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连环杀人案(23)
一周时间过去,红妆连环杀人案的进展仍旧焦灼。然而好消息是,赵语婷完全恢复了健康,出院回了家,赵雷霆也顺利回到警局上班。
孟思期最近一直在一队办案,但是回到二队办公室发现赵雷霆不在,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幸好赵雷霆回来了,看外表好像比以前成熟了许多,然而没半天,他就开始在她面前各种闲话连篇,好像比以前还依赖她。孟思期只得肃了肃脸,“赵雷霆,你没看见我现在挺忙的吗?”
“噢,确实,孟大警官你先忙,我先不打扰,等你忙完了我再来找你谈话。”
“有什么话得一宿一宿地谈?”
“那不一样啊,”赵雷霆感叹道,“你不知道,在语婷住院的几天,我有多么想你。”
“打住,打住,”孟思期挥了挥钢笔,“你这话让人听了会产生误会的。”
“不会的,我已经想好了,我决定正式把路鹤让给你,我准备追林敏嘉!”
“……”孟思期头脑一阵发麻,“好了,我知道了,快去追吧。”
赵雷霆离开后,孟思期摇头笑了笑,再次翻看着笔记,她在笔记里发现了一件事。
谭筱霜去电视台面试前,刚刚毕业,和男朋友也刚刚分手,分手的原因是因为父母反对,当时这件事发生后,她男朋友还到谭筱霜学校里闹了一阵。
而赵语婷也发生过类似事件,那次事件她见过,在图书馆前,一名叫邓含亮的男学生表白被拒,欲要跳楼,后来黄飞翔诽谤赵语婷打邓含亮耳光,当时也闹得沸沸扬扬。
孟思期印象中,红妆连环案的受害者普遍美丽动人,家庭条件极好,备受家人宠爱,应该说人生路途极其顺利,无论在学校还是单位都是宠儿。
但是这种条件的女性在今阳市有很多很多,如果找不到其它共通点,也就很难找到真正的内因。
但是谭筱霜和赵语婷都有相同的经历,那就是感情上的“背叛”,实际上那并不是背叛,也许只是人生感情的一些小插曲,但是可能在凶手的眼里,那是背叛,如果凶手杀人的依据是以美好女性的“背叛”作为犯罪动机,那么这似乎解释得通。
假定是这种犯罪动机,至少在锁定犯罪嫌疑人的画像上能够精进很多,前两名死者杜怜熙和殷默是否也是类似经历呢?她之前没有关注,她现在必须去一队办公室了解一下。
她刚起身,赵雷霆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股跃跃欲试的劲儿,像是带回了什么好消息,走到她桌前,小声说:“思期,告诉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啊,这么神秘?”
“梁云峰知道吧,他竟然是省厅下派到基层锻炼的。”
孟思期先是惊讶了下,但想想这不意外,梁云峰就是省警察大学毕业的名牌大学生,他应该是省里人,去年刚毕业就跑这么远来市局,那一定有他的原因。
“而且啊,”赵雷霆神秘地说,“据说啊他爸是省里政法机关领导,看不出来吧,这小子将来可出大息了。学校好,能力不错,又跟着路鹤在基层锻炼,将来要回省里,那可不是风生水起,我得去跟他打打关系。”
孟思期撇了撇嘴:“赵雷霆瞧你那出息。”
“嘿嘿,我这是政治觉悟你不懂。”赵雷霆声调大了些,“由于啊一年基层锻炼过去了,梁云峰可能要调回省厅了。”
“啊,云峰要走了吗?”
“话是这么说啊,他爸在省里,他迟早要回去,而且他在基层锻炼应该也非常优秀了吧,回去比很多年轻人要强。”
那倒是,本身学历、能力都很强,在这里干了一年,又是路鹤亲手带的,那回去一定超过一大批同龄人。
赵雷霆意犹未尽道:“刘局也是良心用苦,因为梁云峰要回去,马上给一队补了个新人。而且今天到岗了,现在一队七个人,比我们多俩。不过你放心,刘局肯定不会偏心,我们二队今年肯定会补新。”
孟思期也觉得不意外,去年她和梁云峰一起来市局,今年可能有新大学生或者地方派出所提拔的同志。
“我跟你说件事啊,”赵雷霆笑了笑,“我也是听罗肖国说的,他们新来的那位同事,好像是从哪个派出所调过来的,这人还挺有意思,你知道吧,他竟然在农村一个茅厕旁蹲了七天七夜,一个人在臭气旁蹲了七天七夜,”他描述时带着不敢置信的口吻,鼻子皱了皱,“受了七天臭味把嫌疑人逮住了,了不起啊。”
孟思期听着听着脸色就沉了下去,她忽地想起有一天她问孟星海:“爸,你当时是怎么去的市局?”
