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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 正文 叶大仙

    叶大仙

    吃过饭,睡了半个时辰的午觉。

    叶惜儿收拾收拾又出了门。

    柳媒婆见她又出门去了,忍不住开口轻斥道:“这死妮子,嫁人了还这般疯玩,没个为人妇的样子。”

    一个两个的,真不省心!

    她冲着即将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喊道:“早些回来,不然我让你爹满大街的来寻你。”

    叶惜儿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绊倒。

    这么大个人了,不回家还要到街上去寻她,不会边走边喊她的名字吧?

    这不得立马在百花镇出名?

    她赶紧回身答了一句:“好,我在吃饭前就回。”

    叶惜儿回了这句,赶紧跨出门就溜了。

    她怕不走快些,柳媒婆会跟上来说要陪她一起。

    跑出了桂花巷,直接往东大街的兴隆赌坊走去。

    叶惜儿走了约莫两刻钟,在街角处看到了兴隆赌坊的招牌。

    她眯着眼睛瞧了瞧,往赌坊对面的客栈走了进去。

    向掌柜的开了一间临街的厢房,走上二楼,厢房素雅整洁,整体还算过得去。

    推开厢房的窗户,果然正对着对面的赌坊。

    “又花了我两百文,我要给你们都算在账上,哼!”

    叶惜儿不满地嘀嘀咕咕。

    要不是这旁边的几家铺子不是成衣铺就是香烛铺,不便于长时间蹲守,她可不来花这冤枉钱。

    可惜的是,这次叶惜儿蹲守了一下午,脖子都等酸了,也没看见兴隆赌坊有什么动静。

    不是吧,她晚上可不想去丽春院堵人

    且不说她晚上能不能出得去,就算能瞒着柳媒婆偷溜出来,这大晚上的她也不想出来逛花楼,她不用睡觉的吗?

    眼看着天色临近傍晚,快到了吃晚饭的时辰,叶惜儿不得不叹口气离开了客栈。

    原本想着明日就回锦宁县的,看来是不行了。

    ——

    叶惜儿昨夜早早地就睡下了,十分干脆地把半夜三更去丽春院堵人的事划出了计划之外。

    第二日吃过早饭,又精神十足的出了门。

    她就不信了,今日去赌坊还赌不到人。

    叶惜儿又花了两百文在客栈开了房。

    同一间厢房,同一扇窗户,同一个位置,同一双眼睛。

    叶惜儿睁大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对面的兴隆赌坊。

    赌坊外的人进进出出,在大白天的生意也源源不断。

    多的是惨白着一张脸,吊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身形飘忽踉跄从里面走出来的人。

    一看就是不辞辛苦奋战了整整一宿的赌徒。

    叶惜儿手指在空中一一点过,从一个个脑袋上滑过去。

    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

    蓦地,葱白指尖在半空顿住,跟随其中一个人头缓缓移动。

    叶惜儿再三确认,最后果断地下了楼,出了客栈追随在那人的身后。

    难怪昨日蹲不到,原来是连续奋战到了天明。

    她就说,把赌场当家,把青楼当客栈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偶遇不到?

    叶惜儿一路跟着前面穿着宝蓝色绣金线葫芦锦袍的少年人,见他一会儿垂头丧气,一会停住脚步扼腕叹息,一会儿又愤愤不平。

    走一步顿三步的。

    叶惜儿:“”

    要不要这么多戏?

    她这跟人的都觉得跟着累。

    走过一条街,终于看到那人进了一家气派的酒楼,想必是累了一夜,要吃些东西了。

    叶惜儿跟着走进去,没理会迎上来的小二,擡头见人已经进了二楼的一间包间。

    真有钱,输了一晚上的银子,吃个早饭还要坐包厢。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酒楼里没什么客人。

    叶惜儿向小二指了指上面,对着他笑道:“不用另寻位置,我跟那位一起的。”

    小二看了看她,见女子容貌瑰丽,雪肤花颜,还真有可能是与人一同来的。

    毕竟,林公子爱好美色,流连花丛的事谁人不知?

    指不定这也是林公子的哪位相好的。

    小二点点头,弯腰请她上楼。

    叶惜儿上去,走到那个包间,没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敲门这么有礼貌有人性的动作太世俗,怎么彰显她叶大仙的气势?

    叶惜儿端着仙人下山的架势,一脸高深莫测地踏进包间。

    刚踏进去一步,就与里面坐着的人视线对了个正着

    一息,两息

    一阵冷风从窗户那头卷进来。

    “你谁?”

    坐在桌边等着上菜的人率先皱着眉开了口。

    他现下正烦着呢,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想来巴着他。

    虽说这个长得是过于勾人,可小爷现下没那个心情!

