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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试婚宫女 正文 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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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告诉他,我想离宫!后日我将前往圆明园。”

    年若薇说完,就含泪转身疾步离开了花房。

    她才走到鱼池,端着托盘的锦秋就姗姗来迟:“娘娘,桃子取来了。”

    “嗯,姑姑,我们回去吧,我有些乏了。”年若薇垂眸敛下泪眼。

    锦秋诶了一声,跟在闷闷不乐的小年糕身后,回了永寿宫。

    依旧是彻夜不眠的整晚,第二日年若薇将孩子们都请到了永寿宫内。

    “额娘,汗阿玛怎么没来用膳?”

    弘曕这几日听说了汗阿玛宠幸姨母年氏的消息,心中愈发担忧。

    “他在忙,你们陪着额娘好好吃顿饭。”

    “额娘,您别再与阿玛置气了,您既已嫁入皇族,就不能只顾着娘家人而忽视汗阿玛,汗阿玛恼怒也在情理之中。”

    “弘历你说的对,只不过年家人也是你们的亲人,额娘只求您们,今后务必保全年氏全族的命。”

    “额娘,您有空还是多劝劝二舅吧,他着实有些过分了。”大阿哥弘晖与外祖家最为亲厚,连他都忍不住开始提醒道。

    “额娘,那小姨妈不是个好东西!您要小心她,儿臣定会想办法保全年家。”

    五阿哥弘昼看出额娘不高兴,于是温言软语的哄着额娘。

    七阿哥和八阿哥年岁尚小,只懵懵懂懂的跟着兄长们一起哄额娘,将喜欢的零嘴儿一股脑的放在了额娘的碗里。

    “额娘此生别无所求,只盼着你们兄弟和睦,若你们谁敢残害手足,额娘定死不瞑目,永远不会原谅他。”

    “儿臣记住了。”

    弘曕和弘昼最先点头应允,紧接着弘历和弘晖兄弟二人也笑着点点头。

    “大阿哥,太子,你们兄弟二人最为年长,今后需好好照顾弟弟妹妹,可知晓?”

    “额娘晚些时候,会将小七和小八兄弟二人送到宁妃处照料,小公主则会送去谦妃宫中,额娘不在宫里之后,你们要帮着两位娘娘照料好弟弟妹妹,知道吗?”

    “额娘您只是去圆明园小住,又不是不回来,瞧您说的如此沉重,儿臣都不敢接话了。”

    “嗯,你们务必将额娘说的话,铭记于心。”年若薇哽咽道。

    她必须在年家出事之前离开,否则她的孩子们将沦为逆臣罪妃的孩子,她宁愿与亲骨肉生离,也绝对不能拖累孩子们半分

    晌午之时,年若薇又让人请来了她二弟年羹尧。

    年若薇看着二弟送来的扎眼的一等东珠,顿时吓得心头突突直跳。

    “亮工,今日我寻你来,是想告诉你,我保不住年家了,你好自为之。”

    “长姐您无需担心,如今小妹在后宫俨然站稳脚跟,年氏一族双姝都在宫中为贵妃,万岁爷又怎么可能不厚待年家?”

    “万岁爷绝对不会让未来太子的母族蒙尘,让太子折断羽翼。”

    “呵,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若仍是执迷不悟,我也无话可说,你自己做过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你心中有数。”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是不是小妹入宫让您心里不痛快?”

    “长姐您需大度些,如今小妹在宫中为贵妃,也是对您和年家的助益,您该将目光放远些。”

    “嗯,二弟若无旁的事情,就去翊坤宫看看小妹吧。”

    年若薇开始觉得和亲弟弟年羹尧话不投机半句多,只恹恹的将他打发去翊坤宫。

    年羹尧正转身准备离开,忽而身后传来长姐嘶哑的声音:“二弟珍重。”

    年羹尧总觉得长姐这句话,让人听的莫名其妙鼻子发酸,他轻轻颔首,转身前往翊坤宫

    雍正三年,十一月十八。

    胤禛御驾正于遵化景陵祭拜先帝,此时胤禛正虔诚斋戒,忽而苏培盛急急忙忙的入内。

    “万岁爷,年贵妃前几日于圆明园内突然病重,太医说说贵妃的病情不大好。”

    “不可能!”胤禛踉跄起身,正要冲出明楼,忽而被十三弟拦住去路。

    “四哥,按照流程您需在景陵斋戒五日方能回京,您若贸然离去,王公大臣定群龙无首,依照祖宗规矩,您在斋戒期,更不得过问家事。”

    “让太子弘历代为祭天!传朕旨意,立即晋永寿宫年氏,为皇贵妃!”

