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的时候,我的恋爱也逐渐步入春光。
或者说在许嘉允换掉厚厚的外套的时候,我们的恋爱就开始春意盎然了。
图书馆人满为患,许嘉允眉头微蹙看着屏幕上面前密密麻麻的数据,背挺的笔直。
我挨着他坐着,桌面上摊开的一本厚重的参考案例,将知识点一丝不茍地补充到教材上。
但这是表象。
没过一会儿,我就将手挪下,从善如流地闯进他衣服下摆。
许嘉允的鼠标一抖,低头小声地提醒,“看书呀。”
“你不懂。”我贴着微热的肌肤,仔细摩挲描绘着方块的轮廓,将下巴搁在他胳膊上,“我这是合理运用目标分解法,完成小目标后给自己一点点奖励。”
他侧过头来看我,语气不满,“这种的,还只算一点点?”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腹肌,不搭他的话茬,“手感不错,继续保持。”
老实说,再多点我也没那个胆子了。
我们俩算两个极端。
我呢,有色心却没色胆,也就平日里嘴嗨下再吃点无伤大雅的豆腐。许嘉允呢,害羞又克制但真被我逼的没办法那就变身成了秋名山车神,几个我都跟不上。
我们对彼此已经十分熟悉,但那也只局限于性格经历。在男女差异的身体构造方面,我还有许多未解的问题。
于是我惯用语言行动挑衅,试图让许嘉允主动表述出自己也很好奇。但他总是跳过匀速路段,朝着终点预备冲刺。
在同他的较量里,我也渐渐试探出了他的底线,每回都只在边缘横跳,更是给自己立下了要拿捏许嘉允的目标,事实证明,我很成功。
许嘉允活动了一下脖子,将电脑关机,“你看完了吗?”
“还早着呢。”我往后翻几页,“明天再来吧。”
今天我们有更重要的日程。
经过漫长的春天,鄙人终于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四月尾跻身进入了成年人的行列。
许嘉允抓住我的一捋头发,在手指上绕圈圈,“想要去哪里?”
我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可以先吃饭吗?”
现在十点半,距离早饭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要不是因为图书馆里吃零食不文明,我早就点外卖来了。
在十八岁这个大日子里,我不是没有想过找个借口,骗许嘉允一起在外面过夜,借机完成自己“枕着腹肌”睡觉的小愿望。
但不巧的是第二天我们都有早课要上,我那节还是院里出了名的“鬼见愁”的课,别说逃课,就连请假都要扣平时分的那种。
庆大的变态之处在于,会选择一部分同学的成绩单邮寄给家长,报忧不报喜的那种。挂一门就是蓝色预警通知单,两到三门是橙色,三门以上红色,另外还要跟你家长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电话会议。
我虽然不是什么学霸,但也还是不想挂科回家的。
两相权衡,我还是选择了做一名新时代的好好青年,专注学业。
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为社会主义建设奉献青春。
我吃东西的习惯不是很好,尤其逛街的时候,乱七八糟的看见了都想点些尝尝。
许嘉允说每次跟我一起吃饭回去做运动都要多练一个小时。
我手伸到他袖子里,在他结实的小臂上捏了捏,“不用练啦,我不喜欢肌肉很大块的。”
“谁说我是给你练的。”他小声抗议,揶揄道:“你好自恋哦。”
我惊讶,“你不给我练给谁练,这以后不都是我的福利吗?”
他看了一眼周围,嘴角绷的笔直,“你收敛点,外面好多人呢。”
死相。
我抽出手,作势远离,“行吧,那我不拉了哦。”
许嘉允眼疾手快地将我按住,“那不行的。”
我本来就不想走,有男朋友在身边,我巴不得日日夜夜黏着才好。
“红红呀,你真是可爱死了。”我掐了掐他的脸。
“我才不可爱。”许嘉允蹙着眉并不认同这评价,在他眼里觉得自己是个猛男,跟可爱什么的根本不沾边的。
我叹了口气,惋惜道,“哎,好想亲你哦。”
他从鼻子里发出气声,很不屑的样子,“得了吧,真亲的时候没一会儿就要说自己不行。”
我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骂他,“你放屁。”
他极轻地笑,边安慰似的摸了摸我的手,边下定论,“恼羞成怒了。”
不是我没用,是许嘉允确实有点东西。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偷偷补的课,我问他还说没有,总拿天赋说事儿。
女生不能说自己不行。
我咬咬牙,“你等着,我晚上就要片儿去。”
“哦,你知道从哪里找吗?”
啧,跟着瞧不起谁呢。
“我花钱买还不行嘛?”
