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一路狂欢
厉婕在浴室洗了个热水澡,穿上傅敏的衬衫,光着两条腿走了出来。
李兰宁去浴室洗澡的工夫,厉婕问小旅馆的老板娘借了洗衣机。
她把两人脱下来的脏衣服快洗了一遍,又借了几个衣架,晾在了房间里。
忙完这些,厉婕从床头柜上拾起烟和打火机,重新回到走廊上。
长长的一条走廊用茶色玻璃封了起来,起到了遮风挡雨的效果。
厉婕推开正冲房门的一扇窗户,雨后的空气随着夜风扑面而来。
她从烟盒里叼出一支烟,低头打火,烟是从路虎上拿下来的最后一盒,是干燥的。
打火机一直揣在兜里,刚才被大雨泡了,擦不出火花来。
衬衣领子上飘起丝丝缕缕木质的香调,像林间的雪松,是傅敏身上的味道,疏离却蛊惑。
厉婕回头看了眼隔壁紧闭的房门。
她把烟夹在指间,转身走了两步,再次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片刻后,傅敏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短发打开了房门。
他刚洗完澡,穿了身浅灰色的休闲衣裤,薄薄的棉质面料半贴不贴,隐隐勾勒出两块恰到好处的胸肌。
不壮硕,也不羸弱,内敛到了一个刚刚好的点,化作一种禁欲的性感。
门开时带起一阵细细的风,把他身上洗发水和沐浴露混合的味道,送进厉婕的鼻息里。
他用的不是这家客栈劣质的洗发水,应该是自己带的,一种高级的精油香调。
“有事吗?”
傅敏看到厉婕身上宽大的白衬衫,目光情不自禁的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厉婕个子高挑纤细,穿什么衣服都有气场。
傅敏的白衬衫熨帖精裁,本就是宽松的款式,穿在厉婕身上,显得更宽大。
她的长发散落一肩,月光洒在上面,氤氲出一种寂寞的风情。
傅敏的目光避无可避地,被她那双骨肉匀亭的长腿吸引了一瞬。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厉婕夹烟的手臂漫不经心的搭在门框上,像是故意的,衬衫的衣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扬,隐隐现出衣摆下雪白丰腴的大腿根部。
那是极具冲击力的美,能在一瞬间击碎所有迷障,只剩男女间最简单、最纯粹的那点事。
傅敏被撩得猝不及防,脑子当即空了一瞬。
那些塞得满满当当的关于他哥死亡的疑窦,顷刻不知所踪,只剩下,他最原始的情欲。
两人相对而站,寂静了片刻,傅敏才出声问:“什么事?”
厉婕朝他晃了晃手里的烟,要笑不笑看着他,“我的打火机,你拿走就不准备还了吗?”
傅敏看着厉婕,表情有些茫然。
厉婕提醒他,“临夏小旅馆那个楼顶,你问我借了烟和打火机。”
傅敏愣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记起有这档子事,“你等一下。”
他说话时清了清嗓子,转身走进房间里,过了一会儿拿着一盒烟和一支打火机回到门口。
厉婕却已经踱回了走廊敞开的窗前。
午夜的天空不知何时放晴了,抬出一轮皎洁的月光。
她站在淡白如水的月光里,像在洗一场空灵的澡。
听到身后的动静,她转回头,笑吟吟地看向傅敏,眉目洗去冷淡,有了一丝戳心的温柔。
先前明目张胆的性暗示之后,她又敛去一身锋芒,露出一张无害的笑脸。
傅敏心想,到这一刻,如果他再察觉不到什么,可以当个瞎子了。
可他却已经跳出了刚刚那一瞬基于动物本能的迷乱,他不傻。
成年男女相处有条不言自明的线,细细的一丝,分的是楚河汉界,却也能因为一个眼神,一个貌似不经意的动作轻易地迈过。
过了线,彼此之间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和索求了。
傅敏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配得上今晚这场处心积虑的撩拨。
这一路处心积虑,时刻在图谋什么的,本该是他才对。
厉婕转身靠在窗前,面朝傅敏,一条长腿曲起,拖鞋点在地上,一身散漫。
她接了傅敏递过来的打火机,低头去点嘴里叼着的烟,蓝色火苗在风里忽闪了几下便灭了。
傅敏伸手挡住她脸侧的风,再一下,火苗终于扑闪着,挺了过来。
厉婕凑近火苗点着烟,深深吸了一口,扭头朝窗外吐出一团袅袅的烟雾。
她衬衣扣子只扣了几颗,居高临下望过去,是深不可测的诱惑。
傅敏目光节制,须臾回到她脸上,“你大半夜穿成这样叫一个男人出来,不怕他误会吗?”