    胤禛话音未落,就抛开百官,迫不及待的连夜赶回圆明园。

    苏培盛从未见过万岁爷如此惊慌无措,疾驰的马儿几乎夜以继日的穿梭于苍山负雪间,一刻都不停歇。

    直到跑死了几轮汗血马,却依旧被无情的大雪困在半程。

    恰值大雪封山之时,前路愈发难行,可万岁爷却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十一月二十三这日,御驾终于抵达了圆明园。

    苏培盛正要歇口气,忽而看见圆明园内燃起熊熊大火,待到看清楚走水的方向之时,苏培盛顿时吓得面色煞白。

    “万岁爷,长春园走水了!”

    胤禛也看到了那让人心碎的冲天大火,此刻他目眦欲裂的朝着长春园拔腿狂奔,他浑身都忍不住颤抖的剧痛,疼的钻心刺骨,真的很痛,他每喘一口气都痛不欲生。

    一路上他仿佛活在无间地狱中备受煎熬苦楚,此刻忽然觉得路途中的痛苦与煎熬是相思的甜蜜,眼前无情的大火,才是让人肝肠寸断的人间炼狱。

    他气喘吁吁慌不择路,终于冲到了被弥天大火吞噬殆尽的长春园。

    他没有丝毫犹豫,含泪冲向火海。

    “万岁爷啊!!”

    苏培盛和几个血滴子们死死的拖着万岁爷,几乎将他整个人团团围在了当中。

    苏培盛此刻几乎趴在了地上,只死死的抱着万岁爷的腿:“爷!您是皇上,大清的江山社稷还需您来掌舵,娘娘若看到您如此作贱自己,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啊!”

    苏培盛哭嚎着劝说道。

    “滚!!”胤禛悲痛欲绝的怒喝一声,用内力将奴才们统统震开。

    “薇儿!!”

    胤禛泪流满面,拔腿冲向了火海,肆虐的火舌燎过左手,他正要含泪随她共赴黄泉,忽而被人从后打晕。

    苏培盛浑身都在忍不住瑟瑟发抖,今儿他就算拼却一死,也不能让万岁爷有任何损伤。

    此时灰头土脸,眉毛都被大火燎光的恩普,戚戚然匍匐在了万岁爷面前,将一封火漆密信捧到万岁爷面前。

    “师傅,娘娘临终前,吩咐奴才将这封绝笔信,亲手交给万岁爷。”

    苏培盛看到那封绝笔信,顿时惊的眉头突突跳,年糕为何会写绝笔信?显然今儿这场火并非意外,年糕竟然自焚而亡!

    嫔妃自戕可是重罪,苏培盛吓得浑身都在发抖,当即就将恩普拽到了一旁。

    “你可知道这封信说的什么?”

    “师父,徒弟昨儿在娘娘身边伺候笔墨,偷瞄到娘娘写了不当皇后,死不入皇陵,把骨灰扬了,旁的都没瞧见,反正没几句吉利话。”

