谢沉查出刺杀案的真相,回京对她发难,所以先发制人,欲利用巫蛊先置萧绎于死地。

    我和萧绎等人仍在江南时,京中的晋王府里被人挖出了诅咒的偶人。那两具偶人分别刻着皇帝和秦皇后的生辰八字,偶身上扎满了淬毒的银针,就埋在我与萧绎寝堂后的芭蕉树下。

    说是府中花匠清理杂草时不慎挖出的,因心中恐惧,不敢隐瞒,遂上交给了帝后。但事情哪有这样凑巧,我和萧绎何时埋过偶人,这劳什子巫蛊分明就是秦皇后对我和萧绎的栽赃陷害。

    然而皇帝一来怕死,二来昏庸,三来偏信秦皇后,见到偶人后龙颜大怒,再被秦皇后挑唆几句后,就命人即刻赶往江南,将晋王夫妇押送回京受审。

    诚如这秋娘所说,现在我在船上还能睡睡软榻、吃吃热饭,等被押送到京城,估计就要被直接下大狱,兴许也用不了在狱里煎熬多久,就在秦党的操作下在狱中“畏罪自尽”,死时尸体还要被摁着手指在认罪书上画个押。

    极是险恶的境地,唯一值得庆幸之事,就是萧绎并不在这艘船上。奉命来捉拿押送晋王夫妇的人,都是秦党亲信,当然是想将我和萧绎一锅端的,但萧绎跑得快,他们没捉着,就只逮着昏睡的我一个。

    在知萧绎成功跑了,没落到秦党手里时,我心里第一反应是,好好好,跑得好。

    萧绎若与我同陷囹圄,我二人此次就都在劫难逃。就算往后巫蛊案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我与萧绎也早就被“畏罪自尽”,成了地府里的两缕冤魂,身上冤屈洗得再干净也没用了。

    但现在,萧绎人逃逸在外,就可暗中联系如谢沉这般的清正朝臣,有可能尽快将巫蛊之事翻盘。此外,云峥也不是不可能被拉拢,虽然他和萧绎之间有怨仇,但在夷波山上时,云峥被秦党狠狠阴了一把,差点丢了性命,因此博阳侯府或许也可与晋王府暂弃前嫌,在巫蛊案上帮萧绎一把。

    只是这些都仅是我的猜测而已,被困在船上的我,每日所能做的,唯有静静等待和默默祈祷。

    水路无法直接抵达京城,等到了江州一带,必要上岸走几日陆路,也许那时候,我能等到逃跑的机会。

    不自暴自弃,我日日努力加餐饭,即使因为心中忧虑没有胃口,但也不浪费每日送来的热乎饭食,尽量保持身体健康,这样万一能有逃跑的机会时,我不至于因为体弱无力而错失良机。

    一边寻觅等待逃跑的机会,一边每日里,我就只能在船舱室内默默祈祷,祈祷萧绎逢凶化吉,祈祷这巫蛊案能尽快真相大白,也祈祷谢沉与云峥平安无事。若谢沉与云峥选择相助萧绎,他二人定也会遭到秦党的打击报复,我希望他们都能平平安安的。

    日升月落间,时间流水般过去,我再不能从秋娘口中探知出任何外界消息,只能暗自焦灼地隐忍和等待。船上岸后,看守更是严密,白天夜里我身边都有秋娘等人盯着,我寻不到任何逃跑的机会。

    这本来也不是出人意料之事,毕竟我是涉嫌诅咒皇帝的要犯,对我的看守当然要密不透风,这些人已将萧绎抓丢了,若再将我丢了,这差事办的,估计下场也和诅咒皇帝差不多了。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我这一路的终点,竟不是京中天牢,而是……我也不知是何处。只知那天夜里我睡得反常地昏沉,醒来后,就已身在一处陌生的别院。

    依然是兵丁等在外围守着、秋娘等贴身看着我,就像在船上时那般。我问秋娘为何没将我投入天牢,秋娘道圣上没这旨意,说是圣恩浩荡,要等晋王投案后,再一同提审我。

    我不觉得皇帝有这般宽仁,更不觉得秦皇后不会在皇帝身边撺掇着要将我先扔到牢里屈打成招。但我现在确实是就安然无恙地待在这处不知在哪儿的别院里,每天安静度日,除了不能离开此地,和见不到我想见的人以外,一点罪都没受。

    算时间,离我那日醒来时身在船上,已过去一个多月了。时节已经入秋,秋叶泛黄,秋风瑟瑟,我走在院子里,望着风中飘舞的落叶,心中乱绪也茫然地随风纷飞着。

    我回想着失忆以来我身边发生的事,将诸多事一一在心中过了一遍,感觉似乎好些事情都是没头没尾的,没个下文。

    譬如秦皇后中毒的事,到现在也真相不明,又譬如夷波山刺杀之事,至少在我被捉上船前,还是没能捉拿刺客结案。

    还有其他一些事,虽然最终结果总是我与萧绎化险为夷,但……但总似乎化险地过于轻巧,任何事都像是一层纱盖上去,这事就轻飘飘地过去了,可若将那轻纱揭开,细究下去,那事情还会是我所以为的那般吗?

    思绪乱七八糟的,我也不知自己在乱想些什么,许是因为被关了太久,有些神智不清了,才会胡思乱想吧。

    外面现在到底是何情况呢……萧绎还好吗?还有谢沉、云峥他们……空想无用,得不到半点消息却成日空想只会使自己头疼,我擡手揉了揉头时,肩上忽然一轻,是秋娘将一道披风披在了我的肩头,秋娘说院中风大,劝我回房。

    好像天天看守我还看守出感情来了,刚开始在船上时对我说话夹枪带棒的秋娘,这些时日竟真像是晋王妃身边的侍女,对我颇多照顾。明明之前她有说她自己是秦皇后的心腹,秦皇后的心腹,本性如此良善吗?

    还是说,外面形势发生了变化,秦皇后一党不占上风,我和萧绎就将被洗清冤屈,秦党可能要被清算诬陷之事,所以秋娘才会渐渐转变了对我的态度,因为她不想和秦党一同沉船,希望在我这里讨个好,能保全性命?

    若是如此,倒是好了。我想问秋娘时,刚起念就欲言又止了。问也无用,每次我问外面情形,秋娘嘴巴都极严实,一个字都不说。

    我就默默回了房,等天黑了有膳食送来时,我也没用。之前还有想着努力加餐饭伺机逃跑,但这些时日下来,我似心气都被耗了些,也不像是因为被关了月余而泄气,更多的,像是因为心中愈积愈深的迷茫。

    夜深时,我自也是因心事重重难以入睡,秋娘在我寝房外间守着,而我房门外,也照旧映着看守的人影。

    不知在榻上辗转反侧多少回,也不知夜里是何时辰,就听得室外秋风扯吹时,忽风中似有什么摔地的声响,闷沉的几声,好像是人“砰”地摔倒在地上。

    我尚惊怔时,外间传来一声清凌凌的匕首出鞘声,是秋娘拔出匕首,开门出去查看,而后,就听不到什么动静了。

    我心中忐忑,犹豫着要不要也出去看看时,忽听见有极轻的步声踏入室内,不是秋娘的。我手边没有任何可防身的利器,这会儿也无处躲,只能听天由命时,见帐帷一掀,来人竟是云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