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阳峰失窃
白溪追问:“此话怎讲,那周氏郎丰神俊朗,明明是个须眉男子,大家也都见过,怎么会是女儿身呢?”
李时胤奇道:“莫不是她认错了人?”
张夫人摇头:“不是,人确确实实是周氏郎本人,那赵氏女又不是耳聋眼瞎之人,怎么会认错自己的丈夫呢?”
“那却是为何?”白溪胃口被吊得老高。
“据说当晚,赵氏女下了一帖猛药,两人正干柴烈火之时,她伸手就这么往下一探,却摸了个空。又摸索了半天才发现,这大好一个郎君竟然没有阳峰!”张夫人拔高声音。
三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张夫人笑道:“在赵氏女连番追问之下,那周氏郎才说自己阳峰失窃了。”
“怎么可能?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离谱之事?”
“据周氏郎说,他某日一觉醒来要出恭,然而一解开裤腰带,发现那东西不见了,不疼不痒的,就这么没了!找也找不到。”
“他以为自己眼花,或者在做梦,然而事实确实是如此。青天白日的,自己那一处的东西,竟然就凭空消失了。他思来想去,觉得一定是妖邪所为。”
“不过吧,”张夫人严肃起来,“事关声名,周氏郎哪敢声张?所以才先瞒着。本来他家想把婚期延后,等事情处理妥当了再成婚,可岳家眼看女儿大了留不得,一直催。”
“那据实相告的话,赵小娘子想必也能理解。”
“不,”张夫人摇头,“人心难测,这种荒唐事有几个人能接受?周氏郎也怕自己再也寻不回阳锋,到时候名声又坏了,岂不是要光棍一条、断子绝孙了?所以这才想着,成了婚再说,走一步看一步。”
“那赵小娘子会信这套说辞吗?”白溪挠头。
张夫人摇头道:“谁听了这样的事情会信啊?成婚之前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摆明了就是骗婚。你这都是个不能行事的,那有啥用?这么早开始守寡,这要是搁我,我可不干。那赵氏女也大闹了一场,还一怒之下写了和离书,归家去了。这件事便闹了出来,弄得满城风雨啊。”
李时胤敛眉,沉吟片刻,“那周郎的……究竟是如何失窃的?可还有其他的线索?”
美妇俏脸一红:“李公子,你这、这可为难我了,我也没看过,哪里会晓得。”
“太荒唐了。”
李时胤难以置信,“那周郎家中又没出什么事情,更没听说获了腐刑。难道是有什么隐疾,令他不得已挥刀自刑?”
美妇咧嘴一笑:“嚯,哪个郎子会这样想不开啊?”
一旁默然良久的寅月问:“后续如何?”
美妇若有所思,“说是周家郎找了术士驱邪,也没下文,如今不晓得是个什么情形了。”
一旁有人朝着张夫人招手,邀她过去叙话,张夫人与李时胤寒暄两句,便匆匆走开了。
“公子,难道周小郎君说的是真的吗?”白溪问。
“也不一定是假的。”李时胤态度审慎。
寅月轻笑一声,“可能是的吧。”
“寅娘子怎知?”
她笑着说,“譬如像这样的情况,都躺在了一张床上,但是呢,又没有做那些事。一般来说唔……”
下一瞬,她被人一把捂住了唇,一擡眼,李时胤紧张还带着点警告意味的目光,就映入眼帘。
“别说了。”
李时胤冒冷汗,这样的大庭广众,耳目众多,还有外男在,真亏她说得出口。
寅月不说话了,含笑睇他一眼,欲说还休。
白皙瞠目,张大了嘴。
宴饮到下午,寅月三人便起身告辞,回到了李府。
回到家中之时,李卿乙也风尘仆仆地到家了。她早上一早便和友人去郡主府参加了曲水流觞宴,直到街鼓响起才归家。
吃过晚饭,四人在院中的六角亭下看晚霞消食。
寅月在一旁捣鼓着些贝壳,想弄两串时下流行的檐铃挂上。
天边霞云锦簇,一团一团地挂在天幕,水胭脂似的一块落日镶嵌在中间,绚烂又极致。
李卿乙却蹙着小小的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李时胤关心道。
于是李卿乙讲述起今日遇到的一件奇事。
早上,她套了车往郡主府赶,路过长安县的武侯铺之时,听见外面有动静颇大的喧呼吵嚷声,便停车看了一会儿。
哭喊之人原来是两个告衙门的镖师,不知是何原因,竟被武侯们一顿乱棍,打了出来。
一番打听之下才晓得,那两个镖师遇到了一件很邪门的事情,本是专门来报官的。
据说,这二人乃是崇仁坊一家镖局的镖师,都是膘肥体壮的七尺男儿。
一日押镖回来,镖师甲在林中小解,却见自己的同僚镖师乙也在不远处小解。
小解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他却分明见到,那镖师乙是蹲着小解的。
哪个正经男子会蹲着小解?
他当时便觉得很奇怪,于是多瞄了一眼,这才发现,那镖师乙的那一处,赫然与自己不同!!
镖师甲当时没看懂,可内心大受震撼,如遭雷击,也不敢多问。
从此以后,镖师乙不可描述部位的画面,便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令他辗转难眠、食不下咽。
镖师甲思来想去,镖师乙的那一处也与女郎们完全不同,完全是自己完全没见过的款式。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三种人?