    雍正三年十一月二十三,皇贵妃年氏于圆明园薨逝,帝恸哭。

    下旨辍朝五日,为皇贵妃举办超越规格的丧礼。

    诚亲王,廉亲王,怡亲王等近亲王公,被下旨为皇贵妃年氏戴孝。

    雍正爷还下旨让诸皇子、公主、郡王、贝勒,以及在京四品以上的百官,都需一日三次给皇贵妃举哀。

    并谕并令在京寺庙早晚必须撞丧钟千次以示哀悼。

    皇贵妃丧礼规模之大,实属罕见,帝甚至不惜违背祖制,为皇贵妃增加数十件龙鞯之物。

    诚亲王允祉因并无过多悲伤之意,惹得雍正爷大发雷霆,可怜的诚亲王不但要为皇帝的小妾披麻戴孝,还差点被褫夺了爵位。

    诚亲王允祉险些怄死,因帝王小妾丧仪而被治罪的皇兄,古往今来还真没先例,简直颜面扫地。

    允祉是皇帝的兄长,压根就没有理由给皇帝的小老婆穿孝。

    作为兄长,理论他只需给庶母,给弟弟穿孝,甚至给弟弟的嫡妻服丧都在合理范围,可如今却憋屈而荒唐的给弟弟的妾室穿孝,简直荒谬绝伦。

    而雍正爷还申斥礼部倦怠皇贵妃丧仪,血洗了礼部,又因礼部侍郎是廉亲王允禩举荐的,雍正爷竟追究其举荐不当之罪。

    朝野哗然,皇帝因嫔妃下葬事宜,而先后降罪几个亲王,古往今来绝无仅有。

    可还有更出格之事,甚至让百官觉得万岁爷是不是患了失心疯。

    皇贵妃年氏的谥号,竟然是敦肃。

    古往今来,敦字在谥号之中极为尊贵与特殊,只会用于帝王的谥号,歌颂帝王生前的仁德。

    年贵妃是历朝历代以来,头一个谥号带有“敦”字的嫔妃,荣宠之隆可见一斑。

    而肃字更是让人匪夷所思,继而有人想到了诗经有云:雍肃和鸣,雍雍在宫,肃肃在庙。

    可自古只有嫡妻才能琴瑟和鸣,年氏只是妃妾,哪里有资格与万岁爷和鸣!

    可反对的声浪,在万岁爷一日斩杀七名劝谏御史之后,便再无人敢吭声。

    奔丧的荣宪恐惧的发现小年糕死后,胤禛这把天下间最为锋利的杀戮之剑,彻底失去剑鞘束缚,愈发铁血无情,暴戾恣睢,让文武百官都胆战心惊。

    苏培盛对着敦肃皇贵妃的棺椁默默垂泪,万岁爷遵照小年糕的遗言,并未侧立她为皇后,旁的遗言一句都不依,甚至下旨要与小年糕同棺而葬。

    敦肃皇贵妃薨逝不到一年,权倾朝野的年羹尧,在满朝文武的抨击和弹劾下,猛然发现一个致命的真相。

    原来长姐才是支撑年氏一族的唯一命脉,包括皇姐所出的皇子,都是子凭母贵,而非母凭子贵,亏他还愚蠢的想要让小妹代替长姐的位置。

    如今长姐薨逝,万岁爷再无任何理由姑息他和年氏一族。

    内外官员弹劾年羹尧的奏章,如雪花般呈入养心殿。

    紫禁城内,贵妃年若蓁冒着滂沱大雨,心力交瘁的跪在养心殿前,苦苦哀求万岁爷能放过年家。

    此时苏培盛施施然撑伞,来到了年贵妃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娘娘,万岁爷有旨,贵妃年氏后宫干政,牝鸡司晨,着废为庶人,删除一切史册记录,赐白绫。”

    不!万岁爷,臣妾再也不敢替母族求情了,求您饶了臣妾吧,呜呜呜”

    年若蓁听到这一噩耗,简直如晴天霹雳,此刻她才愕然发现,万岁爷从未喜欢过她半分。

    这些年来,她以万岁爷的喜好为喜好,她会抚琴,会舞剑,她一个女子将字迹练得如他般铁划银钩,她擅长所有他喜欢的事物。

    可他甚至厌恶的连碰都不愿意碰她一回,到如今她临死都还是处子之身,他甚至还狠心的将她存在的痕迹,从史书上彻底抹去。

    她终于悔了,悔不当初!于是趔趔趄趄的起身要去求情。

    “万岁爷!求您看在长姐的份上,饶恕臣妾一命吧,求您了!”

    “年氏,你该去阴曹地府给皇贵妃娘娘忏悔。若无年家,她也不会与我们天人永隔。”

    苏培盛只笑着取来白绫,恶狠狠的亲自动刑,将年氏的脖子亲自勒断之后,仍是不解气的将年氏的尸首随意裹在了破草席里,丢到了年家大门口。

    敦肃皇贵妃年氏薨逝之后,短短几个月内,万岁爷就雷霆万钧的开始毫不留情的清算年家。

    年羹尧被革去全部官爵,贬为闲散章京,负责看守杭州东门庆春门。

    可年羹尧面对姐夫雍正帝的薄情寡义,却气的故意穿着黄马褂看城门。

    依照规矩,若穿着御赐黄马褂,路过的文官必须下轿、武官必须下马,以视对御赐之物的尊崇。

    年羹尧此举,闹的来往官员纷纷绕道,从山门或清泰门进城。

    这日,年羹尧正穿着御赐黄马褂,懒散的斜靠在城墙上打盹,忽而一辆青顶马车停在了他身侧。

    他正要让对方滚开,别挡着他晒太阳,忽而马车帘子掀开半边,露出一张意想不到的脸庞。

    “三日之后,一具穿着黄马褂的尸首,将会被一渔民发现,年羹尧将死在西湖内。”

    “长姐!对不起!”年羹尧曲膝跪在了马车前,悔不当初。

    “你我姐弟缘分已尽,我担不起你一句长姐,今后你这一脉,就改姓生吧。”

    “好!愚弟余生定日日为长姐和姐夫祝祷,日日忏悔自己的狂悖逆行。”

    “可长姐,您不能背弃年氏一族。姐夫若知道您还活着,年氏一族定能重新崛起。”

    年若薇忽而觉得自己的弟弟彻底无可救药了。

    她苦笑的摇头道:“逆臣之姐,有何颜面去见他,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的软肋,都在利用我来欺负他!如今我不再是他的弱点了,你们谁都别想利用我!除非我死,否则谁都不能欺负他!”

