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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人今日不点卯 正文 第69章 归山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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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归山篇二“尽职尽责,查出真相。”

    “我有事要说。”霓月起身道,“我这次去寻焰影门,发现一个关键人物,还记得机宜司一直寻找的养虎方略的那只虎吗?焰影门里有个人叫虎倌。”

    卫聿川一听惊讶:“怎么说?”

    “我临走的前一晚,焰影门来了个不速之客,门主称呼他为‘虎倌’。”

    “养虎的人?”

    “对,是这个意思,此人令焰影门所有人都闻风丧胆,他来的那天,没有人敢出来,我溜到他们地下密室,虎倌正和门主在商量着什么事,虎倌问有消息吗?,门主说‘一切稳步推进中,就是日子有些紧,或许需要更多人。’”

    “虎倌让门主按照计划走。我猜这个计划,应该就是养虎方略。”

    “日子有些紧?是什么日子?”邓玄子已经开始盘算黄历了。

    “不知道,我本来还要再偷听一会儿,结果被他们发现了。”

    “所以给你下毒,追杀你的,就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孙有虞追问道,“你查到自己家在哪了吗?”

    霓月眼中失落一闪而过,随即严肃起来,“他们不会再来了,总之还是要堤防他们,看到身上有蓝色火焰标志的,打不过就跑,他们全是癫人,没有一个正常的。”

    卫聿川看了霓月一眼:“这个虎倌是宋人还是辽人?”

    “他始终没说一句话,我猜是怕我抓到些什么把柄,我跟他交手他也是回避,我感觉是在怕我认出他是谁。”霓月思索着,“但我这脑子……你们也知道,我认识你们之后才清醒起来的,之前的事……”

    卫聿川掐着下巴围着长桌踱步,思索一番,得出了结论,“那就对了,连上了。”

    “连上什么了?”李鸦九问。

    “这就是我本来要说的第一件事,北境边关情报衙门里的细作,机宜司之前要我保密,严格控制知情者,但我觉得我们出生入死这么多次已经没有什么再隐瞒彼此的必要了。犀象案前夕,有一名从辽冒死回来的线人,被人追杀,死在了街头,线人带来回来的情报上只能看清的是,辽人在在大宋内培育了一虎,会在关键时刻启用,给大宋带来重创。随后我发现了萧益元留给我暗号,他也查得养虎方略,并且十分确定我们从辽接回来的十四谍人里有细作,我们在汴京查程寰案时,萧益元被人暗杀,随后,我们负责完颜拓和阿克丹的案子,我在阿克丹要运回辽的那批军需里发现大批从我大宋偷渡、被策反的人员,其中就有应天书院的学子还有部分程寰在应天书院预设的营造器械图纸,辽人想抢在我们前面,用我们营造出来的刀尖对我们。”

    邓玄子觉得不妙:“照这个规律说来,还会有下次袭击,阿克丹一案一定有我们没有完全掌握的线索,或许会在后续发酵。”

    “而且会越来越危险。”卫聿川严肃道,“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确认大家还愿不愿意查清自己身上当年的冤案。两权相较取其轻,提辖是我自己要当的,以前我可能不会,但如今我想要更大权力,这样才能保护在乎的人,但我没有理由拉着大家深陷危险,即便大家都不查,我也会一个人查下去,直到水落石出。”

    孙有虞点点头:“确实,回到汴京,继续做第一弓箭手,比在霸州当谍人有前途了多了。”

    卫聿川轻轻笑笑摇摇头,似乎早已放下了,“或许吧,名号是朝廷所封,他们有他们的评判标准,曾经我也因此为傲,但后来发现我真正愤怒的,是因此被人嘲讽有失水准、射艺垃圾,这就是否定了我之前所有的努力,我没靠任何人,就靠努力一点点走到了技艺的顶尖,绝不容任何人污蔑掩盖。”

    因为娘一直在宫中做女官,每逢好几个月才能出宫一次,爹常年在边境打仗,后来牺牲了,肖家没落后大部分亲眷都被赶出了京城,舅舅肖崧一家在京外守孝也一直没有回来,卫聿川独自在汴京的日子并不好过,作为太学年纪最小的学子,无人撑腰,经常被霸凌,肖婉玉每缝休沐出宫,看到卫聿川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都很心疼,但她告诉他一定要咬牙坚持下去。

