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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试婚宫女 正文 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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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德妃顿时大惊失色,此刻她浑身都在恐惧的颤栗,胤禛素来言之有物,从不会说无凭无据之事。

    他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或者佟佳氏那贱人临死前,定在她的儿子面前挑拨离间,将她贬低成心肠歹毒之人。

    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此时德妃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胤禛,让她出去,额娘要与你说体己话。”德妃的语气带着罕见的讨好。

    “好。”胤禛轻嗤一声,转身将年氏搀扶到门口。

    “苏培盛!带年氏先回去。”

    “爷,奴婢在门外等您一起回去可好?”年若薇忧心忡忡看向四爷,她担心德妃会对四爷拳脚交加。

    “你先回去。”胤禛收起戾气,温言哄着年氏。

    年若薇见四爷朝她坚定的颔首,于是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此时奢华的殿内,只剩下胤禛和额娘二人。

    胤禛漫不经心走到额娘面前:“额娘有何事?”

    德妃看到胤禛那逆子对奴婢都比对她这个亲额娘和颜悦色,就忍不住怒火中烧,当即就抡起了手掌准备好好教训教训他。

    “本宫造了什么孽!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来!”

    可她的手掌才落下,原以为胤禛会如从前那般听话,可这一回,她的手腕猝不及防间,被胤禛攥住。

    “额娘昨儿打碎的鼻烟壶,今儿可曾收到内务府送新的来?”

    听到胤禛这句看似关怀备至的话,德妃顿时满眼惊恐。

    “你你怎么知道!”德妃的语气染着恐惧,这个逆子!竟敢在窥视她的举动。

    可她的永和宫里,都是她精挑细选过的奴才,又是谁?将她的一举一动透露给了胤禛?

    德妃冥思苦想,却完全没有任何头绪,愈发开始涌出无尽恐惧来。

    此时她才开始认真审视这个让她情绪复杂的儿子,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靠着牺牲这个孩子发迹,成为康熙爷钦封的德嫔,紧接着孕育了更多龙嗣,一跃成为圣绻正浓的四妃之一。

    曾经无数个午夜梦回之时,她也曾思念这个孩子,随着更多的孩子接二连三降生,才彻底冲淡她的失子之痛。

    这些年来,她不断的在心里告诫自己,就当这个被她当垫脚石的孩子死了吧,她还有别的孩子,完全属于她的孩子。

    她最终将无处安放的母爱,全部都倾注在了她最爱的幼子身上。

    德妃此刻心内五味杂陈,最终所有的质疑和怨怼,再次被她强行压下,良久之后,她缓缓吐出一句话:“胤禛,额娘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你和小十四的前程着想。”

    “你今日只要处置了那汉女,你还是额娘的好儿子。”

    “即便你对额娘怨也好,恨也罢,额娘不能让她迷惑你,让你彻底沦为玩物丧志的败类。”

    “呵,也罢,额娘若不喜欢儿臣,那今后儿臣便不再来永和宫请安,免得相看两厌。”

    “只一点!年氏,是儿臣的底线!”

    “若无旁的事情,儿臣告退!”

    胤禛面色依旧,转身准备离开,他与额娘本就话不投机,此时更是觉得厌烦至极。

    “胤禛你疯了吗!你汗阿玛最忌讳皇子们耽于情爱,他若知道,定不饶你和那贱婢。”

    “那额娘就别让汗阿玛知道,儿臣相信额娘手眼通天,定能瞒得天衣无缝。”

    “你!你汗阿玛才是大清主宰,额娘又如何能瞒得住他,今日那年氏必须死,无需再议!”德妃有些着急的说道。

    见胤禛竟满眼不屑看着她,她顿时怒不可遏,于是伸手就要将这个逆子打醒,猝不及防间,她的脖颈被那逆子扼住。

    德妃只觉得整个人腾空,一股濒死的窒息感席卷而来,她双眼赤红突出眼眶,蹬着双腿垂死挣扎,脚上的花盆底鞋都蹬掉了。

    “倘若真有那一日,那么额娘您和十四弟就与儿臣一道下地狱吧。”胤禛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阴测测的看向这个垂死挣扎的女人,嫌恶的松开了手。

    “倘若年氏有差池,儿臣可能会做些大逆不道之事,胤禛保证,届时您和十四弟,还有乌雅一族,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定会与儿臣同归于尽。”

    “毕竟我是您的儿子,即便您不想要,儿臣与额娘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儿臣在前朝有建树,额娘在后宫就有争宠的底气,若儿臣获罪,额娘您焉能好过?”

