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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 正文 灰头土脸

    灰头土脸

    男子的目光看了过来,在院里陌生的女子身上停了停。

    “桃子,这位姑娘是?”

    朱红桃也没搞清楚状况,她也不知道这位姑娘是谁。

    一时间没人回答。

    “我姓叶,是媒婆,这次专程从锦宁县过来找朱姑娘,想给你说门亲事。”

    叶惜儿反应过来她还没向人家介绍过自己,赶紧出声表明来意。

    媒婆?

    朱红桃有些怔愣,不知道是该先害羞,还是该先惊讶。

    这么年轻的媒婆,专程过来给她说亲?

    咋好像在做梦。

    他们村子都穷,所以成婚都比别的村子晚。

    她哥今年已经二十了,还没成亲。

    她今年也快十八了,她娘还没去拖媒人找人相看。

    大家都穷的叮当响,吃饱饭都成问题,成家生娃的事,家家都愁。

    所以这附近的媒人都了解大河村的情况,一年到头也不爱上他们村子里来。

    这今日咋还有媒人说专程为了她而来?

    朱红桃的脑子晕乎乎的。

    男子听了这话,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左边的屋子。

    “朱姑娘,你要不叫你娘过来一起听听?”

    省得到时候父母不同意也是白搭。

    “嗳,嗳”

    朱婶子在屋檐下剁猪草,她不想理会这事,这姑娘说什么是媒婆,她看就是过家家。

    “娘,听听嘛,看媒婆说什么。”

    “你们说呗,我在一边能听到。”

    叶惜儿咳嗽两声,主动开启话题。

    “是这样,我为何会找到大河村的朱姑娘,是因为我会些命理推算。”

    “有个托我找媳妇的男子,姓郭,他是青石镇人,年二十三,是个猎户。”

    “我既没有在青石镇为他找,也没在周边找,而是跑到大河村来,正是因为我推算了他的姻缘,就出现在大河村。”

    “更准确的说,他的姻缘就在朱姑娘身上。”

    叶惜儿先解释了一下自己突兀的行为,更有利于后面事情的推进。

    “啥?你说你会算命?会算命的媒人?”

    朱婶子丢了砍刀,站了起来,看稀奇似的看着叶惜儿。

    会算命的媒人,听都没听过。

    她把屁股下的凳子挪到了两人旁边,猪草也不剁了,兴致高昂地问。

    “你说那男子是个猎户?还是镇上的人?”

    能把女儿嫁去镇里,那还等个啥?一方红盖头送走就是。

    “是的,婶子,您没听错。”

    “郭猎户的父母都不在了,家里就他一个,嫁过去就是小两口关门过自己的日子。”

    “没有婆婆,没有小姑子,没有妯娌,自己当家做主。”

    “郭猎户本人也勤快能干,是个打猎的好手,赚的银子足够养家。”

    叶惜儿先把优势摆出来,她肯定不会一来就揭开郭盐的老底。

    “就剩他一人了?”

    “这人条件这般好,二十三了却还没说亲,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婶子,你放心,他本人没有毛病,身体健全,脑子正常。”

    “就是他家里人都走得早,周围人难免有些闲话,说他命硬,克亲人。”

    “所以他的名声不太好,导致说亲有些困难,才拖到了二十三。”

    “但我可以跟你们保证,这郭猎户没有克人的本事,更加不会克到朱姑娘。”

    “因为我给你们算过了,你们的命格是天作之合,天造地设。两人的结合只会让日子蒸蒸日上,红红火火。”

    “你这般说,这亲事尽是好事了?我家桃子真有这般好的命?”

    马婶子还是有些怀疑,咋这好事就这般凑巧的落到桃子身上了?

    “婶子,朱姑娘若是嫁给郭猎户,那这辈子就是很好过。”

    “但她嫁到其他家去就不一定了。”

    毕竟这朱红桃的八字,也不是谁都能压得住的。

    “你没骗人?”

