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好。”胤禛从未如此慌乱过,在接生嬷嬷手把手的指引下,他才勉强哆哆嗦嗦的将孩子的脐带剪断。
此时站在一旁的锦秋将小阿哥的脐带和胎衣放在红绸内离开。
产房内满是浓烈的血腥气息,年若薇带着抹额,浑身被厚毯子裹紧,只露出两个眼睛,被四爷亲自抱到了卧房内。
此刻年若薇刚经历生产,浑身都忍不住冒虚汗,她擡眸看到四爷板着脸,沉默的坐在床前,于是伸出满是冷汗的手,握住了四爷的手掌。
“爷,女子生孩子都是如此,别担心。”
“薇儿,辛苦你了。”胤禛一想到方才年氏撕心裂肺的哀嚎,和孩子出来那一瞬血淋淋的场面,就忍不住胆战心惊。
方才他甚至感觉到即将会失去挚爱之人的绝望和痛苦,胤禛红着眼眶,在年氏苍白的唇上落下缱绻的吻。
“王爷,年糕该换产褥垫了。”此时锦秋拿着一个白色的小棉毯子来到屏风后,她身后的老嬷嬷手里还端着一个满是漆黑汤药的铜盆。
为了方便让人换产褥垫和擦拭恶露,年若薇只穿了长袍子。
此时老嬷嬷掀开她的长袍,分开她的腿,开始仔细替她擦拭恶露。
她看到四爷站在老嬷嬷身侧看的出神,顿时涨红脸,赶忙催着四爷先出去。
可四爷并未离开,而是接过了老嬷嬷手里的热帕子伺候她。
锦秋和老嬷嬷悄然退出了卧房内,此时屋内只剩下四爷安静的在反复拧干帕子,亲自替她处理恶露血水。
此时年若薇忽而听到了隔壁屋子里小阿哥的哭嚎声,她忍不住强撑着坐起身来。
“爷,我想亲自哺育小阿哥。”
“不可!小阿哥有一群乳母伺候,你不必辛苦亲自哺育。”
忽而荣宪公主敲门入内,方才年糕和四弟的对话她都听见了,于是忙不叠开始给小年糕帮腔:“年糕你别犯傻,你若亲自哺育孩子,免不得身型走样,你若失了美貌,免不得色衰而爱弛,四弟你说对吧。”
“呵呵!”胤禛甚至不想正眼看皇姐,只冷笑道。
“爷真的会嫌弃我吗?”年若薇假装伤心欲绝哽咽道。
“怎么可能不嫌弃?我额娘生了好几个孩子,如今年老色衰,身型发福,我汗阿玛都许久没有召我额娘侍寝了。”
“还有还有,我见过哺育多年的乳母,那胸啊,就像软丝瓜似的干瘪,都能甩到肩膀上。”
“说什么胡话!”胤禛被年氏和皇姐唱的双簧,噎得说不出话来,当即就让人将嗷嗷待哺的小阿哥抱给年氏。
年若薇没想到亲自哺育会这么疼,疼的她忍不住掉泪,可她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吧唧吧唧的大快朵颐,又忍不住露出欢欣笑容来。
小阿哥几乎每隔两个时辰就要喂一顿,年若薇累的侧躺在床榻上,让锦秋帮忙将小阿哥抱到她怀里哺育。
新手母亲免不得在坐月子之时堵.奶,年若薇本就丰腴,小阿哥根本就吃不完乳.汁,此时她只觉得胸前就像火烧似的疼。
她甚至稍微一动,就疼的龇牙咧嘴,她只能忍着疼将结块揉散。
“年糕你这样不行啊,你得让人把残乳排空才成啊。”
“公主,可我一碰就疼,疼死了。”年若薇疼的直掉泪。
“谁种的果子谁来解决呗,反正他从前也没少干这事儿!”荣宪笑着揶揄道。
年若薇腾得烧红了脸颊,偷眼看向端坐在书桌前批阅折子的四爷。
“公主你不知羞!”年若薇忍不住嘟囔道。
“羞啥羞?要不然你的孩子怎么得来的?”荣宪说完,就笑呵呵的瞅了眼早就红了脸颊的四弟,大步离开了屋内
锦秋端着膳食来到门外刻意敲了三下门。
年若薇吓得将伏在她怀里的四爷推开,又羞赧的用帕子擦干净他嘴角的可疑水渍。
此时四爷耳尖泛红,板着脸坐直了身子。
“进来吧。”年若薇眸中还蕴着水雾,红着脸唤了一句。