“说起来你不信,我在茅厕旁蹲了七天七夜,我连吃东西都蹲在那儿,还是大热天,浑身湿臭,这事过去好几天身上的味都去不掉,我立了功然后就被提拔了。”
“爸,吃饭时能不能别说那么详细。”那时,她还小,孟星海那次说得特别骄傲,然而因她的皱眉嫌弃再也没有提过那件事。
她的鼻子瞬间有些酸,仿佛时光重新回到了三十年后,让她越发心酸。赵雷霆问:“思期,你怎么了?”
“没事?”孟思期笑了笑问,“他叫什么?”
“孟星海。”
孟思期不声不响走开,快速走出了办公室门,她怕赵雷霆看到她失态,但是刚走出门口,她就忍不住捧着自己的脸哭了出来,赵雷霆在后面喊:“思期你干嘛去。”
孟思期哭得越来越凶,她怕被人看见,特意躲在一个柱子后面抽泣,好半天才舒服了些,她又破涕为笑,心想这难道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吗?她和二十六七岁的孟星海相遇了。
孟思期抹去眼泪,调整了情绪,又整理了下衣衫,走到了一队办公室门口,里面传来孟星海和罗肖国的谈话,他们笑谈着那次七天七夜的英雄壮举。
孟思期站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那个人就站在那儿,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短袖警服,整个人精神抖擞。
就像是老年孟星海年轻了好几倍,他没有白发,黑发浓密,脸盘红润,眼睛明亮,个子精瘦,比罗肖国高一点点。
其实他长相一般,孟思期看过他年轻时照片,照片比真人好看,他长得真的不好看,牙齿也并不整齐,眼睛不大,鼻子还壮,长得显老,只是因为灿烂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很和蔼,很善良。她不知道,这样的长相怎么能生出那么好看的女儿。
办公室就罗肖国和他两个人。“小孟,”罗肖国一眼瞧见她,“快点过来,你们还是本家姓呢,给你郑重介绍一下,新城县派出所提拔到我们一队的优秀警员孟星海。”
孟星海转过身,面向着孟思期,保持标准的微笑。罗肖国又介绍说:“孟星海同志,我也和你隆重介绍下,这位年轻警花就是我们市局最优秀的警察孟思期。”
孟星海眼放光亮,好像听到这个名字十分感慨,在孟思期不敢想象、十分紧张的时候,他快步走到她身前,敬了一个礼,笑着说:“孟警官,我在派出所就听过你的大名,你屡破奇案,风姿飒爽,今日有缘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竟然被老孟夸了,孟思期压抑着自己的酸涩,慢慢地擡起手,拍了下他的臂膀,这是她曾经一次次拍老孟的习惯动作,她语气有些微微的哽咽:“老孟,你,你终于来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啊?”孟星海一头雾水似的。
罗肖国也有些不解,忙问:“小孟,你们不会认识吧。”
岂止是认识,但孟思期却不能解释,她笑着说:“噢,因为我早就听说了你的事迹,你七天七夜蹲在茅厕旁抓捕凶手的光荣事迹。”
“孟警官过奖了,那就是一件小事,千万不要再提了。”孟星海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罗肖国接过话:“老孟,这可不是小事啊,这是一种职业精神,我们市局非常需要你这样的职业精神。”
“谢谢罗副,也谢谢孟警官,我一定在市局继续发扬吃苦耐劳的精神。”
孟星海说得激情昂扬,孟思期却特别想笑,她仔细看着他,年轻的他真好。
“哎对了,孟警官……”
“老孟,”孟思期马上提醒,“以后叫我小孟吧,或者叫我期期。”
“不敢当不敢当。”孟星海连连摆手。
“不过孟警官,”孟星海表现出了一贯好的谈吐,“我跟你说句实话,可能你不大相信……”
“嗯?”孟思期很好奇。
孟星海说:“虽然我还没结婚,但是这几年老觉得自己会牺牲在工作岗位上,所以我就提前给我未来的女儿起了一个名字,我当初啊想的是,思念归期,但没想到哇,名字和你有些像,所以我决定以后就叫女儿思归。”
“等一下,”孟思期几乎脱口而出,“不能改老孟,就叫思期,小名期期。”
“这实在是折煞我,怎么能侵占你的名讳。”
孟思期执着说:“老孟,就这么定了,就叫孟思期,你要不答应,我对你意见很大。”
孟星海愣了一下,罗肖国站在一旁笑道:“老孟,这没有关系,因为局里很少有孟姓,孟警官可能觉得你亲切,而且现在同名的很多,大不了,以后叫你女儿小名期期,你女儿期期呢就叫孟警官孟姨,多好。”
孟星海终于点了点头,“那也行,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但孟思期深深记得,三十年后的一次饭后,她问孟星海,我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吗。老孟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含义,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你孟姨,她告诉我,一定要取这个名字。
接下来,孟思期实在无心做别的,在孟星海收拾桌子时,问了问孟星海个人情况,实际上孟思期知道,孟星海还有几年才能遇到她的亲生母亲,两人很快成亲,在2000年以后小孟思期才会出世。
她又问他这次英雄壮举的事迹,孟星海说,那次茅厕行动后,很多人离他都站得远,生怕被他身上的味道熏到了,反而是市局同事,还有她,对他不一样。
这时,路鹤走了进来,罗肖国提醒:“老孟,是路队。”
孟星海麻利地跑到路鹤身前,行以正礼,慷慨有力道:“今阳市新城县派出所警员孟星海向路队报道!”