许嘉允顶了顶腮,打趣道,“不得了了呀,差点忘了,你现在是小富婆。”
是的,许嘉允的银行卡送给我以后,还在把每月结余的生活费打到里面去。
庆市虽然花费高,但我们俩学院课都多,空闲时候也都需要写作业什么的,只偶尔抽个共同空闲的时候出去转转。平日里最大的开销也就是食堂和外卖,月底生活费多少都还能省一点儿。
仔细想想,跟其他人比,我们俩的恋爱真的怪没意思的。但奇妙的是,我身处其中却觉得有趣极了。
我们大多时候都呆在图书馆,空闲时就绕着庆大逛马路,从东门到西门,乐此不疲。
学习生活是枯燥的,但只要擡眼可以看见许嘉允,法条就也没那么难背了。
也许这就是青梅竹马的好处,因为习惯了平淡,所以再普通的日子也能变得妙趣横生。
“你最好对我客气点,毕竟你现在已经被我扼住了命脉。”我得意地挑眉。
许嘉允配合地点头,“行啊,你想我怎么客气?”
“我想你先听你叫两声‘爸爸’。”
他眼眸低垂,“叫两声什么?”
……我可不上当。
“算了,叫两声美女吧。”
他被逗笑,“行啊,美女,您现在想吃点什么呢?”
“唔,想吃火锅。”
“好的,美女。”
许嘉允说话语速不快,咬字清晰,音色清脆。我曾感叹他这样的就该去做主持人的,还不止一次地建议他去电台app上读点故事,靠声音赚点钱。
他这个人就是自带认真的光环,什么话从他嘴里蹦出来都无比正经。
许嘉允把菜单递过来给我,“美女,你看看还要加点什么。”
服务员小哥倒水的动作明显慢了一拍,用一种暧昧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番,脸上客气官方的笑意也意味深长起来。
这一句又一句“美女”的称呼朝我抛过来,听上去就跟不知道我叫什么似的,有点陌生男女搭讪后临时组局吃饭的意思。
“怎么了美女?你怎么不理我?”许嘉允仍不罢休,把“美女”两个字咬的极重。
我装作没听见,把单子往小哥手里一塞,“你好,已经可以了。”
小哥拿笔核对将菜圈出来,许嘉允又在一边接茬,“你不点点别的吗,美女?”
“不用了。”我瞪他一眼,算做警告。
“啊,我知道了,我都给你点好了是吧,美女。”
“是的,你不要再问了。”
“要不然你再看看吧,美女。”
“不用了,你点的很非常全面了。”
许嘉允略显失望的“哦”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擦着筷子,又擡头,“真的不用吗,美……”
“真的不用了!你歇会儿吧!”要不是顾及着第三人在场,我一定跳起来给他狗头锤爆。
服务员小哥目睹好一场大戏,表情始终维持在笑场边缘。见我们终于做好决定,礼貌点头,“好的美女,马上就给你们上。”
……
许嘉允闷闷地笑,冲生无可恋的我眨了眨眼,故作疑惑,“怎么了美女?你不高兴吗?”
“你别叫了,我求你了。”
“你不是爱听人叫你美女吗?”
“谢谢,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想听了。”
他沉默思考了好一会儿才为难地点点头,“哎,那好吧。”
出店门的时候,我挽着他的手,正好跟引我们进门的小哥撞了个正着。
他视线在我们俩的手上转了转,朝许嘉允投去一个莫名赞许的眼神,挥挥手热情洋溢地同我们道别,“美女,下次光临啊。”
庆大东门三百米处就是大学城,卖各种各样的小吃,还拥有整个庆市除批发市场以外最便宜的服装店。
而我拽着许嘉允走过繁华热闹的前街,略过烟熏肉的烧烤香味,往更深处行进。
“到底要去哪里?”他问,“再往深处走可就没灯了。”
我朝前面看去不接话,快走几步后在一扇平平无奇的玻璃门前顿住脚,“就是这里了。”
许嘉允擡头看了看牌子,嘴角微抽,“不好吧?你还小。”
“不小了,今天刚好十八了都。”我摇摇头,一脸严肃地反驳。
“今天是农历生日,身份证上还差半个月呢,法律意义上还不算。”
“不管,我就够年纪了。”
他叹一口气,“我是怕你身体吃不消。”
我赶紧就着杆子往上爬,抱着他的胳膊晃着,“不会的,我一定可以,你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儿。”
“那好吧。”许嘉允迟疑着,再度跟我确认,“你想好了吗?我听说很疼的。”
“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不会有多疼的。”
“可是……”
“别可是了,男生要果敢一点,我作为当事人都不怕,你磨磨唧唧什么。”我攥攥拳头给他打气。
许嘉允一咬牙,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好吧,到时候你要是不行,坚持不住,我们就走。”
我点头如鸡啄米,心里却想:不会不行的,我赵喻津不能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