    他烦躁地挥挥手:“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叶惜儿非但没出去,还反手把房门关了。

    她站着没动,不出去也不上前一步。

    “林卓越。”

    叶惜儿喊出他名字的同时心里一阵唾弃。

    卓越?就你这样还卓越?

    镇长还真是对自己的基因一无所知。

    这对姐弟俩,一个两个都有大病。

    “你什么东西?”还敢直呼小爷的大名?

    林卓越站了起来,瞪起眼睛指着她骂道:“你哪来的?听不懂小爷的话是不是?我让你滚出去!”

    眼见对方的声音渐大,叶惜儿木着脸呵斥一声道:“坐下!”

    她走过去,离得桌子近了些才停了下来。

    “你也不看看你如今都到了什么地步了,还敢动怒发脾性,不怕五日的寿命折成三日吗?”

    叶惜儿定定地盯着他的脸,仔细端详起来。

    林卓越指着她的手软软地收了起来,依旧凶神恶煞骂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你平日不照铜镜吗?你瞧瞧你这印堂,呈灰白走势。面上无气,眼睛四周脉络已经不走血了,乌青泛黑,是急去之兆啊!”

    叶惜儿摇头叹息,目光无喜无悲,若是有胡须,恨不得捋两下。

    林卓越被这番话轰地一愣一愣的。

    他一屁股跌坐回了椅子上,怎么就要去了呢?他这不是好好的吗?

    能赌能玩能吃饭,还能一晚睡两个女人。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小心小爷叫人打断你的腿!”

    叶惜儿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尝了一口。

    这奢靡的生活就是不一样,这茶一喝就知道不便宜。

    也不知道这一壶要多少银子。

    “昨晚赌钱输了不少银子吧?”

    “今年进赌坊就没赢过吧?”

    叶惜儿慈悲心肠般劝道:“别去了,你今年不可能赢钱,你没那个运道。”

    “你放什么狗屁话!再咒我,我让你出不了这个楼信不信?”

    林卓越拍了拍桌子彻底怒了,一会儿咒他走到头了,一会儿说他没赌运。

    这都能忍他就不是林二少!

    “你别急,你看你急什么?”

    叶惜儿满是不赞同的看着他:“没赌运算什么大事?你过不了多久就要去跟阎王报道了,还想着你那点赌运?”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在他面前一通发疯。

    叶惜儿清了清嗓子,又喝了一口茶。

    “方才我在大街上无意间瞧见你,留意到你身上的生机在急剧流失,再观之你的面相,有阳气落山之势。”

    “所以好心给你算了一卦。”

    叶惜儿闭上了眼睛,精神入定,不疾不徐喃喃自语道:“林卓越,年十六,生于庆安十一年八月初三寅时。”

    “出生时难产,母体险些大出血而亡。而后身体亏空,多年一直未再有所出。”

    叶惜儿睁开眼睛,目光凝视着他:“而你,落地就带着一丝血煞之气,周身萦绕,久久不散。这十六年来,已然快吸干了你的元阳,日薄西山之时,就在今年。”

    “你是否感觉精气神一日不如一日了?全身如背满了荆棘,捆绑束缚,做事不顺,心想不成,心中戾气越发沉重。”

    林卓越听傻了,他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女子,见她面容严肃,目光缥缈,一脸仙气,说出的话更是令他哑口无言。

    他的确感觉这些日子身子越来越不得劲,心中烦躁难安。

    且,他娘生他时的确艰难,生了一天一夜,大出血昏迷了两日才清醒。

    这些年他娘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喝药当喝汤。

    “你,你怎的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我不仅知道你的八字,我还知道你手上沾了血腥,身上背了两条人命。”

    叶惜儿眼眸清凌,洞察世事般:“做了孽,种下了因,加剧你身上的血煞流动,吸□□血,元寿受损。”

    “你,这这”林卓越腿都软了,瞠目结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怎么会知晓这个?

    除了给他处理干净事情的爹,没有人知晓此事了。

    就连他娘和姐都瞒了下来。

    他瞳孔震颤,看着叶惜儿的眼神带着防备和畏惧,由一开始的不耐烦变成了心虚和慌乱。

    叶惜儿一步一步击溃他的心理防线,尤觉不够。

    见他的神情变化,还得再加一把火才能让他从防备转变成信任和敬畏。

    “三岁生辰时,你跌下荷花池,险些救不回来。”

    “五岁外出游玩,碰见拍花子的,你家派人追了两个县才把你带回来。”

    “十岁骑马摔下来,左腿断了,躺了三个月才养好,至今腿上还有疤痕。”

    “十三岁初尝人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沉迷女色,成为青楼常客。”

    “十四岁进出赌坊,挥霍大把金银,在赌桌上疯狂。”

    “十五岁时,因强抢良家少妇,人家相公拼死反抗,把夫妻俩双双打死。”

    “”

    叶惜儿语气不急不慢,说到这停顿一瞬,直视他道:“还要我继续吗?”