路鹤回道:“孟星海同志你好,欢迎你加入一队,今后我们一起努力,同舟共济,完成光荣使命!”
“是,孟星海领命!”
那一刻,孟思期忽地低下头,眼眶湿润,她想起了孟星海卧病在床时的那句话。
“我去市局报道的那天,我见到了路鹤,他是刑警一队队长,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我很荣幸能成为他的下属……那天,我还见到了你的孟姨……”
……
“今晚一队聚个餐吧,思期你也一起。”路鹤提议。
“好久没聚餐啊,”罗肖国笑道,“正好新人报道,还有小梁同志……哎,我去安排吧。”
晚上聚餐时,孟思期喝了不少酒,她特别高兴,就好像这辈子什么都如愿的感觉。
餐后是路鹤将半醉的她送到了住房,抱到床上的时候,孟思期拉紧他的手,含醉说道:“路鹤,知道吗,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我要你们都好好的,你们都不要出事……好不好……你答应我,答应我好不好……”
“我答应你……思期。你先休息。”路鹤一边说着一边将她鞋子脱了,去取热毛巾给她擦脸。
路鹤很快回来了,就像做一件熟悉的事情,用温热毛巾轻轻擦拭她的脸庞,又轻轻拨动她的头,擦拭脖子和耳根,他动作很温柔,也像做刑侦工作那么一丝不茍。
孟思期始终偷偷瞧着他,她还记得上一次是淋雨后被他带回了家,他也是这般擦拭,不过那时候她有些不情不愿,今天,她感觉很幸福,她希望这样的日子平凡而永久,她希望是细水长流的,永远……
第二天,孟思期拿到了杜怜熙和殷默出事前的一些个人资料,但是很意外,她们并没有谭筱霜和赵语婷那般的感情经历,这让她又一次陷入了怀疑。
不过这些时日她心情特别好,吃饭时,特意叫上孟星海,在食堂里和他聊聊天,路鹤去给她拿调料的时候,孟星海问:“路队有爱人吗?”
“没有……吧。”
“挺不错的。”孟星海语气感慨。
“什么不错?”
“各方面啊。嘿嘿。”孟星海笑道。
孟思期特别想笑,在孟星海面前她特别放松,就像曾经在家的时候那般。
晚上七点多,孟思期回到了住的地方,外面下着小雨,她把窗户关上,回头时电话铃响了。
她猜应该是局里的电话或者路鹤的电话,路鹤晚上还要写一个报告,应该在办公室。
她接起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不同,声音粗犷,带了些诡异:“孟警官,你好,以下的话请认真听好,一个小时拿着五十万到溯江灯塔下!你一家人都在塔顶,如果一个小时钱送不到,他们都会被炸死!”
孟思期猛地一怔,大声问:“你是谁?”
“我让你听听他们的声音。”
电话里传来嘈杂的声响,如果在溯江灯塔顶层应该没有座机电话,那人可能手里是大哥大手提。
“女儿,女儿……”很快传来叶秀慧胆怯恐惧的哭声,“女儿你快来救我们啊,你爸爸哥哥和我身上都被绑了炸弹,就在溯江灯塔最上面,他们说就你能救我们,你快来救我,女儿,女儿……”
“妹妹,妹妹,哥哥对不起你,”孟庭哲哭丧着声音,“我以前得罪你的地方你大人大量,爸妈和常姨都在这儿,我们被一帮蒙面歹徒绑架了,他们说只有你能救……”
孟思期顿觉全身发冷,电话里传来呼呼的风响,如同鬼魅哀嚎,在叶秀慧和孟庭哲的哭喊声中,终于听到孟辉的声音,他的声音好像很虚弱,像是受伤了:“女儿,不要管爸爸了……女儿……”
“钱都在你那是吗?说保险箱密码!”歹徒吼了一声。
“快说啊,老公……”“爸,赶快说密码……”
“密码……”孟辉虚弱道,“你的生日,倒着六位数……”
“好,”歹徒道,“听到没有孟警官!”
