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无限公路前传
霍阿姨的一番话，不光是黎渊等人表情愕然，就连小石头也很惊讶。
这个世界里的那些人类，从水草到上岸建立游戏成为玩家，到现在努力了这么久，连现实世界的门都没够到过。
但居然有人听到了来自现实的呼唤。
小石头放下手中的平板，指着画面上的场景：“是听见了这个世界的声音吗？”
她手中的平板电脑，播放的正好是新春佳节的画面。
张灯结彩的节日氛围里，与家人团聚欢庆新年。
那些繁华喧闹的场景，对她来说就仅仅是热闹的视频，和文字描述属于同一种，是只存在于形象里的东西。
人类的现实世界，她一次也没有去过。
霍阿姨点头：“我确实听到了，不过也可能只是弥留之际的幻听。”
但对于她来说，能听一听小猫们的声音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能没有听错哦。”
小女孩回忆片刻，用手摸了摸之前堵住破门的那些石头，木门上的石头像是一团水泥，流动着回到她的手里，融入皮肤消失不见了。
原地留下的木门已经完成了自我修复。
“白光是死生之河的消毒系统，每次白光照下来的时候，都是通道打开的时候，那个时间会有一部分死人进入这条河，也会有很多重新整合的灵魂从终点回到人间，不过他们是去投胎的，估计你们不会想学。”
她手指一用力，木门就戳开一个小洞，似乎能灼伤一切的，利剑般刺目的光柱照了进来。
众人都知道这个东西的威力，尤其是阿光，还记得之前差点被弄死的经历，立刻往后缩了缩：
“不是吧不是吧，难道要让我们再去见一次阎王爷看能不能听见同款的呼唤，可是我没有养过猫啊！！！”
乌医生有些嫌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要真想弄死你也不会等现在了，队长让你赶紧拿摄像机拍一下。”
阿光喔喔几声，然后拿出摄影机对着门口的位置。
那点光线全部照在了小石头身上。
和人类玩家不一样，白光照在小石头的手上，只冒出了一点很轻微的烟。
小女孩似乎是闭着眼听了一会儿，然后回头看向了他们这边，“不行诶，我没有去过那个世界，你们谁借我一只手。”
黎渊离得最近，他嘴唇微张还没开口，一只手就被牵了过去。
小石头左手抓着他，右手放在门口，渐渐的，白光灼烧的时候，耳边好像有声音传来，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声。
小石头听了一会儿，默默转述了几句：“她好像一直在说自己今天吃了什么饭诶，你能听到吗？”
黎渊听不到，但他知道那是谁了。
是舒如月，他的母亲。
黎渊的父亲，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因为胃癌去世的，送走父亲后，母亲也变得逐渐厌食。
黎渊花了很长时间，才让母亲渐渐从不怎么吃，变成了少吃，甚至正常吃饭。
后来他工作忙，偶尔也会饮食不规律的母亲就会和他视频，说他们母子要互相监督。
黎渊很难想象，妈妈现在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每天去病房里，和昏迷不醒的孩子说自己每天认真吃掉的食物。
这样好像是在和孩子说，我在认真按照你的要求生活着，所以能不能醒来看一眼妈妈？
父亲生病的时候，母亲也一直是很积极向上的样子，直到父亲离开她，才像父亲一样无法吃下任何东西。
明明指标都是正常的，母亲身体很健康，就是吃不下。
黎渊突然有些难以想象，如果自己昏迷着，再也无法回去，那一直关爱他的家人会怎么样？
空气逐渐沉默，而小石头的语气变得有点羡慕：“她在和护士小姐一起给你念故事，网络小说是什么？她还说你做游戏可能需要一些外部资讯，还准备给你念新闻。”
“她好温柔呀。”
黎渊过了很久，才感觉自己的手被小石头恋恋不舍的松开。
船只的自我愈合速度很快，门上的那个洞也被补上了。
黎渊：“你能看到病房里的场景？”