“年糕,医女说你若堵的厉害,就必须要扎针排空残乳,一会我让医女给你扎针。”
“不不用了不不堵了。”年若薇心虚的支支吾吾说道。
忽而耳畔传来四爷一声轻笑,年若薇羞的垂下了脑袋,就像鹌鹑似的。
“啊?你方才不是还喊疼吗?”锦秋才问出口,可看到年糕和四爷脸上都泛着潮红,顿时尴尬的垂下脑袋,她大概知道小年糕为何忽然不疼了。
锦秋默不作声的伺候小年糕用膳之后,就垂着脑袋离开,此时房内只剩下年若薇和四爷二人。
“还疼?”胤禛看年氏蹙眉,于是再次走到床前。
“不,不疼了。”年若薇捂着脸说道。
接下来直到小阿哥满周岁断奶,她都不曾再遇到堵.奶的问题。
这日公主神秘兮兮的带来个老嬷嬷,说让她跟着老嬷嬷学,能恢复少女般的紧,年若薇只红着脸,偷看正在一旁一本正经的批阅奏折的四爷,认真的点点头。
康熙三十八年,十一月十四,她被四爷和公主按着坐足了三个月的月子,此时她整个人泡在久违的浴池内,浴池里的水都换了两回,她才勉强觉得浑身轻减自在了。
公主昨日就启程动身回草原了,年若薇依依不舍的送别公主之后,却看到四爷高兴的喝着小酒,显然公主离开的消息,对四爷来说是喜事,年若薇只郁闷的掐了掐四爷的耳朵,真是快被这对针锋相对的姐弟气死了。
此时年若薇正在浴池内泡着药浴,忽而身后传来一阵拂水声,她忍不住捂嘴偷笑。
三个月来,四爷除了批阅奏折,闲暇之时,就会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坐月子。
但他也素了整整三个月,年若薇很心疼四爷数个深夜对着她的画像宣泄,却从不在她面前抱怨,于是主动转身投进四爷的怀抱。
被四爷盈满那一瞬,年若薇忽而忐忑的贴在四爷耳朵耳畔追问:“爷,感觉与从前有何不同?”
年若薇想让四爷检验她苦练三个月的成果,她心里真的没底,生过孩子的女人那肯定比不上没生养过的女子,她有些忐忑。
“不必刻意做那些无谓之事,你站在爷面前,就足以让爷把持不住,情难自控的疯狂想要你,薇儿,爷很想要你”
浴池内传来阵阵暧昧的水声,直到锦秋抱着嗷嗷待哺的小弘历前来,年若薇才软着身子,被四爷抱回了床榻上。
她正要解开衣衫,让锦秋帮忙将小阿哥抱到她怀里哺育,忽而尴尬急的捂紧了衣衫。
“姑姑,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
锦秋狐疑的应了一声,就来到门外等候。
胤禛放下折子,来到床前将小阿哥抱到年氏怀里,年若薇解开衣裳后,露出密密麻麻的欢爱痕迹,四爷甚至连小阿哥的口粮都不放过,年若薇咬着唇,让小阿哥开始用膳。
胤禛此刻眸中欲.色翻涌,有些呼吸急促的别过脸。
“王爷,紫禁城里来了传旨太监。”此时苏培盛在门外低声提醒道。
爷,怎么康熙爷忽然传旨了?”年若薇有些忐忑的抓住四爷的手腕。
“未必不是好事。”胤禛淡然道。
年若薇看到四爷的语气镇定从容,悬着的心顿时放下。
四爷将吃饱喝足的小阿哥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拍嗝,又将熟睡的小家伙放在了床侧的摇篮中,这才起身去接旨。
没过多久,康熙爷提前解了四爷圈禁的好消息,就传扬开来。
年若薇欢喜之余,又觉得有些难受,她其实很喜欢在狮子园内无拘无束的日子,回到王府之后,又要开始面对佟佳毓琳和规矩的束缚。
可在四爷面前,她只露出欢喜的神情,将无奈和不安深埋心底。
第二日晌午,一家人就动身回到了雍亲王府邸。