    是的,她知道四爷因为她弟弟年羹尧和年家子弟的嚣张气焰,受了不少委屈。

    好几回他一个人躲在养心殿内喝闷酒,酒后失态怒骂年羹尧狂悖,酒醒之后却依旧对年氏子弟宽厚大度。

    她都知道,知道四爷如此憋屈,都是为了她。

    年若薇痛苦的扶额,她终是以自己的死,给四爷铲除年家递了屠刀,是她亲自将年家推向了地狱。

    如今她出自罪臣之家,愈发没有脸面去见他了,从她知道四爷将她的妹妹赐死之时,她就知道自己错怪了四爷,年若薇绝望的潸然泪下。

    “你的长姐,是敦肃皇贵妃,她用一条命保住了年家免于被诛灭九族。我与年氏一族再无瓜葛了,珍重,此生就不见了吧。”

    “若想活着,你就需记住,我死了。”

    年若薇戚戚然笑着放下了马车帘子。

    年羹尧含泪跪送马车离去,忍不住狠狠的甩了自己好几个耳光,都是他害得长姐用命来保全年氏全族。

    姐夫念及长姐旧情,只惩罚了他这一脉的年氏子弟,可他不能让长姐与姐夫这辈子生生错过,即便是死,他也要赎罪

    陈家家主陈文宴续弦温氏离世两年之后,近来又低调的娶了第三位续弦。

    那续弦姓生,乃陈文宴发妻生氏的堂妹,生氏自幼患有心疾,最怕吹吹打打锣鼓喧天的吵闹声。

    故而陈家并未摆宴,只八擡大轿,将生氏擡入了陈家的私宅隅园内拜了天地祖宗,低调完婚。

    雍正四年,恰值烟花三月时节。

    年若薇正坐在隅园内的假山边发呆,她想起当年就是在这与四爷和大阿哥弘晖相逢。

    她记得那时晖儿还是个小奶娃,可怜兮兮的抱着她的大腿求抱抱,煞是可爱。

    想到孩子,年若薇忍不住浮出柔柔笑意,一转眼晖儿都当阿玛了。

    “夫人,你准备一番,如今婚假结束,你我需回京城府邸,毕竟我是需上朝的京官。”

    陈文宴将一支巧夺天工的嵌宝石发簪,别再年氏的云鬓上。

    “这是钻石,西洋的舶来品。我瞧见这钻石通透无瑕,与你倒是般配的紧。”

    “夫君,我能不去京城吗?”

    年若薇很担心她会碰到熟人,若再与他见面,她怕自己会情绪崩溃,不管不顾的与他厮守,将他逼成遗臭万年的昏君。

    她不忍,更不愿。

    “陈家人都见过贵妃,你留在陈家更不合适,不如跟着我回京,你日日躲在府邸里无需去交际,反倒自在些。”

    年若薇想了想,觉得陈文宴说的有道理。

    于是心情忐忑的收拾好行装,当日就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陈家楼船。

    她前脚才来到陈家在京城的府邸,紧接着又惊闻万岁爷下旨,将敦肃皇贵妃追封为孝圣皇后的消息。

    年若薇顿在原地默默良久,千言万语终是化作一声长叹。

    晚膳之时,陈文宴忽地将筷子放下,面色凝重的说道:“自得知你的死讯之后,他几乎都住在了圆明园内,他这些时日很不好。”

    “夫君,那些都是前程往事,待过两年选秀之时,你悄悄寻些模样与我酷似的秀女入宫,他定会欢喜。”

    “他病的厉害,前几日已选出顾命大臣,并传令太子监国,内务府今日已将皇帝入殓的梓宫,运到了圆明园冲喜。”

    听到陈文宴这句话,年若薇登时惊的站起身来:“他得了什么病?”