    “娘不可能为了你放弃宫中的差事,娘经历了重重筛选,踩着无数人的肩膀才爬到了尚字直笔,相信你定会有冲出来的那天。”

    转折出现第一次参加太学射艺院比试拔得头筹那天,从未练过弓箭,甚至拉弓也颇为吃力,却在瞄准目标时心中有过从未有过的专注和安静,其他舍生只当射艺是太学一项考核技艺,大部分应付了事,达标便好,只有卫聿川主动要求跟着教官学习。

    练习拉弓是第一步,多数的弓箭大多都是七斗,能将一石弓拉开的人实属罕见,而能够拉开两石米或是三石米的,更是少之又少,卫聿川从一开始吃力拉开一石,双臂不断加练,后来逐渐拉开了两石米、三石米,双臂每日都酸得发抖,有时候端碗饭都在抖,用筷用勺都成了难事,一顿饭经常耗时还吃不饱,为此没少挨众人嘲笑,很多人趁他端不稳饭碗估计撞他一身狼狈,卫聿川懒得理会。

    后来经教官举荐去了射艺营,跟着汴京正统士兵们训练,入营之日,卫聿川挑选到了合手的弓箭,迎接更艰难的训练,锻炼开弓时长,他维持了全营最长的时长,代价是双手勒得血肉模糊,腊月寒冬都无法愈合;为了训练眼力和精准度,营里的箭靶都被打穿了,卫聿川就自己做,还去山里追击移动动物,有时候跑得远了没有吃的,渴了就喝露水,饿了就打只兔子吃,加上骑射后便更难了,不熟练时经常摔下马头破血流;全营到野外训练,深夜和近在咫尺的野狼搏斗,还险些被狼吃掉。

    哪有什么天选第一弓箭手,只不过是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在一次次深陷黑暗后,重新站起来,咬着一口气走向光明罢了。

    “我们能预判下一起案子是什么吗?”李鸦九问。

    “这个很难说,但我们有能掌控的。”卫聿川起身将圆板上的纸页翻到另一面,令人意外的是,上面是另外几个人的名字。

    吴祥之、徐慎、季铎、宋净女。

    “还有一个人,我不太确定,但总觉得他出现时有点奇怪。”卫聿川挠挠头。

    “谁?”柳缇问。

    “张旭柳,就是和孙有虞一队从辽回来的那个谍人,性情随和,感觉到哪里都吃的开,我们刚到汴京那晚,入城后不久碰到他沿街开的小摊,卖些酒酿和吃食。那时候汴京气氛诡异,有文人学子不断被辽人抓走,还有违禁书册大肆传播,还有袁时谦手下死尸一般的杀手随时出没,街上都没几家铺子开门,他一个小摊贩,就那么明晃晃出现在主街上,还碰到了我们。是在等我们吗?”

    孙有虞觉得卫聿川多虑了:“富贵险中求,人家万一就是想趁没人出来摆摊,多赚点呢?我跟他一道回来的,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我也没有证据,只是觉得他有点可疑。”

    邓玄子点拨孙有虞:“你别忘了他是咸平末年的谍人,经历过多场战事,谍人经验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丰富,若他真是细作,能让我们看出破绽来,那他这谍人也白干了。”

    卫聿川表示同意,起身继续捋着圆板上的线索。

    “机宜司刚要得知养虎方略的情报,线人被杀,我们刚知道了十四谍人有细作,萧益元被杀,要去救下程寰和耶律同时保护住天算仪图纸,行动被泄露,袁时谦成功带走程寰,然后就是这次,抓捕阿克丹和抢夺军需计划绝密,临出发前二处被截胡调去护送纳贡队伍了,要不是我们几个提前有应对策略,这次绝对在黄崮山被团灭了。”

    “吴祥之和徐慎,知道机宜司所有行动,其中徐慎跟褚大人年终述职去过汴京,知道我们程寰案的大致行踪,但不知晓具体细节,同时在归化完颜拓前期,去问巡边府要过支援保护城里百姓。”

    “季铎为了调回汴京升官无所不用其极,程寰一案有他牵扯,完颜拓一案他辅助抓人,知道所有案底。”

    “宋净女……不太熟,神出鬼没的,抓阿克丹前夕突然来机宜司把二处人调走了,本身在巡边府权力就大,很可能我们不知道的很多事她都知道,最可疑的是,她升得太快了。”

    “这些人里头,谁是虎倌养的虎?目的是什么呢?”