可是又不像是受过腐刑的那种,何况镖师乙也不需进宫,怎么可能受过腐刑?
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越想越觉得瘆人,并且,镖师乙最近也很反常,从前明明是个话痨,但最近却总是心事重重不说话。
从前不走镖的时候,他痴迷平康坊的都知娘子,时常惦记着要去,如今已经好久不曾去了。
奇怪。
镖师甲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心,私下里偷偷问了镖师乙是怎么回事。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镖师乙泣不成声,说自己那话儿是莫名其妙突然消失的!
既无痛苦,也不难受,就是某日睡醒就突然没了。
找也找不到,让他压力很大。毕竟他家三代单传,父母还靠着他娶妻生子、延续香火,哪能没了这家伙什儿啊!
思来想去,两人认真商量了一番,便决定来报官。
因为这肯定是有什么邪祟作孽,便指望着朝廷的异案司能查出些什么端倪,让他失去的命根子能早日找回来。
可二人到了武侯铺,将这件诡异的事情一说,裤子一脱,几个武侯竟然被吓得杀威棒都拿不稳了。
……
镖师甲哭道:“武侯说我等伤风败俗、妖言惑众,于是将我们乱棍打出。我弟兄明明是受害者,为何还要扣这种帽子到他头上?实在是冤枉。我等乃是一等一的良民,家中父母尚在,还等着尽孝,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以后的日子又怎么过得下去?”
路人闻言,心中都很难过。
这种无妄之灾,谁遇到了都不好过。
李卿乙看了很心酸,本想带着那二人回李府,让寅月瞧一瞧,可赴宴的时辰已经到了,便又不得不走了。
这一走,她便一直心神不宁,回了李府也怏怏不乐。
李时胤安慰她:“许多事都讲究个缘法,兴许是缘分没到,也不必愧疚自责。”
“也不晓得到底是什么人,做出了这种荒唐之事。”白溪忿忿道。
李卿乙连忙转头问寅月:“阿姐,你觉得这事儿会是什么人做的?”
“什么人都有可能呀,甚至有可能是那东西有自己的想法,出走了。”
寅月头也不擡,将一绺彩色丝线穿在打孔的贝壳上,又道:“也或许是有人对自己的原生物件不满意,便想窃换一个旁人的,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白溪听完有些慌,连忙夹住了腿。
李卿乙怅然:“血肉久久离体,便会枯死,若是许久还寻不回那可真是糟了。”
李时胤道:“光是今日,便听了两起这样的事。”
白溪也连连附和:“这样的奇耻大辱,寻常郎子遇到了估计是不敢声张的,就怕已经有许多男子都遭了殃,却不敢说出来。”
寅月擡起头,想了想,又继续鼓捣手上的风铃。
凉风习习,夏末的夜晚总是十分舒畅,一天很快又这样过完了。
李府内院,惠风和煦。
小远领着一个大嗓门的美妇走进了花厅奉茶,又连忙去请李时胤和寅月。
两人甫一进入花厅,张夫人便声泪俱下地说起了这两日发生的惨事。
张夫人哆嗦着嘴唇,“不成想,上次在乔家大宅,与二位打趣的那件赵氏女的惨事,今日竟然发生在了我家郎君身上。”
“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呢?还请夫人仔细道来。”李时胤追问。
张夫人点点头,用帕子拭了泪,才道:“昨天早上,我与郎君本打算趁着醒得早,行一番快活事,正到酣处之时,没想到,前一刻还十分坚挺的那话儿,下一瞬竟然消失不见了。”
“是真的消失不见了,一下便没了!我便取了油灯仔细找,床榻上下翻找一通都没有。那东西竟然就这么兀地消失不见了,我家郎君不堪受此大辱,多次要闹着寻死啊。我夫妇二人素来与人无冤无仇,也想不到是谁这样害人……”
说到此处,张夫人又举着帕子拭了泪,红着眼眶道:“事情一发生,我便也顾不得那名声了,立即着家仆去寻了一名散修,来家里做了道场。这银子么,花也花了,这法事做也做了,可那命根子不仅没寻回,还搭上了那散修……”
“散修怎么了?”寅月问。
张夫人道:“散修、散修的那话儿也没了,还是昨晚没的。那散修同我说,这窃取阳峰的贼子手段高明,寻常道行的修士根本奈何不得,还须得找来高人。”
“真是有趣。”寅月的眸心幽亮。
张夫人叹道:“李公子,我听闻你道行高深,这次你一定得救救我家郎君……我这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求你的。多少钱,你开个价,我绝不还价。”
李时胤正欲回话,寅月抢道:“五百两。”
张夫人十分爽快,立即起身拜道:“没问题,只要能找回我家郎君的那话儿,便是救了他一命,五百两银子不算什么。我小有薄产,事成之后还有薄礼相送,请二位一定一定要救救苦命的奴家哟——”
“金铤。”
张夫人一下捂住胸口,可想了半晌,还是一跺脚:“行!”
李时胤连忙扶她一把,“张夫人不必客气,此事我二人定会尽力而为。”
他又补充道:“请夫人带路,我们得去贵府瞧一瞧,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