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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魂引 正文 第九十一章 醋意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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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醋意顿生

    临近中秋的时候,李时胤每天早出晚归,寅月细问之下才发现,原来他是在帮着武卫将军刘琦筹备婚事。

    临近喜事前几日,刘琦亲自送来喜帖,邀请了李府上下一起去武卫将军府喝喜酒。

    大喜之日这一天,李时胤早早出门去帮着迎亲,寅月、李卿乙和白溪则在傍晚时出发,准备去观礼宴饮。

    红烛高燃,灯火煌煌,欢歌笑语之声鼎沸。

    白溪和李卿乙一到武卫将军府,便遇到了一波又一波的熟人,早就跑得没影儿了。只剩寅月一个人,坐在筵席上百无聊赖地等着开席。

    这时,罗姝从簇拥的人堆里走了出来,远远便看见了寅月。其实同为女郎,罗姝已是极好看的了,可见着寅月,她还是忍不住要驻足惊叹。

    寅月不过就着一袭水荷色的细纱罗裙,簪了妃色的牡丹,并非多华丽的装扮,可就是显得雪肤乌发,秾艳得让她挪不开眼。

    即便周遭再热闹,但一眼望过去,还是最先看到那双漫不经心的眼。

    寅月仿佛自成体系,和这热热闹闹的场面完全隔开了去,无悲无喜,却莫名显得孤寂而深邃,引人探究。

    罗姝心中难过,自己这番精心妆点,不过是萤虫之火与皎月争辉,反倒落了下乘。

    她实在心酸,不过随太后去行宫一年,便要和时胤阿兄失之交臂么?

    寅月闲闲饮着茶,也不去管一旁久久注视她的目光,她这会儿心里也烦,可没工夫去寒暄周全了。

    没想到,一旁忽地走出个华服男子,对着她拱手一揖,道:“在下姓楼,名沈,冒昧问一句,不知小姐是哪家家眷,怎地独自一人在此饮茶?”

    男子穿着一袭红色直裰官服,腰间系着蛛纹带,发授冠玉,身形挺拔,五官清隽,倒是挺好看的。像这种身穿官服,又不报官爵的人,想来是城中人人熟知,地位尊崇的了。

    寅月淡道:“沈郎君有礼,我从李府来。”

    “敝姓楼。”

    楼沈有些尴尬,又道,“不知在下可否在小娘子这里讨一杯清茶?”

    “坐吧。”

    寅月大剌剌地替他斟了一杯茶,“这是今年的雀舌,鲜爽回甘,饮后齿颊留香,请郎君满饮。”

    楼沈有些心猿意马,目光在美人脸上流连片刻,只觉被这艳色一轰,竟想不起自己姓甚名谁了。

    他倒并非孟浪之人,宦海沉浮十载,也见过无数美人,可却没见过这样特别的,美出一分凌厉,一分睥睨,谁不看在眼里。

    她真是和旁的女郎不太一样,毕竟听他自报了家门,她也不卑不亢,没有露出一丝谄媚讨好。光是这份气度与从容,便令人高看了一眼。

    “还不知小娘子如何称呼?”

    “寅月。”

    两人不冷不热地说着话。

    那厢李时胤终于忙完,匆匆在人群里找寅月的身影。结果甫一看见她,便见她已经有美男子在侧,还聊得火热,心头“噌”地一下起了火。

    他忙得脚不沾地,心里一直惦记着她。

    她倒好。

    李时胤停下脚步,远远地凝视着二人,对身边人道:“那楼大贵人倒是仔细周到,到哪里都跟逛自家园子似的,看见谁都要上去凑个搭子,真不晓得他是古道热肠,还是为人放浪形骸,不知廉耻,到处拈花惹草。”

    身边人啧了一声,“不过我瞧着,寅娘子与楼大人聊得倒是蛮投缘的……”

    那人这话没有说完,便在李时胤越来越冷的眼锋下,识趣地调转了话头,“但话又说回来,寅娘子方才来了园子就在寻您,想是找不见您,这才错将楼大人当成门房,正问路呢。”

    且不管这番话如何错漏百出,李时胤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气顺了,不再多言。

    “……”

    这厢,寅月刚放下茶盏,便听李时胤凉凉的声音从远处传入了耳朵里,“这位楼大官人,倒是城中出了名的美男子,想必你也是喜欢的。”

    那日与她剖白过心意之后,一切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应该说,她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同,但李时胤明白,自己已经同往日不一样了。

    她无时无刻不牵引他的注意力,而她仍然是自由的,漫不经心的。

    两个人表面上继续这么平静地相处着,李时胤却惴惴不安地等着她的下文。

    寅月听完李时胤的话,笑了一声,发现一道凌厉的视线朝她射来,不必去看也知道是谁了。

    楼沈奇道:“寅娘子何故发笑?”

