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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 正文 魏无赖

    魏无赖

    吃完饭,叶惜儿美美地睡了个午觉。

    起床后把给马石找好的两个姑娘的资料整理了一下。

    “娘,巧儿,我出门了。”打了声招呼,就推开院子门走了。

    到了马铁家,马婶子和马石在家。

    被两人热情地迎进门,阻止了两人又是倒水又是拿干果的举动。

    “婶子,马铁不在啊?我是来拿聘礼的,这吉日也给算好了。”

    “他还在上工呢,要不石子,你去叫你哥回来一趟。”马婶子立即吩咐道。

    “嗳,没事,我待会儿拿上聘礼去铺子找他吧。”说着把写着吉日的红纸递给马石过目,让他念给他娘听。

    叶惜儿有些心虚,按她现在的水平,合了八字后,只能算出一个日子,就这都很不容易了。

    要做到算出几个好日子让人家挑,她现在的实力还真不允许。

    但她可以保证,就这一个日子,绝对是成亲的吉日,而且是为两位新人量身定做的成婚日。

    马石做木工活,识字不多,日期这几个字还是认识的。

    马婶子听了后连连点头,笑呵呵地拿过红纸摸了摸,又归还给叶惜儿。

    等会儿这张红纸还要给女方送去。

    “婶子,今日我来,除了给马铁的婚事下聘,另外还有一事。”

    “我给马石找的姑娘有合适的了,您跟马石都听听,看中意哪个?”

    马婶子面上闪过惊喜,这真是喜事一桩接着一桩啊。

    马石的脸上也有些泛红,没想到小叶媒婆这么快就给他找好了人家。

    “您说,您说,我们都听着呢”马婶子眼睛虽看不见,却红光满面。

    一下子就可以娶两个儿媳进门,让她立时蹬腿闭眼她都甘愿。

    “这第一家姑娘姓熊,锦宁县人,家住城北。”

    “家里只剩老爹和一个八岁的弟弟,母亲前两年生病走的。”

    “熊父是个挑货郎,一家人都靠着熊父挑着担子十里八村,走街串巷的卖货为生。”

    “本来日子还过得去,奈何熊母生病那两年,买药花销大。撒手走了后,熊家还欠下不少药钱。”

    “为了还清欠银,一家人日子过的艰难,熊姑娘的亲事也不好说了。”

    “姑娘性子是个立得住的,为人有些倔,是个遇事不肯服输的。从小看着熊父卖货,耳濡目染,也跟着能说会道。”

    “自熊母走了后,家里大小事务都是她来操持,包括去帮熊父进货。”

    马婶子和马石听得认真,叶惜儿停下来喝水,两人都还在想这位熊姑娘的情况。

    “叶姑娘,您方才说熊姑娘家中只有亲爹和八岁的弟弟,现下弟弟还这般小,需要人照顾,她愿意这时候出嫁?”

    要不说年龄大的人看事比较准确呢,马婶子听完熊家境况,就指出了问题的要害。

    叶惜儿也不吊人胃口,直接解惑道:“婶子,熊家姑娘自是不放心熊家,不愿意现在就出门子。”

    “她若是嫁人了,家里就剩天天在外奔波的爹和独自留在家里的幼弟。”

    “熊家的意思是,现在可以先寻摸合适的人,相看上了先订亲,等一年再成亲。”

    “这一年她先将弟弟教会洗衣做饭,大些了也可以跟着她爹出去四处卖货。”

    马婶子点点头:“原是这样。”

    叶惜儿也没问两人对熊家是个什么想法,继续介绍道:“这第二户人家,姓钟。”

    “不是咱们锦宁县的人,钟家在县里下边的山泉镇,离县城约莫三十几里,坐牛车两个时辰。”

    “钟家父母健在,下面共五个孩子,三男两女。钟姑娘在家排第二,姑娘里排第一。”

    “钟父是一家茶楼的账房先生,大儿子是客栈的跑堂伙计,二儿子在当铺里当学徒。”

    “家里男丁基本都有固定的工钱,条件虽不殷实,却也吃喝不愁。”

    “钟姑娘到了说亲的年纪,也有不少媒人上门,可钟父钟母挑来挑去都不满意。家里条件好的够不上,家里条件差的他们也不乐意。”

    “钟姑娘自身条件没什么大的差错,身材相较其他女子要有福气些,平日里爱吃了些。”

    “你们母子商量一下,看看中意哪家,我去说和说和。”

    这次马婶子没开口,马石倒是先出声问道:“小叶媒婆,这两家姑娘都是好的。”

    “只是我这腿脚有缺陷,不知”

    叶惜儿明了,摆手干脆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给你说媒,肯定是要双方情愿的才成。女方若是因着你这样那样的条件不满意,那你们就没缘分。”

    “介时我再给你看别的姑娘。”

    “人都各有优缺点,萝卜不愿青菜愿,苹果不愿葡萄愿。”

