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年若薇有些诧异,为何年家的马车今夜会出现在此处。
可她倏然想起四爷封王之后,年氏一族百口人丁所在的汉军镶白旗下的佐领,已然统统被划拨为四爷的属人。
所谓属人,和满人的旗主差不多的意思,无论你封侯还是拜相,属人永远都是四爷的奴才。
她不用猜都知道马车里年氏一族前来赴宴的是她爹年遐龄。
年氏一族是四爷的属人,年遐龄作为年氏一族的家主,自然要来庆贺主子乔迁大喜。
此时他爹年遐龄从马车上下来,原以为今日会是嫡母曹氏跟她来赴宴,却不成想,她竟看到她娘赵氏被爹爹贴心的搀扶下了马车。
她爹年遐龄这几年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人到中年竟然开始发迹,如今俨然是朝堂上炙手可热的新贵权臣。
两月前,他更是被擢升为正二品湖广总督,位列大清朝九大总督之一,管辖区域范围内几乎所有军政事务,成为大清朝最高级别的封疆大吏之一。
此时她看见母亲赵氏衣着华美,款款而来,险些激动的喜极而泣。
赵氏端庄大方的跟在自家老爷身后,擡眸间,竟看见女儿和女婿站在门口。
当看到女婿身上穿着郡王的蟒袍之时,她顿时惊的捂着嘴角,满眼震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听老爷说女儿与佳婿的婚事被公主殿下废止,可如今佳婿却出现在眼前,还穿着王爷的蟒袍。
今儿她随老爷来庆贺主子雍王爷乔迁之喜,那么此时在门口迎来送往的,只能是王府的主人雍王爷。
见雍王爷朝她的方向含笑颔首,赵氏心中愈发掀起惊涛骇浪,赶忙垂下脑袋。
“奴才年遐龄携拙荆庆贺王爷乔迁大喜。”年遐龄搀扶着清儿,毕恭毕敬曲膝跪在王爷面前见礼。
年若薇差点忍不住上前,搀扶起跪在冰冷地面上的娘亲,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身份。
毕竟她只是奴婢,而不是王府的当家主母,于是不动声色将踏出的脚步收回。
赵氏压根不敢声张,只眸色复杂凝了一眼女儿,准备等她春节回家探亲之时,再好好盘问盘问。
“年卿不必多礼。”
年若薇看到四爷亲自将她爹年遐龄搀扶起身,于是趁机凑上去,将娘亲赵氏搀扶了起来。
此时年遐龄凝了一眼许久未见的女儿,就与清儿一道入了王府。
年若薇只短暂的见到爹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正有些惆怅,忽而苏培盛提醒太子来了。
年若薇赶忙卑躬屈膝的跟在苏培盛身后恭迎太子。
今夜太子和大爷,三爷,五爷,七爷,八爷这几个年长的皇子一道前来。
没想到十三阿哥爷跟着来了,四爷招呼太子等几个年长的皇子入内,而此时年若薇看到十三阿哥朝她笑,顿时毕恭毕敬的走到十三阿哥身侧。
“爷,奴婢伺候您入宴客厅。”
“嗯嗯。”小十三乖巧的由着小年糕搀扶入内。
今夜四爷有些贪杯,喝的醉眼迷离踉踉跄跄的,年若薇不动声色的换了一壶掺水的酒给他。
这男人尝出酒水略淡,竟让人准备了酒坛子豪饮,年若薇又气又急,只能寸步不离守着他。
直到接近子时太子离席,这场乔迁宴才渐渐落幕。
此时年若薇和苏培盛搀扶着醉醺醺的四爷回到新家卧房。
“薇儿,生辰快乐”醉的不省人事的四爷忽然呢喃了一句,紧接着就闭上了眼睛。
年若薇没想到醉的一塌糊涂的四爷竟然还记得子时过后,是她的生辰,她又好气又感动,赶忙伸手替四爷更衣。
她和苏培盛二人替昏睡的四爷梳洗之后,苏培盛就离开房内,守在门外伺候。
此时年若薇沐浴更衣后,躺在了四爷身侧。
他见四爷衣襟盘扣没松开,担心他睡着不舒服,于是蹑手蹑脚的去解他的衣襟盘扣。
可她双手才触及到四爷温暖的胸膛,忽而双手竟被四爷紧紧攥住。
“滚!”