此刻她忐忑的牵着小弘晖的手,四爷则亲自抱着小弘历,一家四口才来到前院,就看见四福晋那拉氏领着一众姬妾,乌泱泱的站在了前院大门口。
“妾身携后宅姐妹们恭迎王爷回府~”
“好,赏。”四爷只板着脸应了一声,就抱着小阿哥入了前院内,小弘晖也被苏培盛一并抱入了前院内。
年若薇本想离开,却碍于侧福晋的身份,只乖巧的对四福晋行礼。
她正要曲膝行礼,忽而苏培盛气喘吁吁的跑到她面前:“侧福晋,王爷让您立即去照料小阿哥。”
年若薇应了一声,依旧朝着四福晋行了礼数,这才起身入了前院的大门。
晚膳之后没多久,苏培盛就循例来问王爷今晚歇在后宅谁的院里。
年若薇正看着小弘晖用拨浪鼓逗小弘历,听到四爷训斥苏培盛,让他去领罚,她赶忙来到四爷的书桌前。
“今儿十五,循例王爷每月初一十五,都要歇在福晋院里,祖宗礼法不可违啊王爷。”苏培盛还在硬着头皮和四爷说规矩。
年若薇虽然想要日日与四爷同床共枕,但却不想让自己成为活靶子,于是扯了扯四爷的袖子,小心翼翼劝说:“爷,福晋前几日,还让人送来了她亲手做的襁褓和虎头帽呢。”
“可,让那拉氏到前院伺候。”
听到四爷说让那拉氏到前院伺候,年若薇有一瞬间的错愕,四爷从来不准别的女人入前院伺候,年若薇心里直冒酸气,脸上的笑容都忍不住僵硬起来。
“又在想什么?难道你还盼着爷到她院里过夜?”
胤禛看到年氏酸溜溜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无奈的伸手捏紧年氏的下巴,在她唇上落下惩罚性的吻。
年若薇被四爷发狠的吻折磨的忍不住嘤咛出声,她感觉到了四爷的怒气,只温柔的回应他的吻。
胤禛仍是觉得浅尝即止的惩罚不够,于是将年氏打横抱入了卧房内,继续深入的惩罚她。
亥时刚过,苏培盛在房门外提醒四福晋来了。
年若薇软着身子,推了推四爷,可他还在兴头上,她不好意思让四福晋久等,于是愈发主动的迎合起四爷来。
不一会,四爷果然咬着她的耳朵宣泄在内,四爷轻喘着缓缓退了出去,就起身沐浴更衣。
“你先歇息,不必等爷回来。”
年若薇乖巧的点点头,目送四爷离开
四福晋那拉氏今日有些欣喜若狂,没想到王爷回来的第一晚,并不曾让年氏侍寝,而是将她请到了正院里侍寝。
王爷的正院,甚至连她这个嫡福晋和年氏这个王爷的心尖宠都不得留宿,王爷竟然为了她破例。
那拉氏今晚特意熏香沐浴前来,可想起来王爷在床第之上折磨她的手段,她又开始不寒而栗。
那拉氏方才脑海中的旖旎,瞬间被过往那些恐怖的经历驱散,她只战战兢兢的站在了前院书房廊下。
此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四爷穿着一声鸦青色卷云纹常服,缓缓踱步走来。
那拉氏只站在原地并未上前,忽而咬牙说道:“王爷,妾身今日有些不舒服,且在王爷院里歇息片刻再走。”
“可。”胤禛寒着脸,转身入了书房内处理公务。
那拉氏早已习惯了王爷对她的冷漠,她无比后悔当年在红螺山对年氏杀母夺子,自那日后,王爷对她的态度一落千丈,就这么冷了下来,甚至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憎恨之情。
她也是寻常的女子,又怎么会不盼着与夫君鹣鲽情深,夫妻恩爱?
可她此生注定再得不到王爷半分垂爱,倘若她再厚着脸皮奢求他垂爱,都是在自取其辱。
那拉氏站在廊下吹着刺骨寒风,直到过了子时才离开。
而从四爷离开卧房之后,年若薇就辗转难眠,此时听到房门轻启的声音,她赶忙闭上眼睛假寐。
“为何还不睡?”
