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他?
这几日,叶惜儿见识到了一个男人的气性可以有多大。
她原本以为睡一觉起来,那人就自动好了。
可终究是她没经验,所以想当然了。
事实告诉她,有些人,不哄是不可能好的。
今日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明日就是新的一年了。
叶惜儿本来很期待的,因为之前魏子骞说过会带她去逛庙会。
可没想到临到时间了,这人还在生气。
那怎么能行?生气归生气,可不能不带她去了。
下午,叶惜儿趁魏子骞还没下工回家,进了魏香巧的屋子。
用求助似的眼神看着魏香巧,声音甜死人道:“巧儿,你帮帮我”
“你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生我的气?好几日都不理我了?我做错了什么?”
叶惜儿是很会哄人,可那也要知道根本原因在哪吧。
不然都哄不到点子上,那还有可能再次踩雷,把人越哄越生气。
况且,哄男人的经验她几乎没有。
家里的老爸和老弟才不需要她哄,都是他们哄着她才对。
她之前也没发现她老爸和叶尘飞这么会生气啊?
“嫂子,这我可帮不了你。”
魏香巧摇摇头,她娘早就跟她说过了,哥嫂的房里事,无论是当娘的还是当小姑子的都少参与。
所以嫂子嫁过来这么久,娘除了过问过嫂子出去做媒婆的事,从不掺和夫妻两的事。
“哎呀,你得帮我,你比我了解你哥,帮我想想,我到底是犯着他哪根筋了?”
叶惜儿夺过她手里绣着的荷花手帕,眼带希冀。
“不如嫂子你直接去问他?”
要说了解,她还真没有那么了解她哥魏子骞。
以前在魏宅的时候,两人基本碰不上面。
她只知道他哥整天就喜欢出去吃喝玩乐,骑马打猎,和狐朋狗友花天酒地。
有时还几日都不着家。
她娘都不管他,她更没有立场说什么了。
反正锦宁县所有的闺秀都知道她有个长相出色却玩世不恭的纨绔哥哥。
“可我找他说话他都不理我!”
叶惜儿何时为这些东西烦恼过,从前也没有谁会这样折磨她。
从来不会有人几日都不理她不跟她说话。
她可是人人都喜欢的香饽饽!
按照她以前的性子,谁若是这样对她,她完全可以忽视。
你不理我,关我何事?不理就不理呗。
可这些天她突然意识到魏子骞不跟她说话,她浑身哪哪都不得劲。
难受,抓耳挠腮的难受。
“嫂子,这还不简单?你咳咳”魏香巧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家,要说出这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还是挺害羞的。
“我怎样?你说,只要我能办到,我肯定去做。”叶惜儿挺了挺胸,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我娘曾经教过我,男子都经不起女子咳只要软了身段对他们,他们必定什么事都答应你。”
魏香巧艰难地说完这段话,说完脸都红透了。
她毕竟还没嫁人,这只是娘教她的夫妻相处之道。
没想到她还能拿出来教给已经嫁人的嫂子听。
叶惜儿似有所悟地点点头,这意思不就是说的要撒娇嘛。
撒娇这个东西她拿手啊!
可这撒娇的对象是魏子骞
这她可得好好想想该怎么拿捏了
叶惜儿像是找到了方向般,满意地拍了拍魏香巧拿着针线的手,赞赏道:“可以啊巧儿,这招不错,以后得用起来。”
“我若是成功了,明日魏子骞带我去逛庙会,我就带上你一起去。”
叶惜儿高兴地出了魏香巧的屋子。
她先去了院子里摘了几朵之前种下的山茶花。
在厨房寻了一个陶罐子,放了些水,把山茶花插了进去。
山茶花开得鲜嫩水灵,粉的红的花瓣层层叠叠,配上深色的古代陶罐,好看的似一幅画。
叶惜儿越看越喜欢,她抱着它进了西厢房,摆在了她的梳妆台上。
左右看看,觉得不太满意,又转移到了书桌上。
一摆上这束花,这屋子瞬间都感觉敞亮了,视觉效果提升一倍。
叶惜儿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她欣赏了一会儿自己插的花,又赶忙拿着荷包出了门。
她也不知道古代的男人都喜欢什么礼物,索性去了金银首饰铺。
到了翠芳阁,伙计迎上来问她需要看点什么,叶惜儿笑着道:“我要看男子的玉簪。”
“姑娘是要送人吗?送长辈还是?年岁几何?”
“送我相公,年轻的。”
“那姑娘请随我上二楼。”
上了二楼,叶惜儿一眼就看中了一个匣子里摆着的白玉簪子。
黑色的绸布上安静的躺着一支雪亮剔透的玉色发簪。
款式简约大气,尾部简单的雕刻着流云,玉质细腻,干净润泽,一看就是纯手工雕琢。
叶惜儿指了指它,伙计立马上前道:“姑娘好眼力,这是羊脂白玉簪,本店仅有这一支。”
“报价吧。”
“二十五两。”
“”
叶惜儿的心已经开始抽痛,这竟然比她手腕上的玉镯还要贵了!