四爷忽然愤怒的吼了一句,年若薇正因为四爷凶她心里难过,忽而又听见四爷咕哝了一句:“薇儿会生气。”
她顿时哭笑不得,于是俯身去吻他的唇,他的初时还唇紧抿着,可当他睁开迷离的眼睛看见她之时,竟反客为主,伸手开始撕扯她的衣衫。
“爷,唔”
不消片刻,她新做的衣衫竟然被四爷撕碎了。
四爷不断在她耳畔缱绻叫她的名字,他饮酒之后愈发无度。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房内才渐渐归于宁静。
胤禛苏醒之时,发现年氏正趴在他怀中酣睡。
昨儿夜里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他不想再克制,于是借着酒劲释放了自己。
年若薇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忽而被一阵异样感觉惊醒。
她睡眼惺忪,擡眸看向四爷,果然看见他正目光灼灼看着她,他的手穿梭在她散落的青丝间。
晨起的男子不能惹,她这一副娇媚的模样,更是让胤禛忍不住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吻着她有些红肿莹润的唇。
她只能懒懒的由着他胡闹了两回,甚至累的都擡不动手,最后还是四爷用了事帕子伺候了她。
此时门外传来了苏培盛的声音:“爷,您该起来练剑了。”
四爷作息时间固定,不上早朝的时候,就会在诵经祈福半个时辰之后,开始练剑。
“许久没看爷练剑了,奴婢今儿想瞧瞧。”年若薇挣扎着起身,脚下一软,又跌落在四爷怀里。
“你还能走?”
年若薇听到四爷这句话,顿时腾的涨红脸,伸手在四爷心口嗔怒的挠了两下。
“还不是某人,欲求无度。”
“嗯,你的确需锻炼锻炼,免得动不动就体力不支。”
胤禛打趣说着,正想去寻年氏的衣衫来,亲自替她穿衣,忽而瞧见满地的衣衫碎片,顿时耳尖泛红,于是板着脸,踱步来到更衣间,取来崭新的衣衫亲自替她换上。
今日是她的生辰,年若薇权且恃宠而骄,心安理得让四爷伺候她。
四爷替她梳洗更衣,又替她挽发髻,竟然还要替她描眉画眼,他画眉的技艺生疏至极。
最后年若薇实在看不下去,想要夺过螺子黛自己画眉,可他却执拗的擦掉眉毛继续画。
反正他不用上朝,年若薇就由着他任性,不得不说四爷是个行动能力很强的男人,学什么都快,他只练习了四五回,竟画出了一对秀美的远山眉。
此刻年若薇忽然想起来一首诗来: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她忽而有些贪心的开口:“爷这一世可否只为我画眉。”
可她话才说出口,又有些懊恼的捂着嘴,此刻她有些尴尬的垂下脑袋,她怕四爷拒绝她,她定会无地自容羞愤而死。
“好。”
耳畔传来四爷的允诺,年若薇险些喜极而泣。
胤禛看着年氏高兴的脸颊都激动的红扑扑的,忍不住俯身吻了吻。
待到妆罢之后,年若薇见四爷又开始雷打不动的诵经祈福,于是取来针线篓子,乖乖坐在他身侧纳鞋底。
她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不如多为四爷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回应他的满腔深情。
待到四爷诵经结束之后,二人来到前院花园中,此时院中薄雪都被铲干净,苏培盛正在撒盐防滑。
四爷将一把轻盈小巧的软剑递给她,从今日开始,四爷正式成为她的剑术导师。
这个时辰苏培盛正值换班交接,他本有些迷迷瞪瞪,却看见爷和小年糕二人练剑都能缠绵悱恻,顿时忍不住捂嘴偷笑。
四爷是个极为严苛之人,此时年若薇都快被四爷训哭了,她终于明白十三阿哥每回去四爷书房上课,为何表情就像上坟似的沉重。
她初时觉还得有些吃力,甚至还有些埋怨,可当她彻底听进四爷的教导之后,剑术开始突飞猛进的发展。
直到寅时,年若薇才气喘吁吁的擦着额发上的薄汗,她刚想帮四爷擦汗,却发现四爷依旧气定神闲,明明练习的比她多,甚至还要分心教她剑势,他却面色如初。
她是真的很佩服四爷的体力,不管是在何时何地,他的精力都如此充沛,尤其是在欢好之时更甚。
年若薇顿时摇摇头,将那些旖旎的画面从脑海中驱散。
“在想什么?”