    “太医无解,他的脉案不大好,龙体每况愈下。”

    “夫君!我我”年若薇忍不住哽咽的想说去看看她,可她如今是出自罪臣之家,她又如何有颜面再去见他。

    可他病了,她心急如焚,担忧恐惧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陈文宴眼睁睁目睹心爱的女人为了别的男人忧心流泪,顿时心如刀割。

    可他知道,年氏离开皇帝之后,日日都行尸走肉的活着,他不忍看着心爱的女人如此痛彻心扉生不如死的活着。

    “明日圆明园内举行端午晚宴,你带着人皮面具去赴宴,散席之时,我需带家眷去谢恩。”

    “谢谢你,我只远远的看一眼就成,绝对不会暴露身份。”

    自从孝圣皇后年氏崩逝之后,皇帝就住在了圆明园里,文武百官上朝的场所也改在了圆明园。

    年若薇还没来得及入圆明园,就听到皇帝病重泣血,端午晚宴由太子弘历暂代主持的噩耗。

    年若薇正在用早膳,终于坐不住了,当即就焦急开口让陈文宴帮忙去请荣宪公主。

    “夫君,我要立即见到张廷玉的夫人马佳氏。”

    年若薇从饭桌上的蒸屉里拿起一个馒头,掰成了两半,将其中半个馒头递给了陈文宴。

    “你让人将这半个馒头送去给她,不必说别的,她自会明白。”

    “好。”

    陈文宴眸色复杂的盯着正在默默垂泪的年氏,这些时日,她郁郁寡欢大病了一场,大夫说她得了心病,他心里明白,年氏得的是相思成疾的心病。

    心病,自然只能心药医。

    历尽千帆,他终是再次留不住喜欢的女人,就此错过一世

    圆明园长春园内,今儿内务府送来了几个伺候的宫女,年若薇带着人皮面具,恭恭敬敬的站在了第一个。

    “马佳云惠!”苏培盛幽幽的唤了一句。

    年若薇往前挪了一步,毕恭毕敬的福了福身子:“奴婢在。”

    “你到御前伺候,现在就去伺候万岁爷服药。”

    “奴婢遵命。”年若薇垂着脑袋,施施然入了内殿。

    苏培盛含泪目送冒充宫女马佳云惠身份的年糕,她若不来,万岁爷恐怕真的快要驾崩了。

    年若薇入了内殿,就被一股浓烈的药味熏得头晕脑胀,她端着药盏,疾步来到龙床前。

    当四爷憔悴消瘦的面容出现在眼前之时,她的心间犹如针扎似的剧痛,才几个月没见,他怎么将自己折磨得满脸病容。

    此刻四爷穿着一身缟素般的白色寝衣,虚弱的擡起眼帘,微眯着眼睛,有气无力的凝了她一眼,忽地冷哼了一声,转身背对着她。

    年若被被四爷方才复杂哀怨的眼神看的心如刀割,只一眼,她就知道四爷知道是她。

    年若薇忍不住潸然泪下,缓缓坐在了床榻之前。

    “万岁爷先喝药可好?”

    “不必麻烦陈夫人!没人会心疼爷,再过几日等爷咽气了,你再来奔丧吧。”

    四爷的声音,染着浓烈的哭腔,和让人心疼的沙哑。

    “陈夫人,你与朕这个鳏夫共处一室,又想做甚?”

    听到鳏夫,年若薇忽而忍不住笑中带泪,心酸的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衫。

    “那我走?”

    年若薇作势起身要走,忽而被四爷一把拽入怀中,旋身将她紧紧桎梏在身.下。

    此刻他的愤怒情绪终于绷不住似的,他伸手将覆盖在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扯落,暴烈惩罚般的吻不断落下。

    年若薇自知理亏,只瑟缩的抱着他的脖子,任由他满脸怒容的的狠狠啮咬着她的耳朵和唇瓣。

    她的唇吃痛至极,紧接着口中弥漫开浓烈的血腥气,她忍不住想喊疼,忽地被不断落下的眼泪,灼得肝肠寸断。

    她忍着唇间剧痛和满口的血腥,满是愧疚的开始回吻他,可他却喘着粗气顿住动作,兀地趴在她的肩胛之上,将脸深深埋进她的怀里,悲伤恸哭。

    夫妻十余载,她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沮丧,哭的如此肝肠寸断,此刻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

    他拖着沉疴的病体,暴烈的吻过她,又无助绝望的恸哭了许久,终于累的趴在她身上沉沉入睡。

    此时苏培盛端着汤药入内,见万岁爷趴在小年糕怀里睡着了,终于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年糕,你为何会对爷为何如此狠绝,你葬身火海那一日,爷差点就随你去了,爷左手都被大火燎出了瘆人的创面,留了好狰狞的疤痕。”

    “当时我们几个奴才都拦不住,要不是我大逆不道打晕了万岁爷,你二人早就天人永隔了。”

    年若薇含泪欲要掀开四爷的袖子,忽而苏培盛紧张兮兮的嘘了一声:“你可千万别吵醒爷,你就让他睡一回好觉吧。”

    此时四爷似乎在梦中有些慌乱不安,竟无意识的翻了个身,却不忘伸手将年若薇紧紧搂在怀里。

    年若薇这些时日亦是浅眠疲累,她含泪依偎在四爷的怀里,与他一道沉沉入睡

    “年糕,你该起来用晚膳了。”

    锦秋不知何时,站在了床榻边,年若薇揉着惺忪睡眼,却猛然发现枕边空空如也,顿时慌的坐起身来。

    “爷呢?”