    “这世上有你的姻缘在,就一定有姑娘看得上你。”

    马婶子见儿子不自信,点头宽慰道:“叶姑娘说得不错,石子你无需担忧。”

    “婶子,马石,两家姑娘就是这样的情况。若是你们现下拿不定主意,可以再想想。”

    “尤其是马石,这是你的婚事,你好好琢磨琢磨你想要的是什么,喜欢的是什么,哪位姑娘更适合你。”

    “想好了再告诉我,我去姑娘家走一趟,看看人家的意愿。也许你想要的人家不一定能同意。”

    叶惜儿站了起来,她还得去送聘礼呢。

    马婶子眼睛不便,起身送出了堂屋门:“叶姑娘,多谢你了,这俩小子让你操心了。”

    “石子,快把叶姑娘送出门。”

    马石把叶惜儿送到门口,从袖中掏出一粒碎银,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叶媒婆,这是我哥的谢媒银。不是很多,您收着。”

    “嗯,那我就收下了,你回去吧,别送了。”

    叶惜儿淡定地挥挥手,提着马家给女方的聘礼就走了。

    走出了胡同,四处看了看,这才摸出方才的银角子拿出来瞅了瞅。

    她不知道这个有多重,但对比之前高屠户给的那块一两银子要小一些。

    叶惜儿喜滋滋地擦了擦,宝贝似的放进自己的荷包。

    这又是收入啊!

    晚上可以买点新鲜的羊肉回家炖汤喝。

    叶惜儿在粮铺找到干活的马铁,跟他一起去下了聘礼,定了婚期,事情进展的很顺利。

    同样拒绝了去喝喜酒的邀请,从女方家出来后,提溜着马铁给准备的鸡鸭腌鱼,各种干货,点心布匹。

    哼着小调,踢踢踏踏地就回了家。

    这马铁还挺大方,给媒人的谢礼可真不少。

    今晚就暂时不喝羊肉汤了,喝酸萝卜老鸭汤,再蒸上一条腌鱼!

    ——

    魏子骞养病回来上工的第一日,先去了管事的那里。

    赵管事见他回来,没说什么,不耐烦地挥挥手:“干活去吧。”

    对这个曾经需要点头哈腰的富贵公子哥,如今跌倒泥里在他手底下讨饭吃,还敢嚣张地旷工那么些日子,在他看来,简直是不知好歹。

    他这里每日来报名找活计的人不知凡几!

    魏子骞没在意赵管事给的脸色,没给他剔除名单就行。

    “阿骞,怎么样?赵管事没有不让你上工了吧?”

    魏子骞刚从管事屋里一出来,蔡广几人就围了上来。

    “没有,让我干活去。”

    牛平松了一口气,嘿嘿笑了起来:“赵管事人还不错。”

    “阿骞,你这几日去了哪儿,做什么去了?”

    “是啊,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原想到你家里去看看,却不知你的住址。”

    “阿骞,你住在哪条街?以后有什么事也能去找你,没事儿还能窜个门。”高浩笑呵呵问道。

    “城西石榴巷。”魏子骞没回答其他的问题,只说了家里的住址。

    “城西?阿骞,你家住城西?那你家条件还挺好的。”方兴业奇道。

    在码头上干活的,除了管事账房,其余工人估计都是住在城北的。

    能住在城西的,都是有点生存本事的,不会在这种地方来下苦力,又脏又累不说,工钱还少。

    魏子骞知道他们误会了,摇头道:“不是买的,租的小院,暂时栖身而已。”

    “那为何不租在城北,租金可便宜不少呢,一年能省下不少银子。”高浩听了更加奇了,大咧咧问道。

    魏子骞只笑笑,并不答话。往前迈着步子,对着前方站着的工头擡擡下巴,提醒几人道:“干活了。”

    蔡广几人顺势看去,见工头已经来了,也不闲聊了,嘴上嚷嚷着:“快走快走。”迅速散开往那个方向跑了。

    等人都走了,魏子骞的笑容收了收,眸色淡淡,为何不去城北赁房子?

    他何尝不知城北更便宜?

    当时魏宅被迫拿来抵债,他们被赶了出来,母亲和巧儿被一拨一拨催债的吓破了胆,成了惊弓之鸟。

    那种情形下,还能放心让她们住在鱼龙混杂,环境嘈杂的城北吗?

    魏子骞眯眸望了望头顶明晃晃的日头,冬日的阳光,耀眼却不刺眼。

    不再去回想这些糟心事,也跟着迈步往那边走去。

    日傍西山,夕阳照在河面,水波荡漾,如浮光跃金。

    码头来来往往,走走停停的商船逐渐减少,搬搬擡擡的工人们渐渐停下了忙碌的身影。

    在流金赤紫交错中,稀稀拉拉,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码头,匆忙往家里赶。

    一日辛苦的劳作结束,个个都灰头土脸,一脸疲色。

    魏子骞下工后,没急着回家,而是转道去找了孟五。

    进屋刚坐下,茶没喝一口,在孟五开口前,先发制人道:“孟五爷可是该好好调教一下你手下那些弟兄们了。”

    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眼睛看着对面的中年男子,嘴角噙着散漫的笑意,玩笑般控诉道:“若不是那几个兄弟怕死怕疼怕黑怕冷,哪轮得着我这个弱不禁风的绣花枕头下去冒险?”