    林卓越陡然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自己在这女子面前仿若透明人,短短的十六年人生被她悉数勘破。

    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像说故事般揭开了他的人生轨迹。

    命数这块神秘的面纱彻底被人掀开,他有种在大街上赤身裸体的恐慌与惊惶。

    林卓越头皮发麻,她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她还知道些什么?

    叶惜儿见他不说话,脸色却是一寸寸白了下去。

    “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既然知道你出生的时辰,当然也知道你躺进棺材的时辰。”

    “我我真的要死了吗?”

    林卓越心跳慢慢降下来后,别的不关心,他只关心她之前说的什么活不了多久的话是不是真的。

    叶惜儿微微勾唇一笑:“你也可以不信。”

    “不,怎么能不信呢,我信,我信,大师,您帮我看看!”林卓越急了,生死大事,怎能不信呢。

    他身子前倾,面露焦急,目光希冀地看着叶惜儿。

    这时门外的敲门声响起:“客官,您的菜上来了。”

    “进来。”

    两名小二端着托盘,十几盘各色菜肴被摆在桌上。

    “客官,请慢用。”小二弯腰点头,退了出去。

    “大师,大师,您吃,这些都是这里的招牌,味道不错。”

    林卓越殷勤备至,站起来微微躬身给叶惜儿布菜。

    叶惜儿:“”

    那就勉强吃两口吧。

    果然是酒楼的招牌,每道都好吃!

    “大师贵姓?”

    “叶。”

    “叶大师,您看我这”他笑得讨好,急于知道答案。

    叶惜儿放下筷子,心中略微不满,这才吃了几口。

    “你的大限就在今年。”

    “人的大限将到之时,都会有或多或少的预警。”

    “你可以验证看看,七日内,你必有血光之灾,或大或小,好自为之。”

    林卓越嚯的一下站起来,害怕地腿肚子打颤。

    “那这这是否有破解之法?”林卓越一脸菜色,求救般看向她。

    他虽然耽于享乐,混迹赌坊青楼,整日纸醉金迷,却也不是傻子,在活着面前,这些通通都得靠后。

    命都快没了,还如何享乐?

    叶惜儿诧异地瞧他:“破解?你想续命?”

    “是是啊,叶大师,我还不想死啊!我还未及冠。”

    “我求求你,您就帮帮我吧!叶大师,你要什么都可以,我可以给你银子,不,金子,很多金子,只要你能救我。”

    眼前的这女子,他虽然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但她既然能轻易看出他整个命格,应该也有本事帮他改命吧!

    叶惜儿面露迟疑,犹豫不决,十分为难的样子。

    林卓越一看她这样就心急,恨不得给她跪下来。

    “叶大师,您还有什么顾虑?你想要什么?我通通给你。”

    “逆天改命有违天道,此事不是办不到,是不能办啊。”

    “且续命这等事从未有过先例,也不知我帮你做下此事,我会造下多大业力,承受怎样的天罚。”

    叶惜儿摆摆手,拒绝了他的请求。

    林卓越彻底慌了,他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叶惜儿右手边,表情似哭非哭,苦苦哀求:“叶大师,求您了,只要你帮我,我保证把你供起来。”

    “对了,我爹是镇长,这个镇的事都是他说了算,你要什么或者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我做不到,我让爹去做。”

    叶惜儿认真打量着他,似乎在评估什么。

    林卓越见她有所松动,立马坐直了身体任她考量。

    过了好一会,叶惜儿才叹口气,似怜悯众生般不忍道:“罢了,我观你年少,正是看尽世间繁华之时,实不该这就样折损了。”

    “我虽不能让你寿终正寝,给你续些命的本事却还是有的。”

    林卓越闻言,大喜过望,连连点头:“是,是!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不过,这事难免废我些功夫。我需要两样东西,一箱子黄金,和你家的账本。”

    “黄金我要用来打点上面之人,让他们给你再开通一扇生死之门。”

    “至于你家的账本,这是你林家的敲门砖,是你林家的专属印记,相当于打开生门之锁的钥匙。”

    “二者缺一不可。”

    “你何时把东西送到,我何时为你续命。”

    “记住,此事本就有违天道,万不可泄露出去,否则遭其反噬便再无生还的可能。”

    “如若你做不到,就不必再来寻我。”

    叶惜儿留下了个地址,便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