四爷的声音传入耳中,年若薇赶忙做贼心虚的垂下脑袋,咧嘴说了一个字:“你。”
耳畔传来一阵低低的愉悦笑声,年若薇顿时羞赧的赶忙牵起他的手,去用早膳。
早膳之后,年若薇正准备伺候四爷去书房看折子,忽而柴玉笑嘻嘻的入了饭厅。
“爷,年遐龄大人一家依约前来拜访。”
“嗯,将他们请到前厅。”
“爷”年若薇有些感动的看向四爷,没想四爷竟然在昨日乔迁宴之时,特意请她的家人今日来拜访。
今日是她的生辰,四爷特意请来了她的家人陪她庆贺。
“去吧,爷已让人准备了丰盛午膳。”
年若薇感激的点点头,本想请四爷一道前来过生辰宴,可四爷能让她的家人前来探望已是破例,她开不了口。
“早些回来,爷等你用晚膳。”
年若薇含泪应了一声,就急急忙忙去前厅与家人团聚。
此时年遐龄和赵氏母子正有些拘束的坐在前厅等候,赵氏翘首以待,当见到女儿踏入前厅,顿时含泪疾步走到女儿面前。
“薇儿,你怎么如此憔悴,昨儿没睡好吗?”赵氏抚着女儿憔悴的面容,心疼的直掉泪。
“娘,女儿在王爷身边很好,女儿昨晚只是贪杯没睡好,您别担心”年若薇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为何没睡好,只好胡编乱造了个理由搪塞。
赵氏正要继续关怀几句,冷不丁看见女儿仰头之际,竟有暧昧红痕时隐时现在荣华领巾之下。
她顿时大惊失色,忙拽着女儿的手来到侧厅中。
年遐龄有些懵然,为何清儿莫名其妙的将女儿拽到侧厅中,他正要跟上去,忽而听见清儿一声疾言厉色的怒斥:“我们换衣服你来做甚!”
“哦哦哦。”年遐龄悻悻地应了一声,退到了前厅里。
此时侧厅内,赵氏满脸怒容伸手扯落女儿挂在脖子上的荣华领巾,当看见她脖颈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欢爱痕迹一直延伸到衣襟之下,顿时怒不可遏。
“你给我跪下!”
年若薇没想到东窗事发来的这么突然,只能咬着唇跪在了娘亲面前。
“你别告诉我,你身上的欢爱痕迹,是蚊子咬的或者刮痧!”
“娘”年若薇有些尴尬的唤了一声。
“娘是怎么教你的?娘千叮咛万嘱咐,即便你为奴婢,都需洁身自好,不能自甘堕落,你如今还没成婚就与人无媒媾和,你想气死我吗!”
“是不是雍王爷强迫你的!年遐龄,你给我滚进来!”
赵氏此刻气的浑身发抖,她料想定是年遐龄那个王八蛋为了攀附权贵,将她的宝贝女儿送给王爷糟蹋。
年遐龄许久没听到清儿如此愤怒,顿时面色凝重的入了侧厅。
而守在外头的年羹尧却心急如焚,当下就蹑手蹑脚去寻姐夫告密去了。
此时侧厅内,年遐龄胆战心惊站在清儿身侧,待到看见女儿满脖子都是欢爱痕迹,顿时吓了一跳。
“薇儿,谁欺负你了!你别怕,爹爹一定将那狂徒碎尸万段!”