    “话已至此,额娘您该知道如何做了吧。”

    “你!”德妃跌坐在地,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仍是惊魂未定,没想到胤禛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的威胁她,甚至不惜用他母族的覆灭和小十四来威胁她。

    听到小十四,德妃瞬间被抓住了软肋般,整个人都垂头丧气。

    此时她才惊觉,这世间似乎除了那奴婢,她再无旁的东西能牵制胤禛,让他如从前那般乖顺听话了。

    眼看着那逆子对她露出阴测测的怨毒笑容,德妃顿觉毛骨悚然。

    “魔鬼!你就是魔鬼!”德妃满眼惊恐指着那逆子,惊怒之下,竟急火攻心眼白一翻,昏厥在地。

    胤禛只冷眼看着那个女人昏厥在地,从今日开始,他与额娘彻底决裂,他将再无母族和额娘。

    他只有年氏了。

    待到胤禛离开之后,兰翠急急忙忙入了殿内,她看见德妃娘娘瘫倒在地上,顿时吓得捂着嘴。

    她不敢声张,免得传出去让人嚼舌根。

    只独自一人将昏厥的娘娘搀扶到了床榻之上,又取来提神醒脑的鼻烟壶来。

    在鼻烟壶的刺激下,德妃这才幽幽转醒,此时她目光狠戾盯着眼前的兰翠。

    “是不是你!”

    “娘娘您在说什么?娘娘方才莫名昏厥,许是还有些懵然,您需再用些鼻烟吗?”

    兰翠看娘娘有些语无伦次,以为她还未完全清醒,于是担心的伸手扶着娘娘的肩膀关切询问。

    “不,不可能是你,若是你,本宫身边再无人可用了。”

    此时德妃踉踉跄跄的起身,顾不得穿鞋,她径直冲到了正殿门口的小花园里。

    她看着各司其职的奴才们毫无头绪,胤禛甚至知道她打坏了鼻烟壶,当时她记得只有她一人在正殿内,失手打碎了鼻烟壶。

    他就像魔鬼似的,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此时德妃又惊又怒,目光逡巡在来来往往的奴才们身上。

    这些能靠近永和宫主殿,靠近她的奴才,都是她精挑细选的奴才,个个都知根知底,德妃越看越绝望。

    她此刻看谁都像叛徒,却又觉得每个人都没有把柄和污点,她忍不住头疼欲裂,扶额叹息。

    这些奴才都是她在紫禁城内盘根错节多年留下的心腹,她压根无从下手。

    若全部处理掉,她将面临无人可用的地步,如今她只能徐徐图之,物色合适的奴才慢慢替换掉这些人。

    兰翠从殿内追到娘娘身侧,她真不知娘娘究竟受到了什么刺激,竟然有些惊弓之鸟的即视感。

    “兰翠!”此刻德妃满眼愤恨,一口银牙险些被满腔的憋屈和愤怒咬碎。

    “你去本宫的库房里选七八样像样的头面首饰,还有昨儿万岁爷赏的软烟罗、蝉翼纱,还有本宫珍藏的妆花缎、天香绢、绛绡、云雾绡,这些你选成匹布料,给年氏一并送去,就说是本宫赏的。”

    “奴婢遵命。”兰翠压下眼帘,掩饰满眼震惊之色。

    娘娘说的布料都是稀罕的品种,有好几样都是她压箱底舍不得用的名贵布料,她竟舍得赐给年氏那个奴婢。

    兰翠急急忙忙入了德妃娘娘的私库里,捡着最好的首饰放在托盘里给娘娘定夺。

    “不够!把本宫前些时日让内务府新制的点翠步摇添上。”