    “爷在书房里把自己关起来,谁都不知道爷在做甚。”

    “他不要命了,还病着怎么能处理政务,你们也不知早些叫醒我。”

    年若薇急的连鞋子都穿错了,赶忙拔腿朝着圆明园内的御书房狂奔而去。

    苏培盛站在御书房门口急的团团转,方才看到爷起身后面色红润了些,显然小年糕是最好的良药,爷立马就病去如抽丝。

    可苏培盛还没来得及说吉祥话,爷就寒着脸下旨,不让奴才们入书房。

    此时见到小年糕气喘吁吁的赶来,苏培盛当即就像寻到了救星,赶忙伸手帮小年糕推开了书房门。

    年若薇急匆匆入了御书房内,这才发现四爷枯坐在御案前发呆。

    年若薇笑着走向他,可他却板着脸赌气的转身背对着她。

    “呵,陈夫人还有何事?”

    他这一句阴阳怪气,疏离淡漠的陈夫人,让她心间一沉,年若薇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陡然间,她眼角余光却看到了凤袍凤冠,还有研磨好的丹青。

    年若薇嘴角再次噙着笑意,疾步绕到了四爷面前,可她才绕到四爷面前,他却赌气的再次背过身去。

    如此周而复始数次,年若薇索性坐在了他的怀里。

    “如今我已是皇后,有资格与爷共画了吗?”

    “陈夫人,你需认清你的身份。”

    四爷嘴上虽然还在阴阳,可一双大掌却口是心非的搂紧了她的腰。

    “我在爷的心里是什么身份?”年若薇抿唇反问道。

    “呵不知道”

    “既不知道,那说明我对爷来说,可有可无,那我正好回去做实陈夫人的头衔好了。”

    年若薇装作起身要走,忽而听到四爷焦急的喊了一句:“你敢!!”

    她伸手捧起四爷消瘦憔悴的脸颊,心疼的忍不住落泪。

    “对不起,若我不死,你就无法狠下心清君侧。”

    “我知道我弟弟年羹尧究竟对你有多过分,我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你,只能用这昏招,你别气了好不好。”

    “我只是没有脸面见你,年家辜负了你的信任,我当时还以为你真心喜欢我妹妹,我还想着成全你们。”

    她是真的没脸面见四爷,四爷如此信任年家,归根到底都是因为她的缘故。

    如今她是逆臣之姐,即便她还活着当贵妃,不,是罪妃,弹劾她的奏折,定会将养心殿都淹没。

    她不想让四爷被唾骂成宠幸奸妃的昏君,她绝对不要让自己沦为四爷名垂史册的污点。

    年若薇羞愧难当的掩面啜泣:“我只想让你当个万民敬仰的明君圣君,我不要当你的污点和累赘,对不起,我该忍着不来拖累你的,我该忍着的呜呜呜呜”

    “昏君又如何?爷只要你!”胤禛含泪伸手将失而复得的女人搂紧,没想到她竟然因为如此让人心悸的理由离开他。

    听到四爷这句话,年若薇愈发难过的趴在四爷怀里放声痛哭。

    “可否让我以马佳云惠的身份陪着爷?”

    “不准!爷必须昭告天下,册立你为皇后!”

    “可我已经是孝圣皇后了。”

    “胡闹,孝圣乃死后的谥号。”

    “谁胡闹,爷不是都定好了自己的谥号?宪皇帝?那我就是孝圣宪皇后。”

    年若薇拿起放在御案上礼部拟好的帝王谥号折子,看到四爷在宪字上圈了红圈,她鼻子一酸,忽然庆幸自己回来,否则他恐怕要为她殉情了。

    四爷甚至都在准备后世了,不仅亲自选好了自己的谥号,还挑选了陪葬之物。

    他是皇帝,可亲笔写下的陪葬之物,却只有寥寥几个字:将孝圣宪皇后年氏生前所制故衣,为朕入殓贴身之物,年氏需与朕同棺而葬,尔等若不从旨,是为不肖子孙,人人可取而代之。

    年若薇含泪合上奏折,此刻她终于意识到,今后即便是生死,都无法再分开她和四爷。

    此时她听到四爷让苏培盛寻礼部准备立后大典事宜,登时惊的开口说道:“爷,我想自己筹备立后大典可好?”

