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你家大人在吗?”我拽着许嘉允,谨慎地探头询问。
前台没人,大堂放了张方桌,桌面上摊开许多本小学课本和作业。旁边坐着的小男孩儿横着手机迅速点击几下屏幕,一边切换到查题界面一边扯着嗓子冲后面喊,“妈,有人来了。”
这淡定从容的样子,一看就是老手了。
不一会儿,从门后头走出来一个中年女人,“您好,需要点什么?”
我端详着价目表,“有什么推荐的吗?”
“我看你年纪不大,第一次来吧?”阿姨将我们上下打量一番,指着最上面一个说,“要不然来这个吧,效果最好也适合新人。”
“大概多久啊?”
“平均四十来分钟吧,你这第一回要给适应,可能时间长点儿。”
现在距离寝室关门还早,我不再犹豫,爽快决定好,“往里面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拽着许嘉允就要推门进去。
“不是,姑娘。我们这儿不招待男宾。”阿姨挡在门前,笑吟吟的。
“啊?他陪我也不行吗?”
阿姨乐了,“那怎么成?这里面还有其他客人呢,不合适。”
我还想再问有啥不合适的,许嘉允却冲我摇摇头,“我就在外面等你,要是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就立马叫我知道吗?”
进门之后,阿姨冲我笑笑,“你这男朋友蛮好,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还替你操心。”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有些得意,“嗐,他就这样,操心惯了。”
阿姨换好毛巾,拍拍按摩床,“行,脱衣服吧。”
“哦,啊?脱衣服?”
“开背当然要脱衣服了,不然不好给你上精油。”
“上油?”
阿姨从架子上拿出玻璃瓶,“对呀,那也不能干按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精油上背,那肯定是要脱光了呗?这一门之隔的可就是许嘉允啊,哦,还有个小孩儿,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那也是个雄性啊。
阿姨像是看出了我的顾忌,“别担心姑娘,我们这门都有锁的,而且我儿子就在外头看着呢,绝对不会让男的进来的。”
谢谢,我怕的就是你儿子。
我有点想走了,可是人家什么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这时候反悔多尴尬啊。
还有,刚才我还在许嘉允面前大放厥词说自己一定行,这要是按都没按一下的就走了,多丢人啊。
我一咬牙,“行。”
阿姨爽快点头,“对咯,手机什么的也放旁边去哈,到时候胳膊也会给你松解的,手机是玩不了的哈。”
壁柜上,精油瓶放的满满当当,我将门打开一道缝隙,探出半个身子。
许嘉允坐在小孩儿对面,视线一直放在这里,也第一时间走上前来问:“怎么了?不想按了吗?”
“不是。”我把手机郑重交到他手里,“你帮我拿一下吧,要是我爸妈打电话,你就帮我接一下。”
“这么严格吗?”
“不是。”我有点不好意思,声轻如蚊,“是要脱衣服,我兜里没法放。”
许嘉允也是第一次接触开背,听到这里和我的反应大同小异,不可思议道:“脱衣服?”
洛镇医院也有中医给人家按摩什么的,以前我俩还去凑过热闹。在我们的共同印象中,需要脱衣服的都是去针灸的,这种按摩一般就是让你骨头“咯吱”几声而已。
小男孩这会儿擡起头来,抑扬顿挫地插嘴,“对呀,都要脱衣服的。”
那边阿姨已经准备就绪,我不再解释又退回去,将门关上。
十分钟后,我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这么傻逼。
“小姑娘,你这肩膀也太僵了,湿气也重,我这还没给你用拨片呢,就已经出痧了。”
阿姨看起来瘦弱,力气不小,一开始还是轻轻试探,到后面就越来越重。
我没忍住,把脸擡起来想让她轻点,结果她一下就给我拍回去了,“你这脖子也僵啊,总低头吧,这都要跟人家三四十岁的状态差不多了。”
这家店是我室友推荐的,说阿姨手艺很好,价格也不贵,除了总夸张状况,以此撺掇着你办卡外什么都好。
我咬紧牙关,终于在阿姨如连珠炮一样的密集输出里听到了对现在力道的询问,差点落泪,赶紧说:“疼的疼的,麻烦您轻点。”
阿姨大概是太想留住我这个长远客户,按的时候还不停给我科普现在这个区域是调什么的。
在格外漫长的一个小时里,她边分析边总结,从肾到肝,我就没有一个部位是健康的。
就算是提前做过功课,我也差点没忍住消费的冲动,好在存钱买房子的远大理想及时制止住了要问价钱的嘴。
“我们家最近做活动呢,可划算。”阿姨一脸惋惜地擦手拿手机,“对了,你先别动哈,我给你拍一张,你看看你这痧,黢黑。”
谢谢,黢黑我也不开卡,这种痛苦我只受这么一次就够了。
开完背以后,身上确实轻松不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对着镜子,锁骨也变明显了。
当然这话我不可能说出来,不然阿姨一定又要开始强烈建议我开卡了。
门外,小男孩儿见到我们眼里浮现出一种喜悦,赶紧站起来,嗖的一下就冲到了后头,“可算出来了,憋死我了。”
阿姨将他一把抓住,“你干什么去?”