年遐龄又气又急,顿时冲到女儿面前,他正准备俯身将女儿搀扶起身,忽而被清儿一把推开。
“你说还有谁能欺负到王爷身边的人!”
“这”年遐龄顿时满眼震惊,此时他心情复杂万分,一边是自己的亲女儿,一边是对他有大恩的主子,他顿时面露痛苦和为难。
年若薇此刻跪在父母面前,面色难堪,心中涌出偷情后,被父母当场抓奸的那种羞耻感,她此刻羞愧不已。
她母亲赵氏最忌讳她为人妾室,当年她含泪不得不将她清清白白的送入紫禁城内。
母亲本盼着她出宫后能用清白的身子寻个好人家,可如今她却辜负了母亲的期望。
此时她看母亲赵氏歇斯底里的态度,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她,她想无名无份的跟着四爷。
“年遐龄,你若不把我女儿带回家,我们就恩断义绝!我真是受够了这种分离之苦!”赵氏忍不住哭天抹泪起来。
“年卿家。”
此时年若薇身后传来四爷的声音,她顿时紧张的回眸看向四爷。
“王爷,奴才今日正好有事相求!”
年遐龄见被四爷撞破此时,于是索性携着清儿的手,夫妻二人曲膝跪在了王爷面前祈求。
“年卿不必如此多礼。”
胤禛客气的俯身,欲要亲自将年氏的父母搀扶起身。
“王爷,奴才的女儿年氏在王爷身边当差多年,她自幼体弱多病,求王爷看在奴才为您效忠的份上,让奴才的女儿提前结束服役可好?”
胤禛伸出的手,霎那间收回,此时他直起身来,面色冰冷的矗立在年氏夫妻面前。
“年卿是觉得年氏跟在爷身边委屈?”
“不不不,只是因为小女体弱多病,若到三十岁再出宫嫁人,奴才担心她会因为年老色衰而被夫家厌弃,奴才只盼着趁奴才还健在,能将爱女放在眼皮底下照料,免得她今后受委屈。”
“哦。”
“实不相瞒,奴才的父亲与海宁陈家早年间定下了婚约,小女与陈元龙的嫡长子陈文宴有婚约,陈家亦盼着早日成婚,奴才恳请王爷成全。”
“爹爹别说了。”年若薇眼看四爷的面色越发阴鸷,顿时吓得捂着爹爹的嘴巴,不敢让他再说下去。
“陈文宴?”
“爷,陈文宴,字邦直,此人年方十七,是陈元龙嫡长子,曾经是御前带刀侍卫,万岁爷对他赞誉颇高,他更是未来的陈家家主,原在刑部当差,去年被吏部下放到江宁为正四品知府。”
站在四爷身后的苏培盛忙不叠的解释道。
“哦。”
“年氏,你可愿意归家?”
听到王爷让女儿选择,赵氏顿时激动的抓着女儿的手,拼命使眼色让她点头。
此时年若薇有些挣扎,她擡眸看向四爷,此刻他满脸怒容,眸中却染着失落。
“爹,娘女儿不孝,这辈子想跟着王爷。”
“你!”赵氏气的面色煞白,忍不住扬手打了自己的女儿一巴掌。
这是赵氏这辈子第一回对女儿动手,此时打过她之后,她又心疼的抱着女儿的肩膀低声啜泣。
“薇儿,过来。”四爷竟然当着她爹娘的面,俯身扣住她的手,将她搀扶入怀。
年若薇满脸泪光,急的伸手去推着四爷。
“王爷”
“年卿,你先回去。”
年遐龄还想求着王爷放过他的女儿,可看到王爷不悦的面色,只能将话憋回去。
“奴才遵命。”
此时夫妻二人满眼伤心,正互相搀扶着准备离开,忽而身后又传来王爷染着霜雪之意的声音:“年初二,本王带她回门。”
听到回门二字,年遐龄和清儿俱是满眼震惊看向彼此。
赵氏听到这两个字,就想起那年雍王爷带着面具假扮她女婿,当时她还不知道对方是尊贵的王爷,还与他相谈甚欢。
那孩子甚至对她行了晚辈的跪拜磕头之礼,她甚是满意自己的女婿。
此时赵氏顿时止住哭声,心内五味杂陈。
年遐龄的心情更多的是恐惧与愤恨,他毕恭毕敬的致谢之后,就搀扶着清儿离开了雍王府。
此时侧厅内只剩下年若薇和四爷二人。
苏培盛寻来了药膏,四爷开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红痕,她娘极为疼爱她,即便在盛怒之下,都舍不得用狠劲,所以她脸上只有淡淡的巴掌印。
“薇儿知道陈文宴?”