    孟五一个粗狂汉子,愣是被这两句调侃的话说得面皮子发烫。

    心里暗恨那些个欠收拾的兔崽子丢他的脸坏他的事!

    面上笑哈哈道:“骞小子,你看你说得哪儿的话。那些汉子五大三粗的,光有一身蛮力,都是不长脑子的夯货。”

    “心思是粗了些,做事不周全之处,还望骞老弟不要放进心里去。”

    说着话锋一转:“这些日子你没来,我可是翘首以盼,还以为骞小子你事情办成了,忘了我孟老五呢。”

    魏子骞不接这话茬,只接着上一句又把话饶了回来:“五爷,你说我怎么能不往心里去?”

    “我这可是在家躺了几日不能下床,汤药费都花了不少,还耽误我在码头的活计,险些被管事的辞退。”

    “我能来找孟五爷合作,那是奔着五爷你在道上的名声来的。”

    “可谁承想,我这个花钱的雇主竟然指使不动那些金贵又惜命的兄弟,还得我亲自下湖寻人,给我冻得半条命都丢了。”

    “我给了那么丰厚的条件,结果五爷的人办事不尽心尽力,我咽不下这口气啊五爷。”

    魏子骞半是叹息半是无赖地诉委屈,只字不提绸缎供货商几个字。

    双方互不相让,你来我往了好一阵。

    孟五总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感情是在这儿给他玩出尔反尔啊!

    说好了事成之后提供供货商的信息,这等了几日不见人影不说,人一来就扯东扯西?

    他孟五可是已经准备好人手和货船,打算一拿到商家地址马上出发前往钱塘。

    “行了,阿骞,你也别在我这里耍你那些玩世不恭的无赖行径。”

    “这供货商我是定要拿到手的,说吧,唱这一出戏是为哪出?”

    孟五可没那个耐性跟这货继续磨嘴皮子下去。

    谁不知道当年魏家的浪荡公子哥上不仅精通富贵堆里的吃喝玩乐,下还混迹三教九流,穿街饮酒,脸皮厚地连那些没底线的下三滥都得退避三舍。

    原以为没了魏家在背后做靠山,这人多少都得规矩乖觉些。

    没想到人的本性还真是难移!

    “既然孟五爷这样说了,我就索性说说我的想法。”见孟五表情急躁,似坐不住了,魏子骞不再兜圈子,顺着杆子往上爬。

    “一事不烦二主,这次还请孟五爷帮我查一件事。”

    “查到了,这供货商小弟双手奉上。且我可以写封引荐信让你带过去,拿货事半功倍,价格还公道。”

    孟五听罢,虽觉这小子不太地道,倒也点点头爽快应下了。

    他能引荐一二自然是好的,比他大老远地带着人和银子去碰壁强。

    “行,这次可不许再耍我了,否则我孟五没那好气性。”

    “自然自然,还望五爷手脚麻利些,可别再用那些没出息的弟兄了,光吃饭不做事的人哪能养着他们吃白饭,你说是不是?”

    孟五爷听着这明嘲暗讽的话,面子上挂不住,这他娘的指着他鼻子骂他办事不尽心尽力呢。

    若是传出去了,他孟五在道上还怎么混?

    “管教,一定好好管教这帮小子!”孟五咬牙切齿,目露凶光道。

    只知道拿好处,吃肉喝酒,偷懒耍滑的人,他这庙里也容不下!

    “行了,有五爷的准话就行,我就等着回信了。”魏子骞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起身就告辞了。

    耽搁了这许久,魏子骞回到家天色已经暗淡了下去。

    推开门,下意识往西厢房看了一眼。

    窗户里透出亮光,他刚想进屋瞧瞧。

    巧儿从东屋走了出来:“哥,回来了。”

    “锅里给你温着饭菜,有老鸭汤,你先喝一碗暖暖。”

    “还蒸了腌鱼呢,都是嫂子带回来的,可好吃了。中午的肉丸子也给你留了些。”

    魏香巧边说边往厨房里走,要去给他端饭菜。

    “你嫂子今日出去了?”

    “嗯,上午下午都出去了,忙了一整天。”

    “不是让她在家多养养吗?这天儿冷。”

    魏香巧看了他一眼,嘟囔道:“还不是你带的头。”

    “你在厨屋吃还是端进屋里吃?”

    “就在这吃了进去吧。”

    魏子骞打水洗手,坐下喝了一口老鸭汤,酸咸可口。

    一口下去,身子顿时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