    兰翠颤了颤肩,毕恭毕敬应了一声。

    从此刻开始,她知道永和宫对四爷的风向,彻底变了

    年若薇从永和宫回来之后,就急的在干西四所大门口徘徊,直到看见四爷的身影,这才长舒一口气。

    此时宫道上人来人往,她压下想要立即扑进他怀里的冲动,转身入了门后等他。

    可她站在干西四所大门之后,却又想起来德妃竟知道她和四爷的私情,干西四所内定是有眼线,于是急的团团转,只能疾步跑进了四爷的卧房内。

    苏培盛有些懵然的看着小年糕怪异的举动,方才他跟在爷身后,远远的就看见小年糕站在门口望眼欲穿,可她一看见爷,竟然拔腿就回了干西四所内。

    待到爷迈入大门内,小年糕却一跺脚,竟又拔腿就跑,他有些懵然。

    此时年若薇坐在卧房的床榻边上,忍不住朝着门口张望。

    见四爷踏入卧房内,她顿时含泪冲过去,不管不顾的冲进了四爷的怀里。

    胤禛哑然失笑,正要伸手搂紧她,可她却开始急色的替他宽衣解带。

    “爷还好吗?德妃娘娘是不是又下狠手了?伤着哪儿了?”年若薇心焦如焚脱下四爷的朝服。

    此时他的后背都被茶汤淋湿,幸亏茶汤不烫,并未烫伤四爷,可四爷后背依旧被茶盏砸的一块淤青,可见德妃当时下了狠手。

    “无碍。”胤禛伸手轻抚年氏红肿的脸颊,满眼心疼。

    “爷,太医和医女已恭候多时。”苏培盛极为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就让人请来了太医和医女。

    “让太医先给四爷请脉。”

    “让医女进来。”

    年若薇和四爷几乎异口同声说道,又不约而同看向对方。

    见自己和四爷如此有默契,年若薇不禁莞尔,于是踮起脚尖,亲昵的在四爷唇上吻了吻,转身就将房门打开。

    “一起看,奴婢伤的只是脸呢,爷。”让太医瞧见她的脸又无妨,四爷这个醋王。

    太医和医女同时入内,分别给年若薇和四爷处理伤口。

    四爷后背的淤青被太医三两下就揉散开,而年若薇脸上的红肿严重些,几天内怕是没脸出去见人了。

    待到众人离开之后,年若薇勾住四爷的脖子坐在他怀里。

    此时苏培盛又在门外提醒兰翠来了。

    年若薇顿时满眼惊恐看向四爷,却见四爷不慌不忙将手掌摩挲在她腰上亲昵抚慰。

    “何事。”胤禛语气染着些许不耐。

    “德妃娘娘命兰翠送来了好些礼物给年糕,都是些上好的布匹锦缎和珠玉首饰。”

    苏培盛语气顿了顿,又道:“娘娘说爷若喜欢年糕,可以德妃的名义,将她收作侍妾格格。”

    “爷,德妃娘娘又想做什么?奴婢有些发怵。”年若薇害怕的依偎在四爷怀里瑟瑟发抖。

    她猜想德妃说不定在送来的东西上做了手脚,将她悄无声息的解决掉。

    “她今后不敢伤你半分,薇儿别怕,万事有爷在。”胤禛低头吻着年氏的鬓边温声安慰。

    “爷您方才在永和宫都做了什么?竟让德妃娘娘改了主意?若她拿奴婢要挟爷,爷绝对不能妥协,她是不是提了什么交换条件?”

    年若薇顿时急的抱着四爷开始追问道。

    “薇儿,你少看些画本子。”胤禛伸手揉了揉她的鬓间。

    见四爷胸有成竹的样子,年若薇稍稍安心些。

    “苏培盛,如此琐事,你处理,不必来报。”

    胤禛将年氏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榻之上。边迫不及待伸手解开年氏的衣衫盘扣,边寒声吩咐。

    苏培盛在门外应了一声,转头就来到前厅里寻兰翠。

    “爷你别,还没到日正时分呢,晚上再给你。”

    年若薇红着脸按住四爷正在解她衣衫盘扣的手。

    “脸红什么?爷只想亲自检查你身上是否受伤。”

    年若薇看见四爷义正言辞目光坦荡,发觉是自己想歪了,于是红着脸开始轻解罗衫。

    胤禛发誓,他初时只是单纯的想检查她身上是否受伤,可当年氏不着寸缕站在他面前之时,一切开始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此时年若薇不着寸缕躺在床榻之上,听到四爷哑着嗓子让她转过身去。

