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一路狂欢
李兰宁走后，厉婕脱下身上的脏衣服，走到花洒下面。
她打开热水，闭上眼睛，温热的水顺着头皮淌过全身，厉婕舒服地轻轻叹了口气。
她摸索着抓起宾馆廉价的洗发水，挤了一大股在掌心，慢慢揉搓着头发。
洗了一遍又一遍，那股辣椒油的味道，才渐渐被洗发水的香气取代。
洗到一半的时候，外面好像有人敲了敲客房的门。
厉婕听得不真切，以为是李兰宁把衣服买回来了。
她不紧不慢地洗完头发，又用沐浴露一遍遍洗着全身，直到洗得全身泛红，才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
她关掉花洒，扯下架子上的毛巾擦着头发。
浴室里氤氲着浓浓的水汽，浴室外面，安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
厉婕朝浴室门外叫了一声李兰宁。
没有人应声。
她又叫傅敏和雍浩，依旧没有人回答。
厉婕把头发擦得半干，裹上条浴巾，推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四周缭绕的水汽遇到外面的室温便很快散去了，视线变得清澈而明亮。
厉婕发现傅敏他们几个都不在房间里。
她心里犯了一下嘀咕，正要抬脚往床边走，侧后方忽然有个声音低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厉婕愣了一瞬，下一刻，她反应过来了这是谁的声音。
她猛然转过身，赫然看到许辉正站在浴室门边，面色沉重地看着他。
厉婕的目光又一转，看到傅敏嘴上粘着块胶条，被何峋反剪着双手，按在客房门上。
厉婕看这阵仗，知道自己今天是插翅难逃了。
她反倒淡定下来，一步步踱到床边，在雪白的床单上坐了下来。
她翘起二郎腿，浴巾下，大腿根部优美的线条若隐若现，乌黑的湿发凌乱地散在肩头，胸前大片裸露的皮肤白得刺眼。
许辉喉结滚了滚，视线只局促地盯着厉婕云淡风轻的面孔，不敢有丝毫偏差。
厉婕拾起搁在茶几上的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支烟，然后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许警官，何警官，你们怎么回来了？”
许辉清了清嗓子，说道：“杨洪亮的案子有些新的发现。”
厉婕吸了口烟，慢慢吞云吐雾，“到底还是要把李兰宁抓走啊。”
许辉面色沉肃地看着厉婕，半晌，吐出三个字，“还有你。”
厉婕诧异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还有我？”
许辉点点头。
厉婕嗤笑一声，“他们两口子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辉：“是啊，我也想知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厉婕看着许辉冷峻的面孔，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她的目光也跟着认真下来，“许警官，你们是要抓我回去吗？”
许辉沉默片刻，谨慎地纠正：“是带你回去配合调查。”
厉婕：“抓人总要有理由吧，我犯了什么事？”
许辉直截了当的答复：“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和李兰宁，跟杨洪亮的死有关。”
厉婕平静地问：“什么理由？”
许辉：“在杨洪亮死亡的时间段，你们两个都在案发现场。”
厉婕忍不住又是一声嗤笑，“我在现场，所以就成了嫌疑人？”
许辉：“不仅仅是因为你在现场，你还涉嫌伪造杨洪亮的死亡时间。”
厉婕夹着烟的细长手指翻转方向，指了指自己，忍俊不禁道，“我？我怎么伪造死亡时间？”
许辉看着厉婕脸上全然不似伪装的诧异，忽然想起李兰宁那张似乎总是在无辜的脸。
他不知道这两个女人，究竟是谁的演技可以封后。
他平静地回道：“你好好想想自己做了什么。”
厉婕夹着烟，看向窗外漫山遍野的薰衣草，好似真的陷入了沉思。
傅敏开始挣扎起来，何峋见他已经不会再影响抓捕，便撕了他嘴上的胶条，可仍旧牢牢将他两只手反剪在身后。
傅敏无奈地看了眼何峋，好声好气地问：“何警官，我犯什么事了吗？”
何峋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怕你犯事。”
傅敏一脸无语，“我不还没犯事吗？你这叫滥用职权，有罪推定，警察也知法犯法吗？”
何峋厉声说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叔，我就不能放任你不管。”