    “你想如何筹备?说来给爷听听。”胤禛总觉得年氏又在憋坏水。

    “就相熟的亲朋好友吃一顿饭庆祝庆祝,我再穿着凤袍显摆显摆。”

    “呵呵!”胤禛无奈扶额,他就不该听她的胡话。

    “苏哥哥,万岁爷是不是准备好了画师,你快些让画师来作画。”

    年若薇牵着四爷的手着急转移话题。

    自从四爷登基之后,这还是她头一回与四爷一道共画。

    她兴冲冲换上了四爷早就准备好的凤袍装束,又亲手替四爷换上龙袍和帝王冠冕,就迫不及待的让画师快些来作画。

    年若薇抿着欢喜的笑意,终于与四爷一道入了帝后共画。

    此时年若薇忽然想起来被后世恶搞的雍正行乐图,所谓雍正行乐图,就是记录雍正帝cosplay不同人物的画像。

    她当时看到后世那些恶搞雍正行乐图的视频,还在想雍正如此古板之人,竟还会穿着洋人的衣衫打虎,简直可爱极了。

    忽而她灵机一动,准备在今日见证雍正行乐图的诞生。

    “爷,我们只画肖像多无趣呀,不如画些行乐图可好?”

    年若薇话音未落,忽而四爷伸手紧紧捂住她的嘴巴。

    “咳咳都下去!”

    “诶诶,画师怎么都走了?爷,快些让画师帮咱们画行乐图啊。”

    “不知羞!”

    “啊?”年若薇发现四爷耳朵都莫名其妙红了,他害羞的时候,虽然依旧面不改色,但泛红的耳尖总会出卖他的情绪。

    年若薇顿时一头雾水,她说画行乐图,他怎么还害羞了?

    “你我的行乐图只能爷亲自画。”

    “那太好了,爷快些画吧,我都等不及了,爷快些啊。”

    “好”胤禛笑着将年氏打横抱在怀中,径直前往床榻上。

    直到她被四爷褪去凤袍,与他耳鬓厮磨抵死缠绵之后,四爷竟然红着脸,画下她与他欢好之时的场景,年若薇登时涨红脸,这才反应过来四爷似乎想歪了。

    他还真是丹青圣手,画的那羞人的行乐图,竟然比她看过的精装孤本,还让人难以启齿。

    可他画的还挺好看,年若薇看的心如擂鼓,身上也燥的慌,于是主动拥他入怀,踮起脚尖吻着他的薄唇

    苏培盛听着御书房内的男女欢好之声,险些激动的落泪,高兴的取来了吃灰许久的彤史本,开始一笔一画的记录。

    他刚想落笔写皇贵妃年氏,却为难的摇了摇头,转而写下:雍正四年五月初五,酉时二刻,帝于圆明园御书房内,临幸宫女马佳云惠,赐留龙精。

    他依旧没有写下宠幸的次数,只因他知道,只要爷没出屋子,压根就掐不准爷到底要了小年糕几回。

    四爷素了小半年,今夜愈发索求无度了,要了她两回之后,却依旧兴致勃勃。

    年若薇担心他大病初愈,身子骨还虚弱,断不能纵欲,于是着急伸手推开他再次压下的肩。

    “爷,你大病初愈,可不能如此孟浪。”

    “薇儿嗯”

    四爷喑哑敷衍的应了一声,可压根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的折腾了。

    侍寝的规矩只在紫禁城里有效,胤禛许久没沾心爱的女人,压根就忍不住,他也不想忍。

    可她是他唯一的枕边人,在床第之上,她知道该如何降服他的小性子。

    他正食髓知味,忽地年氏又使了熟悉的小手段,他咬着牙没过多久就丢盔卸甲,忍不住咬着她的耳朵,再次宣泄在内。

    “坏!”胤禛轻喘着吻了吻她的脸颊。

    “哼,我也是为了爷的龙体着想。”

    年若薇取来了事帕子,替四爷清理身子,又担心他孟浪,穿就上了二人的寝衣,这才依偎在他怀里入睡。

    第二日吃过早膳之后,苏培盛就领了画师来面圣。

    年若薇纳闷的看向了四爷:“爷,今儿怎么又让画师前来?”

    “画行乐图!”