这不行,这绝对不行。
哄人也不是这么个哄法!
她现在总共的财产也只有三十几两。
叶惜儿摇摇头,果断放弃了那支好看的玉簪。
“你给我找个便宜点的,最好是几两银子的那种。”叶惜儿也不怕丢人了,直接说出了她的需求。
“好嘞,姑娘这边看”
伙计给她推荐了几支,她从里面挑了一支最有眼缘的。
这支是青玉云纹簪,外形好看,碧玉无暇,最关键的是价格美丽。
叶惜儿怀揣着这六两银子买来的玉簪出了铺子,胸有成竹地回了家。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那男人回家。
——
“阿骞,你这几日都怎么了?寡言少语的,看着心情不怎么好?”
“是啊,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脸色都不对劲。”
蔡广在一旁接话道:“何止脸色不对劲,那是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来。”
“就只知道一个劲地埋头扛大包,这几日的工钱都能多出不少了。”
此时已经下工,几个人结伴往码头外走,眼睛都看向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的魏子骞。
魏子骞面对几人七嘴八舌的追问,心不在焉地应付了几句。
还没出码头,刘诚梁看见他就跑了过来:“阿骞,怎的才下工?”
魏子骞掀帘瞥了他一眼,跟其他几人说了声走了就和刘诚梁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刘诚梁见他只身往前走也不理他,他赶忙追上去,左右瞧了瞧,在他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嫂子向你解释没有?”
“解释什么?”魏子骞垂着眼睛,语气似乎漠不关心。
刘诚梁急了:“说她与那个看着人模狗样的男人是什么关系啊?”
“再问清楚他们二人为何走在一起,看起来还那么亲密,特地送嫂子回家,还有说有笑的”
“这关系,肯定不一般。”
魏子骞点点头:“是不一般。”
刘诚梁看着他这样很不可思议:“哥,你不生气啊?我看了都生气!”
“生什么气?”
这下刘诚梁是彻底不懂了,上次他俩亲自看见的那一幕,当时阿骞的脸色当场就冷了下来。
这不是生气是什么?
“哥,那可是你娶进门的媳妇,你就不怕她做错事?”不怕她背叛了你?
刘诚梁忍了忍,还是把后面一句话咽了下去。
这样说出来简直太伤人了,阿骞的脸面往哪儿放?
魏子骞闻言心中冷哂。
媳妇?人家想做这个媳妇吗?
他心里烦躁,不愿再听刘诚梁啰嗦,直接跟他告辞走人了。
魏子骞径直钻进了另一条巷子超近道回家。
路过糕点铺子五福斋时,魏子骞见里面伙计叫喊有新出炉的板栗糕。
闻着铺子里飘出来的糕点甜香,他犹豫一瞬,可想着那女人的样子就来气,眸子轻飘飘的掠过铺子,脚步不停地错身离开了。
回到石榴巷的时候天还没黑,他推开院子的门眼角就跳了跳。
只见女子不知吃错了哪门子的药,竟笑盈盈地从屋里跑出来迎他。
除了笑容明媚,好似还有哪里不同?
仔细一看,才发现女子梳了一个好看的发髻,头上戴了簪花,明丽娇俏。
画了眉,涂了水嫩嫣红的口脂,肌肤如玉。
一颦一笑中媚态横生、媚眼如丝,艳而不俗,浑然天成。
然而那女子却像是不知道自己多诱人一般,笑嘻嘻地凑到他眼跟前来,嗓音又甜又软:“魏子骞,你回来了啦洗手吃饭了,今日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哟。”
还拍拍胸脯加了一句:“我做的!超好吃。”
魏子骞被这她没来由的热情惊得不知作何反应,想如之前那般忽视她,又着实是有些困难。
他木着脸往厨房走去,魏香巧正在往正屋端饭,见他进来了叫了一声哥。
本想打水洗手,叶惜儿一个箭步冲进来帮他打锅里的热水,动作迅速,态度积极。
以前她何曾关心过他这些?
就算他晚回家来,也不见她从屋里出来看一眼。
到了饭桌上,叶惜儿更是殷勤的让人招架不住。
“你多吃些肉,我专门给你做的,还没让巧儿打下手呢。”
她一个劲地给魏子骞夹菜,恨不得整盘肉都倒在他碗里。
“你看,我的手都被油溅到了,可疼死我了。”
女人伸出手放到他眼皮子底下,屋里点了三盏油灯外加一个灯笼罩着的烛火,光线十分充足。
没有人家会这样点灯,纯属是浪费。
可只要是她在的地方,她必定要把屋里的角角落落都亮起灯,明晃晃亮堂堂的。
在这样明亮的光线下,魏子骞被迫地瞥了又瞥,来回看了几眼都没找到她口中被油溅到的红点印子。
倒是那双手白嫩又纤细,十指如玉笋,腕似白莲藕,指甲粉白粉白的,泛着健康的色泽。
听她说的那般严重,没亲眼看过的还以为手被烫破了皮呢。
魏子骞没说话,沉默地吃着米饭,还有碗里堆起来的红烧肉。
叶惜儿见他又不理她,撇了撇嘴收回了手,这人!怎么这么难哄啊!