声音又转到另一边,是常姨的哽咽音:“思期,常姨以后不能给你做饭吃了,思期你一定好好的。”
声音终于回到了沉重的呼吸上,那应该是歹徒拿回了电话,他笑了笑:“你听见没?孟警官?”
“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孟思期厉声道。
“孟警官,你一直在调查红妆连环杀人案对吗?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停止调查!这五十万是我对你的惩罚!只给你一个小时时间,否则,他们全部都要被炸死,是炸个粉碎!”
竟然又是红妆连环杀人案?孟思期努力镇定问:“我怎么找到你!”
“灯塔下南门有个垃圾箱,记住不要报警,只许你一个人来,你将五十万放到垃圾箱里立即离开,视为成功。我发现有警察,他们马上就死,现在是七点半整,一个小时倒计时开始,哈哈哈哈……”
恐怖的笑声中,夹杂着叶秀慧和孟庭哲的哭喊声。电话嘟嘟嘟挂断了。
孟思期才发现全身都是冷汗,她担心有人恶作剧,溯江灯塔那么高,怎么可能轻易将一家四人带上去,她马上打电话回家,还有商场父亲的办公室,但都没有人接,打到马经理办公室,终于接通了,他说下午孟辉和孟庭哲回了趟家。
看来一家人是在家里被歹徒绑架,她家离溯江灯塔本身就不远,现在这种情况她必须冷静,她快速和马经理说明了绑架情况,告知了他保险箱密码,请求马经理准备好五十万,在商场门口配合她。
马经理也吓得不轻,说马上去准备,等她来取钱。
挂完电话,孟思期拼命抚住几乎麻木的胸口,难道真的是红妆案凶手,他们想干嘛,把她引到溯江灯塔,送上五十万元,要她的命吗?眼看时间过去五分钟了,孟思期重新拿起电话的手指颤抖了起来。
如果她打电话回局里,或者报警,路鹤一定会赶去,她该如何抉择。
她是一名警察,绑架案她必须报警,她打算照样去取钱,但是同时告诉路鹤,她相信路鹤一定有办法。
电话打到一队办公室,果然是路鹤接了电话,“思期,你怎么了?”
“路鹤,你听我说,有人绑架了我一家人,就在溯江灯塔顶层,很可能就是红妆案凶手,八点半前他们要我带五十万现金去赎人,交接点是灯塔下南门垃圾箱,否则灯塔爆炸,你那边看看怎么做?我先去拿钱。”
路鹤语气瞬间变得沉重:“思期,你注意安全,我马上带人赶过去。”
“路鹤,你也注意安全。还有不要让对方察觉警方行动。我们灯塔汇合!”
“孟思期,等我!”
孟思期挂电话时,听到了路鹤的吼声,“梁云峰,绑架案,叫人,溯江灯塔,我先过去!”
孟思期拔腿就跑,一个小时,除非路上完全不堵车,否则时间根本来不及。而警局离溯江灯塔较远,她必须先赶到灯塔交易赎金,再待路鹤救援。
正好赵雷霆的车在她手里,她上车后猛加油门开往尚银商场门口,马经理满脸焦急在等待,早给她准备了五十万,用箱子装好了,快速丢进了车厢。
重新出发,她发现离灯塔还有十几公里路程,但路有点堵,而时间只有二十分钟,她得抄小道,马上将车转到一条僻静的路上,继续加油门,但时间已经走到了八点二十八,她能看见溯江灯塔的完整轮廓,只要一会会,她就可以……
“轰!”
溯江灯塔顶端爆出一团黑烟,整个塔顶如同一道闪耀的烟火,灰尘四溅!
仿佛天地都在震颤!孟思期全身哆嗦了下!
“……”眼泪夺眶而出,车速渐慢,这个世界仿佛静止了……
忽地一辆车从车道旁边冲入,速度飞快,“邦!”那车瞬间撞上孟思期的车身。
遭受巨大冲击,安全气囊突然爆出,她只觉天晕目眩,眼前忽地一片漆黑。啊?孟思期就像深陷黑暗的混沌之中,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一丁点光芒,她想冲出这片黑暗,她想重见光明,但是无穷无尽的黑夜笼罩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啊?她拼命游动,然而四处都是空荡荡的一片,就好像这就是黑暗本身,她根本无法逃脱。
“孟思期……”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耳畔传来隐隐约约呼唤的声音,就好像曾经在梦里无数次要将她唤醒的声音。
“孟思期……”
“孟思期……”
那是路鹤的声音……但是特别遥远,遥远得远在天际,遥远得破碎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