    她以为四爷准备检查她的后背是否受伤,于是乖乖侧躺在床榻之上。

    可直到细密炙热的吻不断落在她身上,她嘤咛着被四爷盈满那一瞬,她忍不住软了身子,娇嗔了一句骗子,随后抱紧了他精悍的窄腰

    此时苏培盛施施然来到前厅里,满脸堆笑走向兰翠。

    “兰翠姐姐,有劳您带消息前来,爷正在处理公务,实在抽不开身接见您,德妃娘娘赐下的礼物爷笑纳了。”

    “再有,爷吩咐说年氏不配当侍妾,不必麻烦将她收入后宅里。”

    苏培盛心想年糕当然不配当侍妾,因为今后有更为尊荣的位置与她匹配呢。

    “那苏公公先忙,我先回去复命。”兰翠罕见的将苏培盛递给她的赏钱,客客气气的退了回去。

    “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客气。”兰翠说着,竟朝着苏培盛见礼后才离开。

    兰翠忽然变得和颜悦色,倒是让被她甩脸子惯了的苏培盛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迷魂药。

    苏培盛送走兰翠之后,就回到卧房继续当差,可他才靠近卧房门口,顿时惊讶的直挑眉。

    锦秋早已准备了一大桶热水备用,见苏培盛那狗东西又拿出西洋怀表计算时辰,没好气的将他手里的怀表夺过。

    “才刚一回呢,你别找骂。”

    苏培盛苦着脸哦了一声,随即任劳任怨的和锦秋站在门口伺候。

    直到过了午膳的时候,苏培盛站的腿脚发麻了,终于没忍住捏着嗓子提醒:“爷,时辰到了,您该歇了。”

    屋内的动静持续了一阵之后,四爷用明显不满的语气嗯了一声,草草了事。

    沐浴之后,年若薇软着身子窝在四爷怀里。

    “爷再不去办差该迟了。”

    胤禛的手掌从她的柔软处收回,转而抚着她的肩。

    “今日开始新春休沐,你准备准备,我们需在年前搬家。”

    “啊?咱们搬家的吉日定了吗?”

    “嗯,腊月二七。”

    “届时会在王府设乔迁宴。”

    “腊月二八你生辰,今后都可在家中庆贺。”

    听到四爷说要搬家和休沐,年若薇顿时激动的抱紧四爷。

    “爷,奴婢春节想告假三日回家探亲。”

    “好,初二回去。”

    听到四爷让她大年初二回家探亲,年若薇顿时羞红脸,只有出嫁的女子才会在大年初二回娘家,虽然以她的身份,四爷压根不可能陪她回娘家,但四爷如此大方的给了三天假期,她顿时欣喜不已。

    说话间,四爷又将她拥入怀中一番折腾,年若薇心中感动,愈发卖力的迎合四爷的缱绻情意。

    直到晌午之时,四爷沐浴之后,吃了些爽口的午膳,就又到书房里忙碌起来。

    即便是春假,他每日仍是有数不清的折子要处理。

    四爷在忙碌,而年若薇则高兴的在掰手指算着四爷休沐的假期,从今日冬至开始直到正月十九,四爷才需到部衙去办差和上朝。

    她能和四爷朝夕相对一个月之久,年若薇顿时喜上眉梢,转头就拎着针线盒子到书房陪伴四爷。

    年氏那贱婢不但没有丧命,还得到了德妃娘娘的赏赐,这噩耗传到乌雅芸意耳朵里时,已然过了三四日。

    此时她正气的躲在房内生闷气,忽而有内务府的奴婢拿来了她前几日定好的新衫。

    她将人打发走之后,就来到屏风后心不在焉的展开衣服,却看见衣服里藏着一封信。

    乌雅芸意诧异的展开那没有属名的信,待到看清楚信中的内容之后,顿时得意的窃笑

    这日,八爷在居所里设宴招待几位年长的皇子,虽然八爷的居所就在隔壁,年若薇仍是不想去,深怕在八爷居所在见到陈文正,让四爷打翻醋坛子。

    可听说隔壁直郡王寻了好些江南的瘦马来跳采莲舞助兴,她顿时不淡定了,于是巴巴儿的准备跟着四爷去八爷居所赴宴。

    “爷,听说直郡王寻了好些江南瘦马来助兴呢,那些个江南瘦马一个个吴侬软语,听的人骨头都酥了呢。”

