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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魂引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他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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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他的嫉妒

    李时胤牵着寅月,走向正扭成了一条肉虫的南烛。

    他不仅鼻孔出血,连耳朵和眼睛都渗出了血来,模样十分痛苦,正双手用力地刨着枫叶,弄得四周沙沙作响。

    寅月瞧着他心想,若不是手还在动,差点以为他已经凉透了。

    李时胤上前握住他的手腕,他才好似平静了下来,伏地重重喘息着。

    “南烛兄,没事吧?”

    “多谢时胤,疼痛减轻了。”南烛一只手抱着脑袋,这才勉力看清二人。

    寅月也连忙殷切关心了一句,“烛郎,你可不能有事呀!”

    “阿月,你放心,我没事了。”南烛仍旧不忘深情款款。

    待南烛平复下来,三人这才发现,情形急转直下——

    李时胤一手牵着寅月,一手牵着南烛。不过半日光景,就掌握了两个神族的生杀大权。

    三人仿佛成了连体婴,去哪里都手牵手,并肩而行。

    这情形实在太诡异了!

    南烛脑中忽然冒出了个念头,便脱口而出:“时胤是凡人,若是要入恭的话,那我们……”

    话未说完,寅月就生生截断了他的话:“不许入恭。”

    话音一落,她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补充道,“就算是入恭,我们在场也没事吧?”

    这真的不能怪她,这大阵实在太磋磨人了,比那天罚还难挨。她已经算顶能吃苦了,但这岁星大阵她是一刻也忍不了。

    李时胤闻言则重重甩开她的手,冷哼道:“我方才说什么来着?”

    寅月蓦地面如菜色,一手抱着脑袋,一手连忙去捉李时胤的手。

    结果他又急急闪躲着不让她得逞,她只得饿虎扑食一般冲过去,紧紧勒住了他劲窄的腰。

    李时胤立即像是被抽走了魂,整个人僵直地立在原地,只感觉到环抱在腰上的触感,和胸膛上她贴过来的温度与柔软。

    寅月胸口剧烈起伏,完全不顾脑子里的眩晕感,张口咬住他的下颌,在齿尖重重碾磨了两下,恨恨地瞅他。

    李时胤痛得“嘶”了一声,扬起脸,垂眸斥道:“你是狗吗?”

    寅月大大地吁出一口气,趁势死攥住他的手,神色终于恢复平静:“还真被你说对了。”

    李时胤只觉下颌奇痒,可又挠不着,心里鼓鼓错动,突突乱跳。

    一旁的南烛一脸玩味儿地瞧着这一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闹了好半天,三人才想起要去找出阵的法门。

    结果遛了一圈,什么端倪也没瞧出来,反倒是因为失去了神力,又无头苍蝇似的乱蹿了一阵,十分疲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休息一会儿吧。”李时胤道。

    漫天红枫似火,微风一拂,便飒飒作响。零星的枫叶飘落,落在三人的肩头,又被掸落在地上。

    “也好。难道只能等那岁星酒醒?”南烛道。

    寅月神色倦怠,“看运气了。运气好,几个时辰就会恢复神力,再破阵而出;若运气不好,就得等太岁酒醒了我们才能得救。”

    这糊涂神仙常常一醉便是百年,若真的如此……寅月心中叫苦不叠。

    三人便就地坐下来,靠着粗壮的枫树休憩。睡意很快袭来,不多时,便能听见枫叶翻动的声音里,夹杂着深邃的鼻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李时胤率先醒了过来。

    他两只手都被人攥着,两边肩膀也很沉,一边垛着一颗脑袋。他轻轻侧头,垂眸便见她两扇浓密的睫毛盖在脸上,细软的乌丝纠缠着他,叠在一起。

    没有那些不着调的暧昧神色和恶意捉弄,这会儿她只是静谧地搂着他一只胳膊,将脑袋歪在他肩头,睡着了。

    红唇饱满,泛着一层诱人的釉泽,温热的吐息直往他颈窝里钻。

    是很痒,但他忍住了没有动。两人十指交握,柔软温暖,握得很紧。

    他忽然体味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

    他虽是修道之人,讲究清心寡欲,但他毕竟也是吃五谷杂粮的血气之身。这样一个人凑在跟前,怎会完全无所动呢?