    “楼郎请看,今日这天气不阴不阳的,是不是挺好。”

    楼沈有些莫名,“寅娘子说得是。”

    正巧这时,另一群身穿官服的男子见着楼沈,立马热情地将他拉走吃酒去了。楼沈回了两次头,想说点什么,又怕自己唐突,索性算了。

    李时胤已经阔步而来,不疾不徐地坐在寅月对面,将楼沈的茶泼进了花盆里。

    “这位楼大人,品貌端正高洁,家世显赫,是长安城少有的青年才俊。你若是喜欢,等会儿我将他唤过来,与你席间叙话如何?”

    寅月探头看了走远的楼沈一眼,无可无不可的样子,“阴阳怪气的,我同意了你又要生气,那怎么还问出这种话来?”

    李时胤闻言,笑容一瞬转冷,神色也浮起了严霜,心道果真是浮花浪蕊,三心二意。

    想起方才灞桥上打马游街,自己被多少长安小娘子掷来香帕,而眼前这个,莫说等她献殷勤了,竟还要让他吃一缸酸醋。

    他其实明白不该这样试探,她也不过就是个喜欢美男子的俗人,怎么能将她放在诱惑里?

    可他就是患得患失,急于得到一些更安心的证明——

    证明他在她眼里到底有些不一样,不仅仅只是因为他的色相。

    可这会儿没得到更安心的答案,还将她推给了旁人,他气得脸色铁青,心里又堵又慌。

    寅月重新替他斟了茶,“坐过来。”

    李时胤磨蹭着,还不待做出新反应,几个叽叽喳喳的美妇熙熙攘攘走近,见着李时胤,高声调笑起来:“呀!好久没见到李家大郎了,今日同桌而食,想必不会介意吧?”

    闻言,李时胤连忙挪到寅月身旁,几个美妇也哗啦啦地坐了下来。

    李时胤在城中女眷中颇受欢迎,因他素来清高持重,既有家财万贯还有些仙家修为,为人又很良善。

    美妇们见着他个个笑得花枝乱颤,不停与他攀谈闲聊。

    李时胤一边与女眷们有礼有度地寒暄着,一边留意着寅月的动静,却见她仍气定神闲地饮着茶,心思明显不在这里。

    危机感顿时在胸腔里翻涌起来,不知在想什么,难道是那个楼沈?

    很快,焰火一上天,堂中仆从便开始布菜。

    几个美妇走得只剩下一个,笑吟吟地看着李时胤不停拿眼瞟寅月。

    寅月还在想着那道赐婚神谕,眼下一派喜气洋洋,心里却一派杂芜,什么也没有。

    见对面人沉着脸,话也不说,便问:“生气了?”

    李时胤眼皮也不掀,阴阳怪气道:“没生气,只是见你坐着没心思,吃饭没心思,跟被谁勾走了魂似的,免不了扰了兴,碍了人的眼。”

    话音刚落,忽然腿上一重,有什么柔软温暖的东西,沿着小腿攀缠了上来。那足尖在他的膝弯缓缓摩挲,渐渐往上。

    李时胤难以置信地望向她,尾椎骨蹿上来一股难言的酥麻,喉结滚了两轮,才压下那种迅速爆炸的快慰。

    见他看过去,寅月又作弄似的把他往她那边勾了勾。

    丝薄的天衣熨裹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双笔直纤长的腿。而那足尖在他大腿内侧轻点,渐渐上移……李时胤立刻慌忙地握紧了她的足弓。

    实在是……荒唐。

    李时胤很焦躁,故作镇定低声道:“别闹了。”

    “闹什么?”

    她还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表面上仍旧是澹漠的,可藏在桌子下的那条腿,却不安分地在他夹紧的双腿之间拱动。

    他将她夹得紧,然她也成心作弄,可地方狭窄,一有点儿动静就藏不住。

    李时胤慌张地将她按牢在腿间,低声道:“不可以。”

    听见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寅月微笑:“还生气吗?”

    “我没生气。”他气息不匀,脊背绷得笔直,“有人。”

    “还生气吗?”