    叶惜儿笑道:“婶子,朱姑娘,我有没有骗人,你们去县城一打听就知道了。”

    “我又何必跑这么远来专程骗你们。”

    “朱姑娘的命格有些特殊,相信你们也能感受到,每次遇到什么事别人躲不过去的,她都能躲过去。”

    朱婶子皱眉一细想,还真是。

    平时没注意,现下认真一想来,好几次桃子都是躲过了凶险。

    “你这么一说,我记得好几个事。”

    “尤其前年,桃子和几个姑娘一同上山采菌子。下过雨,山路滑,回来的路上遇到蛇,那几个姑娘逃跑时或多或少都受了伤,英子还摔下了山坡,把脚都摔断了。”

    “几个人跑回来,就我家桃子没事。”

    “小杏那姑娘,现在脸上都留了一道疤,就是那时割破的。”

    朱婶子说着一拍大腿,嘿了一声,笑声格外大。

    “你别说,这么说来,我家桃子就是命好。”

    “还有一次,有城里来的婆子上村里来,说要给大户人家挑丫鬟,看中了我家桃子,一个月有五百文的工钱。”

    “原本包袱都收拾好了,结果桃子当天就发起了水痘,当时可给我急死了,婆子当场就不要桃子了。”

    “最后那婆子带走了村里的两个姑娘,结果没多久,那两个姑娘下场可惨了,一个没了命,一个被送到了窑子里。”

    朱婶子说着就连连摇头:“那黑心的婆子,还好桃子没跟着去。”

    “是的,婶子。所以朱姑娘这命,可不能随意说给谁。”

    “我给她找的这门亲,准没错。她和郭猎户就是天注定的良缘佳偶。”

    叶惜儿一锤定音,想把事敲定下来。

    朱婶子心情好,就冲这小媒婆说她闺女命好,她就高兴。

    再者说,这男方的条件确实好,除了年龄大些,简直没得挑。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能把闺女嫁去镇上,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行,哪天相看,你安排安排。”

    叶惜儿见朱婶子这边答应了,转头去看朱红桃。

    “朱姑娘的意愿呢?”

    朱红桃有些脸红,微微低头:“我听娘的。”

    叶惜儿心下大定。

    既然都不反对,这就好办了。

    这一趟,真没白走啊。

    事情说完,叶惜儿正准备牵着驴子离开时。

    朱婶子却叫住了她。

    “小媒婆,你看,你既然会算姻缘,不如给我家青山也算一个?”

    “青山?”

    “对对,我儿子,桃子的大哥,朱青山。”

    “就是方才在院子里见到的男子?”

    “对,就是他,长得又高又壮,有一把子力气,种地也是好手。”

    “就是我家穷,拖累了他没娶上媳妇。我想着这次若是桃子嫁出去了,有了一笔聘礼银子,刚好可以拿来给青山说个媳妇。”

    叶惜儿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后,她才道:“婶子,你儿子的婚事别着急。”

    “他的姻缘不在这里。”

    朱婶子听得一头雾水。

    “不在这里?那在哪里?这是啥意思?”

    叶惜儿不能把话说得太明,尽量委婉道:“他以后还有别的造化,不会一直种地。”

    朱婶子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什么叫不会一直种地?

    难不成

    他还能出了这穷山沟?

    她一拍手掌,喜得合不拢嘴。

    “行,不急,不急,青山的婚事不着急。”

    “小媒婆,你慢走,下次再来家坐坐。”

    朱婶子喜笑颜开地送走了叶惜儿,转身就去找老头子商量去了。

    ——

    叶惜儿回城的路上,慢慢腾腾骑着驴走在官道上。

    此时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光束明晰,霞光铺道。

    金灿灿的光落在道路两旁的树木间,一帧一帧跳跃,风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样的差,她爱出!

    叶惜儿正沉醉在晚霞的浪漫中,忽闻身后阵阵马蹄声传来。

    强势的嘚嘚声,震的地面都在颤动。

    叶惜儿十分识趣,控着毛驴往旁边避了避。

    不一会儿,一行七八个人骑着马在官道上飞驰而过。

    速度快到眨眼间就只看到了马屁股。

    马蹄扬起的尘土仿若浓烟滚滚。

    扑了叶惜儿满头满脸。

    毛驴似受了惊吓般,四脚乱动,躁动不安,差点把她颠下去。

    叶惜儿:“”

    忽然气到说不出话。

    这样的差,谁爱出谁出!

    她顶着一脸的灰尘,睁不开眼睛。

    想骂两句,在尘土飞扬中却根本张不开嘴。

    天杀的,有马了不起啊?!

    有马就可以没有公德心吗!

    后半程路,叶惜儿一路自闭地回到家。

    光鲜亮丽的出门,灰头土脸的回家。

    回家饭都没吃,第一时间赶紧洗头洗澡。

    把自己打理的清爽后,叶惜儿坐在饭桌前,一边吃饭一边跟婆婆小姑子吐槽路上的不易。

    “嫂子,今日还有人上门找你呢,是位大嫂,说是想来给她小姑子说门亲事。”

    “你不在家,我就让她把姓名住址留下了。”

    叶惜儿顿时觉得累到喘不过气。

    这就是黑红的魅力吗?