“知道,陈家世伯曾带他来拜年过,当时奴婢远远地瞧过她一眼。”
“都是奴婢入宫之前的事情了,陈家与我们年家世代交好,陈家世伯的父亲与我祖父定了娃娃亲,可不成想奴婢的祖父并未有女儿,所以婚约就延续到了孙子辈。”
年若薇其实听说过年家和陈家的婚约,可并未听说陈家要与年家哪一个女儿履行婚约。
像陈家这种高门大户,挑选的又是未来的高门主母,压根就轮不到她这个庶女,没想到今日爹爹竟然说与陈家联姻之人竟是她。
年若薇只觉得好笑,爹爹定是病急乱投医胡说八道的,陈家又如何瞧得上她这个庶女?
此时她感觉到四爷束缚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顿时忍不住嘤咛出声。
“爷是不是又醋了?”
年若薇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有些娇嗔的嘟囔道:“如今我身心都丢了,从里到外都盈满了爷的气息,爷担心什么?”
“薇儿,爷只有你了。”胤禛用大掌拖着她的腰,迫不及待想要与她贴的更紧些。
“爷将来还会有我们的孩子,我们都会陪着爷。”
年若薇看到四爷患得患失的不安和促狭的样子,忍不住踮起脚尖吻他。
他生的欣长挺拔,她即便踮起脚尖,也只能勉强够到他的下巴。
“薇儿,无论何时都不准离开爷,爷想要孩子。”胤禛折腰将她托举到身上,让她的双腿紧紧缠绕在他的腰。
自这日开始,年若薇的确感受到了四爷迫切想要孩子的决心。
大年三十,此时年若薇和四爷一晌贪欢之后,正揉着腰坐在书房内,甚至走不动道。
苏培盛施施然来到四爷面前,他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的匣子。
“爷,这是今年万岁爷赐下的新春福字。”
“好,准备贴福字。”
苏培盛应了一声,不一会就准备了糊春联的浆糊来。
年若薇接过浆糊,就跟在四爷身后,开始贴春联。
四爷亲自贴了他所居的前院的春联,又将康熙爷赐下的福字贴在了王府大门口。
紧接着四爷又开始亲自写福字,赐福各院。
“爷,给造化和百福也赐个福吧。”
“好。”胤禛寻来新的红笺,笔走龙蛇赐下福字。
年若薇满心欢喜领了福字,急急去亲自贴在院子外头的狗笼子前。
锦秋正在遛狗,此时看着两条威武的猎犬被小年糕穿上了可爱的衣衫,顿时忍俊不禁。
“哎呀姑奶奶你快别给狗穿衣衫了,旁人瞧见都以为是王爷的主意,外头都说王爷爱犬如命,竟然给狗做了衣衫。”
“晓得了。”年若薇咬着唇,俯身将小闷葫芦造化犬抱住。
“无妨。”此时四爷捉着湖笔站在门口,眸中含着宠溺笑意。
“爷,您该准备入宫参加除夕宫宴了。”
“可。”
苏培盛诶了一声,就转身去准备入宫。
年若薇则满眼笑意,看着四爷和苏培盛主仆二人的日常,难怪苏培盛后世被人戏称为苏妃,他还真是四爷肚子里的蛔虫,四爷最离不开的人是他才对。
有时候四爷丢下一个字,他就知道该如何去处理,偶尔四爷甚至连一个字都懒得说,只一个眼神,苏培盛就能将事情处理的漂漂亮亮的。
原以为四爷会立即入宫,可没想到四爷入宫参加除夕家宴之前,竟要提前和她一道吃年夜饭。
