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采葛篇十一浑天阁爆炸
春末的水汽也蔓延到了霸州，刚过晌午天突然阴沉，皇城司后院几人忙碌着准备出发，季铎拖着一只厚厚的马鞍扔到马背上，又捆好了蓑衣和水壶，催促手下。
“你们几个快点，驿券多备上几张，别拿那些不顶用的剑了，谁敢动皇城司的人啊……”
“这是要上哪去？”闵伯寅从后方出来，瞧着季铎忙里忙外。
“闵大人……我……去京城。”
“哦？我怎么不知道。”
季铎放下手下的活，走到闵伯寅跟前，恭敬道：“机宜司秘密派三处去京城了，违禁书册蔓延到了汴京，汴京的同僚们在负责六臣被害案，属下以为我们皇城司要抓住机会……”
“好啊，那你去吧。”
“其他人跟我来，有事安排。”闵伯寅要离开，皇城卒只好跟着闵伯寅走，剩下季铎一人准备出发。
季铎暗骂一声，不得不解开缰绳，自己孤身一人离开了司里。
快马经过巡边府附近时，路边有一女子带着斗笠牵着马正要横过街道，水壶没拿稳，滚到了地上，季铎猛地勒马刹住，大骂，“没长眼啊！”
女子掀开斗笠一角，略有惊恐，季铎还想骂，一看是宋净女，瞪了她一眼飞奔离开了。
宋净女左手贴着膏药缠着绷带，那天被马蹄踩了一角还好没有伤及骨头，只是要多些时间恢复了，一个仆人连忙从府中出来给宋净女配好装备。
“小姐没事吧？”
“没事。我先走了。”
仆人看出来宋净女这几日情绪一直不高，胡大人为进贡岁币的事一直忙碌，宋净女是出了不少心血，加上之前顺利帮胡大人摆平了犀象的案子，胡大人身边缺个副手，本以为能讨点实权，结果胡大人装聋作哑，颇为垂青新来的一个县官，宋净女心有郁郁，索性告了几天假，回乡探望父母去。
“小姐几日回来？”
“五六日吧。不用给我写信，反正这里也用不到我，走到哪里都当我是个摆设，等我在家中陪陪爹娘，日子到了我自然会回来。驾！”
宋净女上马，戴好斗笠面纱，快马离开了巡边府。
“小姐路上小心！”
礼部尚书府，来往议事的官员络绎不绝，管家抱着礼盒贡品陆续邀请官员入府，官员大多是为商谈朝廷开凿工事而来，卫聿川几人坐在门厅候了将近一个时辰也没见到礼部尚书袁时谦，眼看就要晌午了，卫聿川有些着急。
“我看咱们别等了，袁大人根本不在府里。”卫聿川准备起身。
“啊？为什么？”霓月问。
果不其然，四人刚要走，管家将四人引至僻静处，“请四位移步浑天阁，袁大人今日在那里监查监生历生的进度。”
“多谢。”
越往城北走越是安静，沿途很少见商户和闲杂人等，偶尔能看到几个大户人家的宅院，卫聿川察觉到地势越来越高，浑天阁似乎建在山坡顶端，周围都是修建规整的密林，颇有风水宝地的感觉，浑天阁是钻研历法、天文术数专职理所，两年前袁时谦主持修建，如今是选拔了几位颇有天资才干的学子钻研天文术法。
赶到浑天阁时，阁院门外只停了一辆马车，远远看到袁时谦带着一个官员，挽着裤腿，官帽摘下来都放到了一旁树墩上，正在刻满标记的泥地上，拿着一个日晷测量些什么。
卫聿川四人走了过去。
“机宜司三处见过袁大人。”
“机宜……哦！”袁时谦恍然，从测量冲抽离出来，连忙放下日晷，回礼，“你瞧我，自己求机宜司帮忙，我都忘了。”
“失礼失礼，司里怕惊动犯人，刻意让我们秘密前来，怕惊动了犯人，所以才没提前通报礼部。”
“有劳三处诸位枭雄，府中过于吵闹，此地颇为寂静，方便探讨案情。”
袁时谦戴好官帽，放下裤腿，“几位请稍到阁中等候，卷宗都在马车里，还有些收缴来的违禁书册没敢拿到浑天阁中，怕里面的监生历生分心，我再去取些茶饼，我们慢慢聊。”
“谢袁大人。”卫聿川四人打量着浑天阁，快步往阁里去，“等一下！”官员拦住了三处。
“袁大人，您通报了机……”
“机宜司。”卫聿川补充。
工部官员生气道：“他们是谍人！袁大人，浑天阁乃皇家禁地，没有朝廷指令其他各部禁止入内，更何况是一个什么情报处的谍人，我朝工事机密刚投入开凿就被泄露成了筛子，谍人是灰色地带的人，怎能沾染皇家秘术？！”
卫聿川几人无语，皇家高人一等是不是？天上的星星只许你们当官的看，就得把平头百姓的眼捂起来啊？
“你高贵什么啊？！姑奶奶远道而来不给口水喝，还嫌弃上了？”霓月上前一把掐住工部官员的喉咙，单手把他拎了起来。
“霓月。”卫聿川按着霓月胳膊让她放下，袁时谦不理会工部官员的警告，执意要去搬运卷宗商讨案情。
“刘卿若是反对，请去圣上面前参我！六个大臣已经以身殉国，若再不向外寻求帮助，谁来保证工事的进度？！”
袁时谦大步离开，工部官员站在浑天阁阁下台阶上，阻拦着三处大声呵止着他，“袁大人！袁……”
突然三处几人眼前闪过一刹刺眼的光芒，众人双目被晃到片刻黑暗，不等反应过来“轰”地一声巨响自空中传来，众人仰头望去，巨大的火球横穿整个浑天阁，一股强大的冲击烈焰将周围的一切轰炸，愤怒地火光像条火龙冲阁下的四人喷来。
“快跑！”孙有虞惊恐大喊。
卫聿川四人即刻转身向外狂奔，紧接着又是“轰”地一声巨响，冲击烈焰震得大地摇晃，火光在四人身后爆炸，“咚”地一声四人被掀翻在地，邓玄子和孙有虞扑倒了前方了袁时谦，卫聿川摔在地上将霓月死死护在身下。
被炸飞的浑天阁阁顶擦着众人头顶飞来，袁时谦惊恐地挣扎起身要往着火的阁楼里扑去，“我儿！我儿袁澈还在里面！”
卫聿川冲废墟里起身：“孙有虞，邓玄子！走！”
霓月拖起被困在废墟里的袁时谦，卫聿川三人跑进了着火的浑天阁，大火熊熊燃烧着，根本难以上阁，阁楼底层有几桶水本事泡茶用，卫聿川抄起水桶往三人身上浇完，捂着口鼻奔上了阁楼。
火势还在烧着，孙有虞一边扬着木桶里的土，一边扒拉废墟，卫聿川听见有呼救声，连奔两层上去，只见一个身着监生衣袍模样的男子，浑身燃火血肉腐烂朝卫聿川爬来，卫聿川刚要上前，一粗壮的阁顶横梁从顶端倏地断裂，向趴在火海中的监生重重砸下。
“啊——！”
横梁坠地，卫聿川掩面躲闪，监生的下半身被砸断，蹦出了阁外。
阁楼下，霓月正搀扶着袁时谦准备上阁，一段被炸的血肉模糊的躯干从天而降，“咚”地一下横在两人脚边。
袁时谦脸色煞白，瞬间吓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