四爷低沉清冽的声音传来,年若薇诧异的张开眼睛看向四爷:“爷怎么知道我没睡?”
“你睡觉的呼吸声并非如此。”
年若薇感动的红了眼眶,他竟然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甚至记住了她沉睡的呼吸声。
“弘历吃饱了吗?”
“方才吃过了,这会睡得正香呢。”年若薇伸手轻轻戳了戳放在床边摇篮里的小家伙胖乎乎的脸蛋。
“该轮到爷了。”
“啊?”年若薇懵然的转身看向四爷,却撞进他灼灼的目光中,她顿时会意。
于是娇羞笑着,用指尖勾住四爷腰间革带,缓缓往床榻上走去。
大清以武治国,皇子们更是都能文善武,四爷的身姿虽挺拔修长,若芝兰玉树,但体魄却偏向于精力充沛的武将。
尤其是在床榻之上,他更是食髓知味,越战越勇,年若薇只累的抱着四爷承受他汹涌的爱意。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四爷才勉强偃旗息鼓。
年若薇早就累的眼皮子都擡不起来,只嘤咛着让四爷抱着她沐浴,又在沐浴之时被他要了一回,他这才抱着她沉沉入睡。
第二日一早,年若薇惦记着四爷今日要开始如往常那般上早朝,早早的就起来伺候四爷沐浴更衣。
此时她正踮起脚尖,准备给四爷戴上顶戴花翎。
“说了不必早起伺候爷上朝。”胤禛折腰让年氏方便将帽子放在他头上,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年氏柔软的腰肢。
“今儿是爷解禁之后第一天上朝,我不能错过。”年若薇睡眼惺忪连连打着哈欠,又取了镶玳瑁的革带替四爷封腰。
“今儿要去刑部和户部巡查,不必等爷回来用膳。”胤禛将幽深目光从年氏敞开的衣襟收回,柔声叮咛道。
“爷真的不回来了吗?”年若薇忍不住揉了揉有些发疼的柔软。
“咳午膳回来用。”胤禛忍不住将年氏搂入怀着拥吻,直吻得他有些失控的昂扬欲念,这才轻喘着离开她发红的唇。
二人浓情蜜意的用了早膳,年若薇目送四爷离开之后,就换了一声素净的衣衫,来福晋正院请安。
今日福晋尚未起身,正院里的奴才们只说福晋昨儿夜里伺候王爷累着了,所以要多睡一会。
年若薇应了一声,乖巧的和一众姬妾们站在门外守候。
冷不丁身后传来一句鄙夷的矫情,年若薇转身就看见佟佳毓琳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听说她不在王府的时候,四福晋和佟侧福晋简直斗得你死我活。
佟佳毓琳仗着紫禁城里有佟贵妃撑腰,让四福晋吃了不少暗亏,而四福晋也不是省油的灯,日日都让佟佳毓琳晨昏定省,伺候她簪花。
众人直等到接近午时,四福晋竟让人传话说今日的请晨安取消了。
年若薇朝着福晋正院卧房门行了礼数,就急急忙忙回去准备午膳,四爷估摸着也快回来用膳了。
四爷一回来,就着急将她抱到了床榻之上,解决她拥塞的痛楚之后,才牵着她的手来到饭桌前。
“今夜太子会微服前来。”
“那今晚爷明面上要歇在关雎院了?”年若薇并不诧异,只有些心疼四爷,太子竟然如此欺负四爷,将四爷的府邸当成了偷情的场所。
她默默的夹起一筷子四爷喜欢吃的高汤萝卜递到四爷唇边。
是夜,年若薇沐浴更衣之后,就坐在梳妆台前打理青丝,忽而她满眼惊恐的看到乌黑的青丝间,竟然夹杂着一根白发。
她才二十出头,竟生了白发,年若薇顿时吓得凑近了镀银玻璃镜,开始手忙脚乱拨开青丝,搜寻是否还有更多的白发。
从前她看过一部宫斗剧,说的是帝王看到宠妃头上一根白发,就大惊失色离开,那宠妃就因为一根白发而彻底失宠。
她愈发恐惧和紧张的贴在镜子前找寻白发,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柜门悄然打开。
胤禛从暗门走出来,就看到年氏几乎贴着落地镜在抓头发,他有些茫然的走到年氏身后,这才发现她手里抓着几根白发。
“薇儿,你在做甚?”