“上厕所!”他急的要死,还不忘告状,“那个哥哥老是揪着我不让我进去,我憋好久了,快让我走!”
我本能地看向许嘉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小孩儿对面挪到了同边,手上还拿着本书,上面“课时作业本”几个字尤为扎眼。
听见小朋友临了的指责,他不慌不忙地把书放下,“我看您家小朋友题目不会写,没忍住教了他一会儿作业,没注意时间,实在不好意思。”
看小男孩风风火火急不可待的样子,估计这“一会儿”有够长的。
太可怕了,还好当初辅导我的时候,他没丧心病狂到禁止我上厕所。
一代美女,要是被憋死,那也是够丢人的。
许嘉允在前面推开门,又突然回身,“对了老板,忘了跟小朋友说了,下次打王者荣耀的时候不要总是选李白,李白一般不走中路。”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在告状吧。
“你跟小朋友计较什么?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眼儿了?”
“没有,没跟他计较。”他握住我的手,不自觉想往兜里塞,却忘了春衫微薄,没有口袋,扑了个空。
“那你干嘛?哦,还有,你好好的干嘛教他写作业啊?我怎么看不出来你还这么好为人师呢?”
“不是,是他不懂事。”
“他怎么了?”
“他老是想往后面跑。”
“什么?”我有点惊讶,听刚刚阿姨的意思,她小孩儿是不会往里面去才对。
“他说他一直都不乱看的,我说不行。”许嘉允表情十分认真,“男女有别,再小的小朋友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往里面冲,而且他都二年级了。”
我立刻脑补出他在门外执拗地拽着人家小朋友的画面,一时心情舒畅起来,连背都觉得不怎么疼了。
“那你怎么把他留下来的?”
“他大意了,当着我的面在卷子上签字,我扫了墙上的二维码,可以确定签的是他妈妈的名字。”他略一挑眉,有几分得意,“我就告诉他要是他去里面,我就跟他妈妈说他数学只考了三十七的事情,他就不敢动了。”
“那教他写作业干什么?”
“他非要挑衅我,差点趁我不注意跑进去。我就把他看住了,没教他写题。”
说到这里他又牵过我的手,亲了一下,语气放软,“你放心我不会教别人做题的,我只教过你,也只教你。”
许嘉允眼睛很漂亮,双眼皮窄窄的,眼角微下至,瞳仁和眼白颜色分明,眸中似有水光,看着我的时候总是温润慢吞的,中和掉了原本眼型带来的锐利感觉。
被这样的眼神包裹住会让人溃不成军。
我手微微用力,礼貌的问,“我能亲你吗?”
“在这里?”
我们刚走没几步,还没有踏入前面的主街,附近都是居民楼,门面紧闭,几家楼上灯火通明。
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
我不再有顾忌。情绪上来了,就算是人山人海的商业街,我也照亲不误。
恋爱以后,我就像个变态,无时无刻不想亲他。新年真的得手以后,这种对于亲密的渴望不仅没有得到缓解甚至变本加厉。
就算是在图书馆看书我也要时不时往他怀里埋一埋,但我们又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专门亲亲。
我不知道别人恋爱是什么样的,但是接吻这件事情,我永远不嫌长。
尽管许嘉允天赋异禀,但在我夜以继日的“补课”之下也隐隐有了要被我赶超的趋势。
也许是小时候做惯了老大,在他面前我总想显得自己能一点。
许嘉允一开始还老老实实地抱着我,到后来大概是被我激起了好胜心,手从后腰微微上移。
掌心温热慢慢地复上胸前,突如其来的痛感让我动作稍顿,他趁此机会夺回主权,也更加用力。
我几乎快要站不住脚,全靠他一手扶着腰给予支撑。
“好了。”我微微仰头与他分离开来,喘着粗气叫停这场。
他笑,声音低低的,“这就不行了?”
“是你犯规。”
“我怎么犯规了?”
我实在说不出口,恼怒地拍了拍他的手,耳尖微热,“走开呀。”
“就你这怂样,还非来招惹我。”许嘉允叹了口气,又用力揉了揉,才放开手,好整以暇道,“你且给我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