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刘小雅知道艾雄想追她，去年年底她进公司还是他面试的，夏天刚来的时候在天台遇到他一次，他夸小雅的裙子漂亮，那时候她就知道艾雄的心思了。
坦白说艾雄各方面条件还行，职业发展也算有前途，只要好好干下去，过几年很有希望升任人事总监。刘小雅原本不介意跟他顺其自然发展试试，如果她不认识温单风的话。
比起还可以的艾雄，温单风更年轻更帅气，教养风度一流，性格也好，而且他是海归硕士，家境应该不差。
刘小雅之前不曾在意，经艾雄提醒后她意识到温单风的确是特殊对待陈星禾，这个特殊是指他对陈星禾的不客气。这个发现让刘小雅有点泄气，因为陈星禾条件不错，但她还有点不甘心，因为她见过陈星禾开大奔的男友。最近她一直在和艾雄瞎聊，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听到什么，或许是想听到这两人搞在一起的确定消息好让自己彻底死心？但她真能死心吗？刘小雅自己都不信。
小如的设计团队跟陈星禾确认了无数遍最终还以书面形式签好了呈现效果不满意不怪罪工作室的协议才动工，她干这一行十年了，第一次遇到这种客户。
陈星禾家其他空间都容易施工，大动作也就刷墙换地板，唯独书房很花功夫。她本想在八月初自己生日的时候交房，但小如说绝对绝对完不成。
萧雪每天都去现场监工，反复跟女儿确认每一个步骤的满意程度，晚上她还做饭，母女俩一起吃饭后去散散步再回家，就像陈星禾爸妈刚离婚头两年那样。
陈星禾工作忙起来了，但都是一些重复性工作，没啥难度，同事们都很好，并没有真的把陈星禾当小助理指挥压榨。
这天下班，陈星禾赶到电梯口时遇到刘小雅，两人一路聊着走出写字楼去乘地铁，刘小雅问陈星禾：“最近怎么没见你男朋友来接你？”
陈星禾：“早分手了。”
“不好意思。”
“没事。”
两人换话题聊起了工作，过了四站，刘小雅先下车。这一站出口在商场内，人流量很大，刘小雅看了眼微信消息，扶着眼镜框扫视前方人群，等她看到站在服装店门口的艾雄时，她拿下眼镜装进了包里。
尽管与她同行的都是陌生人，刘小雅还是不停张望打量，生怕遇到同事。
今天下班前艾雄约她看电影。
走近了，刘小雅看到艾雄手里提着奶茶和鸡蛋仔，她像是能闻到鸡蛋仔的香味似的，五脏六腑都暖暖的，有那么一个瞬间，刘小雅都想说要不就和艾雄发展算了，但下一秒，温单风的身影又出现在她脑海里。
“你不是说爱吃重庆火锅吗？四楼新开了一家，据说超辣，先吃点甜的保护一下胃，看完电影去吃火锅正好也不用排队了。”
艾雄说着把奶茶递给她，刘小雅接过来笑着看他：“谢谢艾总。”
“别客气，下班了别叫艾总。”
叫什么呢？
“叫大雄吧，我朋友都这么叫我。”
刘小雅轻轻嗯了一声，她倒是听过公司高层叫他小雄，这算是两人暧昧的证明吗？一个专属称呼？刘小雅强迫自己抛开杂念既来之则安之。
电影结束后，刘小雅看到微信上有老洪的留言，他问她要一份报告，这份报告原本是后天上班前交的，因为工作量大她拜托陈星禾帮忙。刘小雅纠结起来，她不想耽误工作但也想吃火锅。
“怎么了？”艾雄问。
刘小雅跟他解释了一下，艾雄说：“可以让陈星禾帮你吗？问问看。”
尽管有点不好意思，但刘小雅还是给陈星禾发微信了，陈星禾爽快答应，本来剩的也不多了。
解决了工作危机，两人进入火锅店，点完菜，刘小雅说：“真是不好意思麻烦星禾，下回我也帮她加班。”
艾雄冲她笑，“你太善良了吧。其实同事之间这很正常，本来就是两人协作的，只要不是故意推卸责任就好。”
刘小雅低头喝北冰洋，她看不到自己的脸，但她猜想自己脸上一定有羞涩。
艾雄问她：“你之前说过陈星禾没单独负责项目是吧？那她还是行政助理，整理资料这些本来就是她的职责所在了。”
刘小雅心里一惊，她说过这话吗？都没注意，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个人岗位职责是公开的，她又放下心来，“话是这么说，但也不可能全部门的工作都压在她一个人那。”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告诉你不必这么有负疚感，她多做一点不委屈。”
话里有话的感觉，刘小雅问：“什么意思？”
艾雄面色犹豫，似乎不想继续聊。
刘小雅胃口被吊起来，她近乎撒娇地说：“说说嘛，我保密，绝不外传。”
艾雄表情挣扎了一下，然后靠近她一点小声说：“陈星禾是你们部门学历最低的，专科，但工资……”他点到即止。
刘小雅大吃一惊，她和陈星禾同龄，她还是211毕业的，结果陈星禾和她工资齐平？
“为什么啊？她有什么人脉背景吗？”