“啊?”年若薇吓了一跳,赶忙将扯下的白发藏在手心里。
“我我发现自己生了好些白发,呜呜呜”
“那又如何?”胤禛将年氏藏在身后的手抓到他面前,掰开了她攥紧的手心。
“爷别嫌弃我可好?我回头让人取些乌发的药来服用,定不会再生白发了。”
年若薇小心翼翼,忐忑不安的看向四爷。
此时四爷正撚着她那一缕白发看得出神,他眸中丝毫没有任何嫌弃,只有浓烈的愧疚。
“薇儿,你为了孕育爷的子嗣,才会血气亏虚生出白发,是爷对不起你。”
年若薇诧异的看到四爷取来一把剪子,剪下了他的一缕青丝,将她的白发和他的青丝交缠在一块,拧成了黑白相间的同心发结。
“年若薇!”
四爷忽然唤了她的名字,年若薇以为四爷生气了,顿时紧张的绷紧了身子,却看见四爷抓住她的手掌,将那同心结放在了她的掌心,郑重说道:“与你白头偕老,是胤禛此生虔诚夙愿,又何来嫌弃你华发早生?”
“回头爷让人准备生白发的药服用,你不准再折腾自己!”
“不不不!我喜欢爷现在的模样!”年若薇感动的热泪盈眶,哭着扑进了四爷的怀中。
胤禛只不断吻着她的头发,伸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女为悦己者容,年氏素来患得患失,他只觉得懊恼,自己该多关心她一些,否则她也不会如此没有安全感。
第二日趁着四爷上朝之时,年若仍是忍不住,让锦秋悄悄去寻乌发的药来悄悄服用。
锦秋谨慎的将乌发之药都让人搓成了小药丸子,年若薇日日都背着四爷悄悄服用。
转眼间到了康熙三十八年秋,明日就是小弘历的周岁宴。
而今日是佟佳毓琳所出的三阿哥弘时的周岁宴。
佟佳氏一族位高权重者,今日几乎都来到雍亲王府邸赴宴,甚至连太子都来了。更有依附佟氏一族的权臣也纷纷前来道贺。
四爷一早起来就闷闷不乐,年若薇只愈发温柔晓意的让四爷在床榻上纾解烦闷心情,直到午膳之时,她才催着四爷去前厅宴客。
而她只是侧福晋,庆幸不用如四福晋那般,心梗的在佟佳毓琳的孩子周岁宴上迎来送往。
第二日是她所出的四阿哥弘历的生辰。
年若薇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能有什么贵宾前来,毕竟她的娘家和佟佳毓琳的娘家简直是云泥之别。
公主人虽然没来,但是准备好的礼物却最早送来,年若薇看着好几马车的礼物,感动的热泪盈眶。
此时她抱着满周岁的四阿哥弘历,站在前厅会客,最早来的竟然是十三阿哥和他的嫡福晋兆佳氏。
“恭贺四哥弄璋之喜。”
“恭贺四嫂,小四嫂。”十三福晋兆佳氏将准备好的礼物,捧到了年侧福晋面前。
“多谢十三福晋。”年若薇感受到了十三福晋和颜悦色的善意,于是毕恭毕敬的接过礼物。
待到十三阿哥夫妇入席之后,年若薇就看见她弟弟年羹尧领着弟媳纳兰氏入内。
二人身后还跟着她爹爹年遐龄和娘亲赵氏,她兄长年希尧夫妇,和妹妹年若荞夫妇也相偕而来。
年家人是四爷的属人,算是四爷的家奴,此刻年家所有人都拘束得卑躬屈膝,年若薇看到他爹娘一把年纪还要给四爷和四福晋行礼,顿时心疼的红了眼眶。
“年卿家不必多礼,都免礼吧!”