此时年若薇看着满桌熟悉的菜式,顿时喜笑颜开,再看灶台边正在挽袖替她洗手作羹汤的四爷,更是感动的热泪盈眶。
她来到小灶台前,将早就做好的牛腩炖萝卜,和四爷爱吃的红焖鹿筋端道桌前,与四爷做的菜放在一块。
随着四爷将切片摆盘后的红烧猪蹄放在饭桌上,二人开始在新家度过第一个除夕夜。
此时年若薇打开酒坛子,顿时一股清新药酒香气四溢。
四爷偶尔会小酌,于是她专门寻了酿造养生药酒的秘方来,在紫禁城内就开始提前酿造了好些养生药酒。
“爷,这是八仙长寿酒,是奴婢亲自酿造的养生补益药酒,爷今后若馋酒就喝药酒。”
“咱们家酒窖里还有龟龄酒、松陵太平春、春龄益寿酒、五加皮药酒、状元露、黄连露、青梅露,都是奴婢按照爷的体质专门酿造的。”
“爷还无需开始喝养生酒。”
胤禛只觉得自己年轻力壮,养生药酒都是那些力不从心的老叟才会喝的东西。
此时年氏斟满一杯药酒递到了他唇边,胤禛皱眉别开了脸。
“爷~~”年若薇娇嗔道。
见四爷嫌弃她酿的药酒,年若薇顿时闷闷不乐的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她正饮下一杯药酒,还没来得及咽下,忽而下巴被四爷捏紧,她正要挣扎,他竟俯身衔住她的唇,四爷霸道的撬开她的唇,肆意摄取她口中的药酒。
年若薇不知道热恋中的男女是不是与她一样,都希望与心上人亲昵,她总是忍不住想与四爷亲密无间,想靠近四爷多一点点,再多一点点。
她知道自己彻底沦陷在这段感情中,她甚至不敢想,倘若有一天四爷变了心,她该怎么办。
此刻四爷呼吸有些急促,将脑袋埋在她的肩上。
“爷是不是一定要等到大年初一晚膳过后才回家?”年若薇轻喘着抚着四爷的背。
“嗯,大年初一需给汗阿玛和太后,还有各宫妃位以上,年长且有子嗣的嫔妃拜年。”
“好,那爷早些回家,奴婢在家里等爷。”
“准备一下,爷带你入宫。”
胤禛最终还是舍不得将她独自留在府邸中守岁,一想到他守岁之时,身边没有她在,他就莫名烦躁。
与其让二人都煎熬,不若将她带在身边。
此时他忽而觉得浑身躁动,他素来自制力极佳,只在她面前会纵容自己失控。
只是方才他并未动情,此时的感觉难以言喻,倒是与那日服下乌雅氏掺了东西的碧涧羹的感觉类似。
“薇儿,你确定酿的是养生酒?”他忍不住伸手探入她的衣襟内。
此时年若薇也感觉到不对劲了,她顿时苦着脸,回忆起恩普那小混蛋当时贱兮兮的指着其中一张酒方,说此方酿造的酒,只能在房中与四爷一起服用,效果绝佳。
她当时也红着脸会意,特意将那些助兴的酒,挪到角落里存放。
方才她着急去酒窖取酒,定是谁搬动过她的酒坛子,害她拿错了。
“是吧方才好像拿错了,这酒好像是好像是燃情的酒。”年若薇方才喝的比四爷多,此时更是难受的在四爷怀里蹭。
耳畔传来四爷喑哑的愉悦笑声,年若薇有些社死的将羞红的脸颊,埋在四爷怀中,双手则开始不安分的在四爷怀里胡乱游走。
胤禛气息愈发紊乱,闷哼一声,压着欲念沉沉唤了一句:“苏培盛,将膳食撤到卧房。”
站在门口的苏培盛正在偷吃小年糕方才悄悄给的糖醋排骨,这可是四爷亲自做的,他激动的都没敢一口吃完。
此时他口中叼着半截排骨,懵然的看着四爷拥着小年糕入了卧房。
“??”