    “醋了?”胤禛知道年氏气量小,于是将说话酸溜溜的年氏拽到怀里坐着。

    醋吗?年若薇当然醋,历史上雍正帝最喜欢娇媚的汉女,他的后宫里几乎都是汉军旗的女子。

    “哼,针尖麦芒大的心眼。”胤禛冷哼着,在年氏唇上吻了吻。

    “奴婢也想去瞧瞧那些江南美人究竟多好看。”

    “可。”胤禛知道年氏善妒,她能有什么别样心思,只不过想在他身侧驱赶那些莺莺燕燕罢了。

    临近晚膳之时,年若薇跟着四爷来到隔壁八爷的居所赴宴。

    此时八爷的院里男男女女齐聚一堂,年若薇甚至看见了静儿,既然蓝儿的真实身份是荣宪公主,那么静儿是蓝儿的妹妹,定就是大名鼎鼎的恪静公主。

    见恪静公主看向她,年若薇施施然朝着公主福了福身。

    “年糕你怎么认识恪静公主?”

    苏培盛有些诧异,方才恪静公主竟然朝着小年糕颔首回应,他记得恪静公主与小年糕素来无任何交集。

    “机缘巧合。”年若薇言简意赅,她忽然想起来与荣宪公主别离之时,公主曾叮咛她与恪静公主多走动走动。

    恪静公主性子孤傲飒爽,与紫禁城里别的公主格格不入,几乎都是独来独往,只唯一能和荣幸公主与八阿哥胤禩多说几句话,故而今日才会出现在八阿哥府邸。

    年若薇记得这位公主在不久的将来会权倾漠北,连四爷登基后都对她忌惮三分,甚至被后世尊称为海蚌公主。

    紫禁城里的奴才们私底下都在说恪静公主牝鸡司晨,只因别的公主和贵女们觉得她成日里讨论的都是她们听不懂的政事。

    而皇子们都觉得她牝鸡司晨,常常和康熙爷一起讨论政务,经常独占鳌头,风头甚至盖过了太子。

    总之这位公主在众人的口中褒贬不一,年若薇只觉得这位特立独行的公主生不逢时,若在后世,她定能成为长袖善舞的顶尖政客。

    “四哥哥。”

    她正在神游,冷不丁听见一道久违女子声音。

    年若薇有些不安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但见佟佳毓琳正袅袅婷婷站在廊下,她身边还有几个贵女在窃窃私语,时不时捂着嘴角红着脸偷瞄四爷。

    “四哥哥,一会帮毓琳一起组队投壶可好?她们都有人帮忙,只我一人形单影只。”

    “好。”胤禛将毓琳当成亲妹妹对待,许久没见她,此时看她泪眼盈盈委屈求助,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他曾答应过皇额娘,需对毓琳多加照拂,他绝对不能对皇额娘在天之灵食言。

    年若薇心里其实有些不是滋味,但四爷曾经说过,他只将佟佳毓琳当成妹妹看待,她若再斤斤计较未免小气了些。

    因着今晚男女宾客不同席,直到她确定佟佳毓琳与四爷分开列席,年若薇心里才好受些。

    “年糕啊,要不你先回去给四爷准备些醒酒汤吧。”苏培盛看出小年糕似乎不大高兴,于是低声对她嘱咐道。

    “那奴婢就先走了,苏哥哥记得提醒四爷莫要贪杯。”年若薇其实也觉得在这不自在,于是顺着苏培盛的话说道。

    苏培盛忙不叠的诶了一声。

    年若薇看四爷还在和佟佳毓琳有说有笑的投壶,于是让苏培盛和四爷说一声,转身就离开了前厅。

    八阿哥的居所布局与四爷的居所大不不同,未免遇到陈文正纠缠不清,她尽捡着人少的地方走去。

    转身之际,倏然迎面走来个端着满是酒盏的小太监,年若薇避闪不及,顷刻间身上落满了酒水。

    “这位姐姐对不住,奴才方才没有瞧见您过来,奴才真是该死啊。”

    “没事的,伺候主子的时候注意些就好了。”