年若薇看到四爷并未让她年迈的爹娘行礼,而是亲自搀扶着年遐龄入席,顿时感激的看向四爷。
“年氏,开席还早,你且带你的族人去偏厅小聚。”那拉氏乐的卖年氏人情,此刻也只有她这个嫡福晋和王爷,才能在众人面前发号施令,年氏即便是小阿哥生母又如何?也只是婢妾。
“妾身多谢福晋隆恩。”年若薇朝着四福晋毕恭毕敬的行了屈膝礼,就让锦秋将家人们带到偏厅相聚。
可锦秋回来却说四爷已然将年家人都安顿在了东花厅,四爷恰好也让苏培盛来请她过去相聚。
年若薇带着两个儿子来到了偏厅,四爷正亲自将丰厚的赏赐交到她爹娘手里。
此刻年若荞接过谪仙般姿容的雍亲王递来的华贵头面首饰,只觉得掌心都发烫,愈发嫉妒长姐年若薇好福气。
她甚至开始幻想倘若她没有早早成婚,以她的才貌,如今锦衣玉食的雍亲王侧福晋,哪里还能轮到年若薇那贱人。
年若薇带着孩子们来到了四爷的面前。
“你来招呼,爷有事需处理。”四爷见她来了,就借口要离开,年若薇知道四爷不想让她的家人觉得惶恐和拘束,才借口提前离开,顿时感激的点点头。
“不必行礼!”
四爷转身离开那一瞬,又沉沉说了一句。
众人站着目送四爷离开之后,年若薇这才转身将怀里的小阿哥抱到了娘亲的怀里。
而她爹年遐龄更是忍不住抱起了伶俐可爱的小阿哥弘晖。
“女儿,你脸胖了许多,腰肢也不纤细了,你需严于律己,对身型管控不得松懈。”
“娘我知道了”年若薇知道母亲赵氏是担心她身型不再婀娜,会被四爷嫌弃,可亲自带过孩子的都知道母亲的艰辛。
她这一整年都几乎没睡过完整的觉,为了哺育小阿哥,荤腥油腻她没少吃,哪儿还能如从前那般腰若尺素,肌肤胜雪。
“哎呀,你腰肢都粗了两寸,下个月为娘我亲自来王府检查你有没有偷懒。”
年若薇无奈的应了一声,她只是身型丰腴了些,还没到走样的地步,如今小阿哥满周岁断奶了,她的确该将塑身提上日程。
于是这日晚膳她只吃了少许青菜和白粥,也并未让人传宵夜,只躲在屋里练习瑜伽。
年氏晚膳进得少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书房内,胤禛顿时忧心忡忡的放下了湖笔。
“让太医去瞧瞧。”
他话音未落,就着急拔步从密道入了卧房内。
此时他凝眉看着年氏在床榻上将自己的身子扭成麻花,顿时诧异的疾步来到床榻之前。
“在做什么?听说你晚膳进的极少,可是身子不适?”
“爷怎么来了?”年若薇缓缓的将双腿擡到了肩上,震惊的看向忽然出现在房内的四爷。
“谁让你练练这个”
四爷忽然涨红脸支支吾吾的说道。
年若薇有些懵然,她练个瑜伽怎么还让四爷看的脸红了?
“薇儿,你是不是看过抽屉里的画本子。”胤禛忍不住扶额。
“爷在说什么?”年若薇傻眼,于是好奇的起身走到梳妆台的抽屉前,从抽屉里取出了好几本精装的画本子。
她懵然的打开了画本子,顿时涨红了脸,她真的没想到四爷卧房里竟然还有如此让人难以启齿的启蒙画册。
上头好些姿势他都曾在她身上摆弄过,年若薇顿时欲哭无泪,她也不知道瑜伽里好些姿势,竟然与房中术极为酷似。
此时四爷已然黏紧了她,在她耳畔缱绻呢喃道:“爷陪你一起练习。”
年若薇简直欲哭无泪,紧接着后知后觉的发现,最快的减肥方法是与四爷一起做运动。
她忍着羞意,在床榻上被四爷照着房中术那些画册摆弄了整整一个月之后,瞬间瘦出了尖下巴。
除夕这日,年若薇拿着寝衣正要入内与四爷一道沐浴,忽而瞧见四爷竟然偷偷将一颗黑漆漆的药丸送人口中。
年若薇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历史上雍正帝就是死于磕丹药,没想到四爷年纪轻轻就有此恶习。
于是当夜云雨后,她趁着四爷沉睡之时,悄悄地来到浴室内,从暗格里找到了一瓶没有任何香气的丹药。
她忧心忡忡的将自己偷偷吃的乌发养血气的药,与四爷服用的丹药调包。
两种药大小一致,都是黑色且没有任何味道,四爷定不会察觉出异常。
年若薇在担惊受怕中,迎来了康熙四十年大年初一。
大年初一循例要入紫禁城拜年,这日一早,年若薇就牵着小晖儿,怀里抱着小弘历来到了四爷的前院里等候。
她平日里本就悄悄的在前院过夜,方才与四爷吃过早膳之后,才走了几步路来此等候。
没过多久,四福晋穿着吉服前来,紧接着佟佳毓琳也抱着三阿哥弘时姗姗来迟。
小阿哥们被奴才们抱到了另外一辆马车上伺候,而年若薇则跟在四福晋身后,踏上了四爷的马车。
她正要踏上矮凳,忽而佟佳毓琳抢先她一步踏上了马车,年若薇无奈的跟在了佟佳毓琳身后入了马车内。
此时佟佳毓琳坐在了四爷身侧的位置,而四福晋则面色不悦的坐在了左边。
马车缓缓行进之后,佟佳毓琳就借口晕车,依偎在了四爷的肩上。
“四哥哥,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龙须酥,今晚来我院里尝尝可好?”
