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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呸! 正文 第三章 新任务

所属书籍: 和离?呸!

    虽然在没出息的年纪里我对男性身体进行过各种意淫和猜想,并且吓得孙正林一度对我退避三舍。其实我对他本人不感兴趣,我只是想从理论上对我的猜想进行证明而已。

    但是后来国子监里私下流传的一样东西让我恍然大悟,那就是——春宫册子。在证明了男女构造的确不同之后,我就再也不好奇了,于是孙正林再度做回了我的好姐妹。

    目前这个场景在我看了一眼之后便消失了。赵偱发现我偷看之后迅速地换好了衣服,干咳了两声,然后从柜子里抽出一件干净的中衣,朝床这边走了过来。

    干咳证明他尴尬,所以他不会对我做什么,因而我也完全没必要担心早上起来会发现自己被剥光或者是腰腿酸痛这种情况。害羞的少年啊……姐姐没有故意要占你便宜,姐姐也知道偷看别人换衣服会长针眼,真是……对不住啊,这个……

    赵偱将衣服拿给我,一脸的沉着,且保持着一贯的稳重板正姿态,淡淡道:“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夫人先休息。”

    不知什么心理作祟,我似乎是想安慰他一两句,于是几乎没过脑子就开口道:“其实挺好看的,不必觉得不好意思什么的,反正我们都是夫妻了,而且也暂时不会和离……”

    赵偱的脸色倏地黑了黑。

    好了你快去忙吧,再见了少年。

    这种幸灾乐祸并且喜欢让别人脸黑的坏毛病真的不好,下次一定改正。赵偱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我便很是自在地换上干净衣服,抱着被子睡觉。

    先前被温连翘折磨,回来之后又被碎瓷片折磨,在连续两天没睡且受了点小伤的状态下,我顺利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醒得很是突然,梦里面从楼梯里摔下来了,结果是我踹了被子一脚,然后就意识清醒了。感慨完那毕竟是梦境而不是事实,所以人生在世健康活着多么美好之后,我套上外袍,理了理头发,打算去洗漱。

    猛地瞥到桌子上摆着的小药瓶子,抓过来揣进袖袋里,然后发现不对劲——这身外袍不是我的!

    ——当然这个尺寸也不会是赵偱的。

    反正这不是我嫁过来时带的衣服,我抬起袖子闻了闻,对自己的后知后觉表示一番鄙夷,再确定这衣服只有皂荚香而没有脂粉香气之后,心安理得地走了出去。

    等我到了国子监,孙正林已经一脸哀怨地替了我的晨课。太自觉了太无私了太好姐妹了,这是又要我破费请客了么?

    看着孙正林从屋子里出来,正打算上前表示慰问与感谢,他却惊呼道:“连永你怎么了?连永你是要当寡妇了吗?和离了也没必要穿一身灰啊!”

    “不不不,我要是当了寡妇,朝廷就少了一位优秀的将军,我不会舍大家为小我的。”我揉揉鼻子,想问一下和离书的最新进展,“这会儿,没人传这个事了罢?”

    孙正林斜睨我一眼,用正常的语调说:“梦还没醒吧?”

    “恩,你将永远只活在我梦中。”鼻子有点痒,于是我打了个喷嚏,有些不雅。

    “……”

    孙正林抱着书往前走,忽然凑过来道:“想开点,反正你名声本来就不大好。”

    我干笑两声,抬头便瞧见成徽坐在走道的尽头看着我俩。孙正林大笑两声,拍了拍我后背说:“哎哟,我还担心什么啊,连永你不是没心没肺么!”

    演技真拙劣。鄙视他的同时我也跟着闷哼了一声,是——真……疼……啊。

    孙正林可疑地看了我一眼:“没事吧你?”

    “没有没有,昨晚上磕到了,背痛。”我快走了两步,想离他远点。

    但事实上,这个人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没有之一!他毫无预兆地又拍了一次!我龇牙咧嘴贴到墙边上,等着他先走过去,好逮着机会从后面踹死他!

    但这个混蛋跟着我一起停下来,对着我一脸暧昧地笑了笑,又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得出结论道:“磕到了……我懂了。”

    就你那些喝花酒看春宫的经验还装老练,怎么不回家娶一房媳妇试试啊!我咬咬牙,孙正林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让你变成公公!