    李时胤拉不下脸来说不生气,抿紧了唇,口干舌燥和她对峙着。

    桌面上的对话还在继续,她言笑晏晏与人有来有往。

    然而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和心上人如此接触,身上自然热度惊人,为桌下这不堪的一幕兴奋不已。

    大概她终于意识到了此举荒唐不已,“好了,不闹你了。”

    说罢轻轻一用力,想挣脱他的桎梏。没想到李时胤只更紧地将她困住双腿之间,不让走。

    “干嘛?”

    李时胤也很诧异,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觉得哪里都不痛快,或者说还有其他地方需要更多、更深刻的抚慰,他被高高吊起的一颗心还在兀自等待,等待着更贴心的慰藉与纾解。

    握住她,不想放。

    同桌的美妇似乎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寻常,神色暧昧地打量着,倏而掩唇一笑。

    寅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说话?”

    李时胤见她马上要恼了,这才松开她,只觉那触感陡然消失在掌心,心里也跟着升起失落来。

    话题很快被扯开,寅月和那美妇又聊了些有的没的,不知怎么就扯到了城中新开的一家食肆。

    “这家的玫瑰酥和合欢汤却是一绝,可以去尝尝。”美妇赞不绝口,“环境也颇雅致。”

    寅月:“那有机会是要去试试。”

    李时胤整理好衣袍,正想说点什么,却在此时,不远处有家丁迎上来,对着他拱手道:“郎君,我家小娘子有请,还请您移步静室一叙。”

    李时胤朝远处张望了一眼,罗姝站在远处摇晃的灯火中,显得遥远而清冷。

    “还请引路。”

    李时胤不得不起身,却见寅月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这下走了,她不会还要去找楼沈吧?

    那方才那一场算什么呢?

    于是他停住脚步,又朝罗姝张望了一眼,见人家正直直地看着自己,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走了几步,李时胤又折返回来,对寅月道:“等我回来。”

    寅月没作声。

    待李时胤走后,寅月静坐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没意思,便起身离席打算回家去了。

    驾车的小远见只有她一个人,便道:“寅娘子,不等他们一起么?”

    “他们自己会回来的。”寅月钻进车厢,便懒怠地靠在引枕上养神。

    回到李府之后,她径直飘回绣楼,放下丝帐,躺下了。

    迷迷糊糊地不知过了多久,却听有人推门而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进来,轻声唤道:“阿姐。”

    寅月轻轻翻了个身,应道:“怎么?”

    李卿乙又问:“阿兄让我来问问你,你今日在席上说的那家新开的酒楼,叫什么名字?”

    寅月睁开眼,道:“怎么,他想带罗娘子去?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李卿乙闻言,立马将脑袋缩回门外,连忙“噔噔蹬”地跑了。

    寅月这下是真的睡不着了。

    不久,却听一阵脚步声“噔噔蹬”地由远及近,李卿乙再度探头进来,道:“阿兄说是他自己想去尝尝鲜,正好让你替他指指路。”

    “现在?”

    “就是现在。”

    寅月听完想了一下,翻身坐起来,透过雪白的帐子看过去,这才道:“那他人在何处?还没回来?”

    李卿乙却没动了,笑吟吟看着寅月。

    “怎么?”

    李卿乙小声道:“阿兄在楼下走来走去半个时辰了。”

    寅月起身,随意拎了件襦裙穿上,理了理发髻下楼去了。

    待到院中之时,灯火葳蕤,李卿乙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李时胤站在月光下,长身玉立,鸿光拢于一身,仿若谪仙。大约是听见了她的足音,他闻声回头,目光直直落在她面上。

    寅月擡头望了望月光,这才道:“都这个时辰了,酒楼应该早打烊了吧?”

    李时胤边往前走边道:“我让他们留了位,等着我们过去。”

    “这会儿怎么这般知情识趣了?”

    李时胤咳了一声,想起下午那一幕,有些不自在。

    半天也不知将目光落在哪里好,便只好盯着她耳朵上坠着的明月珰看,晃晃悠悠的,在月光下仿佛沾了奶油的饴糖,直接甜到了人心坎里。

    方才等待中的忐忑不安,竟全部都消散了。

    这是他送她的,也是他觉得最衬她的耳坠。

    “怕你没吃饱,”李时胤补了一句,“刘兄今日繁忙,无暇顾及,是以我便要替他多多招待。”

    寅月深深看了他一眼,擡脚朝着犊车走去。

    她是神族,吃不吃这些带烟火气的东西都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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