年若薇看到佟佳毓琳的嘴唇都快贴到了四爷的脸颊上,顿时不悦的凝眉。
“佟佳氏,这是在外头,岂是在你的关雎院里,你端庄些!”那拉氏忍不住柳眉倒竖训斥道。
“福晋,这只有我们三人,又不是在人前,四哥哥不准你坐在身侧也有原因,你该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再有!我晕车是因为照顾小阿哥没歇息好,并非装腔作势,福晋没机会孕育子嗣,自然不知道为人母的艰辛。”
那拉氏被佟佳氏戳痛了她无法生养的伤疤,眼看着王爷依旧无动于衷,她忍不住委屈的被气哭了。
“佟侧福晋身子骨着实孱弱了些,妾身孕育了两个小阿哥,都不曾如您这般虚弱无骨。”
“年氏你可不能如此说,你忘了佟佳氏也曾孕育祥瑞,哦,不对,是孕育过双生子凶兆,许是怀着双生子血气亏虚,所以才若此弱不禁风。”那拉氏忙不叠的开始补刀。
“爷,妾身忽而觉得很不舒服呢”年若薇故意凝眉戚戚呜呜的对四爷说道。
“妾身八字弱,需阳气重的男人镇住心神,妾身觉得心慌得很,可否坐在王爷怀里压压惊?”
年若薇捂着心口蹙眉,却并非主动对四爷投怀送抱,直到她被四爷一把拽入怀着坐着,她才笑着抓住四爷的手掌,在他心口揉撚。
“王爷您快摸摸妾身的心慌不慌~~”她清晰的感觉到了被四爷的欲念抵着,顿时吓得不敢再作妖,只乖乖的坐在了四爷的怀里不敢动。
“毓琳,有些拥挤。”
四爷忽然沉沉的说了一句,佟佳毓琳顿时面色煞白的起身,坐到了方才年若薇坐的位置。
胤禛知道年氏在拈酸吃醋,于是笑着将披风盖在了她身上,披风之下,二人十指紧扣许久之后,四爷竟将温热的手掌探入了她的衣襟了,年若薇只垂着脑袋死死咬着嘴唇。
某人还真是睚眦必报,方才她撩拨他动了情,他竟在披风之下开始报复她。
她一路上绷着身子不敢出声,直到马车停下,四福晋和佟佳毓琳相继离开马车之后,年若薇终于忍不住在四爷怀里软作一团,溢出声来。
胤禛取了了事帕子,擦干净指尖的水渍,俯身在年氏唇上吻着。当那隔音的马车门被四爷伸手关紧之后,年若薇顿时涨红了脸。
此刻四爷正经的穿着玄青色吉服,只撩开了裤子急切的要她。
年若薇身上穿的吉服,被四爷推到了腰上,马车内只剩下暧昧的男女情动之声。
待到四爷惩罚过她之后,还贴心的替她穿好了裤子。
年若薇盯着四爷一本正经,衣衫丝毫不凌乱的端坐在那,再看自己发丝凌乱,唇上的口脂都被他吻没了,顿时懊恼的伸手轻轻锤着四爷的肩。
胤禛笑着从暗格里取出口脂和梳子,亲手替年氏重新挽发点绛唇。
年若薇打开了马车门,这才发现马车竟然停在了四爷的前院小花园里。
四爷正要领着她们三人去拜年,忽而养心殿派人来请四爷过去,于是只能由四福晋带着她和佟佳毓琳去各宫拜年。
佟贵妃是如今的后宫之首,四福晋带着二人先到承干宫中给佟贵妃拜年。
佟贵妃似乎不大喜欢四福晋,此时四福晋亲自端茶给佟贵妃,可贵妃却只顾着拨弄手上的护甲,并未伸手去接茶盏。
佟佳毓琳则面露得意的端着茶,跪在了贵妃面前,贵妃笑着接过了佟佳毓琳的茶盏,抿了好几口。