    “加上霓月之前在虎倌那里听到的‘日子有些紧’是什么日子?”

    邓玄子翻着黄历:“近期没有好日子,全是些适合出殡发丧的日子。”

    柳缇幽幽地:“那我可能要忙了……”

    孙有虞摸着下巴思索道:“我们要不要查查以往的案子,没有类似虎倌行动的踪迹,焰影门门主都要敬他三分,这人是谁啊?地狱祖宗啊?还是背后出银两养着他们的?”

    卫聿川把圆板推到一边,回到了长桌前众人之间,“外有虎倌,内有老虎,还有各自要查清的真相,任务很艰巨啊。”

    霓月单手撑着桌坐到桌上,向中央伸出一只手,“管他呢!干吧!姑奶奶保护你们!”

    李鸦九热血沸腾地摞上手:“我也能打仗!我也能保护你们!”

    邓玄子、柳缇、孙有虞陆续过来,六只手上下前后陆续摞在了一起。

    “尽职尽责,查出真相。”

    身后写着六人名字和案情线索的圆板咕噜旋转着,所有字迹飞速融合到了一起,越转越快……

    审理阿克丹本是一处和卫聿川的事,二处肖崧自从被掳下职务之后多了很多打盹儿的时间,吴祥之和徐慎带着手下机宜官正在地牢入口等待卫聿川,谁想到地牢大门左右撤开,三处六人居然全来了,冷冽的日光洒进幽蓝的地牢,六个人背着光,带着兵器一横排向地牢阶梯下走来,地牢深处的众人看不清六人脸陷在暗处的脸,只觉得颇为杀气重重。

    还未等吴祥之反应过来,孙有虞和霓月两人迅速把一处来者拢到了一起,大力推向地牢外。

    “诶诶诶?!干什么这事?!”吴祥之一头懵。

    “不烦劳一处诸位大人了,阿克丹我们自己审。”卫聿川一把拽下了吴祥之腰间的牢房钥匙。

    “卫聿川你当了个提辖反了天!你给我出来!”徐慎被往外推着朝卫聿川大喊。

    “你出去吧!”霓月一掌把徐慎推了出去。

    “来人!来人!给我拦住三处!”

    大批守卫冲进地牢甬道,李鸦九迅速关上了横向的大门,在地面怼了一排铆钉和机关,外面的人干着急,怎么推也进不来。

    阿克丹被关在地牢最里面,卫聿川几人找到他时,他正靠墙坐在角落里低头默念辽经,看到有人来了,轻蔑地擡起眼,目光中充满不屑和邪恶。

    “杀了这么多人还念经,最烦装的人。”霓月剜了他一眼。

    邓玄子和孙有虞在审讯房准备好了笔墨砚台,卫聿川和霓月拖起阿克丹刚准备出去,阿克丹突然狂妄一笑,口吐白沫。

    “你们赢不了的……好戏早已开始了……你们赢不了……”

    卫聿川大惊,立刻抠着阿克丹的嘴,“阿克丹!”

    “李鸦九!快!”

    李鸦九闻声飞速跑来,撑大阿克丹的嘴往里灌另一种药粉,阿克丹疯狂抗拒抽搐,虽然已经不吐白沫了,但似乎情况并没有好转。

    邓玄子一把撕开阿克丹的囚服,他的腹部从下往上已经是黑紫色,“来不及了,毒不是今天下的,怕是被关进来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

    “阿克丹背后指使者一定就虎倌。”

    眨眼功夫,阿克丹死在了所有人面前,卫聿川愤恨扔下阿克丹,向牢外冲去,推开地牢门的瞬间,牢外阶梯上黑压压地全是人,监察主事曹大人也来了,众人在商议怎么进去,卫聿川揪起一个狱卒大声质问。

    “昨日阿克丹关进来后都有谁来看过他?!都有谁?!”

    狱卒惊恐地不知该怎么回答,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一众官员和机宜官,又赶紧撇回头来一个字不敢说,卫聿川胸口像闷了块石头,愤怒又不甘。

    “阿克丹死了。”

    众人惊愕,徐慎和手下立刻冲进牢中去探查,曹大人朝手下挥了挥手,“带走。”

    监察主事的人马压着卫聿川和其他几人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