    单子这么多,她怎么才能说得完?

    前面还压着三单没有说完呢!

    关键是这些来找她说媒的,没有一个是轻松容易的。

    他们的命格或多或少都有些独特之处。

    叶惜儿无力地嚼着米饭,目光虚浮地点头应道:“知道了,我会去看看的。”

    晚上,叶惜儿很晚了还点着灯给客户挑对象。

    可谓是把兢兢业业画在了脸上。

    魏子骞都已经回到家吃完了饭,洗完了衣服,洗好了床单被褥。

    最后洗完了澡进屋,看见女子还坐在书桌前,连姿势都未变过。

    手上的笔在宣纸上的动作挺大,像是在划拉着什么线条。

    笔风呼呼啦啦的,看着还挺专注。

    魏子骞不懂,说媒还用得着这样吗?跟念书科举似的。

    经常看她在书桌上琢磨什么。

    与其他媒婆的画风好似有些不大一样。

    远处隐约传来打更声。

    “二更了,还不歇息吗?”

    “等会儿,我这忙着呢。”叶惜儿埋着头回他。

    “你知道生意好了也是挺累的,尤其是他们的亲事,太难找了,挺头疼的。”

    “今日来了一个女子,她说她要去府城的富贵人家做妾,被我说服下来了。”

    “可我现下一看,才知道我给自己揽了多大的一个活儿!”

    “这姑娘还真是嫁进富贵人家做少奶奶的命。”

    “就这命,还去做什么妾啊,简直是暴殄天物。”

    “但与她相配的人是大户人家,我这个小小媒婆也够不上啊!”

    叶惜儿说得起劲了,停下笔,干脆转头与他聊了起来。

    “而且,虽说他们的八字相配,可两人本身的现实身份太过悬殊,这怎么可能把两人凑成对呢?”

    “人家大户人家的少爷也不傻吧,肯定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吧。”

    “我怎么才能说服他和他家人娶一个小户之女进门?”

    “还是一个没有母亲,父亲欠着外债,家里有弟弟妹妹要养活的小户之女?”

    “这不是一个天大的难题吗?”

    叶惜儿头疼地直哀嚎。

    怪不得这姑娘铁了心要去做妾。

    这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家里都快断粮了。

    “她的姻缘就这一个?”魏子骞不解地问道。

    “其他的可以倒是可以,但没有这个少爷契合的这般完美。”

    “我想试试,若实在是不行,再试试其他的。”

    “当两个人的姻缘很契合的时候,两人的结合对双方都有益处。”

    “这样的气运是隐藏的,持续的,伴随一生的。”

    “像这位公子,和命定之人成婚,看起来可能没有直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娘子的好处来的直观。”

    “可若是他娶到了自己命定之人,不仅婚姻幸福,还会有看不见的影响。”

    “比如事业,比如以后的儿女运势,比如身体健康,乃至寿命,都会有一定的牵连。”

    “且那位柳姑娘并非嫁给他才是富贵命,她嫁给任何一个人,夫君白手起家的可能性都会大幅度提升。”

    “只是嫁给命格契合度最高的人当然是最好的。”

    魏子骞点点头,仿佛是被上了一课,对她的媒人这项活计又有了一定的了解。

    原来姻缘这个东西,里头还有这么多说头。

    叶惜儿想起了什么,哎呀一声,又兴致高昂地与他说道。

    “今日我去了大河村,你知道我在那里看到了什么吗?”

    “那家人可真是神奇,一个穷得要命的地方,竟然有两个命格很不一般的人。”

    “我以为我要找的朱姑娘已经很不一样了,可她的哥哥朱青山,他的命更是特别。”

    “我看到他有征战沙场的命数,搞不好以后还是一个武将呢。”

    “你说他在那样一个山沟里,消息闭塞,会有怎样的契机改变命运呢,又怎么会机缘巧合的到战场上去挣军功的?”

    “而且他的姻缘也不简单,虽然是个晚婚命,但岳家对他可有不小的助力。”

    叶惜儿啧啧称奇,这朱家人太会生孩子了。

    一儿一女都不是待在穷山沟沟的命。

    要知道,在古代想走出大山可比现代要难得多。

    魏子骞闻言,眼底的眸光一闪,掠过一抹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