    他将南烛的脑袋毫不留情地推开,轻轻往她身边挪了挪,想让她睡得舒服点。她本就十分嗜睡,这会儿失了神力,一定疲乏极了。

    满天红枫飒飒作响,迤逦长云拖出小尾巴,莫不静好。

    好像眼前的景色都变得特别动人起来,一片片的落叶悬飞,轻轻巧巧地盖在她的脑门上,让人喜悦而惋惜。

    真希望这样的瞬间,能像他心里那些不安与嫉妒一样,留久一些。

    但他的好心,却没有换来某人的好心。

    那二人睡醒之后,竟还有余裕隔着他打情骂俏。李时胤忍了一会儿,终于忍无可忍,径直起身重重地甩开了二人的手。

    “安静点。”李时胤俊冶的面庞笼在一层阴翳中。

    寅月与南烛被甩开后,立马抱着脑袋叫苦不叠地去扑他。但因为神力尽失,动作显得十分笨拙,就像那市井登徒子调戏良家妇女,十分可笑。

    静静地看了半晌,李时胤才大发慈悲,主动伸出手去缓解二人的头痛之症。

    寅月一手与他十指相扣,一手着急忙慌地扯下脖子上系着的红丝带,再将二人的手紧紧绑在一起。

    她唇角还渗出了一星血丝,神色痛苦而坚决,“你休想再甩开我!”

    那是一条细软的殷红丝带,不过两指宽,垂感极好,柔柔软软,微端还各坠了两粒莹白的珍珠。

    丝带上还带着她的体温,熏蒸着一缕若有似无的幽香。

    李时胤没有动。

    本来应该恼火她这逾矩的行为,但他心里却没有丝毫恼怒。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动作,一时间心潮起伏不定。

    她手心传来的温度忽然变得滚烫,炙烤着他的灵魂。

    南烛看着李时胤,勉强地笑了,“没想到时胤也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也不知又过了几个时辰,寅月终于恢复了三成神力,径直将那漫天的红枫撕开了一个角。正准备跃出,天顶忽地现出一尊巨大的神相,那人高鼻深目,身穿冕服,正是太岁。

    一见到寅月,太岁简直惶恐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哆嗦道,“上、上神,小神知错了。”

    一番敲打并着一番威吓之后,那太岁这才胆战心惊地回撤上界。

    三人折腾一番终也没有了游玩的心思,便径直回到了人界。

    其时已值深夜,李时胤已经大踏步进入了院内,南烛站在李府门前,叫住了寅月,“明日我在府中设宴,不知阿月可愿过府一叙?”

    “好呀,那就叨扰烛郎了。”寅月笑吟吟地看他。

    南烛连连点头,“那我这便回去准备。”

    “嗯,烛郎可别太累了。”

    二人这才分别,寅月旋身往内院飘去,发现长廊中竟然没有掌灯。

    李时胤一袭白衣亮飒飒地立在柱廊之下,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他似有所觉地回身,动作缓慢,眸子幽暗深邃,一言不发。胸前还印着一抹形似胭脂印的血迹。

    像是专门在等人。

    没来由地,寅月忽然觉得他有些不开心,于是迟疑地唤他,“李时胤?”

    李时胤低低地“嗯”了一声,月光适时地落下来,玉光笼了他一身,似一尊没有生气的天人。

    “你怎么了?”寅月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她常常见他恼怒、生气,倒是很少见他……沮丧?

    李时胤看着她缓步走近,一时之间,只觉银白的月色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这句话没有让他得到安慰,反而将他刺得更失落,甚至生出一丝难以启齿的脆弱,等着她来解救。

    自然不开心。

    她神色平静,没有那些惯常的戏谑假面,这给了他莫大的鼓励。他斟酌着、踌躇着、迟疑着,尽量不让自己因为嫉妒显得面目可憎,低声道:“南烛怕是有些问题。”

    寅月扬睫看他,并不诧异,“哦,是呀。”

    闻言,李时胤的瞳仁收缩了一下,拔高嗓音问:“你知道?”

    知道为什么还同他亲密?

    还和他调情?

    还隔着他与他打情骂俏?

    “我得看看,他究竟要玩什么花样。”寅月大发善心地解释了一句。

    李时胤的神情复杂,眼下的泪痣在月光的映照下特别清晰,像悬在眼尾的,一滴小心翼翼的泪。

    他没再说话。

    “这回是关心我?”