艾雄这回真的不肯再聊了，但刘小雅自己想起了很多事，比如陈星禾在公司的好人缘，她可是号称有着助理专线人脉圈的，果然是关系户？她紧张起来，如果是这样，她还是尽量避免得罪有背景的同事吧。
“我还是叫陈星禾别加班了。”她说。
“想什么呢？”艾雄笑起来，他说：“她哪有什么背景。”
刘小雅眉头皱起，没有背景的专科同事拿跟她差不多的工资待遇……还能有什么原因呢？她想到前段时间每天接送陈星禾的那位开大奔的男友，又想到陈星禾跟温单风的暧昧，果然是这样吗？刘小雅觉得荒谬，但她又完全无法接受陈星禾和她工资一样这个事实，这个事实比陈星禾跟温单风暧昧更让她难受，天呐，陈星禾都买房了……
“可不能乱说啊，不然我就糟了，我只是不想你傻乎乎的白替别人做嫁衣。”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谢谢你。”
陈星禾整理好资料之后检查了一遍然后发邮件给老洪，同时抄送刘小雅，这时是晚上十点。
半小时后刘小雅发来微信：“你应该先发我，我检查完我发给老大。”
陈星禾：“不好意思，老洪一直在催我，他有几个新数据要加进去，我们一直在沟通，所以我做完直接发了。”
刘小雅再没回复。
放下手机，刘小雅气冲冲又喝了一杯酒，她和艾雄已经转战到酒吧了。
“怎么了吗？”
刘小雅透过玻璃酒杯瞧对方：“团队里有两种人，埋头苦干80%工作的和拿着20%努力及时邀功的。”
艾雄秒懂，他把她的酒杯夺下来，“我送你回家。”
刘小雅不肯，她心里烦躁。毕业后她进入了一家培训机构做市场专员，卖课提成收入也还不错，但比起培训师就是杯水车薪了。在上家公司工作三年多之后刘小雅面临两个选择，要么转型做讲师，要么去大企业内训部门发展走管理层。前者有风险，第一要投入时间金钱接受培训考证，第二，不是每个讲师都能月入百万，任何行业都是少数人赚多数钱，所以刘小雅最终来到了内训部，她选择大企业的背景和健全的福利保障。
这是正确的选择吗？刘小雅不知道，老洪似乎很有干劲。她又想到自己的大学同学们，有的已经成功到想年年举办一次同学聚会了呢。
刘小雅不停地喝酒，她想喝醉，但不想被艾雄占便宜，好在这时艾雄主动提出让她叫个朋友来接她，他在这陪她喝尽兴。
坦白说，这一刻刘小雅还是有点感动的。
她拿起手机找闺蜜。
艾雄端起酒杯，视线却一直黏在刘小雅的手上，他看到她的右手大拇指在屏幕上画了个“Z”。
刘小雅给闺蜜发了定位之后就放开喝了，她一边拆拆卸卸地玩着手机壳一边企图跟艾雄打听同级别同事的工资，艾雄只管顾左右而言他。
闺蜜一小时后过来，她拿好包和手机让闺蜜陪着去上厕所，出来时艾雄已经买好单了。
“这是你的手机壳吧？落在座位上了。你拿错手机了，我刚刚想给你叫车，发现解不开手机。”
刘小雅脑子已经停止思考每一句话的意思了，换回手机，艾雄看着两个女孩上了车走远他才擡手打了辆出租。关上车门报了地址，艾雄点开微信中跟刘小雅的对话框，最新一条是五分钟前刘小雅发过来的《入职培训调整方案最终版》和《员工考核制度3.0》。
他大致浏览了一遍后就不再看了，喝了酒坐车看手机有点晕车。艾雄望着车窗外的夜景陷入沉思，入职培训和员工考核是人事部的工作，一向都是，也应该一直是。
培训和发展部门也归人事行政部管，洪科这个培训总监和艾雄的经理只是名称不同，级别是一样的。既然是新来的，就不能越俎代庖指挥人事。是时候让这个新总监的团队乱起来了，否则他还真要管洪科叫洪总了。
隔天是周六，内训加班半日，午饭是公司提供的加班餐，两荤两素一个水果一瓶酸奶，很不错。大家围在会议室吃饭，各玩各的手机，也有聊天的。
陈星禾正忙着看自己的新房进度呢，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她擡头看了眼，是刘小雅。
“你说什么？刚刚在回信息没听清。”
刘小雅笑了笑：“我说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温单风放下筷子看了眼刘小雅，陈星禾回答说：“大专毕业的，名字就不说了，你肯定没听过。”
有其他同事看过来，但没说什么，刘小雅说：“大专？我还以为大公司现在都是985、211起步呢，好多公司岗位还都是硕士。”
陈星禾听不出来讥讽就不是天才的亲姐姐了，她头也不擡地玩着手机说：“是吧？一定是咱们公司招聘的985和硕士水平都太次了，所以来专科里找找人才。”
“噗！”
不知是谁喷笑。
温单风也想笑，他看向陈星禾，正好和她视线对上，陈星禾指着他说：“比如这个，以后咱们公司不招海归肯定就是因为他了。”
众人哄笑，温单风不跟她计较，他说：“赶紧吃饭吧你！”