年若薇有些忐忑的端起茶盏,挨着佟佳毓琳身侧跪下,可贵妃也没有接过她手里的茶盏,显然是在敲打四福晋和她,给佟佳毓琳立威。
自从跟了四爷,年若薇有好多年没有体会到紫禁城里奴婢用手掌去感受滚烫热茶的痛楚,她被烫的后背直冒冷汗,想必四福晋比她更难受,毕竟四福晋是最早跪下斟茶给佟贵妃的。
也不知过去多久,直到年若薇感觉不到茶盏在发烫,佟贵妃才缓缓伸手接过了四福晋的茶盏抿了一口,又接过她的茶盏抿了一口。
“那拉氏,毓琳年少不懂事,你和年氏多担待些。”
年若薇和四福晋对视一眼,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声遵命。
三人领了佟贵妃的赏赐,佟佳毓琳就被佟贵妃留下用膳,年若薇则跟着四福晋一道出了承干宫。
二人行至人少的拐角处,四福晋从袖子里出去一个瓷白的药罐子,在指尖烫出泡的地方抹匀,又将药盒子递给了年若薇。
“快些擦擦吧,否则要起血泡了。”年若薇道了声谢谢,就在红肿的指尖上擦了一层烫伤药。
四福晋竟然早有准备,显然没少被佟贵妃敲打。
“我真是受够了佟佳氏的矫揉造作,每回入宫,她都利用佟贵妃来折腾我。”
“福晋,您与太子妃交好,太子妃如今帮着协理六宫,与佟贵妃旗鼓相当,说不定能帮您破局。”
“不用。”那拉氏装作淡然的说道。
她的好姐妹太子妃在紫禁城里也不容易,她在毓庆宫里不得宠,许久都生不出个嫡子来,太子爷早就对她颇有微词,她不能给好姐妹助益就算了,又怎么忍心用这些琐碎之事,叨扰太子妃。
二人又相偕来到三妃的宫里拜年,最后来到了婆母德妃所居的永和宫。
佟佳毓琳是四爷的青梅竹马,自然知道四爷和德妃母子二人面和心不和,所以没有来给德妃请安。
而此时乌雅氏看到只有年氏和那拉氏前来给她请安,那佟佳一族的贱人依旧如此轻视她,顿时气的将四福晋那拉氏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德妃言语间都在冷嘲热讽,斥责那拉氏身为嫡福晋,却无能管理王府后宅,言下之意就是四福晋没有管好佟佳毓琳。
素来要强的四福晋被德妃骂得擡不起头来,年若薇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没想的德妃骂起人来简直在戳人肺管子。
最后四福晋又被德妃给戳了无子的痛楚,委屈的直掉泪,年若薇只觉得四福晋可怜,二人出了永和宫之后,四福晋又准备领着她去了毓庆宫。
“福晋,您和太子妃也许久没见了,妾身就不去打扰您二人说体己话了。”
“年氏,当年我在冷宫遇刺,是佟佳氏所为!我不信佟佳氏这奸诈阴险之人,会轻易放过你。”
“内务府是佟佳一族把控,我奉劝你一句,凡是从内务府出来的奴才,你都需留心些。”
年若薇忽而想起来当年她屡次被人陷害的事情,此时只觉得后背发凉。
四福晋一语惊醒梦中人,她从前只觉得奴才有问题,可从未想过奴才们所出的根源内务府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