    寅月伸出手,掌心亮起一团疏淡华光,想帮他把胸前的血渍抹掉,结果他下意识退了一步,赌气似的,移开了视线不去看她。

    “谁关心你?不管你是要做他的入幕之宾,还是心照之交,都随便你。”

    李时胤一颗心缓缓落地,整个人一下就松快起来。于是返身就走,步子迈得从容而轻快,只留下余音袅袅。

    月色流淌在回廊中,像乳酪,丝滑而甜美。

    寅月嗤笑,实在弄不懂他这个心思,转身也往绣楼飘去,“男人心海底针。”

    翌日一早,李府门前就停了一辆华丽的长车,驾车的车夫身长足有十尺,对寅月十分恭敬。

    待寅月躬身钻入车内,才发现里头端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李卿乙吐了吐舌头:“寅月姐姐,白溪说他也想去凤凰山的山神府。”

    白溪咳了一声,“是车夫说山神府十分有趣,让我们也去开开眼界。”

    这两人一早便打定主意,不论如何也要伸手搅和这一池浑水——断不能让寅月和南烛成事,既然李时胤抹不开面子,这事儿就靠他俩了。

    寅月在李卿乙和白溪面上一一扫过,斟酌着问:“不会误我的事吧?”

    “不会不会。”二人异口同声地道。

    “能顾好自己?”寅月再次确认,带上两个拖油瓶总不免碍手碍脚。

    “能!”两人再次保证。

    “会听话吧?”寅月琢磨着。

    “会!”两人乖巧保证。

    尽管两边的交流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中,但他们各自都放下了心来。

    寅月掀开车帘,吩咐车夫:“走吧。”

    华丽的长车旋即“嗖”地一声驶入高空,隐入了厚厚的云层之中。

    寅月挥手一拂,二人手中便蓦地多出了一粒金铃,她吩咐,“好好戴着,不可离身。”

    李卿乙拿着铃铛使劲儿摇,“这个有什么用?”

    “方便我盯着你们。”寅月道。

    二人一边将金铃系在腰上,一边暗自期待着这南烛的山神府邸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不多时,长车款款下落,李卿乙甫一掀开车帘便被震住了。

    却见阳光热辣,四山晴翠,一湾冰晶般的湖泊躺在山坳中,湖面泛着无数碎金般的光泽,湖上还浮动着一座座小岛。清幽雅致,十分快哉。

    从前她也来过凤凰山,可从未见过这密林山中竟有这番盛景。

    “寅娘子,咱们到了。”

    那驱车的车夫话毕,便摄唇一啸,眼前那层肉眼看不见的清光结界就自动放行了。

    寅月携着二人踏云而下,跟着车夫落在了其中一座浮岛之上。接着,那车夫拱手一揖,蓦地化作一个纸人,挂在了一株缀满纸人的灵树之上。

    风一吹,满树纸人翻动,别有一番趣味。

    一路行去,却见湖光花色,佳木葱茏。四下里亭台楼阁,碧瓦飞甍,斗拱交错。大片奇花闪烁,还有清溪泄雪,灵泉突突。

    一列彩衣侍女举着托盘往前方的亭台水榭而去,几人顺着望过去,却见水榭中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其中还有淙淙的琴音流淌,也有穿着霓裳羽衣的妖姬踏歌而舞。

    “阿月——”

    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三人应声回头,正是一袭华裳、意气风发的南烛。

    “烛郎。”寅月深情款款地回应,“怎么不早些叫我来,烛郎这仙邸真是清幽雅致,深得我心。”

    “倒是我思虑不周,怠慢了美人,那我自罚三杯如何?”南烛一展折扇,眉眼含笑。

    “呵。”李卿乙不屑,与白溪交换了个眼神,二人转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南烛看了二人一眼,并不计较的样子。

    南烛领着众人步入了水榭之中,宴台之上是分席制,诸多宾客已经入席,都在举杯寒暄。

    南烛领着寅月三人过去,一一介绍,众宾客连忙起身拱手示意。

    寅月一眼扫过去,盯着一名珠钗环绕,身披甲胄的绝色女郎看了一会儿。那女郎之前也见过,正是在掬月于天如意神树下,猎血食的罗刹女。

    罗刹女倒是并不惊诧,只对着她优雅举杯,又盯着白溪饶有兴味地看了一会儿。

    三人落座之后,寅月笑着打趣白溪,“瞧瞧,你的桃花都开到这山神府来了。”

    白溪只觉脊背发寒,不敢与那女鬼对视。拉长了一张脸道,“寅娘子,请你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这哪是桃花,此女分明是想吃我。”

    李卿乙也有些悚然,“这南烛怎么和地狱道的罗刹鬼混在一起?”

    “谁知道呢。”寅月端起玉觞,饮了一口罗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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