小石头嗯了一声：“我以前泡在水里的时候，就能看见你们这些水草身上浮现的记忆。只不过得在白光照下的时候，但我没想到你们自己原来也能看见。”
白光笼罩的时候，是死生之河与人间相邻通道打开的时间。
霍阿姨仿佛看到了某种希望：“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能在白光时间驾驶船只回去？”
黎渊转向驾驶室的莫闻：“你们那边的方向盘能由人控制吗？”
莫闻摇头，显然已经尝试过了：“我只能把开关全部打开，这艘船有自己的意志，前进路线我完全无法干扰。”
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打算在白光期再试一次，万一有变化呢。
就在莫闻和操作台上面，各种按钮较劲的时候，走廊里又开始传出奇特的动静。
船长室的位置和视野很好，哪里有动静总能第一个发现。
负责看守羊角女人的安妮，耳朵比较尖：“这是不是楼下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黎渊和樊曦那边房间看上去完好无初，那出问题的只能有一个地方了——齐繁他们所在的动物船舱。
如果说，白天的时候动物容易失控，是因为具有趋光性，那相比于有大量清醒玩家存在的其他房间，齐繁那边才是真的地狱，随便一个失控撞破门，怕是都能全军覆没。
阿光甚至有些期待的调整了各个区域的摄像头，但可惜，除了队友房间里的，其他的还真被销毁了。
“一次性死光了才好，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狗东西。”
黎渊却已经一脸严肃来到门后面听脚步声了，齐繁那边的玩家可以发疯，但最好别冲到他们这边来。
同样是小孩模样，黎渊依旧在干队长的活，小石头却拿着平板围着霍阿姨打转：
“霍阿姨，小猫是指这个吗？”
小石头很快滑动某个视频，指着里面毛茸茸的一些小动物问。
阿光在现实里当摄影的时候，以前拍过不少带动物的视频，里面有出现过猫。
霍阿姨点头后，小石头的眼睛很快又亮晶晶的：“我在河水里也见到过猫！”
黎渊原来还在思考，白光到底是用来消毒什么的，突然就被女孩的话吸引了注意力：“这条河里不是只有死人的灵魂吗，还会有猫？”
小石头在空中画了一个圈：“死生之河里，所有的生命都是混在一起的，人类的灵魂比较复杂，所以能飘很久，慢慢分解，小动物的生命简单又纯粹，灵魂分解了也很完整。”
“它们飘到终点后会混在一起，有的小动物会变成人，回去你们的世界，有的人会被打散变成动物……”
阿光惊诧莫名：“我嘞个六道轮回，还真的分了畜生道和人道啊，那有地狱吗？”
小石头疑惑地歪脑袋：“地狱？”
阿光比比划划：“就是那种把不好的灵魂丢进去受罚的地方，人间为了鼓励做好事，就会说坏人下地狱，好人上天堂。”
小石头焕然大悟：“水里就是啊，人类的灵魂泡在里面就会很痛苦的，我看有的灵魂会被其他好多灵魂，围在一起啃咬，有的就不会。”
“晒到白光的灵魂，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基本都会加快消失的速度，有的灵魂甚至会帮另外一部分挡住白光，防止他们消失太快。”
“我之前问过博士，她和我说，这是因为大家都要投胎了，是报仇和报恩最好的时机。”
其他人心想，怪不得小石头知道投胎这种词，原来也是建商场的博士教的。
这时，船只突然晃动了一下，走廊的声音更大了，黎渊明显听到了很重的混乱脚步声。
他做了个手势，知道意思的队友们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小石头眨着一双眼睛，好奇的看向外面，好像能看透墙壁似的，突然她咦了一声：“原来，你们船上还有老玩家啊……”
老玩家？
黎渊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会被小石头称作老玩家的，只有和博士同一批，也就是最早从冥河里，摆脱水草身份，上岸变玩家的人。