傅敏怔了怔，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瞬，旋即又牙尖嘴利地说：“我是律师，是厉婕的辩护人，你这么拘着我算什么事？”
何峋恼火地说：“你还知道自己是律师？再这么和她掺和下去，你就不怕自己跟着她一起进去吗？”
床边传来厉婕的轻笑，“何警官，我现在算是犯罪嫌疑人了吧？法律给我辩护权，您拘着我的律师算怎么回事？”
何峋跟傅敏僵持了一会儿，最后只能无奈地把他松开了。
傅敏揉着酸疼的手腕，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厉婕床边。
他抽走厉婕手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又掀起床上的被子把厉婕严严实实包了起来，最后只剩一颗脑袋在外面。
厉婕忍俊不禁看着傅敏，眼睛里流光溢彩。
她开心地想，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余天然的事。
傅敏忍住不看厉婕那双会勾魂的眼睛，他走到许辉面前，一开口，律师的气场便回来了。
“从现在起，我是厉婕的辩护律师，我有权了解她涉嫌的罪名和案件有关情况，为她提供法律帮助。”
许辉点点头，带着一丝晦涩的敌意，冷冷说了句：“你自便。”
他转向厉婕，深深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厉婕，这件事不是闹着玩的，我现在掌握的一些证据对你十分不利，你应该配合警方，把你知道的一切仔仔细细地告诉我，尽快洗脱嫌疑。”
厉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二病犯了，她仰着脸，嬉皮笑脸地对许辉说：“许警官，你这么说对李兰宁就不公平了，你这么着急让我洗脱嫌疑，那就是觉得她有嫌疑喽？”
许辉闻言，脸色变了又变，被厉婕气得脑仁儿疼。
他看向傅敏，没好气地说：“你是律师，知道这事的轻重，好好给她醒醒脑子吧。”
傅敏点点头，问道：“你们现在对厉婕算是传唤还是逮捕？”
许辉：“看她态度，配合就是传唤，不配合就是逮捕。”
傅敏看向裹得像个蚕蛹的厉婕，“你配合一下吧，好好接受讯问。”
厉婕看着傅敏，半晌后点了点头。
傅敏脑子里忽然闪过她刚才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风情万种抽烟的样子。
他耳廓隐隐发烫，下意识地又帮她裹了裹被子，把她包得更加严实。
许辉只当自己眼瞎了，不去看傅敏和厉婕之间暧昧的眼神和动作。
他继续公事公办地说：“厉婕，根据法医推断，杨洪亮的死亡时间是19号上午八点到十点之间。”
“那个时间段你和李兰宁都是在场的，嫌疑人只能是你们两个其中的一个，或者说，你们是共犯。”
他放慢语气，一字一句问：“对此，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厉婕盯着许辉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为什么你们上次追到我们的时候，没有这么说呢？而且还放我们走了，难道杨洪亮的死亡时间是刚刚确定下来的吗？”
许辉盯着眼前的女人，心想，她不是太狡猾，就是太聪明了。
他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之前法医对杨洪亮的死亡时间推断有误。”
他顿了顿，盯着厉婕的眼睛，沉声说：“是被你们误导的。”
厉婕不急着说话，意味深长地和许辉对视着。
许辉追问：“你真的想不起来做过什么吗？”
厉婕摇摇头，表情坦然，“不知道，真的。”
许辉不再说话，他还不能透露具体的案件细节给厉婕，现在他们只控制了厉婕，还没抓到李兰宁。
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导致厉婕和李兰宁会和，她们知道了案件的具体细节，就有可能串供。
许辉看了眼时间，问道：“李兰宁和雍浩去哪了？”
厉婕随口扯了个谎，“出去溜达了吧。”
许辉淡淡说：“等她回来了，你们两个跟我们一起回兰州。”
四人挤在宾馆的小房间里，从正午等到日影偏西，李兰宁却仍旧没有露面。
何峋默默抽着烟，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低低交谈的傅敏和厉婕。
许辉耳朵里听着两人的对话，缓步踱到窗前，看着小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心头渐渐浮起一团阴云。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李兰宁，大概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