    都是奴才,年若薇并不想刁难眼前这看着年岁尚小的太监。

    “女眷们更衣的地方在何处?”她的衣襟上都是琥珀色的酒,若被人瞧见定会嚼舌根,她并不想惹麻烦,于是准备简单处理了再离开。

    “回姐姐,奴才才来不久,大抵是在西边的偏殿里呢。”那小太监满脸歉意的指了指不远处亮堂的偏殿。

    年若薇站在原地并未立即离开,而是目送那小太监先走。

    待到那小太监离开之后,她又站在原地观察片刻,发现的确有女子进出那偏殿,顿时放下心来,拔步前往偏殿内。

    不怪她警惕,毕竟这是在紫禁城内。

    她入了偏殿内,竟然看见许多年纪不大,身穿汉女装饰的女子,此时那几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正用绣帕子捂着嘴角在无声啜泣。

    年若薇有些诧异的挑眉,原来她竟误打误撞的入了直郡王寻来的江南瘦马们暂住的地方。

    所谓扬州瘦马,简直就是文化恶俗,江南的人贩子们用低价从穷苦人家买来长得好看的幼女,处心积虑将她们培养成上层阶级的玩物。

    “你们为何哭泣?”年若薇看着那些裹着小脚的柔弱小姑娘哭的伤心欲绝,于是好心询问道。

    “回这位姐姐,抚琴的莲衣方才不小心崴了手,这该如何是好,她是今日唯一的琴师,直郡王定饶不过莲衣姐姐的。”最年幼稚嫩的少女吓得低声啜泣。

    听到直郡王,年若薇在心中默默替这些瘦马默哀,旁人她不知道,但直郡王他是真敢辣手摧花的禽兽。

    可她再一想到四爷和直郡王一个德行,都上赶着来看瘦马,年若薇心里顿时涌出个愤恨的念头。

    其实琴师不比歌舞伎,只需乖乖坐在舞台一侧抚琴合拍即可,她很想知道四爷看瘦马的时候,是什么销.魂的表情神态。

    于是她赌气的走到那负责抚琴的莲衣面前,主动提出帮忙的意愿。

    “别哭了,我也是汉女,我会操琴,只不过我并非三寸金莲,不知能否帮得到你。”

    昏暗的舞台幕布之后,年若薇穿着一身汉女装束,蒙着面纱坐在舞台一侧。

    随着幕布缓缓拉开,数名清丽绝俗的扬州瘦马,迈着婀娜莲步翩翩起舞,伴着悠扬的琴声和让人听的发酥的吴侬软语,简直如痴如醉。

    在场的几个皇子们都不禁心醉神迷,只除了胤禛,方才他饶有兴致看了几眼,就失了兴趣,只因他见过更美的舞。

    此时他满心满眼都是年氏婀娜的身姿,不觉呼吸变得急促。

    他忽然很想她,想拥她入怀。

    今夜大哥寻瘦马这件事及其保密,只有几个参与鉴赏瘦马的皇子知道。

    只因太子爷被大哥撺掇着来看瘦马,所以包括胤禛在内的几个年长皇子,压根不好拒绝,只能欣然前来。

    此时他垂眸看见矮几上放着几颗桃子,于是取了帕子,撚起一颗最水灵的桃子藏在袖中,准备带回去给她解馋。

    就在他准备藏第二颗桃子时,一阵悠扬悦耳的琴声传入耳畔,胤禛很喜欢这琴声,不免将目光落在坐于舞台角落的琴师。

    苏培盛正如痴如醉欣赏那些瘦马的绝妙舞姿,冷不丁看见四爷脚边滚落一颗桃子。

    他顿时惊的俯身将被摔坏的桃子丢入一旁的渣斗里。

    胤禛此时虽面色依旧古井无波,心中却涌起狂怒,只一眼,他就认出抚琴的蒙面瘦马,是她!