    成徽在走廊尽头淡淡道:“别闹了,薛博士回来了。”

    我奔过去握住成徽的手,感激涕零地说:“还是你好,你从来不打趣我。”

    成徽很是自然地扫了我一眼,语气淡然道:“若是第二天有晨课,晚上还是节制些的好。”

    天地良心,心灰意冷,冷……接不上了,我哀叹一声,决定踹开这两只损友自己去找薛博士。

    薛老头还是老样子,怪毛病估计还没好。我敲了门进去的时候,他说:“哦,连永啊。”然后手就一直抖一直抖,连笔也拿不稳。我关好门,规规矩矩地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我瞥了瞥他的右手,抖得比前两天还厉害,好端端一个人突然间就得了这样的毛病,可见人世间的事有多么不靠谱。

    薛老头子孤单了一辈子,到老也没个人陪,委实可怜。当年我们还是小崽子的时候,薛博士还是个大好青年,如今却不知不觉地老了。

    薛博士瞧了我一眼,伸出那只抖个不停的手,从一摞书上头拿了个册子给我:“司业大人刚送来的,说是从西域来了一个游学青年,估摸着会在西京留一月有余,让童子科老师领着见识见识西京风土人情,我如今这把老骨头定是不行了,成徽腿脚不方便,正林又冒失,想来想去就只有你了。”

    “为何指派给童子科?”对司业大人此番决策深表怀疑,按理说西斋那群欢快的同僚定能带着这位游学青年玩得风生水起啊。

    薛博士抖着手道:“说是好像不大会说中原这边的话,基础和童子科刚入学的孩子们差不多。”

    “……”话都说不利索就来游学是害人啊。想来动用到司业大人这层关系,这位游学青年非富即贵,家世背景应当很好。我有些苦恼:“博士,我不懂番话,没法和他沟通啊。”

    薛博士抬头看了我一眼:“赵偱跟着赵老将军在西域待了那么多年,应是会说的,近水楼台,可以多学一学。”

    “……”

    我懂了,薛老头子这招是充分利用人脉资源,可惜他不晓得昨天的和离事件,否则也不会把这个缺德的任务丢给我。

    薛博士捏了捏手里的笔,意味深长道:“连永啊,年纪小难免做些冲动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太惦记着。要是为了一星半点的小事闹僵了,老了会后悔的……”

    “……”

    我今天是遭灾了还是怎么了……人人都不忘提醒我婚姻乃终身大事不可怠慢,救世主情结怎么瞬间就成温病了呢?

    我敷衍了一声,拿了册子告退了。

    天气如此晴好,不可白白浪费,当然前提是替孙正林把下午的课上完了,然后去成徽那里领昨天考试的卷子。去拿卷子的时候就成徽一个人在广业堂里,我瞧着时辰还早,便坐下来喝了杯茶。

    果然,成徽将卷子递给我时,淡淡问道:“昨天同赵偱谈得如何了?”

    我皱皱眉,抿了口茶道:“没哭没闹没上吊,赵偱该不会是觉得我太贤良淑德,舍不得同我和离了?”

    成徽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便转了身过去,继续低头看他的书。我则趴在桌子上开始翻卷子,偶尔抬头看一眼成徽清瘦的背影,真是摸不清楚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良久,成徽背着我幽幽叹息:“你还是忘不了赵怀宁。”

    广业堂里吹进来一阵凉风,秋意越发浓,我都嫌冷了。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委实让人难捉摸。我瞥了一眼大院子里花架子,叶子飘了一地,九重葛都快要枯死了。

    我眯眯眼,温连翘住的那条街上应当有糖炒山栗卖了,过会儿去找找看。右肩胛骨疼得厉害,这好天气想必也长久不了,估摸着雨天快要到了。

    我不断地走着神,成徽忽然转过身来轻叩我面前的卷子,说:“连永。”

    我猛地回过神,顺势擦了擦口水,连忙应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他抿了抿唇角,神色依旧柔和。

    “没什么,怕你睡着了。”

    “……”

    我收起卷子,从底下柜子里将油伞拿出来,起身打算回连翘那里。

    成徽看着我收拾完东西,又看着我离开椅子往门外走,那样子委实像极了送丈夫出门的小妾。我停住步子,又走回去将薛老头给我的册子拿走,笑了笑同他道:“明天替你带一包糖炒山栗,我这就先回去了。要是薛老爷子问起来,就说我找游学青年见面去了。”

    成徽因行走不便而长住国子监,吃着佣工们烧的极其难入口的饭菜,穿着万年不变的青灰色袍子,在外人看来实在是太过清贫。我和孙正林一度以为他家境贫寒,可后来才晓得他是江南富商成家的嫡子。

    然国子监这地方,作威作福的从来都是官宦子弟,一个商贾家的孩子,进来之后也定是被嫌弃或是被盘剥的命。成徽将自己隐藏得极深,甚至骗过了我和孙正林。当初我以为他是求自保,可等到当初的同窗们都各奔东西、他自己亦熬出头时,却仍然过着如此清贫的生活,倒让人觉得有些诧异。

    他让我晓得,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为了富贵荣华在读书。兴许我眼中这些珍贵的东西,在他眼中都是些俗物。那以后我便离他有些距离,虽然这距离短得连自己都察觉不到,可还是有些不同。

    即便如此,他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他总能一语中的,吃准我的心思,并及时进行引导教育。

    他说的对,我真的没有忘记赵怀宁,那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