这怎么年夜饭吃着吃着,爷就开始吃年糕了??
年若薇快哭了,今日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更没想到那药酒的效果绝佳。
直到日薄西山,她软着身子依偎在四爷怀里,正要松一口气,忽而看见了院内停着一辆玄色马车。
那马车稍微宽敞些但却笨重,隔音确是极好的,若关起马车门窗,里头即便在抚琴笙歌,外头都听不见任何动静。
年若薇看四爷面上还泛着潮.红,压根就不敢吭声,毕竟是她闹的乌龙,她挑起的火,也只能由她来平息。
二人入了马车内,此时马车内铺好了毯子,毯子下则隔着一层搪瓷,搪瓷之下有暗炉供暖。
她才掩好车门转身,四爷已然迫不及待撕开了她的衣衫
接近酉时,马车入了紫禁城内,停在干西四所前院的空地上。
此时苏培盛和锦秋安静的坐在马车前头,随时听候主子差遣。
直到连接马车内的铜铃被从内拽响,二人才敢转身看向马车门。
此时马车门轻轻打开,四爷抱着小年糕下了马车,此时小年糕闭着眼,身上裹着四爷的斗篷,大抵是累的昏睡了。
锦秋在擡眸间,竟看见小年糕露出一小截玉足,于是赶忙将斗篷扯了扯,盖住她的玉足。
四爷将小年糕放在床榻上之后,就急急去沐浴更衣,到皇极殿赴宫宴,锦秋则轻手轻脚的替小年糕梳洗满身黏腻。
年若薇今儿是真的累坏了,直到耳畔传来阵阵惊雷声,她才幽幽转醒,这才发现并非惊雷声,而是紫禁城内每年守岁之时,都举行的除夕烟火表演。
她下意识伸手探向枕边,却空空如也,这个时辰,四爷和皇子公主应该都在陪康熙爷和太后守岁。
外头嘈杂欢快的笑声,让她也蠢蠢欲动,于是她起身穿上放在床边的新衣衫,来到房门外看烟火。
四爷出宫开府别居之后,偶尔还会到干西四所里歇息,所以干西四所里还留着十来个看守的奴才,此刻见到她来,纷纷将最佳的观赏位置让给她。
年若薇将一个瘦小的小宫女拽到身前,与她一道看烟花,在众人的雀跃声中,她迎来了康熙三十二年春。
“大家新春大吉,这是爷赏给你们的红包和春节礼物。”锦秋推着个小推车,将推车上的礼物分发给留守在干西四所里的奴才们。
年若薇则笑眼盈盈来到锦秋身侧,帮着她分发红包和礼物。
“锦秋姑姑,年糕姐姐,内务府派人来送爷和福晋的婚服。”
此时一个留守在干西四所里的小太监施施然来到众人面前。
“什么婚服?”年若薇诧异看向那小太监。
“年糕,爷估摸着快回来了,你快些去熬些醒酒汤吧。”锦秋有些慌了神,忙不叠岔开话题。
“让他们进来说话。”年若薇看锦秋欲盖弥彰的样子,心中顿时惴惴不安。
“年糕,你别钻牛角尖。”锦秋见瞒不过年糕,于是悄悄将她拽到四爷书房内说话。
“年糕,康熙爷已让钦天监定下了四爷和四福晋大婚的吉日,婚期定在今年八月十六。”
年若薇脚下一软,顿时慌乱的扶着桌角。
“爷何时知晓的?”