“是啊,哥,嫂子下午哪儿都没去,就为了做这道红烧肉。嫂子的厨艺都进步了。”
魏香巧接收到叶惜儿给她递来的眼神,在一旁帮腔道。
杨氏看这三人在饭桌上你来我往的,哪还会看不明白?这是儿媳变着法的在哄儿子开心呢。
这几日儿子对儿媳的态度是有些反常,她当做没看见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也不过问、不掺和,年轻夫妻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吧。
谁也不喜欢婆婆的手伸到自己房里来。
那会讨人嫌的。
一顿饭下来,成效微乎其微,最多引得魏子骞多看了她几眼。
晚上,魏子骞洗漱完回屋时,一眼就看到了屋里的变化。
更加整洁干净了不说,桌子中间摆放得显眼的几朵花在烛火旁开得风姿绰约。
仿佛能闻见其中的清香与芬芳。
花束给整个屋子带来了不一样的视觉效果,立马让房间变得温馨又清雅起来。
魏子骞环视着房间这个布置意外的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女人还有闲情逸致摆弄这些东西。
就在他以为她一时兴起的热情随着晚饭就已经结束了时,女子却不知从哪儿摸出个锦盒来。
小小的矩形盒子外面包装精美,显然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叶惜儿把盒子托在手掌心举到男人面前,轻轻晃了晃,笑靥如花道:“送给你的礼物。”
尽管语气想尽量显得无足轻重,但桃花眼里洋洋得意的光彩已经遮掩不住。
那神气十足的模样不免让人怀疑是她收到了礼物,而不是送礼物出去的人。
魏子骞脑子里思绪纷杂,这女子想一出是一出,不知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半晌才低垂眸子去接那个锦盒。
“你不好奇里面是什么吗?”
魏子骞微抿唇角,心跳忽然开始加快了些。
他在她的目光下缓缓打开了盒子,光线透了进来,绸布上躺着一根男子样式的玉簪。
看着眼前之物,魏子骞微微一怔,发簪?
她送他发簪?
这女人知不知道一个女子送男子发簪代表何意?
他情不自禁擡眼去看她,只见那女人见他打开了盒子不仅没有半点羞怯,反而眼神满意地盯着玉簪,在为自己选的礼物好看而欣然自得。
魏子骞轻吐出一口气,按捺下方才看见玉簪时一霎那慌乱的心跳。
果然,她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魏子骞非但没有收到礼物的欣喜之意,心里还沉甸甸地坠着一颗巨石,堵得难受。
“怎么了?不喜欢吗?”
叶惜儿笑着擡头去瞧他的神色,心中自信满满,就不信这人看见她买的玉簪还能不高兴地飞起来。
结果出乎意料的,男人的脸色似乎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喜悦。
这令她实在是不解。
任何一个人收到礼物应该都是开心的啊?!
这人为什么这么特立独行,独辟蹊径!
为什么收到礼物了还不开心!
“这玉簪是我特地选的,很贵的,难道你觉得不好看?”
叶惜儿始终摸不透他的意思,都送礼物示好了,他还是这副棺材板脸。
这人已经几天没笑过了?
之前还不觉得,此刻回想起来,事情似乎真的很严重?
可到底啥事儿嘛?不能好好说出来吗?
她叶惜儿何时这样耐心地花心思示好一个男人?
又是下厨做菜又是买礼物的。
她室友听了她这些行径还不得惊掉下巴?
叶惜儿心里也烦躁起来,送礼物还不被待见,这是对他太宽容了?
“喂,魏子骞,你收到礼物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这几日都一直不跟我说话,我哪里惹到你了?你有什么情绪通通给我说出来!”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抓住了要走的男人,扯住了他的胳膊,今日非要说个清楚才行。
魏子骞不想与她有什么冲突,沉默不语地抽出自己的胳膊,拿着锦盒走到了床边。
他把盒子放在了枕头底下,自己脱了外衣就上了床。
叶惜儿见他这拒绝交流的模样更是来气。
是不是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事情都没说完就能心安理得的睡觉,而且还毫无负担地秒睡。
她经常都听她妈吐槽她爸神经大条,自己在这里气得火冒三丈,那边却能岁月静好地呼呼大睡。
叶惜儿绝对不惯男人这个毛病,不然养成了一遇到矛盾就拒绝沟通,自己生闷气的习惯,那她以后还不得憋屈死?
还有这种事情都没讲清楚就能睡觉的毛病也得给她摒弃掉!
不然以后她就得跟她妈一样,时常觉得自己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叶惜儿灯都不吹的就跟着上了床,今日不解决掉这事情,谁也别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