厉婕笑着喷出口烟,目光透过眼尾长长的睫羽,从他身上扫过,“哦,你误会了吗?”
傅敏轻轻笑一声,也松松垮垮地靠到窗户上。
他平静的看着厉婕,从她幽深的瞳孔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傅敏觉得自己像只被猫戏耍的耗子,她防着他又勾着他,由着他琢磨刺探,看着他抓心挠肝,就是不肯吐露一句实话,好像耍他是件多好玩的事。
今晚,她似乎解锁了新的花样,调戏他。
傅敏忍不住说:“厉婕,我真的很好奇你心里在想什么。”
厉婕脱口而出:“想你啊。”
她笑得人畜无害,目光澄澈而专注。
傅敏对着这样一张美好的面孔,稍一放松精神力,心里就会起一丝旖旎。
可人之鲜花,吾之白骨。
傅敏却从她的笑语嫣然里,看到一丝毫无理由的恶毒。
他忍下了掐住她脖子的欲望,笑得云淡风轻,“哦,想我什么?”
厉婕抱起双臂,悠然抽了口烟,偏着头打量傅敏,“我在想,你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傅敏没想到厉婕忽然正经下来,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他下意识地问:“什么之前?”
厉婕:“你哥死之前。”
傅敏的脸色阴郁下来,他嗤笑一声,“你竟然会主动聊他的事。”
厉婕摇摇头,“不,我在聊你的事。”
她又抽了口烟,慢慢说道:“人但凡还有一丝希望,都该为自己活着,雍浩说你为你哥的事疯了七年,太浪费生命了。”
这么推心置腹的话,傅敏没料到是从厉婕嘴里说出来的,耍得他团团转的是她,让他好好生活的也是她。
这话怎么听都像猫哭耗子假慈悲,傅敏本能地抗拒,并不领情。
“那你倒是高抬贵手,给我指条明路,我哥的事一天不了结,我就一天过不好自己的日子。”
厉婕这次没有顾左右而言他,“傅敏,你说的傅政,是不是安宁区分局的警察?”
傅敏被厉婕突如其来的配合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果然认识他。”
厉婕:“我听何警官提起过。”
傅敏急切地问,“你说何峋?你认识何峋?”
厉婕点点头,“我这一年常去喂他们院子里的那只警犬,慢慢就跟老何认识了,听他们说那只狗从前的主人叫傅政。”
傅敏:“关于我哥,你还知道什么?”
厉婕看着傅敏,好一会儿,慢慢摇了摇头。
傅敏好似当头被泼了一盆凉水,刚刚热切起来的目光变得满是失望。
他沉默良久,眉头紧锁,似是在努力分辨厉婕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最后,他慢慢摇了摇头,“不,你肯定还知道些别的。”
他看向厉婕颈间那条闪着冷光的银链,“项链的事,你始终在回避。”
厉婕指间的烟快要燃尽,她也好似玩累了,轻轻打了个哈欠。
她起身走两步到了房门口,回头看向月光下阴郁的傅敏,漫不经心的扔下一句话。
“傅敏,既然你要跟我一起旅行,就别灰心,说不定哪天我会想起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