    没成想他竟是在如此淫.靡的场合,第一次听她抚琴,他竟不知她也擅音律,更不曾料到,她的琴艺在他之上。

    此时擅长音律的三哥喃喃了一句好琴音,竟有些痴迷的盯着那蒙面的琴师,胤禛顿时妒火中烧,恨不能立即掀翻桌案,终止这场实为猎.艳玩物的盛宴。

    年若薇被四爷充满独占欲和痴迷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

    她心中愈发不是滋味,原来她不在四爷身边之时,他看别的女子的眼神竟也能如此炙热。

    此时看见那些瘦马开始褪去外袍,露出轻薄舞衣,年若薇亦是从容褪去外袍,露出轻盈飘逸的广绣留仙裙。

    胤禛目光幽怨,盯着年氏在众目睽睽之下与那些瘦马一道宽衣解带,露出大片粉颈和胸前瓷白肌肤的暴.露舞衣,又听见身侧三哥发出一声惊艳的喟叹,他忍不住愤怒的攥紧拳。

    他心急如焚,巴不得这场煎熬凌迟他的盛宴尽快谢幕。

    初时他亦是好奇被富庶江南盐商精心培育的瘦马,究竟如何绝艳,可当他自己心爱的女人沦为瘦马之时,他才惊觉,瘦马!早该是被覆灭的恶俗和糟粕。

    一曲毕,紧接着萧瑟奏响,年若薇镇定从容压琴止音,趁着间隙偷偷擡眸扫视台下。

    猝不及防间,她与一双染着无尽寒意与幽怨的眼睛相遇。

    此刻四爷正与她对视,他的眼神渐渐愤怒,仿佛淬着火要将她燃尽,她惊的垂下眼眸。

    “太子爷,诸位兄弟们,今儿承蒙太子爷赏脸,又借了八弟的场子,这些瘦马都是我这个长兄细心挑选的尤物,她们还都是雏儿,你们若喜欢,大可以挑选亵玩。”

    直郡王颇为得意的炫耀道。

    年若薇顿时被直郡王这个癫公的荒唐行径吓了一跳,此时灯光渐渐昏暗暧昧。

    直到太子爷身边的奴才将最美的领舞带走,年若薇这才发现,原来今晚这瘦马鉴赏宴会,压根不是单纯的歌舞鉴赏,而是直郡王安排的猎艳大会。

    难怪在场的看客只有这几个年长的皇子,哼!他们哪里是看客,而是让人恶心的嫖.客!

    年若薇顿时怒不可遏,她垂下眼帘,压下满腔愤怒,原来四爷背着她竟然玩得这样花。

    而看台下,三爷有些意犹未尽的回味方才那番天籁之音,忍不住唤来了自己的奴才。

    “去将那抚琴的瘦马领来。”

    “三哥!那抚琴的瘦马胤禛很喜欢,三哥可否割爱?胤禛新得了一方端砚和龙泉印泥,那龙泉印泥据说是八大山人用过的。”

    三爷是个书画痴,私底下尤其喜欢八大山人朱耷,此时听到四弟用他最喜欢的端砚和价值千金的龙泉印泥示好,他几乎不假思索的点头应允。

    苏培盛不知道四爷为何忽然对那蒙面的瘦马如此感兴趣,方才他瞧见那瘦马未曾缠足,他听说缠足过的女子那紧致极了,让男人欲罢不能,爷怎么不挑缠足的瘦马?

    直到苏培盛走到那瘦马面前,顿时大惊失色,他匆忙垂眸压下震惊之色。

    他终于明白为何爷连那瘦马的脸都看不见,就一意孤行点名要那瘦马了。

    他不敢声张,施施然走到假扮成瘦马的小年糕面前,假装没认出她:“你!跟杂家走,主子瞧上你了。”

    面纱之后,年若薇死死咬着唇,心底涌出无尽的绝望和失望。

    她赌气的朝着苏培盛点点头,起身跟在苏培盛身后。

    苏培盛领着她来到一处厢房内,就转身离开,房门被关上的那一瞬,她顿时心如死灰。

    “哼!”

    她身后传来四爷一声带着怒意的冷哼。

    年若薇顿时气的眼眶泛红,于是赌气的吹熄烛火,趁着暗夜走到四爷面前。

    男人急促的呼吸在黑暗中让她愈发窒息,年若薇开始自顾自的褪去衣衫,她倒要看看,明日四爷醒来发现与她春风一度的瘦马是她之时,会觉得失望还是愤怒。

    待到衣衫褪尽之后,她缓缓坐到四爷怀里,默不作声的开始吻他的脸,肆意撩拨他。

    没想到他竟食髓知味,开始回应她的撩拨,年若薇顿时怒不可遏,忍不住潸然泪下,竟忘了继续吻四爷。

    伤心之际,她的耳珠传来一阵剧痛,四爷仿佛惩罚性的咬着她的耳珠。

    四爷愈发对她热情洋溢,她心里就越是觉得心痛如绞,只因为四爷以为他在和扬州瘦马欢好。

    “哭什么?方才当瘦马不是很开心?薇儿。”

    年若薇顿时止住哭声,满眼震惊,此刻心底的绝望和悲伤被四爷这句话彻底冲散。

    “你只能是我的!”