这群人不是全部被留在了商场吗？不然动弹不得的博士，也不会让小石头来帮忙看一眼船只的情况。
哪怕船只全军覆没，她也不会有事，小石头是远航观测的最佳人选，如果还有其他人能做到的话，又怎么会拜托一颗不会动的石头。
就在黎渊思考的时候，船上居然还响起了广播。
【游戏编辑器生效，即将进入特殊游戏模式，请全体玩家注意，即将进入混乱状态的梦境大冒险模式，在梦境中死亡后，身上的技能会直接掉落，本次编辑器生效时间为10个小时。】
【重复一遍，本船的所有乘客，即将进入特殊的梦境大冒险模式……】
听到广播的所有玩家表情都严肃起来，只有小石头眼睛亮了。
“所有乘客……？是不是意味着我也能进去玩了！”
“看你们玩了好多次奇奇怪怪的游戏，我也早就想自己尝试了！”
在她期待的目光里，天花板洒下了一道道像彩虹一样的云雾，等雾气散去的时候，房间里的所有人已经出现在了另外一艘船上。
但这一艘船明显更大，准确的说不是船变大了，而是人变小了。
房间里所有人，都变成了由方形积木组合成的小人。
黎渊和旁边的小女孩，身形还比其他人都矮了一截。
黎渊反应非常快，已经让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这个规则明显对我们不利，一旦死亡，身上的技能就会掉落，动物玩家那边的人数非常多，而且都不怎么理智，一旦刺激就容易陷入疯狂状态。我们队伍但凡被他们耗死一个，就很容易出现滚雪球效应。”
黎渊没说的是，他甚至怀疑这个突然出现的游戏编辑器，可能也和那个老玩家相关。
安妮也变成了积木小人，身上还带着一点机甲玩具的甲片。
“不好，我和老莫看管的那个羊角女不见了！而且房间的大门是自动打开的，外面目前看着挺安全，咱们现在出去吗？”
阿光也出声：“我们房间里的俘虏也不见了，但我视频一直对着他们，两边的俘虏都瞬间消失，只能是他们一进这个游戏和咱们的出生地都不一样。”
阿光不插科打诨的时候，技能都是全天开着的，所以三个区域的队友同时出现在了镜头里，只有樊曦一个人最淡定。
“我这边的门是关着的，看样子应该暂时不会有人进来。”
樊曦之前开锁进仓库的方法就和其他人不一样，得自己和自己下一盘棋，赢了才能进去。
黎渊很快分好工，樊曦继续翻档案，安妮和老莫尽量先和他们会和。
队友都很听队长的话，出乎预料的是，小石头也等着分配工作，居然不怎么闹腾了。
“那我呢那我呢？”
“你跟着大家就可以。”黎渊顿了一下：“你也变成玩家了？”
小石头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有点苦恼：“好像没有哎，我是跟着你一起进来的，我好像多了一个游戏编辑的能力，但是里面好多写满了奇怪线条的条条框框，我不会用。”
黎渊一脸复杂。
这是他的能力，类似于游戏编辑器。
等等。
他叫住小石头：“商场里的那些游戏是你亲自生成的，还是其他人根据你提供的权限和原料生成的？”
“当然是你们自己做呀。”
她可是石头诶！今天刚变人！
“不过我有捏几个特殊的小石头碎片给博士，当钥匙，方便他们做游戏。”
她是死生之河的石头，被信仰着诞生越来越多的灵智之后，她天生就能影响那块沙洲上建立的商城，和整个区域里的灵魂。
“你还记得给了哪些人吗？”
“唔，不记得了，不过钥匙都是绑定状态的，除非死亡，不会掉落。”
除非死亡不会掉落，如此熟悉的描述，让黎渊已经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齐繁那边或许有人就有这么一个编辑器。”
黎渊已经尝试用技能，提前催动之前他故意放跑的，鬣狗玩家身上的程序包。
失联了。
程序语言只能用程序语言来对付。
齐繁那边八成有类似的能力。
“如果真的是齐繁那边的人，主动使用编辑游戏的钥匙，那他们估计就是冲我们来的。”
船上总共就这么多人。
石头钥匙只可能在齐繁那群人中，他怎么拿到手的？到底是天生拥有，还是用其他方法夺过来的，暂时无从分辨。