“就你生辰那日,你去陪伴你爹娘,爷同时收到了康熙爷的赐婚圣旨。”
“爷严厉禁止任何人在你面前提及婚事,否则杀无赦。”
锦秋有些后怕的看向泪流满面的小年糕。
“我知道,锦秋姑姑就当我不知此事。”
“好年糕,你可千万别告诉爷说是我告诉你的,否则我定必死无疑。”
“姑姑放心。”
“我立即将内务府送来的婚服藏起来,你就当不知道。”锦秋说着,就急急忙忙的去寻内务府那些不靠谱的奴才。
年若薇嗯了一声,含泪目送锦秋离开了书房。
待到锦秋走远之后,她顿时无助的跌坐在玫瑰凳上,四爷要成婚了,她终于还是等来了这让人绝望的消息。
难怪她生辰那日,四爷发狠的要她,让她在欢好之时不断承诺永远不会离开他。
此时她看见锦秋端着托盘入了偏殿内,待到锦秋离开之后,年若薇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鬼使神差悄悄入了偏殿。
她在偏殿内逡巡片刻,就在五斗柜里寻到了四爷的婚服。
而未来四福晋的婚服,被放在四爷婚服旁边,看着极为登对。
此刻年若薇怅然盯着福晋的婚服,心中涌出疯狂的嫉妒,她脑海中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她想穿上那套永远都不可能属于她的婚服。
她呼吸开始急促,心跳愈发狂乱,最后悄悄掩门,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开始穿婚服。
她此刻紧张至极,甚至总是扣错婚服上的如意纹盘扣。
直到好不容易将婚服穿上之后,她忍泪看向镜中陌生狰狞的自己。
猝不及防间,她身后传来房内打开的声音,她仓皇失措的转身,顿时满脸错愕与难堪。
但见四爷面色凝重迈入了殿内。
她吓得匆忙伸手去解衣衫盘扣,可她的手却忍不住颤抖的厉害,甚至无法握紧如意云纹盘扣,她急的直掉泪,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对对不起奴婢奴婢这就就将衣衫脱下来。”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唇都在轻颤。
“薇儿,你若喜欢就留下,对不起,爷并非故意隐瞒婚讯,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你,薇儿。”
胤禛看着年氏伤心欲绝痛哭流涕的样子,顿时心疼的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对不起,我奴婢不是故意的,呜呜呜呜”年若薇语无伦次,只觉得心如刀绞,趴在四爷怀里潸然泪下。
她很担心四爷觉得她贪慕虚荣,所以才玷污四福晋的婚服,可方才她的确贪心的想当他的妻,想与他拜天地。
甚至穿上婚服那一瞬,她在幻想与他大婚之时的场面。
当她的丑陋与虚荣,被四爷当场撞破那一瞬,她只觉得崩溃与难堪。
“薇儿,看着爷,不准胡思乱想!看着我!”
四爷将她的下巴捏紧,迫使她擡头与他对视。
可她却被眼泪模糊了视线,压根看不清他的脸。
四爷一直在焦急的唤她的名字,可她却觉得整个人像游魂似的恍惚。
直到四爷忍不住将她放在软榻之上,扯破那件如同枷锁般束缚在她身上的婚服,她终于哇的哭出声来。
与他欢好之时,她只觉得被恐惧侵袭的千疮百孔,她隐隐感觉到,自己将要彻底失去四爷了
清晨时分,胤禛眸色复杂盯着怀中昏睡的年氏,今夜他有些控不住自己,方才她的眼神决绝,俨然就是她曾经抛下他,独自离开的离别神情。
即便欢好之时,她的眼神亦染着疏离,不再蕴着浓得化不开的的爱慕。
他愈发慌乱的与她厮磨着,直到她累的昏睡,他彻底看不见那让他心悸的眼神,他才长舒一口气。
而此时苏培盛正在连夜拷打那胡乱传话的小太监。
今夜着实蹊跷,内务府说是干西四所的奴才到内务府,说王爷下令,需趁着今日入宫时机,让他们将准备好的婚服给王爷亲自过目。
可他压根就没派人去内务府传话,究竟是谁如此大胆!
此时那小太监已然奄奄一息,苏培盛冷笑着拿起了烧红的烙铁。
他正要继续用酷刑撬开他的嘴,忽而看见那嘴硬的小太监脑袋一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