    她还未反应过来,忽而被四爷盈满了,此刻他有些凶猛迅疾,惩罚的意味不言而喻。

    年若薇只能吻着他的唇,由着他发泄心中不快。

    而此时苏培盛亲自找到了那个真正的琴女莲衣,堂而皇之的将她退了回去,并说四爷醉了,无福消受。

    子夜时分,年若薇软着身子跟在四爷身后离开了八爷的居所。

    此时锦秋正在门口候着,冷不丁瞧见小年糕的两边耳珠殷红似血,竟还有两个牙印子,顿时惊的垂下脑袋。

    年若薇被锦秋看的满脸通红,慌忙伸手捂着耳朵,简直羞死人了,她估摸着三五日不敢出门见人了。

    四爷回来之后就去诵经祈福了,年若薇则心惊胆战的去沐浴更衣。

    此刻她身上黏腻的很,从里到外都盈满四爷的气息和印记。

    沐浴之后,年若薇累的到头就睡,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整个人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转身抱紧了还在冷哼的男人,又在他唇上啄吻着,感觉到他并未回应,年若薇瞬间没了睡意。

    她迷迷瞪瞪睁眼看向四爷,好嘛他正板着脸表情严肃的盯着她。

    “爷生气了?那奴婢走,省的爷见着奴婢更生气。”年若薇说着,就抱着自己的枕头准备离开。

    “你!”胤禛被年氏这毫无悔过的散漫态度,气的说不出话来。

    “就许爷去看瘦马?您还真是双标呢,倘若方才不是奴婢您又当如何?爷若喜欢瘦马,您大可以光明正大寻几个放在后宅里,何必偷腥,更不必绞尽脑汁将奴婢支走。”

    “说到底,您心里其实也喜欢瘦马。”

    年若薇赌气的将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对着四爷说出来,见他还拦在床前不让她走,她学着四爷冷哼一声,转身背对着四爷装睡。

    她其实都知道四爷身不由己,太子和别的皇子都去了,他岂能独善其身。

    年若薇真正在意的是,他明明知道瘦马之宴是直郡王给几个兄弟们准备的猎艳之宴,却对她只字未提。

    答案只有一个,说明四爷的确想去猎艳瘦马,所以故意瞒着她,甚至可能故意借着和佟佳毓琳亲近,气走她。

    身后安静的有些让人觉得窒息,年若薇正在气头上,忽而腰窝被四爷讨好般的轻轻戳了戳。

    她不想理他,于是赌气的往床榻里侧挪了挪,忽而身后传来一阵温煦的声音:“薇儿,你饿不饿?爷给你带了桃子。”

    她正有些哭笑不得,忽而眼前出现一颗红彤彤的桃子。

    那捧着桃子的手,此时满是瘆人的红疹子,年若薇顿时惊的夺过桃子,转身看向四爷。

    “爷错了”

    年若薇有些震惊,她竟听到四爷道歉了,此刻她一颗心都被他可怜巴巴的眼睛看化了,再看他满手都是红疹子,更是心疼的直掉泪。

    “你就知道欺负我心软。”她其实知道他在算计她,想让她心软,可她却无可救药的沉沦在他的温情中。

    年若薇急的取来药膏替四爷涂抹手上的红疹,再不提瘦马一事。

    搬家之事琐事,不觉间已然到了腊月二十七这日。

    康熙爷和太后虽然没来,但赏赐了好些礼物给四爷,德妃却罕见的缺席了四爷的乔迁宴。

    此时年若薇正站在大门口和四爷一道等候太子爷莅临。

    今日阖府的奴才们都穿着喜庆的红,年若薇有一瞬间恍惚,差点觉得自己在办婚礼。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她有些懊恼的垂下脑袋。

    “冷了?你先回去歇息。”

    “没,只是觉得”年若薇语气顿了顿,觉得说这句话有些不合时宜。

    “觉得什么?”

    “欢喜。”年若薇笑着说道。

    “嗯。”胤禛朝她面前稍稍侧身,替她遮挡侵肌寒风。

    此时一辆马车停在了王府大门口,年若薇以为是太子来了,可定睛一看,竟在马车身上看见年氏一族的族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