齐繁大概是想杀人，把他们身上的技能取下来，夜晚状态容易受到嗜血和饥饿情绪影响，白天有白光，大家没办法串门。
做梦的游戏，简直是规避动物阵营弱点的最佳方式。
黎渊猜测，齐繁会这么做无非就两个原因，一，他有特别想要的，很优秀的技能，二，他碰到了对他有威胁，不得不提前铲除的技能。
黎渊觉得，自己的游戏制造能力，或许就是不得不铲除的东西之一。
现在只希望齐繁是冲他来的，而不是小石头。
他知道小石头是什么样的存在了吗？
齐繁知道。
半个小时前，他故意远程挖掉了自己控制中的某个小弟的眼睛。
黎渊怀疑过，但没法肯定，当时俘虏反应那么大，撞破他们的门，有一部分原因是齐繁这边的缘故。
手已经变成了鹰爪，头部变成了某种龙类生物的齐繁，胡须飘飘，他的兽形态，这和大部分人都不一样。
他的脑袋变成了龙，这也是团队敬畏他的原因之一。
“真可惜，撞破门的后果都让他逃过去了，不过倒是有了更大的收获。”
一只眼睛变成灰色的齐繁，借助某个昏死的俘虏技能，共享了黎渊那边的场景。
可不是只有阿光一个人有摄影技能，他这边使用的技能虽然下三滥，但很有用。
【户外直播电子眼】
【当做某些法律不允许的户外直播时，你总需要那么一些隐藏器材，当然这并不合法，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旦被发现，对该技能者的反噬会加深，甚至可以原地爆炸哟。】
【偷拍者该死，被发现后，物理意义上原地爆炸不是应该的吗？】
齐繁用这个技能的时候毫无心理压力，毕竟要炸也是炸那个俘虏，而他，只是支配者。
【龙系支配者：成为一个种群说一不二的领导者后，你将可以自由调配所有人的技能，前提是你要先征服他们，感染他们，再支配他们。】
他真正的职业，和兽化的龙搭配起来，简直所向披靡。
“我还以为叶女士当时告诉我的生成起源是假的，没想到这么扯的事居然真实存在，靠一块石头上了岸，现在又要靠一块石头返回现实世界。”
他手里浮现出一把石头做的钥匙。
这东西得来的过程不怎么光彩，但他一向只看重结果。
“这真是我偷到的，最有价值的东西了。”
齐繁笑着使用了钥匙，同时，他的声音也飘荡在房间里，飘向了后面的其他人。
角落里的老幼妇孺数量已经只有五个了，其他的兽形态玩家也一脸餍足，显然在自家也吃了顿好的。
“记住，等会进去之后，你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把那些积木人全部弄死，把他们身上掉落的东西再给我带回来。
他们死了你们才能活，这可比之前直接上去肉搏简单多了对吧，你们现在可都是积木人，一人一个技能压都能压死他们了。”
齐繁他们变成的积木小人都是动物形态，很好区分自己人和其他人。
黎渊那边的团队确实很会合作，据说还成立过一个叫智慧之眼的公会，做游戏的人脑子就是灵活。
把那个技能拿过来，再和钥匙融合，那他岂不是就算没办法活着回家，也能在这个阴间造成一个属于自己的新世界？
还有那个小女孩，得想办法一起骗过来。
齐繁把一切都考虑进去了，但他没想到一点——
一个不懂人类常识的石头，血条满点，蓝条满点，又在和黎渊共享后，拥有了一个非常特殊的游戏技能，虽然她不懂C语言，但她会说人话。
“黎渊黎渊，对面有动物杀过来了，快快快，我要玩水果忍者的游戏！”
一个上头下跳的方块小人，很快就如愿得到了一把刚刚被编辑出来的水果刀。
黎渊确实不知道齐繁的底细，但他知道小石头的。
后面一群排着队默默往外走的同伴，眼看着黎渊变成了一个得到甲方无数需求的怨种程序员。
还是专门做游戏的那种。
偏偏人家小女孩不仅玩得高兴，还效果异常好。
眼看着第一波动物小人即将杀出来，阿光默默感慨：“还是队长厉害，也是带咱们抱上大腿吃上软饭了。”
小石头哇了一声，眼中的动物已经变成了顶着西瓜头的各种小怪。
她终于能在平板以外的地方玩上切水果的游戏了！
好玩！爱玩！
此时的齐繁还不知道，他计划的围杀，会在一颗石头的贪玩下，变成一个怎样的游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