    四爷此刻正搂着她的腰,说到行乐图之时,竟然暧昧的捏了捏她的腰间软肉。

    年若薇脑海里瞬间就想起昨晚四爷亲手画的行乐图,登时涨红了脸。

    忽而耳畔传来四爷的一声轻笑,继而四爷侧过脸,贴着她的耳朵呵气说道:“薇儿若只想让爷亲自画,也可。”

    “咳咳咳,那什么,今儿艳阳高照的,着实适合作画,爷我们快些出发吧。”

    她捂着发烫的脸颊,逃也似的起身离开,身后传来四爷愉悦低沉的笑声。

    年若薇听到四爷在笑,顿时涨红脸转身坐在了四爷的怀里。

    “爷,今日让我来亲自搭配爷入画的衣衫装束可好?”

    “好。”

    年若薇狡黠的眨巴着眼睛,当即就让恩普立即去准备她要的装束。

    胤禛原以为年氏会寻来龙袍,或者天子行猎打仗的威武箭袖盔甲,可她却寻来了寻常百姓的装束,甚至还有飘逸的道袍,魏晋风流的宽袍大袖。

    他觉得这些奇奇怪怪的衣衫影响了帝王的威严。

    直到年氏在他头上戴了一顶小红帽,他正要不乐意的说一句成何体统,可年氏却指着她发髻上的红头巾嫣然一笑:“爷,你瞧瞧我们多般配呀,衣衫装束都是情侣装呢。”

    他本就微不足道的不满,瞬间化为无尽欣喜。

    也罢,今日他就戴一回这风骚的小红帽,哄佳人一笑。

    唔,年氏竟又替他换上了同样扎眼的小红鞋,看久了还挺好看,胤禛心情愉悦,负手站在湖边,任凭画师作画。

    于是流传后世的《雍正行乐图》记录下了最为生活化的雍正帝。

    苏培盛和奴才们都看傻眼了,不茍言笑威严的万岁爷今儿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爷的装束飘逸俊朗,在行乐图中,或为魏晋风流的文人雅士,或是传说中乘槎的仙风道骨神仙。

    还如松间抚琴的高山流水遇知音的伯牙与子期,采菊东篱的陶渊明、独钓寒江的蓑笠翁等等。

    直到年糕取来了一身洋人的衣衫,还有洋人的红毛假发,还递给了万岁爷一把铁叉,万岁爷顿时面色一沉。

    “不穿!”

    四爷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年若薇也不恼,转身就让苏培盛去寻了一个女画师来,她则转身入屋内,换上了洋人的大裙摆。

    苏培盛一听到小年糕说让换女画师,就察觉到不简单,于是赶忙让所有伺候的奴才统统背过身去。

    此时他看到小年糕穿着露出胸前大片雪肌的的洋婆子伤风败俗的裙子,顿时吓得捂着眼睛,背过身不敢窥视。

    “画师,立即帮我入画。”

    年若薇才走出两步,四爷忽然满脸通红的伸手捂着她的胸口。

    “成何体统!换一身!”

    她本就丰腴,这一身洋人女子伤风败俗的衣衫,更是将她的柔软勒得呼之欲出,胤禛呼吸都开始紊乱,只觉得覆着她肌肤的手,都忍不住发烫。

    “哼!爷是不是嫌弃我不好看。”年若薇装作赌气的哼了一声。

    “换一身再说。”

    “我就知道,你就是嫌弃我为你生儿育女后,身型不再纤细。”

    “好看的。”

    胤禛凝眉,又柔声补了一句:“爷喜欢你丰腴。”

    “啧啧,那爷的意思就是不喜欢我年少时的苗条纤细?”

    “”

    苏培盛捂着嘴巴快忍不住笑抽了。

    这么多来,素来英明睿智的万岁爷,每回遇到小年糕,就变得理屈词穷,此刻更怂得不知该如何回击,简直活脱脱个妻奴。

    “都喜欢。”胤禛从来都对年氏的牙尖嘴利都毫无反击之力。

    “那爷为何嫌弃我选的衣衫吗?”

    “没嫌弃!”

    胤禛转身入内,换上了洋人的西装领结和小皮鞋,和奇怪的红头发,又接过年氏递来的铁叉,此时一阵虎啸传来。

    这幅画年若薇早根据后世的雍正穿洋装打虎的行乐图,早早的就让人送来了猛虎。

    满人都喜欢于打虎,大清皇帝更是热衷于打虎,甚至打虎是天子狩猎的传统,代表天子为民除害,对生民的爱护。

    “爷小心些。”虽然那老虎被驯服过,但年若薇仍是提心吊胆。

    直到四爷轻而易举的就将猛虎制服在脚下,年若薇忍不住欢呼雀跃,冲到了四爷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